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一番話說完, 見蘇澤生抿著唇不言語,她登時有些惱了:“左仆射這是什麽意思, 莫非當真如我所言,你娶忍冬便是為了一己之私而泄怨不成?”


    蘇澤生勾唇笑笑,對著蘇瑜躬身再次行了禮:“郡君多慮了,忍冬得郡君這般相護,又是陛下的人, 下官自然不敢將她怎麽樣。”


    “此言當真?”蘇瑜打量著他,眼神裏透著幾分不確定。忍冬說這人最近一直冷著一張臉, 不知道心裏到底想的什麽,她還真不放心他說的話。


    蘇澤生長身玉立, 清雋的麵上不見多少情緒, 對蘇瑜卻十分恭敬:“自然當真,下官不敢欺瞞郡君,更不敢欺瞞聖上。”


    蘇瑜看著他, 沒再說話。他話既然這麽說了,她且就先看著, 若他對忍冬不好, 她自然找他算賬!


    ————


    忍冬和蘇澤生的婚期定在半個月後,可謂是相當的倉促了。


    到底是曾在自己身邊伺候的人,如今雖然恢複身份, 成了方家千金, 蘇瑜仍是為忍冬準備了一份嫁妝。成婚這日, 她也親自去往方家為她送嫁。


    忍冬一襲大紅嫁衣, 頭戴金冠,清冷的麵龐因為妝容的緣故,此時多了些許莊重,顯得端莊大氣了許多。她本就生的五官清麗,姿容上乘,如今這般盛裝之下,越發顯得她麵容精致,明豔嬌媚,讓人瞧了歎為觀止。


    她坐在妝奩前,由喜娘說著些什麽,蘇瑜立在門口,目光落在她的後背,忽而又想到了半個月前她去找蘇澤生時說的那番話。


    當時蘇澤生語氣態度上倒是讓人挑不出錯處,而且也算答應的好好的,想來也不敢是在她跟前做戲。畢竟,他縱然不把她放在眼裏,總不至於連陛下都敢得罪。當初忍冬以覓薇的身份誘她,可為的卻是魏丞。如今蘇澤生若抓著當年的恩怨不肯放下,日後對忍冬故意苛責,也就是告訴皇帝,他還記著當年的恩怨,也惱著聖上。


    蘇澤生是聰明人,應該不至於做出讓魏丞不悅的事情來吧。畢竟天子一怒,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這麽想想,蘇瑜的心情好了些。


    這時屋裏有人瞧見蘇瑜,喚了一聲,忍冬聞聲回頭,麵露驚詫,匆忙起身來迎,又俯身要見禮。


    蘇瑜拉她起來:“今兒個是你的好日子,新娘子為大,禮就免了。”


    忍冬頗為感動:“姑娘怎麽過來了。”


    蘇瑜笑道:“太史令臥榻,我怕這裏安排不周,總要來瞧瞧的。”


    太史令繼室夫人與賈貴妃交好,素日裏頗為跋扈,當初對方洵也不大待見。後來賈道和賈妃一黨盡除,太史令夫人失去依仗,便被太史令給休妻了,此時這方宅之中並無主母,全都仰仗管家操持,蘇瑜怎麽能放心,其實早早就安排人過來幫忙了。


    後麵蟬衣、青黛、碧棠和紫墜也紛紛上來給忍冬道賀,看著熟悉的麵孔,忍冬越發心裏柔軟,一一對著大家道謝。


    蘇瑜又喚了個丫頭上前,那丫頭十六七歲的年紀,五官端正,一雙杏眼倒是格外水靈,讓人一眼就能記住。


    蘇瑜道:“你嫁過去孤身一人,身邊總需要個貼心人兒服侍,她叫璐靈,是個機靈的,日後讓她跟在你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璐靈原是蘇瑜身邊打雜的,她聰慧幹事爽利蘇瑜是早就知道的,不過因為自己房裏侍女多,並不缺人,便沒提拔她。如今忍冬出嫁,她又查了一番璐靈的底細,這才將人送了過來。


    這丫頭忍冬認識,自然知道是蘇瑜千挑萬選的了,又是感激道謝。


    蟬衣、紫墜等人也為忍冬準備了新婚賀禮,各自奉上去給她。


    又說了會兒話,外麵說迎親的已經到了,這才手忙腳亂為她遮上蓋頭,出門前,蘇瑜握住了她的手,語重心長道:“既然自己決定了嫁過去,日子就得好好過,不要想著湊合,你不善言辭,卻也要試著把心裏話跟她說開。他當年那般癡心的一個人兒,如今再鬧,想來也舍不得你生受委屈的。日後他是你夫君,偶爾放下身段服個軟未嚐不可。”


    忍冬已經有些抽噎了,握緊了蘇瑜的手:“姑娘的話,忍冬都一一記下了。”


    蘇瑜心上有些感慨,鼻頭跟著泛酸,忙笑了笑:“時辰不早,快去吧,莫讓新郎等急了。”


    等人走了,蘇瑜仍舊站在門口,看著她遠去的身影,長長歎了口氣。


    青黛看蘇瑜麵色似有憂慮,寬慰道:“姑娘別擔心,忍冬姐姐武藝高強,自然不是受委屈的性子,如果日後真生了嫌隙,那左仆射未必是她的對手呢。”


    蘇瑜苦笑一聲,沒有說話。忍冬論武藝自然少有對手,隻是她心裏對蘇澤生有愧,哪裏會對他動手?她也不認為蘇澤生就會是那打女人的無恥之輩,隻是擔心兩人各自將心事壓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吧了。


    天子賜婚,何等殊榮,雖然倉促,但這場婚禮辦得卻格外隆重,可見蘇澤生還是用了心的,蘇瑜覺得或許自己想多了,事情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糟糕。


    .


    夜幕降臨,左仆射府賓客尚未散盡,不少賓客同僚拽著蘇澤生喝酒。蘇澤生陪著喝了三巡,借著酒醉由下人扶著離開。


    當初以為覓薇死於賈道之手,他日日以酒麻醉自己,練就了如今的酒量。今晚這酒雖然喝的不少,但與他而言卻還不至於真的醉倒。


    到了婚房門口,他揮退門口守著的婆子,隔著薄薄的窗紙駐足望著裏麵昏黃的燈火,卻久久沒有推門進去。


    不知怎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那日端寧郡君找他時說的那番話。


    蘇澤生啞然失笑。


    他這一生便隻對一個女子動過情,且情根深種,心裏再容不下旁人。知道她活著,他縱然怒她欺瞞,可更多的卻是高興和激動。


    他愛到骨子裏的女人,如今好容易娶回來,成了他的妻,他又怎麽會真的忍心苛待她。


    隻是,當初她明明活著,卻不肯與他相認,可見是對自己無意的。他這麽以強硬的手段娶了她,不知道她心上做何感想。


    猶豫半晌,他推開了緊閉的朱門進去。


    屋子裏燭火通明,其內布置著嶄新的家具,床幔被褥一應是喜慶的鴛鴦紅,明豔的好似將人心裏點上了一把火,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忍冬喜帕遮麵,雙手交疊放於膝上,端正地坐在床邊,聽到推門的聲音時便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整個人都警惕起來。她武藝高強,能夠靈敏的感覺到他腳步傳來的方位。


    隨著那步子逐漸靠向自己,她攥緊了衣裙,呼吸粗重了幾分,莫名的緊張。


    蘇澤生抬手將那喜帕揭下,她那張施了粉黛的麵頰頓時映在眼前,紅燭之下,她肌膚白皙通透,眉目如畫,一雙薄唇輕輕抿著,仿若含了朱丹。他定定望著,喉結滾動了一下,眸色越發幽深。


    忍冬素來清冷,如傲骨冰清的紅梅盛放,今日在這妝容的掩蓋之下,仿佛帶了清風苑裏覓薇的些許感覺來,難得有著幾分溫婉柔美。


    蘇澤生第一次認真去打量她如今這幅麵容,突然苦笑:“世間竟有如此神物,可使人容貌變換,形同兩人。”


    忍冬自蓋頭揭下便一直垂眸頷首,突然聽他這麽說了一句,本不願回話。但想到姑娘先前交待要彼此敞開心扉的話,還是溫聲解釋道:“易容之術罷了,仰仗神醫廖先生的聖手,當初欺瞞大人,還望見諒。”


    這麽久了,每回她都是冷冰冰的態度,這還是蘇澤生第一回聽她好言好語跟自己說話,有些受寵若驚,神色也柔和了許多。


    看了眼她頭上的發飾,他道:“頂著這麽重的東西,想必也累了,喝了合巹酒,早些休息吧。”他說著親自去桌邊斟了兩盞,轉身過來,將其中一盞遞給了她。


    忍冬起身接過,與他共飲了合巹酒。


    他接過她捏著的空盞時,指腹無意識觸碰到她的白如蔥根的手,忍冬身子一顫,下意識後退了一下,麵上漸漸有些泛紅,不知是因著那酒還是因那若有似無的肌膚相觸。


    剛喝過酒,她的唇上還沾染著酒的濕潤,燭光下唇瓣泛著明亮的光澤,猶如剛剛清洗過的紅潤櫻桃,讓人瞧了食欲大增,頗有食欲。


    蘇澤生看著,胸間好似被什麽抓了一下,微微發癢,腹下也一片驚濤駭浪。


    借著酒勁兒,他緩緩向她靠近,略顯顫抖地握住她的雙臂,他分明感覺到她顫了顫身子,卻沒有躲避。這給了蘇澤生很大的鼓舞,他俯首貼過去,碰上了那渴盼已久的唇,忍冬依舊沒躲,隻是身子僵硬地站在那兒,心在劇烈跳動,整個人不知所措。


    他親著她的唇,不斷舔舐,啃咬,甚至伸了舌撬開牙關往裏探尋,與她的舌兒追逐嬉戲。他急促的呼吸灑在她的臉上,讓她雙頰暈染出淡淡的潮紅,身子也一點點柔軟了下來。情動之時,她被他一把推至床上,俯身傾軋過來,用那有些發燙的舌去勾她的耳珠,略顯生疏的撩撥著她。


    忍冬顫栗著從唇齒間溢出一聲嬌喘,雙手下意識抓緊了下麵的床單。意亂情迷之間,她感覺他的手解開她的衣襟,在她身上來回摸索,最後竟尋到了她左側的後腰之處。


    忍冬身子一僵,倏地清醒了。她睜大眼眸,裏麵閃過一絲慌張,突然用力推開他,自己也隨之坐起身,慌亂地整理自己淩亂的衣衫。


    她力氣大,再加上些許醉意和事發突然,蘇澤生被她推得身子一個趔趄,整個人失去重心,登時便跌坐在了地上,好不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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