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們, 補訂上麵章節,達到設定的購買比例,就不會看到防盜啦~  屋內昏黃的燭光下,蘇慎坐在書案前認真讀書,衛綠萱則是倚在床榻邊緣埋頭做衣裳,氛圍寧靜而祥和。


    安靜了好一會兒, 衛綠萱咬斷針線, 起身將那件月白色菖蒲紋的袍子抖了抖, 四處檢查一番,緩步走到蘇慎跟前, 默默將那袍子搭在了他的身上:“晚膳後便一直看書, 該歇一會兒才是,仔細傷了眼。”


    “試試衣服合適嗎。”


    蘇慎將書冊放下,目光落在眼前溫柔賢淑的妻子身上,雙手握住她纖細的柔夷輕輕捏著, 溫潤一笑:“你親手做的, 自然是合身的。”


    “先試試再說嘛。”衛綠萱嬌嗔著拉他起來, 幫他把那件袍子穿在身上, 又圍著轉了一圈兒, “似乎腰部這個地方肥了些, 夫君又瘦了。”


    她言語間透著心疼。


    蘇慎攬過她的肩膀, 無奈地笑:“明年春上我要參加春闈考試的, 自然要抓緊念書, 等我中了進士入了仕途, 以後肯定還會長胖的。”


    衛綠萱卻不信他的話:“等你做了官兒,隻怕又一心撲在仕途上,越發不珍惜自個兒的身子。”


    說著又略顯慚愧地垂首,“也是我的不是,平日該多讓你補補身子的,否則也不至於瘦了這一圈兒。”


    衛綠萱模樣生的俊俏,柳眉鳳眼,溫婉秀氣,如今這般自責時又透著楚楚可憐,越發讓蘇慎心生憐愛。


    他索性把身上的袍子脫下,親了親她的手指:“也罷,今晚便早些休息。你若嫌我瘦了,大不了我明日開始就多吃些,把瘦的那一圈兒再補回來。”


    “真的?”衛綠萱抬眸,眼睛裏流放出光彩來。


    蘇慎看得心生悸動,胸腔裏似有烈火燃燒,禁不住攔腰將嬌妻抱在懷裏,大步去了榻上。


    隨著那靛青色的窗幔拉下,花梨木架子床吱吱作響,很快便傳來女子的淺喘與嬌嗔……


    ……


    持久的雨露春水之後,兩人皆已是香汗淋漓了。


    衛綠萱枕在蘇慎的胸膛上,沾了汗的頭發絲絲縷縷貼在她的頸間,眉宇間皆是嫵媚與風情。


    “唉——”她突然兀自歎了口氣。


    蘇慎撫著她的香肩,蹭了蹭她的額頭:“怎麽了?”


    衛綠萱回首望著他:“夫君,你說祖母和母親怎麽那麽著急把三妹妹嫁去吳家。”


    蘇慎想了想:“是怕三妹妹與吳家的婚事有變動,進而影響三弟與承恩公府的親事吧,畢竟吳家和承恩公府是姻親,關係匪淺。”


    “那如果三弟打勝仗了呢,回來瞧見三妹妹嫁了吳進意那樣的人,豈不怪罪?”


    蘇慎頓了頓:“這麽長時間了,一場勝仗也沒打下來,也不知道邊關那邊兒什麽情況。”


    衛綠萱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半支起身子,晃了晃蘇慎的肩膀:“夫君,不如你去跟祖母求求情?吳進意玷汙良家婦女,又逼人墮胎,禽獸不如,三妹妹怎麽能嫁那樣的人?”


    “我是庶子,若是為三妹妹的事強出頭,隻怕惹得母親不快。何況,依著祖母的性子,她決定的事不可能更改的。”


    “那依你的意思,就是不管了?”衛綠萱坐直了身子,嘟嘴看著他。


    蘇慎有些無奈,跟著坐起來握住妻子的手:“三叔三嬸兒都沒吭聲呢,二弟跟蘇瑜關係好,這次不也沒說什麽?你我人微言輕的,又如何能管?何況,蘇瑜是堂妹,又不是親的。”


    衛綠萱甩開他的手,偏過頭去。


    “生氣了?”蘇慎摟住妻子的肩膀,親了親她的耳垂。


    衛綠萱眼眶微紅:“蘇琬倒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可她還不如蘇瑜呢,便因為你是庶出,我父親又隻是個小小知府,她平日裏幾時正眼瞧過你我?


    我是獨女,自幼也是被父母兄長們捧在掌心裏長大的,不想嫁過來偏要受她冷眼,我心裏自然疏遠她。


    可阿瑜不一樣,她總親切地喚我嫂子,什麽好的都想著我,那感情是真心實意的。這樣好的一個妹妹,我當然不想她跳入火坑。”


    “庶出又如何,我是父親獨子,日後必然是承爵位的,屆時你便是平南侯夫人,任誰敢小看了去?”


    蘇慎蹙眉說著,幫妻子擦了擦眼淚,柔聲哄道,“知道你受委屈了,我努力念書,爭取明年考上進士,贏得父親的歡心,早早把世子之位定下來。這樣,就沒人敢給你臉色看了。”


    聽著這話,衛綠萱心裏舒坦了不少,又嗔他一眼,“說三妹妹呢,你怎麽扯遠了。”


    “阿瑜的事,你真的沒辦法?”


    蘇慎默了須臾,無奈搖頭。


    衛綠萱神色暗淡幾分,默默穿上衣裳,掀開幔簾下床。


    蘇慎以為她生氣了,趕緊攔著:“你這是做什麽?”


    衛綠萱睨他一眼,把胳膊從他掌中掙脫:“去沐浴,身上難受死了。”


    又道,“順便給邊關的三弟寫封信,飛鴿傳書過去,有用沒用的,咱們也隻能幫到這兒了。”


    ——————————


    這幾日侯府上下忙忙碌碌的,無不是在給蘇瑜嫁入吳家在張羅,各處掛著紅綢,貼著雙喜剪紙,好似真的熱鬧非凡。


    蘇瑜對這些事置若罔聞,每日裏仍做著自己的事情,活脫脫便是個局外人。


    這不,明日便是婚期了,她卻又拉著三個丫頭一起上了街買東西。


    青黛和蟬衣提著大包小包的物品,緊追慢趕地跟在蘇瑜後頭,累的氣喘籲籲的。青黛肉嘟嘟的臉上微微嘟起著,口中吐納著氣息,忍不住問:“姑娘,咱買這麽多東西做什麽?而且全是吃的。”


    蘇瑜笑道:“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會很無聊,買點零嘴來打發時間嘛。”說著,側目看到前麵的書鋪,眸中精光一閃,提起裙擺跑了進去。


    蘇瑜平日裏便喜歡來此買書看,是以書鋪掌櫃的一見著她便親熱地迎了上來:“蘇三姑娘來了,剛巧前段日子新進了一批貨,您可要看看?”


    蘇瑜點頭:“那正巧,引我去瞧瞧。”


    掌櫃的很了解蘇瑜的喜好,並不引她看那些個詩詞文賦,而是徑自去了二樓,指著靠窗的那幾排貨架:“姑娘,那三排架子上的書全是新進的,您自個兒去找找看合不合口味?”


    蘇瑜衝他擺擺手,掌櫃的離開後,她自己去了書架旁,細細尋找起來,誰知越找越興奮了:“鋪子裏何時進了這麽些書,這下有的我看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挑揀著從書架上取書,一本本扔給後麵如今還兩手空空的忍冬。


    忍冬看著那些個書名,什麽《俏書生》《小尼姑爬牆記》《安樂公主秘辛》的,她麵色不自覺紅了紅,下意識看向前麵仍在挑揀的蘇瑜,但見自家主子臉不紅心不跳的,明顯是習以為常了。


    其實大衍朝民風開化,對女子並不苛刻,看這類書的原並不少。但其她閨閣女兒家都極好麵子,縱然想看也是差了家丁偷偷摸摸買回去,哪會像她家姑娘這般,自己跑來光明正大挑挑揀揀的。


    忍冬思索的功夫,蘇瑜已經扔給她高高一摞的書籍了。


    “姑娘,差不多夠了吧,再多咱們就拿不過來了。”忍冬提醒道。


    蘇瑜回頭數了數一共有十二本了,的確不少,便點頭:“那就先這些吧,看完了再過來買。”


    因為買的東西太多,回去的時候蘇瑜是坐在馬車裏頭的。看著大包小包的零嘴還有那厚厚一摞子書冊,她眉目舒展著,心情十分愉悅。


    經過一處安靜的胡同時,卻驟然聽到一片嘈雜之聲,她掀開窗牖往外探出腦袋來,便見離馬車不遠處此刻正有一群人毆打一位青年男子。地上那男子衣衫單薄,柔柔弱弱的,看穿著打扮倒像是個書生。


    “住手!”蘇瑜最見不得這種以強淩弱,以多欺少的事了,忍不住大喊一聲,隨即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三個丫頭也跟著跳下。


    那些人看過來,其中一個絡腮胡子的胖男人打量她一會兒,麵露凶惡:“你誰啊,少管閑事!”


    蟬衣道:“平南侯府的馬車不認識嗎,這是我們三姑娘。”


    那胖男人聞此大笑:“原來是蘇三姑娘啊,聽說你哥哥蘇丞被突厥打的落花流水,就差尿褲子了,你又在此耍什麽威風?你們平南侯府能挨到什麽時候還是個未知呢,還是別多管閑事的好。”


    他此言一出,其餘男人跟著哄聲大笑。


    蘇瑜氣得咬牙:“忍冬,教訓他們!”


    忍冬聽到那人編排公子早就氣得想出手了,如今得了命令自然不會放過他們,疾步上前,一個飛躍抬腳挑起那胖男人的下巴,用力一勾,男人頓時身體前傾趴在地上,牙齒磕到石頭,從嘴裏流出血來。緊接著又是一套利落的身手,不等其餘幾個男人有所反應,便全都被撂倒在地。


    其中一個瘦小的男人躺在地上,被忍冬用腳踩著胸口,嚇得連連求饒:“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


    “還不滾!”她腳下一個用力,那男人身體擦著地麵飛出數十步遠。


    這次眾人是真的怕了,一個個哆嗦著,好似腳底抹油一般,溜的比誰都快。


    蘇瑜走過去,彎腰看著他,低喚了兩聲:“喂,你怎麽樣,有沒有事啊?”


    方洵抬眸看著跟前蹲著的姑娘,外麵披著紅狐大氅,映得臉上肌膚白嫩勝雪,明眸皓齒,鼻膩鵝脂,一雙灼灼桃花目微微閃爍著,上翹的眼尾盡顯女兒家嬌媚之態,美的驚心動魄。


    “你到底有沒有事,不會是啞巴吧?”見這人一直盯著自己看,蘇瑜蹙眉又問道。


    方洵回神,起身對著蘇瑜恭恭敬敬行禮:“多謝蘇三姑娘出手相助,方某感激不盡。”


    “沒關係,路見不平嘛。”蘇瑜隨之站起身,“那些人為何打你啊?”


    青黛道:“姑娘,方才為首的那個絡腮胡子奴婢見過,是太史令方大人府上的二管家。”


    “太史令家的?”太史令可是陛下和貴妃跟前的大紅人呢,不簡單的人物,蘇瑜望向那個書生,“你怎麽得罪他們了?”


    方洵看向她:“若小生說是太史令之子,姑娘信嗎?”


    蘇瑜一愣,緩緩搖頭,隨即又點頭,然後再搖頭。


    她聽聞太史令的夫人膝下有一子不過八歲上下,再看看眼前這個書生,估摸著得有二十歲了,怎麽會是太史令的兒子呢?


    對了,如今的方夫人是繼室,莫非這人是太史令已故的正妻之子?若真是如此,如今的方夫人為了自己的小兒子找人殺他滅口,估摸著也說得通。剛才那些人明顯是往死裏揍的。


    蘇瑜其實不是那種愛打聽的人,也不想刨根究底,隻道:“我聽說太史令外出辦事了,並不在京城,具體什麽時候回來我就不知道了,你要真是找他認親的,就去東城外麵等著,至於什麽時候能撞見他,那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了。對了,太史令夫人與當今貴妃娘娘是手帕交,後台應著呢,可不好得罪,你在見到太史令之前最好躲著她些保住性命。”


    她說著,轉首向蟬衣要了銀子塞給他:“這些你先拿著,找個落腳的地方慢慢等吧。”


    方洵怔怔望著那紅裘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眼看著便要遠去,他大喊一聲:“蘇三姑娘,小生方洵,必不忘姑娘大恩!”


    馬車裏,青黛忍不住輕笑道:“姑娘,那個叫方洵的還真是個書呆子,你看他方才看你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蘇瑜倚在迎枕上,隻滿腦子想著方才那個書生的話。


    那人該不會真的是太史令的兒子吧。


    .


    回去後,蘇瑜同三個丫頭一起將買回來的東西分門別類,裝進包裹裏,單等著待明日把婚事解決後逃之夭夭。


    正收拾著,大嫂衛綠萱過來了,蘇瑜讓蟬衣她們繼續在裏間收拾,自己則是在外間陪著衛綠萱說話。


    忍冬奉上茶水後退了下去,衛綠萱拉著蘇瑜的手麵露愧色:“三妹妹,我和你大哥原是極想幫你的,隻是在這個家裏我們到底人微言輕,說話也是不頂用的,倒覺得有愧於你。”


    蘇瑜笑著擺手:“大嫂說哪裏話,這種事無論如何也怪不得你和大哥的頭上去啊,何況這親事我自有主意,無需你和大哥操心。”


    蘇瑜越這樣說衛綠萱越覺得過意不去,想到這個家裏她唯一親近的妹妹馬上要嫁給吳進意那樣的畜生,她這心裏便不是滋味兒,眼眶也跟著紅了。


    拿帕子沾了沾眼角,她突然道:“不如你先去餘杭吧,我讓你大哥找人送你,先去我娘家住著,等父親和三弟回來,他們總會為你出頭的。”


    衛綠萱乃是餘杭知府的嫡女,自幼得寵,故而有此提議。


    衛綠萱平日做事謹慎,今日這話必然也是一番深思熟慮之後壯著膽子提的,蘇瑜知道她是為自己好,笑道:“大嫂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你真的不用擔心,我心中有數的。”


    “你這意思,莫非真要嫁過去?”


    蘇瑜衝她神秘一笑:“明日嫂子便曉得了。”


    衛綠萱走後,蘇瑜伸了個懶腰走近內室,卻見包裹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青黛一邊打著結一邊道:“姑娘,這東西有點兒多,咱們到時候還得悄悄走,這怎麽帶得了啊?”


    蘇瑜看向忍冬:“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今日梅莊的人應該會上街采買,順便來府上取例銀吧?”


    梅莊處於京城東麵的山上,因為莊子裏種滿了梅花,故而成為梅莊,那處莊子是母親的嫁妝,也是蘇瑜明日之後打算暫居的地方。


    梅莊屬於二房私物,不歸平南侯府管,故而莊子裏傭人的例銀都是由蘇丞分發的,如今蘇丞沒在,蘇瑜又是不愛管事的,便一直是忍冬在管。


    忍冬頓時了然蘇瑜的話,應道:“等趙管事來取例銀時,奴婢讓他順便把這些東西都帶走。”


    午膳後,蘇瑜在榻上小憩了片刻,起身從內室出來時,卻見兩個十四五的小丫頭在門外探頭探腦的。


    “五妹妹,六妹妹,來了怎麽不往屋裏進,外麵不冷嗎?”她笑著對二人打招呼。


    蘇琅這才掀開簾子走進來,後麵跟著庶出的蘇琳。


    “我聽忍冬說你睡了,怕打攪到你。”蘇琅說著走過來,在蘇瑜旁邊的軟榻上坐下,蘇琳則是乖乖在她身邊站著,並不說話。


    蘇琳是庶出,平日裏蘇琅叫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這會兒自然不敢自覺地找位置坐。


    蘇瑜衝她笑笑:“六妹妹坐下來吧,剛好我今日上街買了些幹果,你們倆都嚐嚐。”


    蘇琳這才應著坐下,又見蟬衣送上來的幹果,她隻規規矩矩捏了一顆,並不多要。


    至於蘇琅就不客氣多了,直接接過盤子放在自己旁邊的榻幾上,邊吃邊道:“三姐姐這裏的東西最好吃了,等你嫁了人,我是不是就吃不到了?”


    蘇瑜微微一怔,笑而不語。


    蘇琅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聲音小了些許:“三姐姐,我聽母親說我那個三姐夫不是什麽靠譜的,祖母和大伯母這時候逼著你嫁人,其實是怕得罪承恩公府,根本不是為了你的幸福考慮。我想讓我爹我娘幫幫你的,可我娘說,祖母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更改,除非這時候大伯父或者三哥哥回來了,興許還有戲。”


    說到這兒,她看上去有些喪:“三姐姐,你說我將來的婚事不會也是祖母做主吧?想想都覺得怕。”


    說起來蘇琅也十五了,如今會想到自己也是正常,蘇瑜笑著安慰:“到時候有你爹娘和哥哥護著呢,自然會給你選個好人家的。”


    兩個小姑娘坐了一會兒,蘇琅起身要走,蘇琳則是等蘇琅出了屋子才起身,向蘇瑜遞了個東西道:“三姐姐,你明日出嫁,我不知道送你什麽合適,這是我親手繡的福袋,你戴在身上吧。”


    蘇琳隻比蘇琅小了一歲,看上去卻瘦弱很多,身上沒多少肉,仿佛風一吹便會倒似的。不過她生的眉清目秀,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婉約。


    蘇瑜笑著接過來,但見那福袋繡的十分精致,針腳細膩,讚道:“六妹妹的手藝真好,可比我這個姐姐強多了。”


    蘇琳靦腆地抿了抿嘴,又道:“三姐姐,二哥讓我帶話給你。”


    蘇恒找她?蘇瑜倒是有些意外,有話怎麽不自己過來呢?


    蘇琳往前湊了湊,悄聲道:“二哥說了,三姐姐如果不想嫁給吳進意,他可以帶你去邊關找三哥,他今晚在後門等著你。”


    這還真像是那不著調的蘇恒想出來的主意。這會兒邊關戰事如何還不知道,如果去找蘇丞,那不是給他添麻煩嘛。


    “他跟你說的?”


    蘇琳點頭:“二哥怕五姐姐嘴快,故而讓我來傳這個話。”


    蘇瑜了然,不過卻沒應,而是道:“那你告訴二哥,他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自己已有主意,不用他替我操心,他繼續當他的紈絝子弟就成了。”


    蘇琳聽得有些好奇,看了蘇瑜須臾才點頭:“好。”


    走了一半兒發現蘇琳沒出來的蘇琅又折了回來,語帶抱怨:“我說六妹妹你走不走啊,怎麽慢吞吞的,我都等你半天了。”


    “這就來了。”蘇琳應著,對著蘇瑜行了禮出去。


    出來後,蘇琅邊下閣樓邊問她:“你跟三姐姐說什麽呢,還故意背著我。”


    “沒有,就是繡了個福袋給三姐姐。”


    “福袋?我怎麽沒見過,你送三姐姐都沒送過我。”


    “前幾日不是送給五姐姐一個了嗎?寶藍色繡著木槿花的那個。”


    “……有嗎,想不起來了,你回頭再繡一個給我。”


    “額,好吧。”


    何況,如今平南侯府正值危難,吳家卻能記著兩家的情意,帶了如此豐厚的聘禮,也著實讓她心裏安慰。


    其實吳進意此人生的不錯,眉清目朗的,又素有溫雅謙和的名聲,蘇老夫人重規矩,對於這樣的人也是十分欣賞的。此時又見吳進意額頭還纏著紗布,分明是當初被蘇瑜所傷,蘇老夫人也生了愧疚之心:


    “阿瑜那丫頭被她父母在世時嬌慣壞了,做事沒個分寸,原該我們登門致歉才是,如今反讓你親自過來,倒讓我這老婆子過意不去了。”


    “老夫人說哪裏話,阿瑜性情直率,恣意爛漫,我怎會真的將先前之事放在心上?還望老夫人替我向阿瑜美言幾……”


    話還未完,突然有長鞭從門外徑自拋了過來,又驟然一轉,纏在了吳進意的腰身。


    吳進意還未緩過神兒來,卻感覺身子倏然騰空,“嗖”的一下被那長鞭拽著出了屋子,又重重落在了地上。


    如此粗暴將他拖出來的不是旁人,正是蘇瑜身邊會武的忍冬。


    見吳進意一落地,蘇瑜從自己袖袋裏取出哥哥親手為自己做的手鞭往地上一甩,一鞭子實打實落在了吳進意的身上。


    隨著他抱頭尖叫,蘇瑜又甩了一鞭子,嘴裏還破口大罵:“你這卑鄙下流無恥之徒,欺霸良家婦女,草菅人命,看來上次打得太輕,居然還敢登我蘇家門庭,看我不打爆你的頭!”


    她咬牙切齒說著,一鞭鞭打下去,吳進意躲避不及,在地上翻滾著討饒。


    等蘇老夫人和平南侯夫人花氏趕出來時,吳進意已經挨了蘇瑜好幾下,皮開肉綻的,老夫人大喝一聲:“孽障,你給我住手!”


    忍冬瞧見老夫人陰沉的臉色,忙上前拉住了還在抽打著吳進意的蘇瑜,小聲道:“姑娘,夠了,別打了。”


    蘇瑜默默收了手,不屑地用食指蹭蹭鼻子,側目看向地上的吳進意,語帶警告:“早就告訴過你,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沒想到你竟是個沒記性的,還敢到我家裏來。今兒個也便罷了,若再有下次,信不信我直接取你狗命!”


    吳進意此時被打得分外狼狽,然瞧見盛氣淩人的蘇瑜卻不惱怒,反而強忍著疼痛站起來,十分謙卑地拱了拱手:


    “阿瑜,我知道先前是我做了讓你氣惱的事,你如今打我也是應當的,我不怪你。可我今日上門求親是出自真心,我,我心裏是有你的……”


    “你還敢說!”蘇瑜氣得又揚起了鞭子。


    然而這一鞭子還未揮下去,蘇老夫人卻又開了口:“住手!大庭廣眾之下,閨閣女兒家哪個如你這般?”


    旁邊的平南侯夫人花氏也跟著道:“阿瑜,你祖母說的是呢,女兒家就得有女兒家的樣子。前幾日你把吳公子給打了,如今人家不計前嫌,反而上門來賠禮道歉,你這做的又算什麽事?傳講出去,豈不讓人笑話咱們侯府?”


    蘇瑜看著二人一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架勢,心裏越發來氣:“大伯母這話何意,難道我打他便是無緣無故的不成?”


    “這吳進意表麵上倒是個謙謙君子,可他背地裏做的那叫什麽事兒?奸汙良家婦女,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怕惹出事來,又逼著人喝墮胎藥,害得那姑娘如今落了個瘋癲之症,爹娘上門討說法,結果也讓他命人給打瘸了腿,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他這等敗類,若非有個做承恩公夫人的姨母護著,就該割了那玩意兒去宮裏當太監!”


    這事當初蘇瑜上門將吳進意暴揍一頓後便鬧了出來,蘇老夫人和花氏兩人也是知道的。


    可一聽這話蘇老夫人仍是來氣:“一個姑娘家,瞧你嘴裏不幹不淨說的都是些什麽話!這話是你這閨中女子能吐口的嗎?”


    吳進意適時上前來,對著蘇老夫人和花氏鞠躬:“老夫人,夫人,這事原是我的不對,可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實在不知道自己竟做了那樣的事。我讓那姑娘墮胎,原也是為了阿瑜以後嫁過去不至於受委屈的。至於那一家人,我已經讓人送了銀子過去安撫,更是花了錢給那姑娘治病,如今人已經有所好轉了。”


    花氏看向蘇瑜:“這吳公子的確做了糊塗事,可男人嘛,誰年輕時候沒有犯過什麽錯呢?你瞧他已經處理妥帖了,阿瑜你又何必執拗呢?若說生氣,前頭你上門已將人給打了,如今氣也該消了。”


    蘇瑜嗤笑:“他害了人,如今給點銀子就完事了?他若真有良心,就去把人家姑娘給娶了,照顧她一生一世,我也敬他是個男人!”


    “胡話!”老夫人斥道,“你與吳公子的親事是你祖父在世時訂下的,哪能說退便退了?讓他退了親去娶個平民女子,這是在打我們侯府的臉麵!”


    “祖母這話錯了,吳進意這等敗類,我若真嫁過去,那才是在打我們侯府的臉呢。莫不是這天下男人都死絕了,我平南侯府的姑娘就非得嫁個這樣的不成?”


    “大膽,這是你該與祖母說話的態度嗎?”老夫人氣得拿拐杖敲打著地麵,身子都跟著顫了起來,“天下男人是沒死絕,可這門親事你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


    “母親別生氣,當心自個兒的身子。”花氏忙上前攙扶著,又低斥蘇瑜:“你這孩子,怎麽跟你祖母說話的,還不快向你祖母認錯,說你答應這門親事了。”


    蘇瑜唇角揚起一抹譏誚:“若大伯母覺得吳進意是個好的,你讓四妹妹嫁過去也就是了。左右當初祖父在世時,隻說蘇吳兩家聯姻,也沒說一定得是我不是?”


    聞此花氏的臉色頓時有些變了,她一共三個女兒,大的嫁給了太子成為太子妃,次女早夭,四丫頭可是她捧在掌心裏養大的。


    在花氏看來,她的四丫頭溫婉大方,姝名在外,日後必然是要往高了嫁的,自然看不上吳進意這樣的貨色。


    不過這話她自是不好說的,隻笑著道:“長幼有序,你是老三都還未出嫁,怎麽就輪的上你四妹妹呢?”


    蘇瑜豈不知道大伯娘肚子裏那些小九九,也懶得與她多費口舌,隻又暗含警告地看向吳進意:“我的親事我自己說了算,我是不會嫁給你的,如果下次再讓我看見你,我手裏的鞭子可是不會心疼人的。”


    說罷,她揮著鞭子往地上一甩,周遭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還不快滾!”


    吳進意被那鞭子揮得一個哆嗦,也顧不得旁的,直接逃也似的溜走了。


    蘇瑜瞧了十分滿意,哼哼鼻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老夫人卻被氣得不輕,臉色都跟著綠了:“瞧瞧,這性子簡直跟她那個死了的娘一樣,真是氣死我了!”


    花氏幫忙順著她的胸口,勸道:“母親何故生那樣大的氣,她可不一直就那個樣兒,都是二弟妹在世時給慣壞的。”


    提到蘇瑜的娘老夫人就來氣:“禍害,全都是禍害!俞氏害了你二弟,如今這死妮子是要害咱們整個侯府啊!”


    “誰說不是呢,”花氏扶著老夫人進屋,“如今丞哥兒在前線吃了敗仗,陛下指不定哪日就會降罪到咱們蘇家,這幾日我總擔心呢,承恩公府若退了與丞哥兒的親事,那可怎麽好?”


    “這……不應該吧。”老夫人由花氏攙扶著坐下,又接過下人奉上的茶水,“當初這親事可是承恩公府親自上門求得,更是讓貴妃娘娘賜了婚。”


    花氏歎道:“他們主動提的親不假,可此一時彼一時啊。當初丞哥兒年少有為,名譽甚遠,與承恩公府孟家的姑娘自然是相配的。可如今呢,丞哥兒在邊塞連丟三座城池,連聖上都給惹怒了。母親,那公府裏的姑娘是何等金尊玉貴的人物,誰知道她還看不看得上丞哥兒?”


    越說老夫人心裏越亂:“大丫頭嫁去太子府也幾年了,卻一直沒能生個子嗣,偏還善妒,陛下和太子本就對她極為不滿。如今咱們蘇家風雨飄搖,她這個太子妃根本指望不上,能依仗的也唯有丞哥兒與承恩公府的親事了。這親事若黃了,平南侯府怕就在這皇城之中無立足之地了。”


    花氏道:“好在承恩公府如今並無什麽動靜,看來也不是那等趨炎附勢之輩。隻是,這吳進意的母親和承恩公夫人是嫡親姊妹,阿瑜若是得罪了吳家,不知道承恩公府會不會生氣……”


    “哼,就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難道還反了天不成?不管怎樣,三丫頭跟吳公子的親事不能退,我老婆子還好好活著呢,這事豈能由她自己說了算?”


    聽老夫人這樣說,花氏也就放心了。


    蘇瑜以後怎麽樣她不在意,嫁得其所才是最要緊的。


    隻要不得罪吳家進而得罪承恩公府,日後但凡他們蘇家跟承恩公府沾點兒親,那麽四丫頭的親事便不會太差。


    ——


    經曆了吳進意提親這事,蘇瑜這會兒也沒心情再去上街買什麽衣裳了,回到自己的邀月閣,直接便上了閣樓。


    忍冬怕她心情不好,端了雪梨羹進來奉上去:“姑娘,小膳房剛熬好的,喝點兒吧。”


    蘇瑜在坐榻上倚著,瞧見那雪梨羹倒真覺得有些口渴了,坐直了身子接過來,用湯匙舀上一勺送入口中,又連連點頭。這雪梨真不錯,甘甜清冽,很是潤喉。


    蟬衣在一旁候著,思索著道:“姑娘,今兒個吳進意怎麽就突然來提親了呢,還帶了三倍的聘禮,一點兒都不像他的作風。”


    “我也納悶兒呢,上回我去吳家把他打得不輕,他當時是記恨我的,還說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娶我這種潑婦,如今怎麽突然變卦了。”


    蘇瑜說著眼珠子轉了轉,突然抬頭,“他這是在耍什麽花樣吧?”


    蟬衣搖搖頭:“奴婢也想不明白。”


    蘇瑜也懶得多想:“管他為什麽呢,左右我是不會嫁給他這種衣冠禽獸的,他要再敢來提親,我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她說著揮了揮拳頭,臉頰氣得鼓鼓的,倒顯得煞是可愛。


    蟬衣看她這般,禁不住便笑了。隨後又兀自歎了口氣:“姑娘自然是不想嫁給那等人的,可是公子遠在邊關,萬一老夫人和夫人非要讓你嫁怎麽辦?”


    蘇瑜不以為然:“那不是有忍冬嗎,到時候她帶我逃婚不就是了。”


    忍冬一怔,逃婚?


    蟬衣道:“這個時候了,姑娘怎還說笑呢。”逃婚,這可不是什麽好聽的詞兒。


    蘇瑜看向她:“我可不是說笑,如果祖母和大伯娘她們敢來硬的,我真的會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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