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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變美係統雖然強大，可同時也需要能量。而這個能量, 就是女主林悅琪的“負能量”。
林悅琪所產生的負能量, 就等同於【盛世美顏】係統的電池。
這個【盛世美顏】係統，就像是鐫刻在秦雪身體裏的“美顏相機”, 可以幫助她無時不刻地變美, 甚至可以幫助她淨化身體。
這個係統最騷的一點，是不會讓任何人覺得這位使用【盛世美顏】係統的宿主，是整容的。
林悅琪雖然無父母，但有一個愛她的姑媽, 因為相貌甜美，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毫無波折。她性格活潑單純, 本身沒什麽負能量。
秦雪為了獲得她的“負能量”, 用盡手段。
林悅琪的“負能量”越重, 她【盛世美顏】係統的功能就越強大。
這次, 她施計讓林悅琪毀容, 又率先占據網絡輿論的上風, 為的就是讓林悅琪的事業一敗塗地, 讓她在失敗中產生源源不斷的“負能量”，以供養她的盛世美顏。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 林悅琪的“負能量”會突然消失。
她好不容易解鎖的6級“美顏”和“瘦臉”功能, 也變回了第5級。
秦雪沒心情再化妝, 拿起手機開始刷微博。
網上全是挺她的網友, 林悅琪微博下全是不堪入目的負-麵評論，也在這時候，她收到邁策老總親自發來的消息。
——林悅琪將賠償兩千萬違約金。而這筆錢，公司拒絕替她付，得她自己來出。
這些對林悅琪來說，無疑於雪上加霜。
以上，樁樁件件，都是刺激林悅琪散發負麵能量絕殺武器。秦雪不明白，為什麽她的負能量會開始消失？
【盛世美顏】係統中，有一個類似於蓄電池的裝置，裏麵雖然還儲存了些林悅琪的負能量，可這些能量維持不了多久，總會消耗殆盡。
如果林悅琪從此以後都不再有負能量散發，秦雪的處境就可想而知了。
*
林悅琪住院兩周，每天除了吃睡，便是追韓劇和美劇。
八年前她沒追完的劇，現在全都更新結束，有些劇還出了續集。她真切地體會了一把“穿越到未來”的好處，讓她實在不亦樂乎。
加上她一下子從高考恐慌中跳出來，一旦想到不用麵對高考，不用再刷題，吃嘛嘛香，連躺著發呆，對她來說都成了無上享受。
同時。她也擔心自己會突然“穿越”回高中時代，所以她讓小助理幫她拿了一套八年前那屆高考的試卷。
她每天的日常，除卻吃喝玩樂，便是刷試卷。
綜上，她的小日子過得非常充實，哪裏還有閑工夫散發負能量。
她從夢裏知道了一些關於自己的悲慘結局，可她失憶了，對這些事不能感同身受，權當看了一部別人的電影。在夢裏，她知道自己即將麵對各種金手指女配，腦殼非常疼。
作為一個高三學渣，她有自知之明，並不覺得她這種小可愛，能和這些善於權術的金手指女配作對。
為了避免自己以後的悲慘生活，她決定——讓出男主老公和女兒，退居十八線，做一個快樂地女炮灰。
起初她想當明星，也就是想賺錢，讓姑媽過上好日子。現在她有錢了，還遠超預期，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她從小助理那裏得知，自己在老家縣城有兩套房，在這座大城市有六套房，其是三套是別墅。另外在摩洛哥國王行宮附近，也有兩棟別墅，價值不菲。
加上她名下的幾輛豪車，以及目前的五百萬現金，就算下輩子不工作，光收租金就能讓她和姑母幸福地活著。
以上，她簡直無比滿足。
她出院當天，記者媒體堵在醫院門口。保鏢和助理在擁擠的人群中替她劈開一條路，她上車時，被人揭掉口罩，右臉觸目驚心的疤暴露。
記者一通狂拍，之後瘋狂發稿。
#林悅琪毀容，從此恐退隱演藝圈#
#林悅琪自作自受毀容#
#嫉妒使她醜陋？揭露林悅琪毀容真相#
……
別墅內，助理小可捧著ipad給林悅琪念這些新聞標題，氣得渾身發抖。
念完新聞，她抬眼看向盤腿坐在沙發上穿著皮卡丘睡衣，紮著丸子吃炸雞的林悅琪，心情複雜地無以複加。她說：“琪姐，您不能自暴自棄啊，您再亂吃東西，體重會越來越失控的。我知道您生氣，可您也不能這麽折騰自己……”
“誰說我生氣了？”林悅琪往嘴裏塞薯片的同時，單手握著手機操作，點了一份特辣冒菜的外賣。
她喜滋滋說：“我這是高興。這麽多媒體報道我，一定能增加我的流量。我臉上這疤隻是暫時的，現在醫學這麽發達，這點疤算什麽？又不是要攜帶一輩子。我現在這麽有錢，難道會連做除疤手術的錢都沒有嗎？”
大概是小時候窮怕了，她從小缺錢不缺美貌，所以覺得有錢就開心。臉上的疤，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兒。
“…………”小可望著樂觀的林悅琪，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她掏出手機看了一條微信後，又憤然道：“琪姐，這個劉忠德太過分了！虧您以前還給他的真人秀救場，他居然讓你給秦雪作配，去參加他那檔《明星高考賽》的真人秀。我聽說他給秦雪的出場費是兩百萬一期，卻隻給你八十萬！太過分了！你是秦雪的前輩，好歹也是一線演員，他這不是在侮辱人嗎？”
《明星高考賽》是一檔明星真人秀節目，參與的明星嘉賓每期以做高考題來闖關。
這個真人秀挑戰智商，能在這檔節目裏很好完成任務的嘉賓，都能圈粉。畢竟現在的市場便是如此，粉絲們不再單一的喜歡明星的美貌，更希望明星美貌智慧雙結合。
“虎落平陽被犬欺，正常，正常。”林悅琪又往嘴裏塞了一口薯片，嘴裏嚼著食物含糊道，“好歹有八十萬！！我一年能賺八十萬已經很滿足了，你不許給我推了！我一定要賺到這八十萬！”
見她這麽佛，小可都快氣得沒脾氣。她說：“你毀容、被爆私生女，都是秦雪搞出來的。現在你人設崩，被全網黑，這風口浪尖，所有合作方都對你避之不及，可她所在的真人秀劇組，突然給你拋出橄欖枝，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琪姐，你隻是心智停留在十八歲，又不是智商退化，您好好想想。”
在林悅琪詳細了解了這檔綜藝後，她眉眼一彎笑著說：“我這顆美麗的腦袋又不是繡花枕頭，我當然知道。”
她扔下薯片袋，端正在沙發上盤腿坐好，分析說：“秦雪篤定了我現在缺一個洗白的機會。真人秀的錄製在一個月後，那時候我臉上的疤一定沒有恢複完全。我一旦接受，屆時我上了電視，在高清鏡頭下，我的臉和她的臉一對比，立刻便會呈現東施與西施的效果。屆時，我不但不能洗白，恐會越來越糟糕。”
林悅琪一臉認真看向小可，問：“所以，在秦雪眼中，未來的我傻到這種程度嗎？難道在她眼裏，我就是這樣急功近利，急於表現自己的小可愛？”
“…………”小可直截了當道：“您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她出現後，擾亂了您的思維，所以您才會這樣急功近利……琪姐，見你現在能想明白，我就欣慰了。琪姐，咱們聽公司安排，先沉浸一段時間，等網友把你的事兒都忘得差不多了，你的臉養好了，咱們再複出。”
“不。”林悅琪堅決道：“既然秦雪小姐都這麽精心布局了，我當然得入甕啊。”
小可不解，反問她：“琪姐，你是有對策了？”
“沒有。”
“那你……”
“我隻是想讓她得償所願。她不是想讓我一敗塗地嗎？那好，我就入了她的圈套，如她所願。”
“琪姐，你瘋了！”
“沒有，我就是不想當演員了，讓秦雪達成目的後，她才能徹底放過我。昨晚我合計過了，等我把那小包子還給她爸爸，我就回老家，在縣城上開個超市。畢竟我當過明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生意一定不會差。”林悅琪盤認真地盤算著，緊接著，扭過臉問小助理：“小可，我見你對我挺忠心的，要不你以後還跟我幹？我給你經理當當，一個月給你開六千工資，怎麽樣？”
在學校門口開小賣部和在縣城裏開大超市，是僅次於她當演員的夢想。
小可嘴角抽了抽：“琪姐，您知道我現在工資多少嗎？”
“還能比我開的高？”
“兩萬二。”
“臥槽……”
林悅琪徹底閉嘴了。
八年後一個小助理，工資都能這麽高了？
……
林悅琪答應了《明星高考賽》的節目錄製。
她知道演藝圈很賺錢，可當她得知繼續走這條路，會讓她失去生命，立刻就掐滅了繼續呆在演藝圈內的念頭。
她現在有車有房，還有存款，還不用高考瘋狂刷題，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因此，她同意參加這檔節目錄製，讓秦雪達成目標，讓她成功“整垮”自己。如此，她不僅能拿到三期錄製的兩百四十萬，還能有借口“功成身退”，正式退出娛樂圈。
隻要她退出娛樂圈，再把女兒還給未來老公，堅決不和那個叫陸霆的男人結婚，就等同於主動放棄女主身份，退居十八線炮灰。
女主這麽危險，誰愛當誰去當，她要拿著錢和姑母去過躺吃躺喝的小日子。
因為失憶，即便她從夢裏知道了結局，對未來的淒慘遭遇也並不能感同身受。同理，她對所謂的女兒，也沒什麽感情。
在她的記憶中，至親隻有姑母。
說起來有些冷血。可要讓隻有高中記憶的她，去接受一個四歲女兒，她下意識自然是排斥的。
……
當晚，經紀人文梅得知林悅琪要參加《明新高考塞》，氣得電話打過去，連吼帶噴，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林悅琪把手機扔一邊兒，天空海闊仍她罵，而她不掛電話也不搭理，就這樣蹲在地上哼著小曲收拾行李。
離進組拍攝還有一個月，她打算回老家探望姑媽。順便去見見她那個傳說中的女兒，然後，帶小姑娘去找爹。
*
海鯊灣，曼特國際大酒店頂層，可以俯瞰整個海灣的夜景。
秦雪同邁策的莊總一起吃飯，女人飲酒微醺，雙頰透出可愛的緋紅，嬌憨盡顯。
眼前的女人有一種另男人無法抗拒的美麗，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得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即使身邊美女如雲的莊博山，也總看不膩她的臉。
莊博山是邁策總經理，也是林悅琪的老板。
秦雪雙手交叉，輕輕撐著下頜，她輕聲道：“莊總，我可聽說林悅琪的合約要到期了，你還打算和她續約嗎？”
莊博山正欲回答，秦雪嬌歎一聲：“哎呀，圈內人都知道，林悅琪不太喜歡我。若我簽了你的公司，豈不會出現兩虎相鬥的畫麵？莊總，我……”
她欲言又止，故意拉長尾音，留了個空白給莊博山發揮。她的姿態嬌柔做作，可有這樣舉世無雙的美麗，這樣的做作，就在男人眼中變成了可愛。
莊博山手搭在她手背上，輕輕拍，寬慰說：“她的合約這月中旬到期，我會交代下麵人，不再和她續約，你可以放心過來。我一定給你，最好的資源。”
秦雪抽回手，媚眼微彎，臉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謝謝莊總照顧。”
莊博山知道美人難追，倒也不急。
他心裏清楚，於公於私，放棄林悅琪，選擇秦雪，都是一種正確的選擇。秦雪還有上升空間，他有預感，現在也絕不是秦雪的巔峰。
而林悅琪……她的巔峰時期已過，想再把她拉回巔峰，很難。兩廂一對比，莊博山決定，棄車保帥。
就在秦雪和莊博山把酒言歡時，她耳畔又響起一句提示音。
“叮。您所使用的【美顏盛世】係統儲存能量僅剩不多，係統內您的所有美顏功能都將從5級降為4級，請盡快充值呦。”
莊博山正和她說話，見她突然發怔，問：“阿雪，你怎麽了？”
秦雪緊皺的眉頭舒展開，笑著說：“莊總既已決定，我希望您能把這個消息盡快告訴她，不要等到解約那天。我雖然和她是事業上的競爭對手，可說到底，這次是因為我，她才不能繼續和邁策續約。我希望，您盡早告訴她，好讓她有時間去找下家。”
莊博山點頭：“這樣也好，我會讓文梅通知她。”
兩人匆忙趕上動車，到了一等座車廂坐下，力大無窮的小可舉起兩隻大箱子，輕鬆放上了行李架，旁邊戴耳機捧ipad的老大爺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早冬，小可穿著粉色短裙和粉色長襪，紮著兩個丸子頭，由於體格單薄、臉蛋小，她能輕鬆駕馭這種蘿莉造型。此時，她叉著腰喘氣，鼓著腮幫抱怨說：“琪姐，我真是服了你了，我們打輛專車回去不就行了嗎？幹嘛非要擠動車？”
這節車廂寥寥數人，她們前後左右，隻坐著一個戴耳機手捧ipad的外國大爺。
“打專車回去得六百。你知道六百什麽概念嗎？我一個月的生活費！”林悅琪拉著小可坐下，捏著她的小胳膊感慨說：“小可，沒看出來你這麽英勇呢。”
“我要是沒點兒本事，你怎麽會看上我呢對吧？”小可又周到地從背包裏取出水杯，遞給她：“喏，琪姐，喝水！”
林悅琪從她手上接過水，剛喝一口，小可便接到了經紀人打來的電話。
五分鍾通話，小可全程隻用了“是”、“我知道”、“我考慮一下”三句話。
電話掛斷，小可一臉悲憫地望著身旁喝水的林悅琪：“琪姐，你真完了。”
“怎麽了？這副模樣？”林悅琪擰上保溫杯蓋子後問她。
小可說：“剛才梅姐給我打電話，說公司不打算再和你續約。你的合同這月中旬到期，她讓我告訴你，讓你提前準備找下家。”
林悅琪從背包裏取出一袋辣條，撕開包裝袋，捏了一根小長條塞到小可嘴裏，自己又用嘴叼了一根。
她含著食物，模糊不清地問：“解約是嗎？這不挺好的嘛，這樣我就不用給他們代理費了，對不對？那你在考慮什麽呀？”
“我是公司發工資的，而我又是你帶進公司的。所以梅姐讓我考慮……要麽換個明星跟，要麽跟你一起滾蛋。”
“跟我？別了吧，你趕緊跳槽。如果你來我這兒當經理，我頂多給你六千工資，不能再多了。”林悅琪大概是很久沒吃過這種辛辣食物，身體受不住，吃了沒兩根，就被辣得“呼哧呼哧”，額間浸了些細密的汗水。
她舉著手中的辣條說：“媽的，八年之後辣條不僅漲價，居然還變了味兒。垃圾！”
“…………”小可揪著一雙小濃眉看她，無語道：“琪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如果連我都離開你了，依你現在的情況，你會徹底完蛋的！”
林悅琪左眉一挑，無所謂道：“完蛋就完蛋呀，我已經決定了，不僅要開超市，還要在學校門口或者學校裏麵開小賣部！小可，以後你來我超市和小賣部，零食隨便吃！別跟我客氣！”
小可：“…………”
從林悅琪出道開始，她就是她的助理。
她原本是和林悅琪一起在影視城勤工儉學跑龍套的大學生，兩人因為家境相仿，性格互補而成為好朋友。林悅琪大火之後，並沒有忘記她這個朋友，而是介紹導演給她認識。
但很快小可意識到，自己並不適合當演員。索性轉變方向，成為了林悅琪助理。
林悅琪比小可大兩歲，所以人前人後，小可都管她叫琪姐。
兩人一路扶持走過來，至今小可終於見識到，什麽叫樹倒猢猻散。不由地，又開始心疼林悅琪。
動車快到站時，林悅琪忽然皺眉捂住了肚子，哎呦一聲道：“我去，這辣條質量也不行啊……我這肚子……不行，我得去上廁所。”
小可一臉緊張問她：“琪姐，你沒事吧？”
林悅琪沒回答她，捂著肚子朝衛生間衝去。
到了兩車廂中間的洗手間時，她忽地想起自己沒帶紙巾。
這節車廂雖然沒幾個人，但站在這個位置直接吼“小可你有紙嗎”，也實在不合適。她索性戴好墨鏡，彎腰去拍就近一位青年的肩。
她笑嘻嘻：“同學，帶紙巾了嗎？”
聽見這個久違的稱呼，正在看業績報告的陸霆擱下手中平板，扭過臉去看拍自己肩膀的女人。
陸霆穿著一套西裝，筆挺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旁邊座位放著他的公文包，小桌板上擱著他的ipad，屏幕上一堆林悅琪看不懂的數據。
一看這就是個白領級別的。
男人扭過臉，林悅琪直接給震驚地忘記了腹痛。
她從小到大追過的男明星，論顏值，沒一個能比得上眼前這個人。
男人穿戴整齊，一絲不苟的正裝打扮，渾身精英氣質濃烈。
他的皮膚偏小麥色，是時下流行的國際健康色肌膚，他雖穿正裝，眉宇及偉岸的肩胸，卻流露出運動獨有的健碩氣息。他不是小說男主那種白淨標準的帥，五官偏硬朗，微高的眉鋒搭配一雙銳利的眼，氣場逼人。
對於這種男人，一般女孩都不敢上前搭訕。
陸霆濃眉微皺，給女孩遞去包裝紙，低沉的聲音裏略帶驚訝：“林悅琪？”
“謝謝！”林悅琪將鼻梁的墨鏡又往上推了推，捂著半張臉道：“同學您真會開玩笑，林悅琪能坐這種動車？謝謝同學的紙巾！”
陸霆看著眼前這隻飛快轉身的小身影，恍然看見五年前那個輕手輕巧坐在床頭穿衣服，又拎著高跟，躡手躡腳悄悄跑出酒店的姑娘。
林悅琪剛轉身，半步還沒跨出去，手腕被人抓住。
她將下半張臉捂得更緊：“同學，我真不是那個女明星。女明星能有這麽慫？這麽low？”
她的腕骨纖細，肌膚手感十分滑膩。
陸霆手上力度微鬆，淡淡說：“等會過來，我們聊聊。”
林悅琪：“…………”拿著紙巾轉身便跑，進了衛生間她才對男人剛才的話緩過勁兒。
八年後的男同誌，搭訕都這麽有格調了嗎？
她拿著跟男人借的紙巾，仔細看。
包裝是黑色調，設計簡單，風格卻別致。這紙巾的牌子她認得，號稱紙巾界的愛馬仕，足以證明剛才那個男人不僅外形條件不錯，生活品質也不差。那男人認出她，卻並沒有追星的那種驚訝感，可見這男人不是普通人。
應該也經常和明星交談？
她隻有十七歲的記憶，對圈內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麵對這種男人的勾搭，她下意識地避而遠之。
越優秀的男人，身邊女配越是不少。就像她夢裏那個叫陸霆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他太優秀，未來的自己能被一群女配嫉妒？繼而被她們搞死？
說來奇怪，她夢裏雖然告知了她未來的結局，可對夢裏那些主要出場的人物麵貌，腦子裏卻是模糊的。
夢醒之後，她隻記得事情大概和主要人物的名字，壓根不記得那些人長什麽樣模樣。
這也是她對未來悲慘遭遇沒有代入感，以及對女兒團團沒感情的原因之一。
她從衛生間出來沒一會兒，動車到站。
她趁著人流擠下站，借了隻車站執勤人員的手機，給自己手機打了個電話。
小可接通電話，一臉緊張道：“琪姐，你在哪兒呢？我已經下動車了，你趕緊下來。”
“剛才我被人認出來了，那人還想和我聊聊，嚇得我壓根不敢回去。”林悅琪躲在一根柱子後，拍著胸脯說：“咱們在2號出口見。”
“好。”小可囑咐她：“你記得等人少點了再出站，被人認出來可不好。”
“我懂我懂。”
*
十五分鍾後，林悅琪和小可在出口集合，兩人打了一輛車回家。
得知林悅琪今天要回家，姑媽林玉正在家做飯。
林玉今年四十三歲，為了照顧林悅琪，錯過太多機會，一直未婚。後來林悅琪大學懷孕，她沒有逼迫林悅琪去打胎，而是尊重她的選擇。
林悅琪休學近七個月，生下女兒團團後，便回了學校繼續學業。
她運氣不錯，回校後第二年就拿到了一部電視劇女三的角色，自此一炮而紅。
雖說林悅琪出名後給姑媽林玉買了房，可林玉依然住在青山鎮玉門鄉的老房子裏。
可以種種菜，養養雞鴨魚鵝，加上玉門鄉有古文化遺蘊，環境不錯，生活舒適，她一點兒也不想去縣城或市區。林玉想，等以後團團念了小學，她再搬去縣城住。
林玉在廚房切菜，小團團便捧著一個菜籃，亦步亦趨從外麵進來，端到她跟前，拿小腦袋在她大腿上撞了撞，聲音又軟又糯：“奶奶，你看團團的菜摘的好不好？”
林玉一麵切菜，一麵垂頭看小姑娘菜籃子裏摘得整整齊齊的香菜。
香菜被小姑娘在院子裏洗得幹幹淨淨，又被她仔細掐掉了菜頭，一撮撮碧綠的香菜，整整齊齊地被小姑娘碼在小菜藍裏。
林玉彎下腰，從她懷裏取過菜籃，揉著她的小腦袋誇讚：“我們團團真能幹。好了，奶奶這裏不用你幫忙，你快去外麵玩兒。”
“奶奶真的不用團團幫忙嗎？”小姑娘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就那般真誠地望著女人。
“不用，這些事奶奶能做的。”林玉看著小姑娘端端正正站在自己跟前，笑著問：“團團是不是有事情要問奶奶呀？”
小姑娘被喂養得很壯實，胖乎乎，穿著手工縫製的小棉襖，腆著肚皮站在大人跟前。她一雙小胖手擱在小肚皮上，伴隨著思考，習慣性地拍了拍：“嗯……團團是想問，媽媽什麽時候回來。”
“你這丫頭，我就知道。”林玉彎著眉眼說：“你媽媽今天就回來，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去門口玩會兒。”
一聽媽媽要回來了，小姑娘轉頭就跑。跑步時，腦袋上兩隻麻花辮一甩一甩，可愛得緊。
小女孩剛跑出去，林玉便接到了電話。
林悅琪和小可在打車回來路上，遭遇了一點小事故，可能要晚些回來。她讓林玉先吃飯，別等她們。
話雖如此，掛斷電話後，林玉還是把炒好的菜，都上了蒸籠。
……
團團從裏屋跑出來，趴在門口的大黃也起身跟在她身後跑，像條小尾巴。
小姑娘跨出大門，坐在門檻上，大黃狗也跟著她坐下。
大黃是農村標準的看家土狗，它坐下時，比小姑娘還高一點兒。
小姑娘望著路的盡頭，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撈住了大黃狗的犬肩，身體半靠在了狗子的腦袋上。
她抬起肉呼呼的手背，搓了搓眼睛，仔細盯著不遠處開過來的出租車。
她立刻坐直小身板，拍拍屁股站起來，驚喜道：“大黃！我媽媽回來了！”
“汪！”
她垂首看了眼大黃狗，又兀自嘟囔道：“你媽媽就在隔壁三爺爺家，你一定不知道想媽媽的苦。”
那輛出租車在她家門口停下，車上走下一個身高腿長，拎公文包的男人。
團團期待的神色一下變得失望，邁開一雙小短腿跑過去，甚至爬上出租車，試圖去找車座縫隙裏是不是藏了媽媽。
司機衝著團團一通吼：“我說你這丫頭怎麽回事兒？快下去！”
城裏的司機很是嫌棄這些農村裏髒兮兮的丫頭，立刻開口趕人。
小姑娘從車上跳下來，恨恨地瞪了一眼司機：“你凶什麽凶，我有媽媽的！我媽媽也會凶人！”
說罷，圓溜溜的眼睛裏立刻蓄滿了眼淚，她卻極力克製情緒，不讓眼淚掉下來，滿臉地倔強。
陸霆打量著小女孩。
這小姑娘身高隻到他大腿，穿著土氣的手工棉襖，又係著髒兮兮的白色圍裙。可她的臉和手都很幹淨，肉嘟嘟的雙頰因為秋冬幹燥而泛紅，腦袋上一雙麻花辮使她更土。
陸霆看了眼院子，又垂眼看她，問：“小丫頭，請問，林玉家怎麽走？”
團團沒等到媽媽回來，心情不美麗，仰著小腦袋望著男人，憤憤道：“老師說了，叫家長名字很不禮貌！你不能這樣叫我奶奶！”
“林玉，是你奶奶？”陸霆仔細看她，眉宇間多了一絲複雜情緒。
團團張望四周，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膝蓋，又衝他勾了勾手：“你耳朵湊過來，我悄悄告訴你。奶奶不讓我告訴別人，她是我奶奶的。”
小女孩顯然年齡不大，說話時，還得努力組織語句，讓自己的表述顯得更清楚。
“哦？”陸霆眉尾一挑，蹲下身。
小姑娘的胖乎乎的手，立刻扯住他一雙耳朵，將他整個人朝自己拽過來。
她貼著男人的耳朵，小聲說：“我告訴你哦，我媽媽是明星，超厲害的。好了，這個秘密我告訴你了，你不要告訴別人哦。”
小女孩的手扯住他一雙耳朵時，他眉頭都皺狠。可是小女孩那軟糯綿軟的聲音，又徹底讓他的心化成一灘水。
“你跟我拉鉤！”
小女孩對他伸出一根小拇指。
陸霆盯著小女孩短胖的手指，笑出聲，和她手指勾住。
小姑娘吃力地拉著他的手指，節奏猶如拉鋸：“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你要是變了，就——”
“就什麽？”
小姑娘黑溜溜地眼睛敏銳地轉了轉：“你就當我爸爸！”
陸霆：“…………”
他的表情讓小女孩覺得很不舒服，她立刻揪住男人的耳朵，拿稚嫩的小奶音說：“我媽媽很漂亮的，你不許嫌棄我媽媽！”
陸霆：“…………”還從來沒有人這樣揪過他的耳朵。
他輕咳了一聲，擰著眉頭問：“你對每個陌生男人，都會這樣說？”
“也不是啦，”小女孩笑嘻嘻，露出一口豁牙，說話也漏風，有些口齒不清：“我隻對長得帥的大哥哥說哦。”
陸霆點頭，又問：“我們挺有緣，不如，你送我一根頭發？”
團團二話不說，抓著頭發拔了一根，小心翼翼放到男人寬大的掌心上。然後用小手將男人的大手卷成拳頭，一臉鄭重道：“這是我的頭發，你要拿好哦，這是我們的信物。將來，等我長大了，你拿著它，來娶我媽媽。”
她說得一臉認真，仿佛在和哪個男人海誓山盟。
論陸霆再有脾氣，在這樣的小姑娘跟前，也沒脾氣了。他用另隻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說：“有緣一定會。”
這個變美係統雖然強大，可同時也需要能量。而這個能量, 就是女主林悅琪的“負能量”。
林悅琪所產生的負能量, 就等同於【盛世美顏】係統的電池。
這個【盛世美顏】係統，就像是鐫刻在秦雪身體裏的“美顏相機”, 可以幫助她無時不刻地變美, 甚至可以幫助她淨化身體。
這個係統最騷的一點，是不會讓任何人覺得這位使用【盛世美顏】係統的宿主，是整容的。
林悅琪雖然無父母，但有一個愛她的姑媽, 因為相貌甜美，從小到大順風順水，毫無波折。她性格活潑單純, 本身沒什麽負能量。
秦雪為了獲得她的“負能量”, 用盡手段。
林悅琪的“負能量”越重, 她【盛世美顏】係統的功能就越強大。
這次, 她施計讓林悅琪毀容, 又率先占據網絡輿論的上風, 為的就是讓林悅琪的事業一敗塗地, 讓她在失敗中產生源源不斷的“負能量”，以供養她的盛世美顏。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 林悅琪的“負能量”會突然消失。
她好不容易解鎖的6級“美顏”和“瘦臉”功能, 也變回了第5級。
秦雪沒心情再化妝, 拿起手機開始刷微博。
網上全是挺她的網友, 林悅琪微博下全是不堪入目的負-麵評論，也在這時候，她收到邁策老總親自發來的消息。
——林悅琪將賠償兩千萬違約金。而這筆錢，公司拒絕替她付，得她自己來出。
這些對林悅琪來說，無疑於雪上加霜。
以上，樁樁件件，都是刺激林悅琪散發負麵能量絕殺武器。秦雪不明白，為什麽她的負能量會開始消失？
【盛世美顏】係統中，有一個類似於蓄電池的裝置，裏麵雖然還儲存了些林悅琪的負能量，可這些能量維持不了多久，總會消耗殆盡。
如果林悅琪從此以後都不再有負能量散發，秦雪的處境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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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悅琪住院兩周，每天除了吃睡，便是追韓劇和美劇。
八年前她沒追完的劇，現在全都更新結束，有些劇還出了續集。她真切地體會了一把“穿越到未來”的好處，讓她實在不亦樂乎。
加上她一下子從高考恐慌中跳出來，一旦想到不用麵對高考，不用再刷題，吃嘛嘛香，連躺著發呆，對她來說都成了無上享受。
同時。她也擔心自己會突然“穿越”回高中時代，所以她讓小助理幫她拿了一套八年前那屆高考的試卷。
她每天的日常，除卻吃喝玩樂，便是刷試卷。
綜上，她的小日子過得非常充實，哪裏還有閑工夫散發負能量。
她從夢裏知道了一些關於自己的悲慘結局，可她失憶了，對這些事不能感同身受，權當看了一部別人的電影。在夢裏，她知道自己即將麵對各種金手指女配，腦殼非常疼。
作為一個高三學渣，她有自知之明，並不覺得她這種小可愛，能和這些善於權術的金手指女配作對。
為了避免自己以後的悲慘生活，她決定——讓出男主老公和女兒，退居十八線，做一個快樂地女炮灰。
起初她想當明星，也就是想賺錢，讓姑媽過上好日子。現在她有錢了，還遠超預期，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她從小助理那裏得知，自己在老家縣城有兩套房，在這座大城市有六套房，其是三套是別墅。另外在摩洛哥國王行宮附近，也有兩棟別墅，價值不菲。
加上她名下的幾輛豪車，以及目前的五百萬現金，就算下輩子不工作，光收租金就能讓她和姑母幸福地活著。
以上，她簡直無比滿足。
她出院當天，記者媒體堵在醫院門口。保鏢和助理在擁擠的人群中替她劈開一條路，她上車時，被人揭掉口罩，右臉觸目驚心的疤暴露。
記者一通狂拍，之後瘋狂發稿。
#林悅琪毀容，從此恐退隱演藝圈#
#林悅琪自作自受毀容#
#嫉妒使她醜陋？揭露林悅琪毀容真相#
……
別墅內，助理小可捧著ipad給林悅琪念這些新聞標題，氣得渾身發抖。
念完新聞，她抬眼看向盤腿坐在沙發上穿著皮卡丘睡衣，紮著丸子吃炸雞的林悅琪，心情複雜地無以複加。她說：“琪姐，您不能自暴自棄啊，您再亂吃東西，體重會越來越失控的。我知道您生氣，可您也不能這麽折騰自己……”
“誰說我生氣了？”林悅琪往嘴裏塞薯片的同時，單手握著手機操作，點了一份特辣冒菜的外賣。
她喜滋滋說：“我這是高興。這麽多媒體報道我，一定能增加我的流量。我臉上這疤隻是暫時的，現在醫學這麽發達，這點疤算什麽？又不是要攜帶一輩子。我現在這麽有錢，難道會連做除疤手術的錢都沒有嗎？”
大概是小時候窮怕了，她從小缺錢不缺美貌，所以覺得有錢就開心。臉上的疤，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兒。
“…………”小可望著樂觀的林悅琪，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她掏出手機看了一條微信後，又憤然道：“琪姐，這個劉忠德太過分了！虧您以前還給他的真人秀救場，他居然讓你給秦雪作配，去參加他那檔《明星高考賽》的真人秀。我聽說他給秦雪的出場費是兩百萬一期，卻隻給你八十萬！太過分了！你是秦雪的前輩，好歹也是一線演員，他這不是在侮辱人嗎？”
《明星高考賽》是一檔明星真人秀節目，參與的明星嘉賓每期以做高考題來闖關。
這個真人秀挑戰智商，能在這檔節目裏很好完成任務的嘉賓，都能圈粉。畢竟現在的市場便是如此，粉絲們不再單一的喜歡明星的美貌，更希望明星美貌智慧雙結合。
“虎落平陽被犬欺，正常，正常。”林悅琪又往嘴裏塞了一口薯片，嘴裏嚼著食物含糊道，“好歹有八十萬！！我一年能賺八十萬已經很滿足了，你不許給我推了！我一定要賺到這八十萬！”
見她這麽佛，小可都快氣得沒脾氣。她說：“你毀容、被爆私生女，都是秦雪搞出來的。現在你人設崩，被全網黑，這風口浪尖，所有合作方都對你避之不及，可她所在的真人秀劇組，突然給你拋出橄欖枝，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琪姐，你隻是心智停留在十八歲，又不是智商退化，您好好想想。”
在林悅琪詳細了解了這檔綜藝後，她眉眼一彎笑著說：“我這顆美麗的腦袋又不是繡花枕頭，我當然知道。”
她扔下薯片袋，端正在沙發上盤腿坐好，分析說：“秦雪篤定了我現在缺一個洗白的機會。真人秀的錄製在一個月後，那時候我臉上的疤一定沒有恢複完全。我一旦接受，屆時我上了電視，在高清鏡頭下，我的臉和她的臉一對比，立刻便會呈現東施與西施的效果。屆時，我不但不能洗白，恐會越來越糟糕。”
林悅琪一臉認真看向小可，問：“所以，在秦雪眼中，未來的我傻到這種程度嗎？難道在她眼裏，我就是這樣急功近利，急於表現自己的小可愛？”
“…………”小可直截了當道：“您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她出現後，擾亂了您的思維，所以您才會這樣急功近利……琪姐，見你現在能想明白，我就欣慰了。琪姐，咱們聽公司安排，先沉浸一段時間，等網友把你的事兒都忘得差不多了，你的臉養好了，咱們再複出。”
“不。”林悅琪堅決道：“既然秦雪小姐都這麽精心布局了，我當然得入甕啊。”
小可不解，反問她：“琪姐，你是有對策了？”
“沒有。”
“那你……”
“我隻是想讓她得償所願。她不是想讓我一敗塗地嗎？那好，我就入了她的圈套，如她所願。”
“琪姐，你瘋了！”
“沒有，我就是不想當演員了，讓秦雪達成目的後，她才能徹底放過我。昨晚我合計過了，等我把那小包子還給她爸爸，我就回老家，在縣城上開個超市。畢竟我當過明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生意一定不會差。”林悅琪盤認真地盤算著，緊接著，扭過臉問小助理：“小可，我見你對我挺忠心的，要不你以後還跟我幹？我給你經理當當，一個月給你開六千工資，怎麽樣？”
在學校門口開小賣部和在縣城裏開大超市，是僅次於她當演員的夢想。
小可嘴角抽了抽：“琪姐，您知道我現在工資多少嗎？”
“還能比我開的高？”
“兩萬二。”
“臥槽……”
林悅琪徹底閉嘴了。
八年後一個小助理，工資都能這麽高了？
……
林悅琪答應了《明星高考賽》的節目錄製。
她知道演藝圈很賺錢，可當她得知繼續走這條路，會讓她失去生命，立刻就掐滅了繼續呆在演藝圈內的念頭。
她現在有車有房，還有存款，還不用高考瘋狂刷題，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因此，她同意參加這檔節目錄製，讓秦雪達成目標，讓她成功“整垮”自己。如此，她不僅能拿到三期錄製的兩百四十萬，還能有借口“功成身退”，正式退出娛樂圈。
隻要她退出娛樂圈，再把女兒還給未來老公，堅決不和那個叫陸霆的男人結婚，就等同於主動放棄女主身份，退居十八線炮灰。
女主這麽危險，誰愛當誰去當，她要拿著錢和姑母去過躺吃躺喝的小日子。
因為失憶，即便她從夢裏知道了結局，對未來的淒慘遭遇也並不能感同身受。同理，她對所謂的女兒，也沒什麽感情。
在她的記憶中，至親隻有姑母。
說起來有些冷血。可要讓隻有高中記憶的她，去接受一個四歲女兒，她下意識自然是排斥的。
……
當晚，經紀人文梅得知林悅琪要參加《明新高考塞》，氣得電話打過去，連吼帶噴，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林悅琪把手機扔一邊兒，天空海闊仍她罵，而她不掛電話也不搭理，就這樣蹲在地上哼著小曲收拾行李。
離進組拍攝還有一個月，她打算回老家探望姑媽。順便去見見她那個傳說中的女兒，然後，帶小姑娘去找爹。
*
海鯊灣，曼特國際大酒店頂層，可以俯瞰整個海灣的夜景。
秦雪同邁策的莊總一起吃飯，女人飲酒微醺，雙頰透出可愛的緋紅，嬌憨盡顯。
眼前的女人有一種另男人無法抗拒的美麗，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得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即使身邊美女如雲的莊博山，也總看不膩她的臉。
莊博山是邁策總經理，也是林悅琪的老板。
秦雪雙手交叉，輕輕撐著下頜，她輕聲道：“莊總，我可聽說林悅琪的合約要到期了，你還打算和她續約嗎？”
莊博山正欲回答，秦雪嬌歎一聲：“哎呀，圈內人都知道，林悅琪不太喜歡我。若我簽了你的公司，豈不會出現兩虎相鬥的畫麵？莊總，我……”
她欲言又止，故意拉長尾音，留了個空白給莊博山發揮。她的姿態嬌柔做作，可有這樣舉世無雙的美麗，這樣的做作，就在男人眼中變成了可愛。
莊博山手搭在她手背上，輕輕拍，寬慰說：“她的合約這月中旬到期，我會交代下麵人，不再和她續約，你可以放心過來。我一定給你，最好的資源。”
秦雪抽回手，媚眼微彎，臉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謝謝莊總照顧。”
莊博山知道美人難追，倒也不急。
他心裏清楚，於公於私，放棄林悅琪，選擇秦雪，都是一種正確的選擇。秦雪還有上升空間，他有預感，現在也絕不是秦雪的巔峰。
而林悅琪……她的巔峰時期已過，想再把她拉回巔峰，很難。兩廂一對比，莊博山決定，棄車保帥。
就在秦雪和莊博山把酒言歡時，她耳畔又響起一句提示音。
“叮。您所使用的【美顏盛世】係統儲存能量僅剩不多，係統內您的所有美顏功能都將從5級降為4級，請盡快充值呦。”
莊博山正和她說話，見她突然發怔，問：“阿雪，你怎麽了？”
秦雪緊皺的眉頭舒展開，笑著說：“莊總既已決定，我希望您能把這個消息盡快告訴她，不要等到解約那天。我雖然和她是事業上的競爭對手，可說到底，這次是因為我，她才不能繼續和邁策續約。我希望，您盡早告訴她，好讓她有時間去找下家。”
莊博山點頭：“這樣也好，我會讓文梅通知她。”
兩人匆忙趕上動車，到了一等座車廂坐下，力大無窮的小可舉起兩隻大箱子，輕鬆放上了行李架，旁邊戴耳機捧ipad的老大爺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早冬，小可穿著粉色短裙和粉色長襪，紮著兩個丸子頭，由於體格單薄、臉蛋小，她能輕鬆駕馭這種蘿莉造型。此時，她叉著腰喘氣，鼓著腮幫抱怨說：“琪姐，我真是服了你了，我們打輛專車回去不就行了嗎？幹嘛非要擠動車？”
這節車廂寥寥數人，她們前後左右，隻坐著一個戴耳機手捧ipad的外國大爺。
“打專車回去得六百。你知道六百什麽概念嗎？我一個月的生活費！”林悅琪拉著小可坐下，捏著她的小胳膊感慨說：“小可，沒看出來你這麽英勇呢。”
“我要是沒點兒本事，你怎麽會看上我呢對吧？”小可又周到地從背包裏取出水杯，遞給她：“喏，琪姐，喝水！”
林悅琪從她手上接過水，剛喝一口，小可便接到了經紀人打來的電話。
五分鍾通話，小可全程隻用了“是”、“我知道”、“我考慮一下”三句話。
電話掛斷，小可一臉悲憫地望著身旁喝水的林悅琪：“琪姐，你真完了。”
“怎麽了？這副模樣？”林悅琪擰上保溫杯蓋子後問她。
小可說：“剛才梅姐給我打電話，說公司不打算再和你續約。你的合同這月中旬到期，她讓我告訴你，讓你提前準備找下家。”
林悅琪從背包裏取出一袋辣條，撕開包裝袋，捏了一根小長條塞到小可嘴裏，自己又用嘴叼了一根。
她含著食物，模糊不清地問：“解約是嗎？這不挺好的嘛，這樣我就不用給他們代理費了，對不對？那你在考慮什麽呀？”
“我是公司發工資的，而我又是你帶進公司的。所以梅姐讓我考慮……要麽換個明星跟，要麽跟你一起滾蛋。”
“跟我？別了吧，你趕緊跳槽。如果你來我這兒當經理，我頂多給你六千工資，不能再多了。”林悅琪大概是很久沒吃過這種辛辣食物，身體受不住，吃了沒兩根，就被辣得“呼哧呼哧”，額間浸了些細密的汗水。
她舉著手中的辣條說：“媽的，八年之後辣條不僅漲價，居然還變了味兒。垃圾！”
“…………”小可揪著一雙小濃眉看她，無語道：“琪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如果連我都離開你了，依你現在的情況，你會徹底完蛋的！”
林悅琪左眉一挑，無所謂道：“完蛋就完蛋呀，我已經決定了，不僅要開超市，還要在學校門口或者學校裏麵開小賣部！小可，以後你來我超市和小賣部，零食隨便吃！別跟我客氣！”
小可：“…………”
從林悅琪出道開始，她就是她的助理。
她原本是和林悅琪一起在影視城勤工儉學跑龍套的大學生，兩人因為家境相仿，性格互補而成為好朋友。林悅琪大火之後，並沒有忘記她這個朋友，而是介紹導演給她認識。
但很快小可意識到，自己並不適合當演員。索性轉變方向，成為了林悅琪助理。
林悅琪比小可大兩歲，所以人前人後，小可都管她叫琪姐。
兩人一路扶持走過來，至今小可終於見識到，什麽叫樹倒猢猻散。不由地，又開始心疼林悅琪。
動車快到站時，林悅琪忽然皺眉捂住了肚子，哎呦一聲道：“我去，這辣條質量也不行啊……我這肚子……不行，我得去上廁所。”
小可一臉緊張問她：“琪姐，你沒事吧？”
林悅琪沒回答她，捂著肚子朝衛生間衝去。
到了兩車廂中間的洗手間時，她忽地想起自己沒帶紙巾。
這節車廂雖然沒幾個人，但站在這個位置直接吼“小可你有紙嗎”，也實在不合適。她索性戴好墨鏡，彎腰去拍就近一位青年的肩。
她笑嘻嘻：“同學，帶紙巾了嗎？”
聽見這個久違的稱呼，正在看業績報告的陸霆擱下手中平板，扭過臉去看拍自己肩膀的女人。
陸霆穿著一套西裝，筆挺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旁邊座位放著他的公文包，小桌板上擱著他的ipad，屏幕上一堆林悅琪看不懂的數據。
一看這就是個白領級別的。
男人扭過臉，林悅琪直接給震驚地忘記了腹痛。
她從小到大追過的男明星，論顏值，沒一個能比得上眼前這個人。
男人穿戴整齊，一絲不苟的正裝打扮，渾身精英氣質濃烈。
他的皮膚偏小麥色，是時下流行的國際健康色肌膚，他雖穿正裝，眉宇及偉岸的肩胸，卻流露出運動獨有的健碩氣息。他不是小說男主那種白淨標準的帥，五官偏硬朗，微高的眉鋒搭配一雙銳利的眼，氣場逼人。
對於這種男人，一般女孩都不敢上前搭訕。
陸霆濃眉微皺，給女孩遞去包裝紙，低沉的聲音裏略帶驚訝：“林悅琪？”
“謝謝！”林悅琪將鼻梁的墨鏡又往上推了推，捂著半張臉道：“同學您真會開玩笑，林悅琪能坐這種動車？謝謝同學的紙巾！”
陸霆看著眼前這隻飛快轉身的小身影，恍然看見五年前那個輕手輕巧坐在床頭穿衣服，又拎著高跟，躡手躡腳悄悄跑出酒店的姑娘。
林悅琪剛轉身，半步還沒跨出去，手腕被人抓住。
她將下半張臉捂得更緊：“同學，我真不是那個女明星。女明星能有這麽慫？這麽low？”
她的腕骨纖細，肌膚手感十分滑膩。
陸霆手上力度微鬆，淡淡說：“等會過來，我們聊聊。”
林悅琪：“…………”拿著紙巾轉身便跑，進了衛生間她才對男人剛才的話緩過勁兒。
八年後的男同誌，搭訕都這麽有格調了嗎？
她拿著跟男人借的紙巾，仔細看。
包裝是黑色調，設計簡單，風格卻別致。這紙巾的牌子她認得，號稱紙巾界的愛馬仕，足以證明剛才那個男人不僅外形條件不錯，生活品質也不差。那男人認出她，卻並沒有追星的那種驚訝感，可見這男人不是普通人。
應該也經常和明星交談？
她隻有十七歲的記憶，對圈內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麵對這種男人的勾搭，她下意識地避而遠之。
越優秀的男人，身邊女配越是不少。就像她夢裏那個叫陸霆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他太優秀，未來的自己能被一群女配嫉妒？繼而被她們搞死？
說來奇怪，她夢裏雖然告知了她未來的結局，可對夢裏那些主要出場的人物麵貌，腦子裏卻是模糊的。
夢醒之後，她隻記得事情大概和主要人物的名字，壓根不記得那些人長什麽樣模樣。
這也是她對未來悲慘遭遇沒有代入感，以及對女兒團團沒感情的原因之一。
她從衛生間出來沒一會兒，動車到站。
她趁著人流擠下站，借了隻車站執勤人員的手機，給自己手機打了個電話。
小可接通電話，一臉緊張道：“琪姐，你在哪兒呢？我已經下動車了，你趕緊下來。”
“剛才我被人認出來了，那人還想和我聊聊，嚇得我壓根不敢回去。”林悅琪躲在一根柱子後，拍著胸脯說：“咱們在2號出口見。”
“好。”小可囑咐她：“你記得等人少點了再出站，被人認出來可不好。”
“我懂我懂。”
*
十五分鍾後，林悅琪和小可在出口集合，兩人打了一輛車回家。
得知林悅琪今天要回家，姑媽林玉正在家做飯。
林玉今年四十三歲，為了照顧林悅琪，錯過太多機會，一直未婚。後來林悅琪大學懷孕，她沒有逼迫林悅琪去打胎，而是尊重她的選擇。
林悅琪休學近七個月，生下女兒團團後，便回了學校繼續學業。
她運氣不錯，回校後第二年就拿到了一部電視劇女三的角色，自此一炮而紅。
雖說林悅琪出名後給姑媽林玉買了房，可林玉依然住在青山鎮玉門鄉的老房子裏。
可以種種菜，養養雞鴨魚鵝，加上玉門鄉有古文化遺蘊，環境不錯，生活舒適，她一點兒也不想去縣城或市區。林玉想，等以後團團念了小學，她再搬去縣城住。
林玉在廚房切菜，小團團便捧著一個菜籃，亦步亦趨從外麵進來，端到她跟前，拿小腦袋在她大腿上撞了撞，聲音又軟又糯：“奶奶，你看團團的菜摘的好不好？”
林玉一麵切菜，一麵垂頭看小姑娘菜籃子裏摘得整整齊齊的香菜。
香菜被小姑娘在院子裏洗得幹幹淨淨，又被她仔細掐掉了菜頭，一撮撮碧綠的香菜，整整齊齊地被小姑娘碼在小菜藍裏。
林玉彎下腰，從她懷裏取過菜籃，揉著她的小腦袋誇讚：“我們團團真能幹。好了，奶奶這裏不用你幫忙，你快去外麵玩兒。”
“奶奶真的不用團團幫忙嗎？”小姑娘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就那般真誠地望著女人。
“不用，這些事奶奶能做的。”林玉看著小姑娘端端正正站在自己跟前，笑著問：“團團是不是有事情要問奶奶呀？”
小姑娘被喂養得很壯實，胖乎乎，穿著手工縫製的小棉襖，腆著肚皮站在大人跟前。她一雙小胖手擱在小肚皮上，伴隨著思考，習慣性地拍了拍：“嗯……團團是想問，媽媽什麽時候回來。”
“你這丫頭，我就知道。”林玉彎著眉眼說：“你媽媽今天就回來，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去門口玩會兒。”
一聽媽媽要回來了，小姑娘轉頭就跑。跑步時，腦袋上兩隻麻花辮一甩一甩，可愛得緊。
小女孩剛跑出去，林玉便接到了電話。
林悅琪和小可在打車回來路上，遭遇了一點小事故，可能要晚些回來。她讓林玉先吃飯，別等她們。
話雖如此，掛斷電話後，林玉還是把炒好的菜，都上了蒸籠。
……
團團從裏屋跑出來，趴在門口的大黃也起身跟在她身後跑，像條小尾巴。
小姑娘跨出大門，坐在門檻上，大黃狗也跟著她坐下。
大黃是農村標準的看家土狗，它坐下時，比小姑娘還高一點兒。
小姑娘望著路的盡頭，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撈住了大黃狗的犬肩，身體半靠在了狗子的腦袋上。
她抬起肉呼呼的手背，搓了搓眼睛，仔細盯著不遠處開過來的出租車。
她立刻坐直小身板，拍拍屁股站起來，驚喜道：“大黃！我媽媽回來了！”
“汪！”
她垂首看了眼大黃狗，又兀自嘟囔道：“你媽媽就在隔壁三爺爺家，你一定不知道想媽媽的苦。”
那輛出租車在她家門口停下，車上走下一個身高腿長，拎公文包的男人。
團團期待的神色一下變得失望，邁開一雙小短腿跑過去，甚至爬上出租車，試圖去找車座縫隙裏是不是藏了媽媽。
司機衝著團團一通吼：“我說你這丫頭怎麽回事兒？快下去！”
城裏的司機很是嫌棄這些農村裏髒兮兮的丫頭，立刻開口趕人。
小姑娘從車上跳下來，恨恨地瞪了一眼司機：“你凶什麽凶，我有媽媽的！我媽媽也會凶人！”
說罷，圓溜溜的眼睛裏立刻蓄滿了眼淚，她卻極力克製情緒，不讓眼淚掉下來，滿臉地倔強。
陸霆打量著小女孩。
這小姑娘身高隻到他大腿，穿著土氣的手工棉襖，又係著髒兮兮的白色圍裙。可她的臉和手都很幹淨，肉嘟嘟的雙頰因為秋冬幹燥而泛紅，腦袋上一雙麻花辮使她更土。
陸霆看了眼院子，又垂眼看她，問：“小丫頭，請問，林玉家怎麽走？”
團團沒等到媽媽回來，心情不美麗，仰著小腦袋望著男人，憤憤道：“老師說了，叫家長名字很不禮貌！你不能這樣叫我奶奶！”
“林玉，是你奶奶？”陸霆仔細看她，眉宇間多了一絲複雜情緒。
團團張望四周，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膝蓋，又衝他勾了勾手：“你耳朵湊過來，我悄悄告訴你。奶奶不讓我告訴別人，她是我奶奶的。”
小女孩顯然年齡不大，說話時，還得努力組織語句，讓自己的表述顯得更清楚。
“哦？”陸霆眉尾一挑，蹲下身。
小姑娘的胖乎乎的手，立刻扯住他一雙耳朵，將他整個人朝自己拽過來。
她貼著男人的耳朵，小聲說：“我告訴你哦，我媽媽是明星，超厲害的。好了，這個秘密我告訴你了，你不要告訴別人哦。”
小女孩的手扯住他一雙耳朵時，他眉頭都皺狠。可是小女孩那軟糯綿軟的聲音，又徹底讓他的心化成一灘水。
“你跟我拉鉤！”
小女孩對他伸出一根小拇指。
陸霆盯著小女孩短胖的手指，笑出聲，和她手指勾住。
小姑娘吃力地拉著他的手指，節奏猶如拉鋸：“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你要是變了，就——”
“就什麽？”
小姑娘黑溜溜地眼睛敏銳地轉了轉：“你就當我爸爸！”
陸霆：“…………”
他的表情讓小女孩覺得很不舒服，她立刻揪住男人的耳朵，拿稚嫩的小奶音說：“我媽媽很漂亮的，你不許嫌棄我媽媽！”
陸霆：“…………”還從來沒有人這樣揪過他的耳朵。
他輕咳了一聲，擰著眉頭問：“你對每個陌生男人，都會這樣說？”
“也不是啦，”小女孩笑嘻嘻，露出一口豁牙，說話也漏風，有些口齒不清：“我隻對長得帥的大哥哥說哦。”
陸霆點頭，又問：“我們挺有緣，不如，你送我一根頭發？”
團團二話不說，抓著頭發拔了一根，小心翼翼放到男人寬大的掌心上。然後用小手將男人的大手卷成拳頭，一臉鄭重道：“這是我的頭發，你要拿好哦，這是我們的信物。將來，等我長大了，你拿著它，來娶我媽媽。”
她說得一臉認真，仿佛在和哪個男人海誓山盟。
論陸霆再有脾氣，在這樣的小姑娘跟前，也沒脾氣了。他用另隻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說：“有緣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