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比例70%時36小時, 買夠了刷新試試  泰安還扒在他衣袖上, 十分不淡定地追問:“…為什麽啊?你做錯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你阿爹要把你關起來?”


    “你快些告訴我, 也好幫你拿個主意。”她眨眨眼睛, “我父皇長兄對我一貫寶愛非常, 有求必應。在討喜這方麵, 我倒有著十分豐厚的經驗與訣竅。”


    “哎, ”她戳戳他瘦弱的手臂,“你要不要我給你支個招?你去給你阿爹低個頭認個錯,讓他把你放出去,怎樣?”


    小太子像是終於受不了她的聒噪, 淡淡瞥了她一眼, 徐徐開口:“公主殿下是個什麽性子,我清楚得很。”


    “稟性驕縱, 立誌矜奢, 未笄年而賜湯沐。”他一字一頓, 語帶嘲諷, “未及厘降,先開邑封,帝特寵異之。”


    泰安一愣, 倒是真的沒想到史書之上白紙黑字, 將她寫得如此清楚。


    “自你呱呱落地, 中宗親自替你上裹繈褓, 十歲未滿, 已為你擇定鎮國公次子李彥秀作駙馬。中宗不舍你嫁人, 卻早早讓你手握實封俸祿。”


    “我大燕立國百年,公主不下百位。就從來沒有哪個公主,比你更嬌縱,比你更有錢。”


    小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猝不及防地抖了下手腕。攀著他衣袖的泰安一時不備,出溜一聲從他臂上滑了下來。


    “我阿爹阿娘鶼鰈情深,隻我和長兄兩個孩子,便是疼寵些,又如何?”泰安理直氣壯地回道,半點沒聽出他語氣中滿滿的嘲諷。


    “我還沒開府嫁人就死了,實封再多又沒花你家銀子,你心疼個什麽勁兒?”她隨意地擺擺手,倒是心胸寬闊,連生死都不甚計較的樣子。


    她又鍥而不舍地爬上了他的胳膊:“小太子,我還指著你早日禦極,替我把李賊含血噴人的曆史改過來呢。你到底犯了什麽事兒?說出來,我來幫你啊!”


    這個泰安公主的性格…也著實歡脫了些!


    太子額角一陣抽動。


    她堂而皇之當著他的麵說盼他登基,不就是咒他父皇早些去死嗎?


    太子終於控製不住地感慨,暗自思忖,她口無遮攔毫無心機,性子這樣單純,難怪被李家父子耍得團團轉,尚未開府成親就香消玉殞了。


    野史之中曾有傳聞,中宗盧泓對結發妻子情深意篤,皇後死後,特意將泰安公主和合德太子接在身邊親自撫養。泰安幼時,中宗還曾將她抱置在膝上一同上朝。輔國公厲狄長髯廣頤相貌凶猛,曾因惹了泰安驚懼哭泣,被中宗放了長假,不許他前來上朝。


    等她長大,更是父兄萬千寵愛齊聚一身。她雖未開府,卻成日裏男裝打扮,跟隨兄長出入宮中暢通無阻,日子過得實在是肆意又快活。


    從哪裏看,都是個無憂無慮的天真公主模樣。


    他原本對她的身份尚有懷疑,這些天來小心翼翼謹慎觀察,卻越來越覺得…她並不是在裝傻。


    她是真傻。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泰安鼓起腮幫,十分應景地問了出來,看小太子默然不語,又將以前隨兄長出宮偷看的那些話本子聯想一番,恍然大悟似道:“世人皆怕狐妖鬼魅懾人心魂,你是不是怕我是采陰補陽的山間精怪,要來謀你元精?”


    小太子勃然大怒,黑瘦的麵頰漲得通紅,一掌拍在麵前的案上,生生將泰安從他身上震了下去。


    “你一個未嫁的皇家公主,講話竟然如此顛三倒四不知廉恥,元陽二字,也是你能對我說出口的?”他咬牙切齒,伸出兩指將一張紙片似的泰安捏了起來懸在半空。她此時不過是巴掌大的一張彩紙,勝在色彩如同活人一般鮮豔多姿,遠遠看來,像是捏了一副手掌大小,做工精致栩栩如生的皮影。


    “不過一張廢紙而已,真要滅了你,不費我吹灰之力。”太子臉上愈發陰狠,指尖用力,越攥越緊,泰安薄如蟬翼的身軀發出了不詳的咯吱聲音,仿佛下一秒就會破裂成無數小小的碎片。


    他瘦弱的手指分明在努力壓抑和克製撕毀她的欲/望。泰安徒勞地在他手掌之間掙紮著,每過一秒都增添了一分驚慌。


    恰在此時,窗棱發出極輕微的一聲響動。


    “咚。”


    小太子驟然收手,瞬間正身坐好,反手將皮影一樣的泰安壓在案上,若無其事地挪過那本《聖祖訓》蓋在她身上。


    他剛剛做完這些舉動,房門外幾乎立刻響起了內侍的通報聲音。


    推門進來的內侍幾乎與太子一樣的瘦弱,寬大的衣服像罩了個鬥篷,顫顫巍巍進了門:“殿下,朝食送來了。”


    小太子一語不發,隻點點頭,興趣寥寥地任憑他們布置。


    內侍退去之後,他卻幾乎立刻從椅子上一躍而起,舉起銀箸翻動送來的飯菜。


    泰安強撐著從《聖祖訓》下爬了出來,看見蒸魚燴和菘菜被他挑得七零八落。


    “你怎麽回事?”她沒忍住吐槽,翻了個白眼,“飯也不好好吃,難怪這麽瘦。”


    卻在下一秒眼睜睜看著他掰開一塊炊餅,小心翼翼從中取出一張淡黃色的紙卷小條,輕輕展開。


    有人傳話!


    泰安心頭一震,立刻知道茲事體大。這被圈禁的太子並非完全束手無策,人雖不得自由,好歹在殿外布下了自己的眼線。


    她再不計較他發火時威脅她的話語,三步並作兩步跳到了他的手邊,探身去看那張黃色的小紙條上的字跡。


    “太傅血濺殿前以死明誌,彈劾殿下欺奸乳母楊氏…以罪論之。”


    短短一行話,泰安反複讀了好幾遍,才終於明白為何剛才小太子一聽到“采陰補陽謀你元精”就勃然大怒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像被雷劈了一樣看著眼前這個最多不過十二三歲、瘦弱不堪滿臉陰鷙的少年太子,喃喃道:“什麽?小太子…你強/暴了你的乳娘?”


    而他身後不遠處,麵沉如水的太子太傅將一切都看在眼中。


    明月高懸,淩煙閣外不遠便是水榭,中秋夜裏燈火輝煌,顯得格外敞亮。


    小太子沿著水榭慢慢向前,偶爾有三兩結伴的宮人從他身邊經過,對他屈身行禮。他毫不在意地揮手,滿心都在思索今晚的遭遇。


    四年來太傅悉心教導,如師如父關懷備至,數次為了他得罪大司馬陳克令,更願意將愛女許配給他。


    小太子這四年來,沒有一次懷疑過太傅的真心。


    可是今晚這般妖異詭異的情形,又是出於何種目的呢?


    小太子慢慢在心中盤算,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水榭的盡頭。


    水榭末端,是一株高大的垂柳。柳枝繁茂,隨著晚風的吹拂輕輕擺動。繁華燦爛的中秋花燈綿延至垂柳前,越發顯得水榭之中燈火通明,而水榭之外幽黑晦暗。


    涇渭分明,小太子從花燈懸掛的水榭步入垂柳的陰影之下,沒有防備地眼前一黑。


    “殿下!”一個熟悉又略顯淒厲的聲音在他麵前響起,小太子下意識後退兩步,閉眼兩秒適應了黑暗,這才將眼睛睜開。


    正是楊氏。


    二十歲的年紀,嬌豔欲滴。一身鵝黃宮服,胸懷微敞,半掩著雪白的豐滿胸脯,細長的桃花眼泫然欲泣,麵色紅潤,鬢發散亂,眼神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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