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菲抱著一大包水果和零食回到教室, 在同學們一致的注視下，走向自己的座位。
軍訓的時候, 大家都戴著帽子穿著統一的迷彩服。被太陽一曬, 個個熱得滿頭是汗，狼狽不堪, 毫無形象可言。
這會兒, 大家在晚飯前都回宿舍洗澡換了衣服, 收拾的幹幹淨淨的。
同學們突然發現, 自己班上除了楊以柔原來還隱藏另外一個小美女。
奚菲一頭如瀑的烏發高高綁成馬尾，露出弧線優美的脖頸。小巧的鵝蛋臉, 長睫毛大眼睛, 鼻子秀巧，嘴唇嫣紅。長相很是乖巧精致。
她穿著印著粉紅色兔子的短袖白t恤，黑色a字褲裙。這幾年, 個子也猛然躥高了不少，身材出挑, 皮膚也更加水潤白皙。
如果楊以柔是性感淑女, 那麽奚菲就是清新軟妹。
有不少男生們的目光跟隨她流轉, 直至目送她在課桌前坐下。
楊以柔前排的兩個男生開始蠢蠢欲動：“這妹子好水靈，下課了去交個朋友。”
“少來，先讓我去認個妹妹。”
楊以柔戴著耳機在手機上看電影，聽見他們的談話聲, 眼珠子轉過去朝奚菲那個方向看了眼。
奚菲抱著一堆東西回到座位, 屜子裏都塞不下了, 隻好先放在課桌上。
“你什麽親戚啊，對你這麽好？”蘇秋瑤瞅瞅她桌上包裝精致的水果袋和零食禮盒：“這個牌子的零食都不便宜耶。”
“是我小顧哥哥。”奚菲從袋子裏拿出來幾個蘋果，給前後左右一圈的同學一人發了一顆，笑嘻嘻的說：“他對我可好了。不過他明天就要去學校報道，要一個月以後才能再來看我。”
同學們收了水果，連連給她道謝。
奚菲笑：“不用客氣 。”
正說著話，教室後方忽然有男生吆喝道：“各位同學，咱們楊大美女慷慨解囊請大家夥兒吃雪糕，下課了我就去買，想吃什麽口味的可以跟我說啊。”
這一下，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教室裏再次鬧哄了起來。
蘇秋瑤卻撇撇嘴巴，露出了一個鄙夷的表情，被奚菲給瞧見了。
奚菲偏過頭看她：“待會兒有人請吃雪糕，你咋啦？”
蘇秋瑤往嘴巴裏丟了塊薯片，壓低聲音道：“中午吃過雪糕了，吃多了拉肚子。”
她勸蘇秋瑤：“偶爾一次不會的。”
蘇秋瑤偏頭看奚菲一眼，忽說：“我發現你比楊以柔要漂亮。”
被誇獎的奚菲心裏美滋滋，彎眼一笑。
蘇秋瑤湊近奚菲耳朵邊：“她雖然漂亮，但人品不咋樣。仗著家裏有點錢就到處張揚，在男生麵前刷存在感收買人心，巴不得全世界的男的都圍繞她轉似得。現在都知道她舅舅是副校長了，上趕著巴結去了！”
奚菲眨了眨眼睛，暗自琢磨......
難怪爺爺一直教導她為人要低調謙和，切勿鋒芒畢露。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強中更有強中手。做人不要自傲，要懂得謙虛。
她覺得自己在學校還是把她跟顧伯伯是親戚的事情隱瞞著比較好。
就這樣，奚菲的高中生活正式拉開了序幕。
軍訓結束之後，沒多久，教務處發下來國慶文藝匯演的通知。
a城國際文化藝術中學有個傳統，每年國慶要舉行大型晚會。而這次趕巧又碰上二十年校慶，學校決定趁著祖國媽媽的生日一並舉行。屆時還會邀請上級領導和教育局領導。更令人激動的是，晚會的壓軸的表演，森娛集團旗下正當紅的歌手要來助陣。
他們學校是全省唯一的國際化藝校高中，這次晚會這麽隆重，包括省電視台也會現場轉播。
藝術班的學生都是從小就精通音樂的孩子，個個才藝非凡，也都有豐富的舞台表演經驗。知道這次規模不容小覷，誰都希望借此機會，好好展示自己。
但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上的，大型晚會節目質量肯定要求嚴格，據說有兩次篩選。
杜老師讓班長組織大家多準備幾個備選節目，就算會被斃掉幾個，也要保證班上有參加項目。
晚飯時間，奚菲要蘇秋瑤去食堂給她帶一碗麵，晚上排練的人多，她先去排練室搶位置。
這會大家都去吃飯了，綜合樓這邊安安靜靜的。
奚菲爬上二樓，卻意外聽見了古箏的聲音。
沒想到還有比她更早，更勤奮的。
她循著聲音找過去，在二樓最盡頭那間教室門口停下腳步。
教室的門緊閉著，奚菲踮起腳尖，從小窗戶裏望進去。
太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照進來，灑滿了整間教室。靠窗戶邊坐著一個男孩，背對著教室門，對著窗外遠山即將西落的夕陽彈古箏。
葬花吟的曲子本身就太過悲怨，從奚菲這個角度望過去，窗外夕陽西下，悵然憂傷的景象倒是像為這首曲子鋪墊了一副應情的背景圖。
她迄今為止聽過最好的琴聲，是小學與她合奏《梁祝》的張老師的古箏。
現在又多了一個。
她捏捏手裏的笛簫，鼓鼓臉曬。這樣好的琴音，如果配上簫聲就更好了。簫聲嗚嗚，更像是林黛玉葬花時內心如泣如訴的聲音。
她不想貿然進去打擾裏麵的師兄練習，便站在門口把整首曲子聽完了才離開。
很快蘇秋瑤就端著兩碗麵找來了，結果一碰見她就開始抱怨：“真是搞不懂了，現在男生的欣賞水平怎麽那麽庸俗！”
奚菲捧起碗撕開保鮮膜：“你咋又不高興了？”
蘇秋瑤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分了雙筷子給她：“隻在男生堆裏混得來算什麽本事，書上都說看一個人的人品，要看她在同性圈子裏混得怎麽樣。”
奚菲知道她這又是在說楊以柔了，她發現蘇秋瑤似乎對楊以柔頗有微辭。
“你不是說要找個會拉二胡的人麽。”蘇秋瑤憤憤不平道：“班上就那麽兩三個男生會這玩意兒，都上趕著去她團隊了。哎喲我去！”
奚菲伸著腦袋往蘇秋瑤碗裏看了眼，然後又看著她的眼睛，很真誠的說：“我想吃你的牛肉。”
蘇秋瑤瞧她那一臉饑渴的模樣，趕緊夾了兩塊牛肉到她碗裏，又開始繼續吐槽：“我就見不得她那個輕狂樣。你知道嗎？葉偉跟她告白了。”
轉移話題失敗！
奚菲喂了塊牛肉到嘴裏，實話實說：“不知道。”
“.........”蘇秋瑤：“被拒絕了。你說吧，她拒絕別人就算了唄，還非得說些傷人的話。氣得葉偉直接從她團隊退了出來。”
奚菲這下有點認同蘇秋瑤了：“那就是她不對了。”
“對呀。她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比葉偉要優秀幾百倍。”
奚菲忽然正義感上身，像個小大人開始講起了大道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說到此處，她忽然想到什麽：“葉偉好像是拉二胡的吧？”
蘇秋瑤也立即反應過來了，驚喜道：“對誒！”
“我待會兒去找他。”奚菲嘻嘻一笑。
“這樣我們的二胡手就解決了。哈哈。如果葉偉參與我們一起，那還得感謝楊以柔幫了大忙。”
奚菲順便替葉偉打抱不平了一句：“他現在被楊以柔拒絕了，指不定以後比她更厲害呢！”
“也許吧。”蘇秋瑤感歎：“不過她喜歡的那個男生也的確挺厲害的。”
奚菲隨口一問：“誰呀？”
“就今年咱們省的那個理科狀元。”
奚菲：“..............”
“還是咱們校董的兒子，貌似她舅舅跟他們家關係挺好的。唉！你說好事怎麽全讓她給攤上了？”
奚菲咬著一大口麵，兩個腮幫子鼓得滿滿的，表情複雜的看著蘇秋瑤，含糊著道：“那她眼光可真是太高了........”
.......
那天晚自習，奚菲在教室再次見到楊以柔，目光下意識的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楊以柔一身淡藍色的齊膝連衣裙，腰間係著一根細腰帶，又甜美又有氣質。
這樣一看，她倒是跟小顧哥哥挺相配的。
隻不過，小顧哥哥眼光那麽高，會不會喜歡她就有點難說了？畢竟她小顧哥哥長得那麽帥，學習又那麽好，還那麽有才華。
她記得有一次，江天辰請他們去看他女朋友的t台秀。那裏的模特個個長得老漂亮了。她就勸顧岩，以後找女朋友也要找那樣好看的，顧岩眉頭一擰，一臉嫌棄道：“哪裏就漂亮了，我看你除了話多眼光還差！”
楊以柔漂亮歸漂亮，可跟那些模特比起來，氣質上還是差了一點點。
這麽一想，她覺得小顧哥哥應該是不會喜歡她的。
於是她很快便把這件事拋之了腦後，想想離國慶隻剩半個月了，她要趕緊編曲排練，無暇操心這事。
在每個人盡心盡力準備了半個月後，楊以柔與班上五個男生合作改編的民樂合奏毫無懸念的通過初選，也算是眾望所歸。
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班上其他節目全部都斃了，而一直沒被人注意過的奚菲，與蘇秋瑤和葉偉改編合奏的《小城故事》也成功通過了初選。
其實這也不奇怪，高一新生剛入學還沒有通過專業的訓練，自然有很多不成熟的節目被斃。大多數節目都出自高二高三的班級中，再怎麽說這次市級領導都被邀請了，總不能拿些見不得人的作品出來丟人現眼。
當班長自習課上把這個消息通知大家的時候，全班同學都震驚了一把。
奚菲的前桌，簡直不敢相信：“咱們節目都被斃了，沒想到你們居然入選了。”男生豎起大拇指，由衷的讚歎：“牛逼牛逼！”
蘇秋瑤挑眉冷笑了聲：“當初找你們合作的時候，誰都推脫不肯，怎麽？現在會馬後炮了。”
男生尷尬的笑了笑：“我那是沒辦法，提前答應了別人嘛。”
蘇秋瑤懶得再搭理他，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奚菲，還揉了揉她放在課桌上的小手：“這都是小菲的功勞，就連編曲都是她自己弄得。排練的時候我都驚呆了，沒想到這個平時看上去軟萌可欺的家夥，簡直深藏不露。”
後排的男同學也對她刮目相看：“你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了。”
奚菲咧牙一笑，也表示非常意外：“我也沒想到呢。”
她沒想到，初選會這麽嚴，大家的節目都給斃掉了。
以前在初中也參加過學校組織的晚會，這次在排練的時候，她也就按自己正常的水平發揮，還沒怎麽下大功夫。怎麽她都能通過，別人就沒通過？
男前桌：“再過兩天就國慶了，你們好好加油爭取給咱班拿個獎。”
奚菲笑眯眯道：“不是還有楊以柔嘛，他們也可以給咱班拿獎呀！”
男生別有深意的“嗬~”笑了聲，身體微微前傾了一些，悄聲對她說：“咱們大家心裏誰不清楚啊，楊以柔的節目能過選到底是靠實力？還是因為她舅舅是副校長的關係評選老師放了水？”
奚菲陷入思考。
“到了晚會那天，參與評選的可都是校方上級代表和教育局代表，是騾子是馬到時候到台上一溜不就見真章了？”
奚菲配合的點點頭，覺得他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樣子。
.......
到了國慶當天，晚會本來安排在晚上八點。
但是從早上一睜眼，仿佛被節日的氣氛所感染，大家都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上午，奚菲帶著蘇秋瑤和葉偉到排練室最後演習了一遍。
下午她趴在自己柔軟的被子裏，本來打算在寢室睡覺。但蘇秋瑤說有好多大人物下午都來學校了，外麵好不熱鬧，硬要把她拉出去看。
一輛輛商務小轎車從校門口陸續開往了操場，按保安的指揮有序的將車停在了那兒。
操場入口處擠滿了人，所有人分成兩側站在安全線外，像是夾道歡迎。
不僅學校所有保安都出動了，也不知道從哪裏還請來了一支專業的保衛隊，都穿著統一的製服，站在安全線內維護著秩序。
跟走紅地毯似得。
場麵十分壯觀。
奚菲被蘇秋瑤拉著擠進了人群最前頭，旁邊正好站著一個扛著攝像機的記者，鏡頭不小心磕了一下她的頭，她趕緊抬手護住腦袋。
“來了來了。”蘇秋瑤激動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
奚菲往入口處望去，一群男人正朝這邊走過來。
為首的那個男人，五十來歲，身材高大，麵容剛毅。奚菲自然認得，可不就是顧伯伯顧衛。他身後還跟著一群穿著正規的學校教務處領導。他偶爾詢問點什麽，身旁的校長會立即上前去回答。
在眾多的麵孔中，奚菲很快瞧見了顧岩，雙眼瞬間一亮。
她還以為他晚上才會來，肯定又是被顧伯伯拉著出來應酬的。
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七分袖立領潮流休閑襯衫，版型極好。一條白色的裝飾條紋，從右側肩膀延伸到袖口，上麵是人工刺繡的品牌英文字母。修身又時髦。
歲月如梭，轉眼四年過去，如今這個十八歲的男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倨傲青澀的少年。一米八的大高個，麵部輪廓也更立體輕熟，有種別樣的魅力。
他雙手插著兜，走路是一貫的懶洋洋，微垂著頭，漫不經心的抬著步子，和他的大哥顧寒跟在他們父親身後。
蘇秋瑤望著那群人，嘴裏也不知道在跟誰講話：“後麵那兩個年輕的男人應該就是校董的兒子吧？”
奚菲沒做聲，倒是旁邊一個高年級的師兄接了話：“肯定是了，一家人還是挺同相的。”
奚菲吸吸鼻子，插話道：“我覺得那個小的長得最好看。”
蘇秋瑤：“我也覺的，穿衣服好潮。”
奚菲重重的點了下頭。
那群人漸漸走近，在距離他們不到二十米的時候，顧岩無意間一抬頭，然後就看到了她。
周圍人聲嘈雜，隔著人來人往，在對上目光那一瞬間，兩人懼是一愣。
隨即，奚菲衝他咧牙一笑。
顧岩慢悠悠的走在隊伍中間，本來被拉出來跟他們應酬走過場，一路都是百無聊賴，這會看到這丫頭，倒稍稍提起了點精神。
他好玩似得，有些邪氣地衝她眨了下右眼。
奚菲不好貿然跟他打招呼，於是站在人群裏對他擠眉弄眼的，又是做鬼臉又是翻白眼。嘲諷他迫於顧伯伯的淫威下，這會兒被束縛著，不敢輕舉妄動過來把她怎麽樣。
顧岩無語，麵無表情從她麵前經過時，斜過眼睛輕輕瞪了她一下。
小姑娘反而自己把自己給逗笑，她覺得他們兩個像偷偷瞞著在場所有人在做壞事，好刺激！
孰不知，她這每個細微的小動作，都被站在林蔭大道對麵的楊以柔全部看進了眼裏。
楊以柔原本拿著手機在偷偷給人群中的某個男生拍照，當她發現男生突然間抬頭看向某個方向時，她也下意識的看了過去，然後就瞧見了奚菲。
最關鍵的是，顧岩偏過頭時，楊以柔隻能看見他的後腦勺，並不知道顧岩是什麽表情。所以看到後麵奚菲的麵部動作後，一臉匪夷所思。
.......
到了晚上七點，大批大批的學生往禮堂方向湧去。
夏末秋初的校園，氣候微微涼。
奚菲和蘇秋瑤在寢室吃過晚飯，手裏提著演出服袋子，一路小跑到建築樓下。
大禮堂在一樓，二樓是更衣室，化妝間和接待室。
會客廳在更衣室旁邊，有人時而進出。偶爾從裏麵傳出來幾句笑談聲，應該是校方領導和教育局領導在裏麵喝茶。
蘇秋瑤推開更衣室的門跟奚菲走了進去，沒想成碰到迎麵走過來的楊以柔。
大家平時也沒什麽交集，楊以柔又正在接電話，奚菲沒打算跟她打招呼。
正要擦肩而過，下一秒，楊以柔掛斷了手機，忽然伸手攔住了她：“我有點事想問你。現在可以嗎？”
.......
彼時，在會客廳陪父親跟市領導喝茶的顧岩，半路電話進來了，他起身來到外麵走廊。
是江天辰和魏天騎。
他們之前就跟顧岩講好了要過來看晚會，這會兒因為沒拿入場卷被安檢攔在外麵不讓進，叫他出去接。
他到樓下跟保安打了招呼，帶著兩男人上樓剛要出樓梯間，聽見了外麵走廊上傳來了某道熟悉的聲音，腳步下意識的頓了頓。
“你怎麽知道的？”
“看來你真認識顧岩咯？”
奚菲想了想，不打算隱瞞她：“是啊。”
“那？”楊以柔試探問：“你跟他是什麽關係？”
奚菲本想說是鄰居，考慮了一下，還是改口說：“我們是親戚。”
他們兩家因為爺爺輩相交，住進了同一個院子。但她一直覺得他們兩家人交好的情分已經堪比親戚。
隻不過別人聽她這麽一說，就完美的給誤會了。
楊以柔如釋重負的笑了笑，覺得果然是她自己想太多。
原來，是親戚啊。
“所以你是她妹妹？”
奚菲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你問這個做什麽？”
楊以柔坦蕩承認：“我喜歡他，想要追他。”
靜默了兩秒。
奚菲沒什麽情緒的“哦”了聲。
楊以柔又問：“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不可以？”
奚菲語氣淡淡：“什麽忙啊？”
“馬上國慶假期了，你能不能幫我約他出來玩兒？”
奚菲一愣。
楊以柔追問：“行嗎？”
奚菲不太情願。
具體是為什麽不情願，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為她知道，顧岩向來不喜歡被女孩子糾纏吧。
所以她巧妙的把問題再次推回給了楊以柔：“你不是有他q.q號麽？怎麽不自己叫他？”
“頭像一直都是灰的，可能沒上線吧。”
這倒是啊，她知道顧岩不怎麽玩這些社交軟件，包括平時聯係她都是發的短信。
“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到時候我請你吃飯。”楊以柔見她還在猶豫，開始央求道：“他正是我喜歡的類型誒，哪怕以後隻能做朋友也成的。咱倆能成為同班同學也算是緣分，算我拜托你了好不好？”
隔著一道牆的另一邊，顧岩插著兜安靜的站在樓梯間裏上。
江天辰回頭看了眼身後長相帥氣的男孩，別有興味的挑了下眉梢。
奚菲也是左右為難，楊以柔都這麽央求她了，她真不知道要怎麽拒絕。
空氣凝結了半會兒。
終於，奚菲軟綿綿的聲音透過水泥牆傳了過來：“那我把他電話號碼給你，你自己找他吧。”
楊以柔一聽這話，當即興奮的連連向她道謝，並承諾下次一定請她吃飯。
奚菲快速的背出了十一個數字，楊以柔存了電話號碼就走了。
她站在原地幾不可聞的歎了聲氣，也要去準備換衣服了。剛起步，發現腳下的小白鞋鞋帶鬆了。她蹲下係好鞋帶，站起身徑直往更衣室走去。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句清澈磁沉的低吼：“你給我站住！”
奚菲猛地一怔，回頭。
顧岩黑著臉，插兜立在樓梯間出口。
而站在他身後的江天辰和魏天騎，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奚菲咧嘴一笑，轉身朝他們走了過去，脆生生的叫了聲：“小顧哥哥。”
然後又分別跟江天辰和魏天騎打了招呼。
她再次看向顧岩，男孩俊秀的眉眼間還透露著惱意，漆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她心裏自然清楚他又在不高興什麽，但是她自動忽略掉了，還若無其事的笑嘻嘻問：“你怎麽在這裏呀？”
顧岩沒有說話。
江天辰接話道：“咱們過來看晚會啊。”
奚菲衝江天辰一樂，然後又看向顧岩，見他還繃著一張臉。
熟話說，伸手還不打笑臉人，於是她又笑眯眯問他：“小顧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呀？”
“說什麽？”顧岩諷刺一笑：“感謝你出賣我？”都敢隨便把他電話號碼給人了。
奚菲：“.............”
魏天騎聳肩笑了下，撞撞江天辰，兩人離開往休息室去了，以求避開。
奚菲自知又惹到他了，也不管他這幅冷淡的樣子，笑著去拉他手腕，開始拍馬屁：“小顧哥哥你好帥哦，咱們學校都有女生想追你呢。”
顧岩習慣了她耍賴的這一套，懶得理她，拔腿就走。
奚菲一愣，意識到事情好像有點嚴重。
一下秒，追上去就抱住了他的胳膊，討好一笑：“小顧哥哥——”
顧岩一愣，要抽回胳膊：“撒開。”
奚菲緊緊拽著他，被他掙得身子晃動，可就是不鬆手。像隻粘人的貓貼在他手臂上。
旁邊有同學經過，看了兩人一眼，匆匆進了化妝室。
顧岩板著個臉側目看一眼耍賴的她，然後又移開目光看向別處，薄唇輕抿，英俊的臉上不知道是在忍氣還是在忍笑。
軍訓的時候, 大家都戴著帽子穿著統一的迷彩服。被太陽一曬, 個個熱得滿頭是汗，狼狽不堪, 毫無形象可言。
這會兒, 大家在晚飯前都回宿舍洗澡換了衣服, 收拾的幹幹淨淨的。
同學們突然發現, 自己班上除了楊以柔原來還隱藏另外一個小美女。
奚菲一頭如瀑的烏發高高綁成馬尾，露出弧線優美的脖頸。小巧的鵝蛋臉, 長睫毛大眼睛, 鼻子秀巧，嘴唇嫣紅。長相很是乖巧精致。
她穿著印著粉紅色兔子的短袖白t恤，黑色a字褲裙。這幾年, 個子也猛然躥高了不少，身材出挑, 皮膚也更加水潤白皙。
如果楊以柔是性感淑女, 那麽奚菲就是清新軟妹。
有不少男生們的目光跟隨她流轉, 直至目送她在課桌前坐下。
楊以柔前排的兩個男生開始蠢蠢欲動：“這妹子好水靈，下課了去交個朋友。”
“少來，先讓我去認個妹妹。”
楊以柔戴著耳機在手機上看電影，聽見他們的談話聲, 眼珠子轉過去朝奚菲那個方向看了眼。
奚菲抱著一堆東西回到座位, 屜子裏都塞不下了, 隻好先放在課桌上。
“你什麽親戚啊，對你這麽好？”蘇秋瑤瞅瞅她桌上包裝精致的水果袋和零食禮盒：“這個牌子的零食都不便宜耶。”
“是我小顧哥哥。”奚菲從袋子裏拿出來幾個蘋果，給前後左右一圈的同學一人發了一顆，笑嘻嘻的說：“他對我可好了。不過他明天就要去學校報道，要一個月以後才能再來看我。”
同學們收了水果，連連給她道謝。
奚菲笑：“不用客氣 。”
正說著話，教室後方忽然有男生吆喝道：“各位同學，咱們楊大美女慷慨解囊請大家夥兒吃雪糕，下課了我就去買，想吃什麽口味的可以跟我說啊。”
這一下，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教室裏再次鬧哄了起來。
蘇秋瑤卻撇撇嘴巴，露出了一個鄙夷的表情，被奚菲給瞧見了。
奚菲偏過頭看她：“待會兒有人請吃雪糕，你咋啦？”
蘇秋瑤往嘴巴裏丟了塊薯片，壓低聲音道：“中午吃過雪糕了，吃多了拉肚子。”
她勸蘇秋瑤：“偶爾一次不會的。”
蘇秋瑤偏頭看奚菲一眼，忽說：“我發現你比楊以柔要漂亮。”
被誇獎的奚菲心裏美滋滋，彎眼一笑。
蘇秋瑤湊近奚菲耳朵邊：“她雖然漂亮，但人品不咋樣。仗著家裏有點錢就到處張揚，在男生麵前刷存在感收買人心，巴不得全世界的男的都圍繞她轉似得。現在都知道她舅舅是副校長了，上趕著巴結去了！”
奚菲眨了眨眼睛，暗自琢磨......
難怪爺爺一直教導她為人要低調謙和，切勿鋒芒畢露。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強中更有強中手。做人不要自傲，要懂得謙虛。
她覺得自己在學校還是把她跟顧伯伯是親戚的事情隱瞞著比較好。
就這樣，奚菲的高中生活正式拉開了序幕。
軍訓結束之後，沒多久，教務處發下來國慶文藝匯演的通知。
a城國際文化藝術中學有個傳統，每年國慶要舉行大型晚會。而這次趕巧又碰上二十年校慶，學校決定趁著祖國媽媽的生日一並舉行。屆時還會邀請上級領導和教育局領導。更令人激動的是，晚會的壓軸的表演，森娛集團旗下正當紅的歌手要來助陣。
他們學校是全省唯一的國際化藝校高中，這次晚會這麽隆重，包括省電視台也會現場轉播。
藝術班的學生都是從小就精通音樂的孩子，個個才藝非凡，也都有豐富的舞台表演經驗。知道這次規模不容小覷，誰都希望借此機會，好好展示自己。
但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上的，大型晚會節目質量肯定要求嚴格，據說有兩次篩選。
杜老師讓班長組織大家多準備幾個備選節目，就算會被斃掉幾個，也要保證班上有參加項目。
晚飯時間，奚菲要蘇秋瑤去食堂給她帶一碗麵，晚上排練的人多，她先去排練室搶位置。
這會大家都去吃飯了，綜合樓這邊安安靜靜的。
奚菲爬上二樓，卻意外聽見了古箏的聲音。
沒想到還有比她更早，更勤奮的。
她循著聲音找過去，在二樓最盡頭那間教室門口停下腳步。
教室的門緊閉著，奚菲踮起腳尖，從小窗戶裏望進去。
太陽的餘暉，透過玻璃照進來，灑滿了整間教室。靠窗戶邊坐著一個男孩，背對著教室門，對著窗外遠山即將西落的夕陽彈古箏。
葬花吟的曲子本身就太過悲怨，從奚菲這個角度望過去，窗外夕陽西下，悵然憂傷的景象倒是像為這首曲子鋪墊了一副應情的背景圖。
她迄今為止聽過最好的琴聲，是小學與她合奏《梁祝》的張老師的古箏。
現在又多了一個。
她捏捏手裏的笛簫，鼓鼓臉曬。這樣好的琴音，如果配上簫聲就更好了。簫聲嗚嗚，更像是林黛玉葬花時內心如泣如訴的聲音。
她不想貿然進去打擾裏麵的師兄練習，便站在門口把整首曲子聽完了才離開。
很快蘇秋瑤就端著兩碗麵找來了，結果一碰見她就開始抱怨：“真是搞不懂了，現在男生的欣賞水平怎麽那麽庸俗！”
奚菲捧起碗撕開保鮮膜：“你咋又不高興了？”
蘇秋瑤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分了雙筷子給她：“隻在男生堆裏混得來算什麽本事，書上都說看一個人的人品，要看她在同性圈子裏混得怎麽樣。”
奚菲知道她這又是在說楊以柔了，她發現蘇秋瑤似乎對楊以柔頗有微辭。
“你不是說要找個會拉二胡的人麽。”蘇秋瑤憤憤不平道：“班上就那麽兩三個男生會這玩意兒，都上趕著去她團隊了。哎喲我去！”
奚菲伸著腦袋往蘇秋瑤碗裏看了眼，然後又看著她的眼睛，很真誠的說：“我想吃你的牛肉。”
蘇秋瑤瞧她那一臉饑渴的模樣，趕緊夾了兩塊牛肉到她碗裏，又開始繼續吐槽：“我就見不得她那個輕狂樣。你知道嗎？葉偉跟她告白了。”
轉移話題失敗！
奚菲喂了塊牛肉到嘴裏，實話實說：“不知道。”
“.........”蘇秋瑤：“被拒絕了。你說吧，她拒絕別人就算了唄，還非得說些傷人的話。氣得葉偉直接從她團隊退了出來。”
奚菲這下有點認同蘇秋瑤了：“那就是她不對了。”
“對呀。她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比葉偉要優秀幾百倍。”
奚菲忽然正義感上身，像個小大人開始講起了大道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說到此處，她忽然想到什麽：“葉偉好像是拉二胡的吧？”
蘇秋瑤也立即反應過來了，驚喜道：“對誒！”
“我待會兒去找他。”奚菲嘻嘻一笑。
“這樣我們的二胡手就解決了。哈哈。如果葉偉參與我們一起，那還得感謝楊以柔幫了大忙。”
奚菲順便替葉偉打抱不平了一句：“他現在被楊以柔拒絕了，指不定以後比她更厲害呢！”
“也許吧。”蘇秋瑤感歎：“不過她喜歡的那個男生也的確挺厲害的。”
奚菲隨口一問：“誰呀？”
“就今年咱們省的那個理科狀元。”
奚菲：“..............”
“還是咱們校董的兒子，貌似她舅舅跟他們家關係挺好的。唉！你說好事怎麽全讓她給攤上了？”
奚菲咬著一大口麵，兩個腮幫子鼓得滿滿的，表情複雜的看著蘇秋瑤，含糊著道：“那她眼光可真是太高了........”
.......
那天晚自習，奚菲在教室再次見到楊以柔，目光下意識的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楊以柔一身淡藍色的齊膝連衣裙，腰間係著一根細腰帶，又甜美又有氣質。
這樣一看，她倒是跟小顧哥哥挺相配的。
隻不過，小顧哥哥眼光那麽高，會不會喜歡她就有點難說了？畢竟她小顧哥哥長得那麽帥，學習又那麽好，還那麽有才華。
她記得有一次，江天辰請他們去看他女朋友的t台秀。那裏的模特個個長得老漂亮了。她就勸顧岩，以後找女朋友也要找那樣好看的，顧岩眉頭一擰，一臉嫌棄道：“哪裏就漂亮了，我看你除了話多眼光還差！”
楊以柔漂亮歸漂亮，可跟那些模特比起來，氣質上還是差了一點點。
這麽一想，她覺得小顧哥哥應該是不會喜歡她的。
於是她很快便把這件事拋之了腦後，想想離國慶隻剩半個月了，她要趕緊編曲排練，無暇操心這事。
在每個人盡心盡力準備了半個月後，楊以柔與班上五個男生合作改編的民樂合奏毫無懸念的通過初選，也算是眾望所歸。
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班上其他節目全部都斃了，而一直沒被人注意過的奚菲，與蘇秋瑤和葉偉改編合奏的《小城故事》也成功通過了初選。
其實這也不奇怪，高一新生剛入學還沒有通過專業的訓練，自然有很多不成熟的節目被斃。大多數節目都出自高二高三的班級中，再怎麽說這次市級領導都被邀請了，總不能拿些見不得人的作品出來丟人現眼。
當班長自習課上把這個消息通知大家的時候，全班同學都震驚了一把。
奚菲的前桌，簡直不敢相信：“咱們節目都被斃了，沒想到你們居然入選了。”男生豎起大拇指，由衷的讚歎：“牛逼牛逼！”
蘇秋瑤挑眉冷笑了聲：“當初找你們合作的時候，誰都推脫不肯，怎麽？現在會馬後炮了。”
男生尷尬的笑了笑：“我那是沒辦法，提前答應了別人嘛。”
蘇秋瑤懶得再搭理他，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奚菲，還揉了揉她放在課桌上的小手：“這都是小菲的功勞，就連編曲都是她自己弄得。排練的時候我都驚呆了，沒想到這個平時看上去軟萌可欺的家夥，簡直深藏不露。”
後排的男同學也對她刮目相看：“你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了。”
奚菲咧牙一笑，也表示非常意外：“我也沒想到呢。”
她沒想到，初選會這麽嚴，大家的節目都給斃掉了。
以前在初中也參加過學校組織的晚會，這次在排練的時候，她也就按自己正常的水平發揮，還沒怎麽下大功夫。怎麽她都能通過，別人就沒通過？
男前桌：“再過兩天就國慶了，你們好好加油爭取給咱班拿個獎。”
奚菲笑眯眯道：“不是還有楊以柔嘛，他們也可以給咱班拿獎呀！”
男生別有深意的“嗬~”笑了聲，身體微微前傾了一些，悄聲對她說：“咱們大家心裏誰不清楚啊，楊以柔的節目能過選到底是靠實力？還是因為她舅舅是副校長的關係評選老師放了水？”
奚菲陷入思考。
“到了晚會那天，參與評選的可都是校方上級代表和教育局代表，是騾子是馬到時候到台上一溜不就見真章了？”
奚菲配合的點點頭，覺得他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樣子。
.......
到了國慶當天，晚會本來安排在晚上八點。
但是從早上一睜眼，仿佛被節日的氣氛所感染，大家都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上午，奚菲帶著蘇秋瑤和葉偉到排練室最後演習了一遍。
下午她趴在自己柔軟的被子裏，本來打算在寢室睡覺。但蘇秋瑤說有好多大人物下午都來學校了，外麵好不熱鬧，硬要把她拉出去看。
一輛輛商務小轎車從校門口陸續開往了操場，按保安的指揮有序的將車停在了那兒。
操場入口處擠滿了人，所有人分成兩側站在安全線外，像是夾道歡迎。
不僅學校所有保安都出動了，也不知道從哪裏還請來了一支專業的保衛隊，都穿著統一的製服，站在安全線內維護著秩序。
跟走紅地毯似得。
場麵十分壯觀。
奚菲被蘇秋瑤拉著擠進了人群最前頭，旁邊正好站著一個扛著攝像機的記者，鏡頭不小心磕了一下她的頭，她趕緊抬手護住腦袋。
“來了來了。”蘇秋瑤激動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
奚菲往入口處望去，一群男人正朝這邊走過來。
為首的那個男人，五十來歲，身材高大，麵容剛毅。奚菲自然認得，可不就是顧伯伯顧衛。他身後還跟著一群穿著正規的學校教務處領導。他偶爾詢問點什麽，身旁的校長會立即上前去回答。
在眾多的麵孔中，奚菲很快瞧見了顧岩，雙眼瞬間一亮。
她還以為他晚上才會來，肯定又是被顧伯伯拉著出來應酬的。
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七分袖立領潮流休閑襯衫，版型極好。一條白色的裝飾條紋，從右側肩膀延伸到袖口，上麵是人工刺繡的品牌英文字母。修身又時髦。
歲月如梭，轉眼四年過去，如今這個十八歲的男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倨傲青澀的少年。一米八的大高個，麵部輪廓也更立體輕熟，有種別樣的魅力。
他雙手插著兜，走路是一貫的懶洋洋，微垂著頭，漫不經心的抬著步子，和他的大哥顧寒跟在他們父親身後。
蘇秋瑤望著那群人，嘴裏也不知道在跟誰講話：“後麵那兩個年輕的男人應該就是校董的兒子吧？”
奚菲沒做聲，倒是旁邊一個高年級的師兄接了話：“肯定是了，一家人還是挺同相的。”
奚菲吸吸鼻子，插話道：“我覺得那個小的長得最好看。”
蘇秋瑤：“我也覺的，穿衣服好潮。”
奚菲重重的點了下頭。
那群人漸漸走近，在距離他們不到二十米的時候，顧岩無意間一抬頭，然後就看到了她。
周圍人聲嘈雜，隔著人來人往，在對上目光那一瞬間，兩人懼是一愣。
隨即，奚菲衝他咧牙一笑。
顧岩慢悠悠的走在隊伍中間，本來被拉出來跟他們應酬走過場，一路都是百無聊賴，這會看到這丫頭，倒稍稍提起了點精神。
他好玩似得，有些邪氣地衝她眨了下右眼。
奚菲不好貿然跟他打招呼，於是站在人群裏對他擠眉弄眼的，又是做鬼臉又是翻白眼。嘲諷他迫於顧伯伯的淫威下，這會兒被束縛著，不敢輕舉妄動過來把她怎麽樣。
顧岩無語，麵無表情從她麵前經過時，斜過眼睛輕輕瞪了她一下。
小姑娘反而自己把自己給逗笑，她覺得他們兩個像偷偷瞞著在場所有人在做壞事，好刺激！
孰不知，她這每個細微的小動作，都被站在林蔭大道對麵的楊以柔全部看進了眼裏。
楊以柔原本拿著手機在偷偷給人群中的某個男生拍照，當她發現男生突然間抬頭看向某個方向時，她也下意識的看了過去，然後就瞧見了奚菲。
最關鍵的是，顧岩偏過頭時，楊以柔隻能看見他的後腦勺，並不知道顧岩是什麽表情。所以看到後麵奚菲的麵部動作後，一臉匪夷所思。
.......
到了晚上七點，大批大批的學生往禮堂方向湧去。
夏末秋初的校園，氣候微微涼。
奚菲和蘇秋瑤在寢室吃過晚飯，手裏提著演出服袋子，一路小跑到建築樓下。
大禮堂在一樓，二樓是更衣室，化妝間和接待室。
會客廳在更衣室旁邊，有人時而進出。偶爾從裏麵傳出來幾句笑談聲，應該是校方領導和教育局領導在裏麵喝茶。
蘇秋瑤推開更衣室的門跟奚菲走了進去，沒想成碰到迎麵走過來的楊以柔。
大家平時也沒什麽交集，楊以柔又正在接電話，奚菲沒打算跟她打招呼。
正要擦肩而過，下一秒，楊以柔掛斷了手機，忽然伸手攔住了她：“我有點事想問你。現在可以嗎？”
.......
彼時，在會客廳陪父親跟市領導喝茶的顧岩，半路電話進來了，他起身來到外麵走廊。
是江天辰和魏天騎。
他們之前就跟顧岩講好了要過來看晚會，這會兒因為沒拿入場卷被安檢攔在外麵不讓進，叫他出去接。
他到樓下跟保安打了招呼，帶著兩男人上樓剛要出樓梯間，聽見了外麵走廊上傳來了某道熟悉的聲音，腳步下意識的頓了頓。
“你怎麽知道的？”
“看來你真認識顧岩咯？”
奚菲想了想，不打算隱瞞她：“是啊。”
“那？”楊以柔試探問：“你跟他是什麽關係？”
奚菲本想說是鄰居，考慮了一下，還是改口說：“我們是親戚。”
他們兩家因為爺爺輩相交，住進了同一個院子。但她一直覺得他們兩家人交好的情分已經堪比親戚。
隻不過別人聽她這麽一說，就完美的給誤會了。
楊以柔如釋重負的笑了笑，覺得果然是她自己想太多。
原來，是親戚啊。
“所以你是她妹妹？”
奚菲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你問這個做什麽？”
楊以柔坦蕩承認：“我喜歡他，想要追他。”
靜默了兩秒。
奚菲沒什麽情緒的“哦”了聲。
楊以柔又問：“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不可以？”
奚菲語氣淡淡：“什麽忙啊？”
“馬上國慶假期了，你能不能幫我約他出來玩兒？”
奚菲一愣。
楊以柔追問：“行嗎？”
奚菲不太情願。
具體是為什麽不情願，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為她知道，顧岩向來不喜歡被女孩子糾纏吧。
所以她巧妙的把問題再次推回給了楊以柔：“你不是有他q.q號麽？怎麽不自己叫他？”
“頭像一直都是灰的，可能沒上線吧。”
這倒是啊，她知道顧岩不怎麽玩這些社交軟件，包括平時聯係她都是發的短信。
“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到時候我請你吃飯。”楊以柔見她還在猶豫，開始央求道：“他正是我喜歡的類型誒，哪怕以後隻能做朋友也成的。咱倆能成為同班同學也算是緣分，算我拜托你了好不好？”
隔著一道牆的另一邊，顧岩插著兜安靜的站在樓梯間裏上。
江天辰回頭看了眼身後長相帥氣的男孩，別有興味的挑了下眉梢。
奚菲也是左右為難，楊以柔都這麽央求她了，她真不知道要怎麽拒絕。
空氣凝結了半會兒。
終於，奚菲軟綿綿的聲音透過水泥牆傳了過來：“那我把他電話號碼給你，你自己找他吧。”
楊以柔一聽這話，當即興奮的連連向她道謝，並承諾下次一定請她吃飯。
奚菲快速的背出了十一個數字，楊以柔存了電話號碼就走了。
她站在原地幾不可聞的歎了聲氣，也要去準備換衣服了。剛起步，發現腳下的小白鞋鞋帶鬆了。她蹲下係好鞋帶，站起身徑直往更衣室走去。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句清澈磁沉的低吼：“你給我站住！”
奚菲猛地一怔，回頭。
顧岩黑著臉，插兜立在樓梯間出口。
而站在他身後的江天辰和魏天騎，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奚菲咧嘴一笑，轉身朝他們走了過去，脆生生的叫了聲：“小顧哥哥。”
然後又分別跟江天辰和魏天騎打了招呼。
她再次看向顧岩，男孩俊秀的眉眼間還透露著惱意，漆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她心裏自然清楚他又在不高興什麽，但是她自動忽略掉了，還若無其事的笑嘻嘻問：“你怎麽在這裏呀？”
顧岩沒有說話。
江天辰接話道：“咱們過來看晚會啊。”
奚菲衝江天辰一樂，然後又看向顧岩，見他還繃著一張臉。
熟話說，伸手還不打笑臉人，於是她又笑眯眯問他：“小顧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呀？”
“說什麽？”顧岩諷刺一笑：“感謝你出賣我？”都敢隨便把他電話號碼給人了。
奚菲：“.............”
魏天騎聳肩笑了下，撞撞江天辰，兩人離開往休息室去了，以求避開。
奚菲自知又惹到他了，也不管他這幅冷淡的樣子，笑著去拉他手腕，開始拍馬屁：“小顧哥哥你好帥哦，咱們學校都有女生想追你呢。”
顧岩習慣了她耍賴的這一套，懶得理她，拔腿就走。
奚菲一愣，意識到事情好像有點嚴重。
一下秒，追上去就抱住了他的胳膊，討好一笑：“小顧哥哥——”
顧岩一愣，要抽回胳膊：“撒開。”
奚菲緊緊拽著他，被他掙得身子晃動，可就是不鬆手。像隻粘人的貓貼在他手臂上。
旁邊有同學經過，看了兩人一眼，匆匆進了化妝室。
顧岩板著個臉側目看一眼耍賴的她，然後又移開目光看向別處，薄唇輕抿，英俊的臉上不知道是在忍氣還是在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