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正拖著包呢, 結果手裏一空,包就被人一下子奪了過去。


    她拿得很吃力的兩隻行李包, 對方隻要一隻手就輕鬆的拎起。


    閻澤揚本來疲憊的臉色, 此時正焦急的看著她, “這麽晚你拿行李幹什麽?”


    “不要你管!”溫馨沒想到他還在樓下, 天黑了, 她下樓也沒有注意車, “你把包還給我。”她冷著小臉說完, 就要去搶包。


    閻澤揚將拿著包的手移了下, 沒讓她拿到, 他另一隻手卻握著溫馨的手臂, “你是我對象, 我怎麽不能管你了?天這麽晚了, 亂跑什麽, 趕緊跟我回去。”


    “我不!”


    在夜晚的微風裏, 鬆濤園林不時有三兩個人,吃完晚飯後在公園裏散步,溫馨眼眶紅紅的,看著散步的人走過去, 因為旁邊樹枝的遮擋, 並沒有看到他們。


    她嘴巴十分倔強地說:“你剛才說了,想要冷靜, 我不妨礙你冷靜, 但是我想, 我也要冷靜一下,我們就一起冷靜冷靜,我覺得我們應該重新好好冷靜的想一想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否還能繼續下去……


    在這期間,我就不適合住在你的房子裏了,畢竟是你住的地方不是我的,我要搬去招待所,謝謝你這些時間借房間給我住,以後我就自己解決住宿問題,不用你操心了。”


    閻澤揚之前從房間裏走出來,如果有燈的話,就能看到他紅了眼眶,男兒有淚不輕彈,眼圈紅了而已,不會落下眼淚的,他站在門邊聽著門另一側的哭聲,直到沒有了聲音,才轉身下了樓,今天團裏有事兒,他本來不應該這個時候回來,回來也要馬上趕回去,但是這會他倚在車邊,心裏煩躁,終究沒有開車離開,而是一根一根的抽起了煙。


    這個世界倒底是真的還他娘的是假的,到底是虛幻的還是真實存在的,他想了幾天了,隻能強迫的告訴自己無論是真是假,那都必須是真的,否則生活怎麽繼續下去,可是隻要一想到溫馨對他的感情裏,或許摻雜了其它的因素,並不是單純的喜歡他……


    他大男人脆弱的自尊心就像受到了重擊,世界觀被催毀,戀愛也被攪得一團糟,他聽著溫馨的哭聲,依賴得抱著自己,他的心不痛嗎?很痛,可想到這個世界全是那監獄的那個女人寫出來的,想到他在溫馨眼中隻是個角色,他就一陣窒息。


    麵對溫馨的時候,他很茫然,可他又舍不得離開,隻能從樓下盯著樓上的燈光,不斷吐出嗆人心肺的煙霧。


    直到溫馨拖著箱子出來。


    本來就疲備的閻澤揚,看出她帶著行李要走,整個人都愣住了,心都揪緊了,臉上焦急慌亂,他急忙上前奪過了她的行李,抓住她的手臂,“跟我回去……”


    然後就聽著她嘴巴裏說著兩個人路歸路,橋歸橋之類的話,甚至還有分手的意思。她要搬出去,要搬離他的生活,帶走行李,想和他從此毫無瓜葛,這怎麽可以,這不行!


    閻澤揚心裏一陣像火燙了一樣,他牢牢的抓著她的手臂,半天才擠了聲音,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你是想讓我死是不是?”他下巴一片青色,臉色憔悴,他拿著她的手用力的放在自己胸口,沙啞著說:“那你不如給我個痛快,想離開我,除非我死了……”


    說著他就不顧溫馨的掙紮,丟掉了手裏的包,把溫馨緊緊圈在懷裏,頭深深埋在她的頸窩和她的長發裏,吸著熟悉的淡淡的清香,他低喃,“你是不是想看我死,是不是想我死,不準走。”他說著落下淚來。


    溫馨本來還在用力掙紮,使勁的推她,可是當她感覺到一串滾燙的淚水一起滴在她光滑的頸間時,她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心頭也跟著泛起了滔天的委屈,竟然也跟著落下淚來。


    一個抱著她哭,一個被抱著哭。夜色裏,路邊早已經沒有了人的蹤跡,隻有樹影下,不遠一輛車的前麵,兩個行李包和一個男人緊緊擁抱一個女人高大又無助的身影。


    ……


    溫馨非常記仇,無論怎麽哄,她最後還是板著小臉進了鬆濤園林離得最近的招待所,她前腳進去,閻澤揚後腳就跟了進來。


    國營招待所對麵是國營大廈,溫馨沒有住過,隻住過民居,招待所一共三層,一樓有吃飯的地方,二三樓是旅店,工作人員盯著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問他們,“你們認識?”


    溫馨板著臉:“不認識。”


    工作人員狐疑的看了看兩個人,“住宿原因,工作證明,介紹信。”


    溫馨說:“過來讀大學,住宿兩天等開學,這是我的錄取通知書,介紹信沒有可以嗎?”


    住宿原因雖然有,但沒有介紹信,那個工作人員一口回絕。“不行,沒有介紹信不能登記入住。”


    溫馨咬唇站在那兒不動,她有介紹信,但是被閻澤揚拿去了,不讓她出來住招待所,她一口氣,氣得就要過來,不知道招待所可不可以靠憑錄取通知書讓她住兩天。


    閻魔頭他還扣了她的行李,氣得她說不回去就不回去,打定了主意不回去,就算在她麵前哭也不好用。”


    這時旁邊閻澤揚將一張紙放在櫃台上,“介紹信在這兒。”


    閻魔頭是誰,他不想讓溫馨走,怎麽可能讓她一個人住招待所,早就將她放在衣兜裏的介紹信拿出來,可溫馨下定了決心,這次怎麽哄都不行,看樣子是絕不回去,哪怕他把行李給送回了鬆濤園林,她也不進去。


    最後不得已,隻好一路跟了她過來,如果他再不將介紹信拿出來,她記恨自己,哪怕真的露宿街頭也不會回去了。


    工作人員更狐疑,“你們兩個不認識?那你怎麽有她的介紹信?撒謊可是不行的。”


    閻魔頭將自己軍隊的證件拿了出來,“對不起同誌,這是我對象,鬧了點別扭,她過來住一晚,我不住,給她開個房間吧,謝謝你了同誌。”


    看到對方是團長職務,那工作人員才緩和了表情,本來覺得可疑,要真住上了,她就準備叫公安了來查房間。


    溫馨一聲不吭,拿到鑰匙後,上了三樓,招待所的條件一般,這還是閻魔頭工作證緣故,工作人員給安排了稍微好點的房間,但實際上仍然很簡陋。


    這個時候的國營旅店是壟斷的,外地人來這裏,隻能住這兒,愛住不住,環境自然差,也沒有人反映這個情況,有得住不錯了,反正從此不缺住客。


    溫馨進去後看了一眼,單層的木床,木床上還有編織的草席,夏天躺著會涼快些,還有一個小窗,席上有個祝君早安的繡枕,床上方有個吊罩式的蚊帳,床上疊著被單,是個舊的格子床單。


    室內還有個痰盂,裏麵裝了點清水。


    窗邊的舊桌上有個熱水瓶及幾個水杯,下麵一把木椅子,招待所的房間基本就是這些了。


    溫馨一進去就後悔了,杯子還可以洗一洗,可是吊罩的蚊帳有點黃黃的,床單近看,洗得不太幹淨,上麵好像還有些黃漬的印跡,她沒有潔癖,但她也不想睡別人睡過的被子床單,還不知道洗沒洗過,幾個人睡過,有沒有虱子,她連床都不敢坐。


    如果行李拿過來就好了,至少可以鋪上自己幹淨的床單,她忍不住跺腳,想回去要回自己的行李。


    房間裏四處轉了轉,沒待一會兒,門處就傳來敲門聲,怎麽會有人敲門?


    “誰呀?”溫馨小心的問。


    “我。”閻魔頭估計上火了,嗓子不像平時的聲音,一直很沙啞,很好分辨,如果是別人溫馨會很害怕,但是一聽他的聲音,她就立即把門拉開了,想衝他發火,憑什麽拿著她的行李不給她。


    結果一拉開門,就看到招待所工作人員站在一邊,閻魔頭站在對麵,手裏提著袋子,另一隻手帶拿著茶缸,裏麵是熱氣騰騰的餃子。


    在工作人員拿了鑰匙帶溫馨上樓的時候,他就開車回去給她拿洗漱的東西,招待所什麽樣兒溫馨不知道,閻魔頭是門清的,需要什麽東西他都知道,回來時還順便到私營菜館裝了一白缸溫馨愛吃的三鮮蝦餃過來。


    工作人員就在一邊盯著,眼睛瞪的大大的,這個時候住宿是非常嚴格的,除了夫妻男女混住是肯定不行的,這種情況,工作人員肯定要看著,不過男方不在這邊開房間,隻送吃的倒是沒有什麽問題,那個工作人員反而羨慕起溫馨來,這女人對象可真好,還是個軍人,真會疼女人,還開車專門送來招待所,不僅拿東西又給送吃的。


    白瓷缸裏的餃子還熱著呢,一個個跟個小元寶似的,那香味,她聞了一路了,肯定是不遠那家私營菜館的蝦餃,聞起來特別香,不要票,就是貴,這麽一茶缸就要六塊錢,她五分之一工資呢,她羨慕的看著溫馨,真好啊,她什麽時候也能找個舍得給她買六塊錢一茶缸餃子吃的對象呢。


    閻澤揚看了看裏麵的環境,又看了眼溫馨,欲言又止,沒有說別的,隻是將手裏的袋子遞給她,茶缸怕她拿著燙,直接走了進去,給放到了裏麵桌子上。


    他回頭臉色蒼白的看著溫馨,可溫馨不看他,兩人相對無言,在工作人員催促的時候,他才喉間艱難的滾動了一下,跟她說:“別怕,我就在外麵。”


    等人都走了,溫馨才癟著嘴哭起來,她打開袋子,裏麵是洗幹淨的被套床單,還有她的拖鞋和洗漱用品。


    她吃的餃子的時候,一邊哭一邊吃,吃一會兒就跑到窗口那裏向下看,下麵就停著一輛吉普車,沒有走,一直在那兒。


    招待所房間裏沒有水喉,隻有每層的公共洗手間有,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快九點,溫馨匆匆洗漱完,在房間用袋子裏幹淨毛巾在盆裏浸了水,擦了擦身上湊合擦過澡。


    擦完澡她又跑到窗口向下看,夜色太黑了,沒有月亮,但依稀能看到下麵一直停著一台車的輪廓,以及那時有時無,若隱若現香煙點燃的亮光。


    ……


    溫馨以為自己會害怕,在這樣的招待所裏,還有一種隱隱的黴味,陌生的一切,她以為她會睡不著,不安到輾轉反側,但是沒有想到一覺睡到天亮,直到敲門聲響起來。


    聽到聲音,她才從蚊帳裏鑽了來,昨□□服都沒有換,洗完澡就換上了,還是那條鵝黃的裙子,睡覺睡得有些褶皺,她馬尾都歪了,也沒梳就跑到門那邊打開門。


    她迷迷糊糊的想,如果他就站在門外,那她就原諒他跟他回家了,在外麵住一夜,一點也不舒服,她想家了。


    可是打開門,門外隻站著招待所工作人員,她趕緊朝門外望,空空蕩蕩,什麽人也沒有。


    “找你對象呢?他晚上在車裏過了一夜,早上一早就走了,讓我等你醒了,幫他去菜館買點吃的給你,我約摸著你也該醒了。”那招待所的工作人員還挺樂嗬嗬的,畢竟多賺了兩塊錢,就跑個腿而已。


    “你這對象對你可真好,可不能和他再鬧別扭了。”工作人員把東西熱情給她放屋裏桌子上了,“他讓你趁熱吃,不要等涼了再吃。”


    溫馨馬尾都是歪的,頭發亂糟糟,剛醒了的樣子有點可愛,懵呆呆的看著她。


    “還有,他讓我把這個給你,說你就安心在這裏待著,不想待了就回去。”


    說完工作人員就把東西放桌上,是把鑰匙。


    “哦對了,他還說,過兩天你開學,他過來幫你搬行李,你自己搬不動,姑娘,你對象對你可真好啊。”招待所工作人員羨慕的說。


    溫馨反應過來,發現門外沒有他,心裏氣惱又失落。


    好一會兒,才氣道:好個屁!她才不要他的破鑰匙,她要跟他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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