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淩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看來人還挺多。


    沈夏時走進一家酒吧,鎮定自若的從走廊快步過來,嘴裏嚼著口香糖,路過轉角時用紙巾包住泡泡糖扔進了垃圾桶。


    走廊上光線不太好,前方有一個男人正倚在牆邊抽煙,煙霧繚繞看不清麵孔,隻分辨得出個子十分高。


    沈夏時走過去,昏暗的光線裏利落的抓住男人的領結拉進了側邊的房間。


    “先生,你被征用了。”她俯身吻上去。


    追來的殺手狠狠踢開門,黑暗的房間裏隻有低啞的喘息聲,再附和上幾聲欲拒還迎的嚶嚀,活色生香。打開燈,女人正跨坐在男人身上,兩人的衣衫淩亂,場麵正火熱著。


    殺手們麵麵相覷,好整以暇的看了一會兒,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吐了一口唾沫離去。


    轉角處響起殺手壓抑怒氣的聲音:“那臭娘們兒還挺能跑!你們去那邊看看。”


    沈夏時從男人身下來,沒顧上看他一眼,低頭把自己胸前的紐扣重新係上,做完這些,她拿出自己的工作牌放在男人麵前。


    工作牌上是一張漂亮得有些妖嬈的臉蛋兒,旁邊標準的正楷大字寫著:檢察官,沈夏時。


    “您好,我是檢察官,來查案被追殺了,剛剛實在不好意思啊,要不我請您吃個飯吧,就當給您賠罪。”


    沈夏時把工作牌收起來,抬起頭看向男人。


    沐則的頭發被她抓得亂了一些,好看的臉和白色的襯衫都印上了無數口紅印,領帶被拉得鬆鬆垮垮,領口開著幾顆扣子,隱隱可以看見裏頭的鎖骨。


    他翹起腿,眯起眼睛看著麵前的人,嘴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勾了勾手指:“過來。”


    正巧門外響起楊謹要命的聲音:“瘋了瘋了,竟然有人要謀殺檢察官!起訴他!甭管是誰!起訴他!”


    這是一道男聲,但聽起來卻是嬌滴滴的,沈夏時都能想象到他義憤填膺的舉起了蘭花指的死模樣。


    一天前,沈夏時接到一個最新的案子,女高中生在酒吧被性侵,現在已經消失三天三夜了,嫌疑人是金晨集團的繼承人金申鴻,聽說是個常犯。


    但誰讓人家有財有勢呢,總有律師幫他辯護為無罪,負責的檢察官也礙於對方的身份沒有深入調查。


    這次犯在沈夏時手上,對方果然坐不住了,這位檢察官可是出了名的喜歡死磕到底,興許是怕被找到什麽蛛絲馬跡,竟然明目張膽的買凶殺.人。


    沈夏時的兩位助理,薑昕和楊謹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找她,剛剛情況緊急,沈夏時讓他們分頭躲起來,楊謹怕得要死,說什麽都要跟著薑昕,薑昕真恨不得一腳將他踹死。


    推開門,薑昕和楊謹被眼前的狀況驚得呆住了。


    男人也不去管有些淩亂的衣服,歪頭點燃一支煙,靜靜打量著麵前的女人,越看越覺得有趣,他咧嘴一笑,有些惡劣:“別怕,過來。”


    不巧,門外又來了一波人,勾肩搭背的男人群體,有的提著啤酒,有的耳背別著三兩根煙,有的脖子上戴著大金鏈子,露花臂的露花臂,穿背心的穿背心。令人意外的是,縱然是這副打扮,竟然個個都是俊朗少年,沒有一點市井黑幫的流氓氣。


    大家見著二位這副尊榮,愣了愣,這…像是剛辦完事啊…


    人群中有一道聲音:“頭兒,這位是…”


    “難不成是嫂子!?”


    “我靠!”


    沈夏時挑了挑眉,看來不簡單啊,這是出了賊窩又入了狼窩啊,她鎮定的取出自己的口紅,在紙上寫完一串數字後又印上了自己的嘴唇印。將紙條放進男人襯衫的口袋裏,她笑得溫柔魅惑:“打給我。”


    薑昕和楊謹呆愣愣的看著她走過來,沈夏時揚了揚頭發:“走吧。”


    沐則朝門口看去,女人搖曳生姿的身影漸漸消失,他拿出口袋裏的紙條打開,臉色一瞬間有些黑沉。


    迅速上車的三人,薑昕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誰啊?哪個幫派的?你怎麽跑到他那兒去了?你們發生了什麽?”


    沈夏時看著酒吧裏追出來的一群人:“快開車!”


    看著揚長而去的車,沐則捏緊手裏紙條,突然把紙條摔在地上。


    楊謹舉起蘭花指,娘娘腔腔的看她一眼:“你還真把電話給他了?”


    “是啊。”沈夏時拿出墨鏡戴在臉上:“到了叫我。”


    槐江19部的各位已經看著這張紙條笑了一下午了,上麵哪裏有電話號碼,10086幾個“血淋淋”的數字滑稽又好笑。


    兄弟們也算是把事情弄清楚了,原來是那位檢察官為了躲避追殺,征用了頭兒,聽說過檢察官辦案時征用車的,征用人還是頭一次。


    原本這個酒吧是槐江19部的地盤兒,哥幾個說好了要在這裏喝個酒,沐則來得早一些,誰知道突然被強吻了,可笑的是最後還被糊弄了。


    二四把資料放在頭兒的桌上:“都查清楚了,這位姑奶奶還挺不好惹的。”


    沐則拿起桌上的資料,修長的手指認真的翻閱著。


    “沈夏時其人,本地檢察院勝訴律最高的檢察官,行事乖張,作風囂張,聽說有一次在案發現場直接把犯人打暈過去,是個狼人。”


    大家見頭兒一直不說話,清楚他這是憋著氣呢,大家十分有眼色的給他騰出了地方,這不,剛出門就聽見杯子被砸碎的聲音。


    兄弟們聚在牆角:“這事兒我賭一千塊,頭兒鐵定還得找那女的。”


    “老子賭兩千塊,頭兒鐵定撕了她。”


    二四掏出自己銀行卡壓在桌上:“老子賭這張卡,頭兒肯定春心萌動了。”


    “不可能!”


    槐江19部成立這都多少年了,也沒見老大對哪個女的感興趣,大家夥兒起初以為沐則愛好不同,個個戰戰兢兢的跟著他,後來才知道人家是沒遇見喜歡的。


    兄弟們越說越起勁,驀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請問…”


    眾人轉過頭去,老人扶著拐杖,頭戴黑帽:“這裏是槐江19部嗎?”


    斬春推開門:“老爺子裏頭請,我們老大在裏邊兒。”


    二四朝裏頭的沐則高喊一聲:“頭兒,有生意到。”


    沐則巍然不動的坐在辦公椅上,對老人點點頭:“請坐。”


    老人坐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遞過去給沐則:“這個人,幫我殺了他。”


    沐則不動聲色的挑眉,並不言語,老人長歎一口氣:“我是個華裔,在美國做點小生意,從不招惹是非,但我的女兒卻被他殘忍的侮辱殺害,這個畜牲已經潛逃回國。我此次不遠萬裏回國,隻想讓他為我可憐的女兒償命,我聽說他回國後又傷害了一位女學生,檢方和警方都已經介入,但我不相信他們,聽說你們槐江19部什麽生意都接,請你們幫幫我!”


    照片上的男人長得也還算看得過去,隻是過於吊兒郎當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心術不正,正是金晨集團的繼承人,金申鴻。


    沐則收起照片:“這生意槐江19部接了。”


    *


    沈夏時正準備出門就接到薑昕的電話:“那個女高中生找到了,被拋屍在郊外的樹林裏,我這就過來接你。”


    案發現場已經被警察保護起來,屍體上蓋著白布,眼下正是深秋,天氣也冷了下來,荒郊野外躺著一具屍體,這場麵看起來總有一股蕭索淒涼的味道。


    一輛車風馳電掣的停在公路邊,車門打開,一雙恨天高穩穩的踩在地上,沈夏時從車裏出來,披著長款的風衣,手裏拿著一杯保溫杯,臉上戴著一副墨鏡,真是又時髦又養生。


    楊謹見了她,扭著腰跑過來:“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算是來了。”


    沈夏時摘下眼鏡放進車裏,負責此次案件的警察過去同她打招呼:“是沈檢察官吧,我是陳帛。”


    晨勃?


    楊謹剛喝進去的水都噴了出來,沈夏時麵無表情的看他一眼:“陳警官的名字還真特別啊。”


    陳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哈哈幹笑兩聲:“沈檢察官進去看看吧。”


    沈夏時裹緊風衣過去,薑昕替她掀開了白布,女生死狀很慘,不僅渾身赤.裸,而且身上都是是傷,下.體更甚,沈夏時蹙起眉認真檢查死者的屍體。


    “什麽時候發現的?”


    陳帛答:“一個小時之前。”


    “死了多長時間了?”


    “不清楚,還得等法醫鑒定。”


    沈夏時為死者重新蓋好白布:“通知家人吧,麻煩陳警官善後,再讓人好好搜一搜周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東西,我先回檢察院準備起訴的資料。”


    陳帛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沈夏時生了一張風情萬種的臉,桃花眼微微眯起時有幾分懶洋洋的美感,她側過頭,見這個男人正看著自己發呆,打了個響指:“陳警官,幹正事要緊。”


    “啊,是…”


    樹林裏停了一輛車,沐則麵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的女人,斬春冷笑著:“嘖,還挺能招蜂引蝶的。”


    大家都認出了沈夏時,一個個眼神都往老大那裏看去,沐則戴著墨鏡,臉上一潭死水,分辨不出什麽情緒。


    許岑眉飛眼笑起來,他就說老大鐵定要撕了那個女的。


    瞧瞧,正在裝子彈呢。


    不過沐則瞄準的不是沈夏時,而是另一邊樹林裏藏著的人,金申鴻。


    二四皺起眉:“頭兒,金申鴻好像盯上了嫂子。”


    沐則瞥了二四一眼,語氣低沉:“誰是你嫂子?”


    原來沒這個意思啊。


    不過沐則卻收回了槍,許岑意外:“不殺了?”


    “看看好戲再說。”沐則倒是想看看沈夏時會怎麽對付金申鴻。


    沈夏時回了檢察院一直忙到半夜,下班的時候薑昕和楊謹已經靠在一起睡成了死豬,她敲敲桌子:“收工了。”


    楊謹一個機靈坐直,見是她,翹起蘭花指正準備說話,沈夏時皺起眉:“別一天天娘娘腔腔了,克製一點!”


    他轉頭對薑昕控訴:“你看看她,欺負我!”


    薑昕瞪他:“死開。”


    兩人打打鬧鬧的走在前頭,沈夏時在後頭看得好笑,薑昕和楊謹是夫妻,兩人卻像是調轉了性別似的,薑昕陽剛,楊謹柔弱,倒是一對活寶。


    檢察院門口,三人分別往家裏趕去,沈夏時的家離檢察院不遠,一路走過去十多分鍾就到了。夜裏天涼,路上行人也不多,金申鴻不遠不近的跟著她,準備找個機會把她往小樹林拖。


    走著走著,沈夏時突然轉身進了一條小路,金申鴻趕緊跟上去,人呢?


    黑暗裏突然伸出一隻腳將他踹到在地,沈夏時踩著高跟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金少爺,你好啊。”


    她從路邊上撿起一根棍子,金申鴻冷笑著要站起來,結果又被她一腳踹中了襠部,疼得他卷縮在地上抽搐。


    沈夏時左右張望:“看來金少爺很有自信啊,竟然一個人來。”


    她揮起棍子打在金申鴻腰上。


    “啊!你這個臭娘們兒!你敢打我!”


    沈夏時踢了他一腳:“打你怎麽了,還要選個黃道吉日嗎?”


    “你給我等著!來人啊!救命!殺人了!”


    “你就算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金申鴻很狼狽,很明顯是沈夏時一早就發現了他跟蹤自己,於是故意將他引到這條沒人的小路,現在大半夜的,任憑他怎麽哀嚎就是一個人也沒有。


    他匍匐在地上移動著,沈夏時不緊不慢的跟著,時不時踹他兩腳,時不時掄起棍子湊兩下。


    槐江19部的各位已經看呆了,這女人不是一般的狼,是伏地魔啊!


    金申鴻很不經打,大概是這樣的金貴大少爺身子骨都不大好,沈夏時還沒打夠呢,他就先暈了過去。


    沈夏時打了電話報警,來的警察正好還是白天的陳帛,他驚訝的看著沈夏時:“沈檢察官,這是怎麽了?”


    “哦。”沈夏時笑了笑:“他想謀害我,我正當防衛,沒想到是陳警官,怕是要害你加班了。”


    陳帛點頭:“今晚正好是我值夜,倒是你,沒事吧?”


    “我沒事,陳警官忙著啊,我先走了。”


    穿過安靜的小路重新走回車輛往來的馬路,五六分鍾後到家,沈夏時正在包裏掏鑰匙,突然一隻手摟過她的腰帶入懷中,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男人咬住了雙唇,沐則刻意用了點力道,這是一個戰火十足的吻。


    沈夏時掙紮不開,男人的雙臂猶如銅牆鐵壁,結束親吻後,他低低的嗓音響在耳邊:“檢察官小姐,你被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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