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盜比例70%時36小時, 買夠了刷新試試  窺得皇家陰私, 李將軍自知在劫難逃。此時能做的,不過是封鎖永巷宮門, 連同自己在內,一隻螞蟻也不準踏出這朱紅門外。


    如此謹慎, 也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曾有機會對家中妻兒吐露隻言半語,以免之後清算滅口的時候, 一家子都被滿門抄斬。


    “殿下對臣坦誠相待,臣也不敢對殿下有半分欺瞞。”李將軍深深看向太子, 連一個小太監都知道為了性命冒險一搏, 他又何嚐不想活命?


    “不瞞殿下, 臣已知自己必死無疑。”


    “臣亦勸殿下一句話, 此事涉及聖人顏麵。殿下雖是太子,卻更是聖人的兒子, 有些事情……不該您知道的, 真的不要知道的好。”李將軍一字一頓地說。


    李將軍這話說得逾矩之極!


    小太子到底年少,驟聞勃然大怒,待要發火,卻被泰安冰涼一隻小手撫上胸口。


    心口一涼, 小太子冷靜許多。


    聖人顏麵, 說的就是秦寶林的屍體丟了他父皇的臉麵。


    小太子深吸口氣,淡淡地說:“莫非屍體被發現的時候, 赤身裸體?”


    李將軍抬起頭, 目光如炬死死盯著太子:“非也。屍體被發現的時候, 衣著完好穿戴正常,麵容安詳,通體無傷。”


    “唯有一點,秦寶林身形瘦削,小腹卻突兀隆起。臣已有三子五女八個孩兒,一看便知……這,約莫是五個月的身孕。”


    什麽!


    泰安雙手捂臉,拚命壓抑住口邊的驚呼。


    小太子驟然起身,臉色漲得紫紅。


    入宮未滿三月的秦寶林,卻有了……五個月的身孕。


    天大的一頂綠帽子,扣在了懦弱無能的皇帝頭上。


    舉世皆知皇帝是個傀儡窩囊廢,可是就算再傀儡窩囊廢,他首先也是個男人是個皇帝,如何忍得下這奇恥大辱?


    何況給他戴這頂綠帽子的,還是有頭有臉的豪紳大姓,一進宮就被他禮聘寶林的,晉中秦家。


    周遭並無其他內侍,小太子卻猛地後退兩步,環顧四周,吐出一口濁氣。


    “讓奚宮局太醫院大理寺都不必急著趕來了。”小太子良久之後,說出第一句話,“李將軍,著令封死永巷。不僅不許人出,從現在開始,也不許人進。”


    “事情沒搞清楚前,多來一個人,就是多死一條命。何必呢?” 小太子的聲音有著明顯的感傷。


    李將軍似有動容,低聲應道:“傳聞不假,太子確然仁德。臣替今晚未能進入宮門的數十位大人,謝太子大恩。”


    小太子淡淡揮手,轉身進了永巷的內殿。


    他連門都尚未關緊,泰安就迫不及待從他懷中躍出,扒在他肩頭上:“晉中秦家瘋了嗎?連失德女子都敢送入宮!小太子,怎麽辦?這麽丟人的事,你阿爹這下,會不會連你也一並殺了滅口?”


    她這話聽來十分可笑,可他笑過之後又覺得心底深處一片悲涼,隻定定看著泰安的發頂說:“回稟父皇之前,我要親去檢查屍體……”


    話還沒說完,泰安豪情萬丈義氣滿滿,嘰嘰喳喳地許諾:“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小太子我陪你,咱們一道去!”


    皇後慢慢靠回迎枕上,嘴唇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垂眸道:“陛下說得極是。”


    消息傳到東宮的時候,泰安驚得險些一頭跌入白瓷魚缸中,被小太子眼疾手快一把撈起。


    她驚魂未定,緊緊抱住小太子的手指:“你初次辦差,就要領一隊北衙的親衛,捅了婁子怎麽辦?偌大宮城,深更半夜,如何去找一個寶林?可不是坐實了你廢柴的名聲?皇後實在是太陰毒了,擺明安排了個陷阱給你啊!小太子,千萬別去!我們繼續裝病怎麽樣?”


    小太子卻將她從手中拖起,輕輕夾進《聖祖訓》,放入懷中。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泰安,此時便是水至兵來,我們躲不得了。”


    他慢慢起身,推開內殿的朱紅色大門。明月高懸,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他堅毅的麵孔上,讓他的麵容有種模糊了年齡的滄桑。


    “走罷。”小太子淺淺笑了聲,扶正了頭上明黃盤龍的金袞冠。


    然而,泰安預料之中尋找秦寶林的一籌莫展步履維艱,卻並未發生。


    清晨時分,端守三清殿內的太子雖未接到北衙千牛衛來報,但陪伴他身旁的崔尚宮卻等到了永巷中的女官典正,慘白著臉驚慌失措地跪在他們麵前。


    晉中豪紳的嫡女、皇帝新立的寶林秦相英,找到了。


    不在別處,恰恰就在她最初失蹤的永巷當中。


    小太子疾步向前身後跟著兩位尚宮,趕到的時候,北衙千牛衛已經將永巷圍了水泄不通。千牛衛將軍李少林年約三十,正是年富力強,此時見到太子前來眼中驚訝神色一閃而現,立刻單膝跪地掩飾,畢恭畢敬地上報:“殿下尊貴,此處死人不吉,還望殿下回避。”


    死人?泰安大驚。


    小太子猛地頓住腳步,眼睛閉上少許複又睜開,輕聲說:“秦寶林…歿了。”


    秦寶林的的確確死了。


    四更剛過,住在永巷北廂的薛秀女腹痛起夜,通報司掌後前往道山堂如廁,又遭內宮中尋人的侍衛盤問許久,等回來的時候,天邊已露出魚肚白。


    北廂房冬日裏難見陽光,陰暗潮濕,又是十位秀女一間的大通鋪。


    薛秀女記得自己睡覺的位置,緊靠東牆最後一人。牆壁上水汽潮濕,她睡得極為不適,可惜父親做官兩袖清風,她家產不豐手頭拮據,無力通融宮中女官調配鋪位。


    她一來一回折騰許久,早凍得渾身冰冷,躡手躡腳推開房門。


    宮中規矩森嚴,低等的宮女連睡覺都須向右側臥,薛秀女輕輕歎口氣,借著窗外一點亮光往裏走。


    她一路走到床的最裏麵,卻突然愣怔在床邊。


    她記得很清楚,自己自入宮以來兩個月的時間,一直睡在靠東牆的床裏麵。可如今她的鋪位上…怎的又躺了一個鼓起的人形?


    薛秀女懵神片刻,慢慢退回房門口,左右一看。


    沒錯呀,就是自己那間房啊!她皺起眉頭,一麵疑惑地往她的鋪位走,一麵數著床上睡著的鼓起的人形。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嗯?薛秀女訝異極了。十人一通鋪,床上已躺了九人,站在床邊的她,本該是睡在東牆邊的第十人。


    可如今這通鋪上,明明已經躺了十個人!加上她自己,就有足足十一位,多了一個人啊!


    薛秀女一頭霧水探手向前,輕拍多出來的靠牆側睡的那位宮女:“快醒醒!可是起夜的時候睡錯了房間?”


    她在房外凍得一雙手好似冰塊,可她探手觸上床鋪上那位宮女,才發現蜷縮在薄被中的那人,分明比她的手還要冰冷。


    不僅冰冷,而且僵硬。


    “啊!”淒厲的尖叫響徹雲霄,在寂靜的淩晨顯得格外清晰。掌禮太監以布巾塞口,堵住了薛秀女的嘴,將滿臉慘白的她從北廂房中拖了出來。一屋子驚慌失措的宮女抱成一團,嚶嚶低泣的聲音,直到太子殿下出現在永巷之外,又轉為格外悲戚的哀啼。


    午後失蹤的秦寶林,不知為何,死在了永巷北廂房,一間普通宮女居住的十人大通鋪上。


    小太子像是終於受不了她的聒噪,淡淡瞥了她一眼,徐徐開口:“公主殿下是個什麽性子,我清楚得很。”


    “稟性驕縱,立誌矜奢,未笄年而賜湯沐。”他一字一頓,語帶嘲諷,“未及厘降,先開邑封,帝特寵異之。”


    泰安一愣,倒是真的沒想到史書之上白紙黑字,將她寫得如此清楚。


    “自你呱呱落地,中宗親自替你上裹繈褓,十歲未滿,已為你擇定鎮國公次子李彥秀作駙馬。中宗不舍你嫁人,卻早早讓你手握實封俸祿。”


    “我大燕立國百年,公主不下百位。就從來沒有哪個公主,比你更嬌縱,比你更有錢。”


    小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猝不及防地抖了下手腕。攀著他衣袖的泰安一時不備,出溜一聲從他臂上滑了下來。


    “我阿爹阿娘鶼鰈情深,隻我和長兄兩個孩子,便是疼寵些,又如何?”泰安理直氣壯地回道,半點沒聽出他語氣中滿滿的嘲諷。


    “我還沒開府嫁人就死了,實封再多又沒花你家銀子,你心疼個什麽勁兒?”她隨意地擺擺手,倒是心胸寬闊,連生死都不甚計較的樣子。


    她又鍥而不舍地爬上了他的胳膊:“小太子,我還指著你早日禦極,替我把李賊含血噴人的曆史改過來呢。你到底犯了什麽事兒?說出來,我來幫你啊!”


    這個泰安公主的性格…也著實歡脫了些!


    太子額角一陣抽動。


    她堂而皇之當著他的麵說盼他登基,不就是咒他父皇早些去死嗎?


    太子終於控製不住地感慨,暗自思忖,她口無遮攔毫無心機,性子這樣單純,難怪被李家父子耍得團團轉,尚未開府成親就香消玉殞了。


    野史之中曾有傳聞,中宗盧泓對結發妻子情深意篤,皇後死後,特意將泰安公主和合德太子接在身邊親自撫養。泰安幼時,中宗還曾將她抱置在膝上一同上朝。輔國公厲狄長髯廣頤相貌凶猛,曾因惹了泰安驚懼哭泣,被中宗放了長假,不許他前來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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