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 要請我吃飯嗎?”薑尋挑眉。


    “嗯,”謝延生吸了一口煙,聲音低啞, “位置你挑。”


    “ok, 我一定來。”薑尋說道。


    薑尋掛了電話之後, 細長的眉稍盡是壓不住的喜悅。


    南心小助理問道:“尋尋姐你買彩票中獎啦。”


    “不是, 比中獎還開心的事,你猜是什麽?”薑尋問她。


    “等會的盒飯裏有雞腿!”南心激動地猜測道。


    薑尋捏了捏南心的臉, 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啊你, 就知道吃,比中彩票還開心的事當然是男人啦。”


    “謝醫生, 你記得吧。”薑尋語氣開心。


    好歹是分開這麽多年,謝延生第一次主動約她去吃飯呢。


    “天呐, 我的男神!高冷禁欲!院草!”南心雙手捧腮,以示激動。


    薑尋評價道:“你腦子裏的詞匯還挺多。”


    薑尋今天晚上收工的時間恰好是在下午七點。和謝延生約好的時間是在晚上八點。薑尋在休息室換下衣服後, 對著鏡子把臉上的濃妝卸掉。


    尤其是化妝師給薑尋畫的眼線, 又媚又濃,要是讓謝延生看到, 謝延生肯定會刻薄地說她醜。


    薑尋對著鏡子重新上妝,刻意讓妝容變得清淡些。以前她化那些冷豔的妝是因為沒有安全感,總覺得能輕易被人看透。


    但是在謝延生麵前, 她願意做最樸素的自己。哪怕是個簡單的女生, 畢竟他是薑尋第一個喜歡上, 也是最後一個愛上的人。


    薑尋收拾好後, 看著鏡子裏自己,眼角忽然生出兩道細紋。她輕歎了一口氣,二十五歲果然是一道分水嶺。


    薑尋撩起身後又厚又長的頭發,從中撩了半摞,在頭頂紮了一個可愛的揪,看起來俏皮了幾分。


    她滿意地往外走,叫了一輛車去謝延生給的地址上。薑尋坐在車後座上,看著車窗外每天都能重複見到的場景而勾起嘴角來。


    今天的風景有點美。可能是有一份好心情吧。


    前路有些堵,恰好趕上了高峰期的,司機閑下來跟薑尋搭話:“姑娘,你這是去約會嗎?”


    “是。”薑尋點頭。


    “哎呦,這路有點堵,怕是等一會兒了。”司機說道。


    “沒關係。”薑尋回答。


    她隻是遲到一會兒,謝延生應該會等她的吧。


    忽然,薑尋手提包裏的手機發出震動的聲音,她摸出手機,點了接聽。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是陳執浩的家長嗎?”


    “我是,”薑尋禮貌地應道,“發生什麽事了?”


    “是這樣的,陳執浩不是一直住校嗎?也怪我們學校的管理疏漏,快一個月查寢時才發現他根本沒有回寢室住,每天晚上都出去翹課打工。”


    “我們發現後,立刻嚴肅地批評了他,門禁製度也正在進行完善。陳執浩受到批評後就沒再翻牆出去了,誰知道這兩天他突然消失不見了,我們試圖找,一直沒找到,陳執浩和班上同一個女生消失的……”班主任扶了扶眼鏡。


    薑尋眉心跳了跳,心底湧起一道不好的預感。


    “老師,你能把他打工的地址發給我嗎?我現在立刻去找他。”薑尋神色嚴肅。


    薑尋掛了電話之後,她又給紅姐打了一個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音讓她莫名心慌。薑尋期間見縫插針地說:“師傅,麻煩你調下頭。”


    電話終於接通,薑尋輕微舒了一口氣,但同時語氣中又夾了一絲脆弱:“紅姐,你幫我個忙。”


    薑尋之前的好心情頃刻蕩然無存。她想打個電話告訴謝延生一聲時,發現此刻手機已經沒電了。


    她頹然地靠在後座上,望著車窗外的發呆。有些人,天生想要被聚光燈追隨,天生想要發光。


    而像薑尋這種,隻是想好好生活,談一場沒有盡頭的戀愛,好好吃飯。隻是想做個普通的平凡人為什麽不行。


    這些年,光是應對陳執浩就已經夠心力交瘁了。他不斷惹禍,薑尋跟在後麵收拾爛攤子。


    不過薑尋低落的情緒隻是短暫地持續了一陣。


    司機開車一路行駛到,看薑尋臉色不太好,在車裏放了一首舒緩的曲子。而另一邊,毫不知情的謝延生坐在一家日料店,他正在等薑尋。


    加上之前在路上堵車的時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白開水續了又續,謝延生的心一寸寸涼下去。這時,服務員上來拿著菜單,禮貌地問詢:“先生,請問需要點單嗎?”


    謝延生淡淡答道:“先不用。”


    再等等,謝延生對自己說。


    時間指向九點半,而薑尋終於抵達會所。薑尋給司機付完錢,下車前她調整了情緒,昂著頭像個全副武裝的女戰士。


    她站在門口等紅姐,會所進出來往的人用打量的眼神看薑尋。而薑尋不管這些有錢子弟怎麽看,全程漠然著一張臉。


    紅姐在五分鍾趕來,在薑尋看見紅姐的時候,心稍稍定了一下。紅姐一到薑尋麵前就開始數落她:“真不知道你上輩子欠了誰的,這輩子就差沒把陳執浩當兒子養了。”


    “不對,我才沒有這麽叛逆又不爭氣的兒子。”紅姐沒好氣地說道。


    薑尋本來提著的一顆心被紅姐這麽一弄,氣氛輕鬆了許多。她挽著紅姐的胳膊進去,門口清一色穿著繡花開叉旗袍的禮儀小姐,齊聲鞠躬:“歡迎光臨。”


    一進去,精致的有著繁複的吊燈投射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一股極奢的味道。一樓算是酒吧,舞池裏貼身熱舞的人目著一張臉舞動著手臂,周遭聲音喧囂。


    酒吧裏男女,油膩男人懷裏抱著一個年輕的服務員,而來回穿梭在酒吧裏男服務員給客人送酒,一些出來玩的女人給他們小費時,還趁機摸一把別人的屁股。


    薑尋嫌惡地皺了皺眉,陳執浩怎麽來著這種看起來就有問題的會所上班。紅姐帶著薑尋去後台找值班經理。


    而另一邊,謝延生坐在日料店足足等了薑尋三個小時。他知道薑尋不喜歡等人,所以和同事匆匆換了班,提前一個小時像個傻子一樣坐在店裏等她。


    謝延生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


    他忽然想起從薑尋離開的這些年開始,他經常這樣一個人坐著在等薑尋。在想她會不會突然某一天回來。


    可是一次也沒有。薑尋活得隨性,眼裏隻有她自己,想來就來想,想走就走,她不是一直這樣的嗎?


    謝延生眼睛裏閃過一絲陰鷙,心裏又堵得慌。謝延生撥了電話過去,那頭傳來冰冷的關機聲。


    很好。謝延生勾唇冷笑。


    窗外夜色似一層油墨潑了下來,樹葉隨著風騰起。窗外的風呼呼地吹著,似有一頭困獸在嗚咽。


    室內卻一燈光芒,溫暖不已。謝延生坐在座位裏靜靜地想著。


    以前也好像是這樣。


    那個時候他剛和薑尋在一起不久,薑尋呢,雖然說是喜歡他,可她本身的性格使然,不是那種我如果喜歡你,一定要黏著你的那種。


    薑尋性格灑脫,在學校又很多朋友。書就不念,整天呼朋引伴。


    周末的時候謝延生和薑尋約好在南湖公園見麵。


    足足等了她一個下午,黃昏來臨,緊接著又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謝延生想了無數次想走,可腦海裏有個聲音告訴他,再等等。


    雨勢很大,斜斜地衝雨亭子打了過來,澆了謝延生一身。


    一股涼氣透過白襯衫滲進謝延生的身體裏。


    終於,一個身影姍姍來遲,身邊還有一個男生撐著傘送薑尋過來。


    “尋姐,我先走了。”男生把她安全送達後,揮了揮手。


    薑尋點頭:“好,路上注意安全。”


    其實看到薑尋那一刻,謝延生氣已經消了大半。


    薑尋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棉t,藍色牛仔褲包裹著起來的兩瓣雪臀,烏黑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身後。


    看起來清純又勾人。


    跟之前的打扮不同,沒有穿亂七八糟的衣服,跟個不良少女一樣。


    等男生走了之後,薑尋一頭紮進謝延生懷裏,雙手攬住了她的腰:“阿延,你想我沒有。”


    謝延生口是心非地回答:“沒有。”


    “反正我想你了。”薑尋腦袋往她胸膛拱了拱。


    “為什麽這麽晚才來?”


    “那個男生是誰?”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


    謝延生一向寡言少語,薑尋和謝延生在一起還是頭一回聽他說這麽多多話,她覺得有些好笑,又不敢笑。


    薑尋拉著他在涼亭邊坐下,遞給他一顆話梅,歪著頭看他,語氣揶揄:“這麽多問題,你讓我回答哪個?”


    謝延生臉色變了又變,薑尋怕把他氣走,趕緊拉住他的手:“我先道歉。”


    “昨晚有個朋友過生日我喝多了,第二天睡得死沉,然後下午出門碰見我朋友,剛好我沒帶傘,他就送我過來了。”薑尋解釋。


    薑尋解釋完才反應過不對勁,她就跟個女流氓似的捏著謝延生的下巴:“怎麽,吃醋了?”


    謝延生撥開她的手,菲薄的嘴唇抿緊:“薑尋,和我在一起,必須要約法三章,你要是做不到,我們……”


    那個時候薑尋眼裏謝延生喜歡得要死,這樣的他在她眼裏就是傲嬌,她怎麽可能不答應。


    “你說,我都答應你。”薑尋雙手比發誓狀。


    謝延生拿出談判家的邏輯思維,語言縝密:“第一,不能出去鬼混,第二,好好學習,以後和我在同一個城市念大學。”


    “那第三是什麽?”薑尋笑吟吟地看著他。


    不等謝延生先有回答,薑尋迅速湊到謝延生臉頰上啾一了下。濡.濕的嘴唇貼在臉頰那一刻,謝延生感覺自己右半張臉都麻了。


    小姑娘的嘴唇比果凍還軟。


    謝延生的耳根明顯紅了,他的呼吸明顯不穩:“第三……別讓我等你太久。”


    “好啊。”


    年少的承諾都許得很輕易,要做到卻很難。在一個又一個的雨天,謝延生不記得自己等那個囂張明豔的小姑娘多少次了。


    次數多到他都記不清了。


    下一秒,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謝延生點了接聽,聲音有些低:“好久沒見你過來了,來玩一局?”


    給謝延生打電話的是陳崢,和謝家有生意往來,和他也是朋友。謝延生雖然不太讚同陳崢的一些吃喝玩樂的做法,但對於他說一不二,坦蕩做人的態度還是比較欣賞的。


    陳崢沒有繼承家業,而是自己組建了一支賽車隊,和開了一家會所。


    陳崢玩得很開,心理也有點偏執,喜歡折磨人。


    謝延生一般去他的場子都隻是旁觀,很少參與進去。


    除非聊天喝酒,純玩。


    一些不幹淨的事他不參與。


    謝延生驅車趕了過去,領班人員一看見他,便恭敬有禮地迎了她上樓。


    而薑尋和紅姐正在會所後台與值班人員交涉著。


    “你好,請問陳執浩還在這上班嗎?”薑尋問道。


    一管事的警惕地看著他們:“你誰?我們這裏沒有陳執浩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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