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比例70%時36小時, 買夠了刷新試試  泰安焦急,扒開《聖祖訓》探出頭。好你個小太子啊, 臨行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全被你當成了耳邊風哇。


    “生死抉擇啊, 你不給她一點信心怎麽可以?她又不是長在皇宮裏的女孩子,隻求活命就行。人家自小受父母疼寵, 見慣尋常夫妻相處,你隻講利益不講感情她是不會接受的呀。”泰安壓低聲音喋喋不休,一時沒忍住, 伸出小手在小太子的胸膛上狠狠擰了一把。


    小太子吃痛,心裏的火氣被一前一後兩個女人噌地一下撩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麵上卻仍是一派溫情和煦。


    “牡丹花宴上。你穿一身絳紅宮裙, 高髻上簪了一朵鵝黃色的牡丹花。”他努力回憶起泰安叮囑他的話語,勉強著自己按她的說法,一字一句回憶起過去。


    “太傅允婚之後,我未有一日不期盼你我大婚。”小太子字字斟酌,打量著裴安素的神色, “你素有賢名, 又是太傅愛女, 我也曾對太傅親口許諾,必當一心一意坦誠待你。”


    他說到這裏, 略停頓了下。裴安素有些沉不住氣, 眉梢微挑似有動容, 漸漸抬起了頭。


    “殿下尊貴無雙,奴蒲柳之姿,恐有相負。”她盈盈開口。


    這招以退為進使得妙。泰安心頭大讚,油然而生惺惺相惜之感。她幼時惹了禍,也是自來最愛先把自己貶得一無是處,再借了旁人的愧疚理所當然來提要求。


    唔,不過裴安素的道行還是低了些,略有些沉不住氣,泰安想。


    果然,一句話完,裴安素尚未等到太子出口寬慰,就已耐不住性子繼續說:“牡丹雖美,終歸是花草。草木固無情,隨風任傾倒。奴身世飄零,殿下何不另擇名姝,想必能成就一番佳話?”


    嘖嘖,泰安眉梢一挑。


    草木固無情,兩草猶一心。這是卓文君的《長門賦》啊。


    裴安素年紀不大,野心倒不小。既想做皇後,又不想當阿嬌。


    這是命懸一線,還不忘問小太子要好處呢。


    自來男子,就沒有喜歡被人挾恩求報的,更何況小太子還是未來的君王。泰安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靜靜等著小太子的回應。


    小太子麵上倒還波瀾不驚,拳頭在衣袖之下緩緩握緊,半晌之後,抽出了腰間的渠黃短劍。


    什麽情況?泰安大驚。就算話不投機,也不至於伸手捅人吧。


    “冷靜,冷靜啊你!”她又從《聖祖訓》中探出頭,狠狠在他胸口揪了一把。


    小太子氣得牙癢,卻隻能強忍不發,心中暗將泰安罵了千百遍。


    他指尖微動,在渠黃短劍的薄刃上輕輕一劃,拇指便沁出一滴鮮血,滴入靈堂前的青石板上。


    “海嶽可傾,口諾不移。我既認定是你,必定此生不負。”小太子站在黑色的奠帷之前,一字一頓地說。


    而藏在他懷中的泰安,將他此刻在白燭黑棺前許下的承諾,也清清楚楚地聽入了耳中。


    太傅落葬後不足一月,裴家主母裴老淑人自戕身亡。


    中書令裴郡之在朝堂之上驟然發難,直指太子自請吊唁當日,曾在裴家言行失當,於靈堂之前對太傅不敬。


    “太子失德”四字,連同太傅裴縣之血濺金鑾自盡身亡的起因,再度被提起。朝堂之上,大司馬陳克令按兵不動,清流一黨烏壓壓跪了半殿,楚漢分界一般。


    皇帝手足無措,一時求助般地詢問大司馬,一時又推脫自己頭痛欲裂難以決斷。


    太子盧睿尚未大婚領職,不得參政,也沒能在朝堂之上為自己辯白的能力。


    彈劾之事越演越烈,眼看即將成為定局。


    然而情勢逆轉,卻不過是頃刻之間。


    太子太傅裴縣之的嫡幼女裴安素,跪拜宮門擊登聞鼓,孤身一人,在太和殿外奏請麵聖。


    連續三年,大司馬壽宴均由皇後主持設在宮中。小太子記得十分清楚,去歲壽宴之上,皇後娘娘從鳳座上緩步走下,奉上親手所抄無量壽經:“今日家宴,沒有宮中皇後,唯有孝女一人,願父親大人福如東海,百歲平安!”


    皇後如此孝敬溫順,連帶著座上的皇帝也姿態極低。


    筵席之上,大司馬心中快意非凡,大快朵頤,情不自禁飲多了幾杯酒。他本就體胖畏熱,吃得滿頭大汗,不顧皇後苦苦勸解,非要解開外麵穿著的大衣裳。


    初春的太液池畔,華燈高掛,水麵上拂過的晚風帶著清寒。滿麵紅光的大司馬喝得酩酊大醉,被皇後娘娘著人送回府中。


    隔得幾天,卻有消息傳入宮中,說那晚壽宴之後大司馬足足睡了一日,待第二日傍晚才起身。可偏偏起身之後,一向身體康健的大司馬四肢無力,周身酸痛不已,手肘膝蓋更是紅腫得好似被火燒過一般。


    皇後娘娘急得滿嘴燎泡,連連遣了數位宮中太醫前去探望。


    幾位太醫年資不同,回來的說辭倒都一致:“大司馬身寬體胖,兼之酒後著寒犯了風濕,症狀雖然來得凶險,但於性命無憂,隻需好好將養便可。”


    皇後放下心來,又滿世界地尋那上等的藥材替大司馬補養身子。


    嶺南挖出一株四米餘長的淮通,手腕般粗,盤踞成團仿佛巨蟒,被嶺南巡撫當作仙品聖物進貢入宮,便立刻被皇後賜給了大司馬補身。


    福建進貢一棵生長三年的旱禾花,生滿鏽褐色的短絨,形狀仿若剛出生的胎兒,江浙一帶又進宮一支百年首烏,狀若青龍栩栩如生,也通通被皇後遣人送入了大司馬府中。


    聖品藥材流水一般源源不斷地賜下,皇後出手無比大方,處處顯示了純孝之心。


    而一貫懦弱的皇帝,明麵上隻敢嘿嘿笑,連聲誇讚皇後知禮懂事。


    可皇帝心中淌血,便私下衝小太子咋舌:“我們吃一口飯,大司馬便要吃一口黃金。”


    彼時太子仍是餐餐茹素“清腸養生”,瘦得竹竿一般,聞言隻能搖頭苦笑。


    寄人籬下,皇帝和太子又能如何?小太子連貢品的模樣都不曾瞅見,還是從東宮內侍的言語之間才得知有這樣珍貴的“寶貝”。


    今年恰逢大司馬六十大壽,皇後本欲大操大辦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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