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學入學考試也就剩最後一場了。距離國立大學二次考試前期日程的正式開始,隻剩下一周的時間了,然而眼前的小姑娘依舊喧鬧著。我不由得感到自己的太陽穴在抽搐,於是用手指抵在那裏。啊~頭痛死了。


    “大家快點把弦繃緊了,不管怎麽說,也就隻有這一星期的時間了。就隻有一星期了,最後的衝刺喲!最後的,衝刺喲!”


    肯定是不知道“spurt”在日語中該怎麽解釋吧。“爆發”啦,“爆發”。其實這時候,最好還是理解成“拚命跑”或者“奮鬥”之類的吧。不過呢,僅僅是說“衝刺!”也行得通了就是了。


    與我隔桌相對的我們班同學九重優子,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氣勢洶洶地大聲嚷嚷著。這個小姑娘,個頭不高,臉蛋圓乎乎的,一旦遇到點什麽就一直喧騰著,說實在的挺講情義的,不過卻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我叫中村千鶴。天粟濱高中三年級學生,由於在大學保送入學考試中及格,就不用學習備考了。即便如此,之所以陪著九重一起學習備考,嗯……這個是有很多原因的吧。


    “優子,別鬧了,快坐下來集中精力學習!”


    對九重這麽說的是刈穀健吾。以我的角度來看,他坐在正方形課桌的左邊。我的同級生,不僅個兒高,給人感覺很清爽,聲音低沉,目光總是那麽認真,而且長相端正,既聰明又可靠,手指很漂亮,還總覺得他身上有股香味兒。


    是的,他是我的同級生。雖然沒在一個班裏,但在2年級之前,經常在一起的普通的同級生。隻是這種關係而已。


    “說什麽呢!健吾,不夠緊張呢。像你那樣的話,在備考戰爭中可是不能笑到最後的哦。”


    九重毫不客氣的拍了拍刈穀的後背。這一點總讓人生氣。就算再是鄰裏的青梅竹馬,這未免也太過親昵了吧。


    “哎呀哎呀,九重你真有幹勁呢,有什麽好事嗎?”


    坐在刈穀的對麵,也就是坐在我右邊的遊佐由宇一,低調的對他倆說著。他眼睛細如一條線,是一個總嗬嗬地擺著一張笑臉的善於表演的人。由於長得很帥,在學校裏相當有人氣。特別是學妹們見到他經常很興奮,但我是知道他的性格,才會對這些女孩子的行為感到很震驚。真是個不能掉以輕心的男生呢。


    “那就告訴你,聽好咯。事實上,確實有件好事。”


    “哦?是嗎。那是必然洗耳恭聽了”


    因為遊佐這麽對九重說,她更帶勁了。這家夥幹嘛一下子就說這種煽動她的話呢。看吧,九重喜出望外的開始說起來了吧。


    2


    “我現在熱情高漲呢,極度的熱情高漲著呢。不管怎麽說,階梯部現在正麵臨著最大的挑戰。我也不能敗下陣來呢!”


    聽到階梯部這個詞語,吃驚得臉頰抽搐了一下。而且貌似刈穀注意到我的反應。一瞬間,他眯起眼睛,使勁地拉著九重的後背,強迫她坐了下來。


    “優子,現在要集中精力備考!你是最要做最後的努力的人吧。”


    “健吾,現在可不是講這種話的時候啦!對健吾來說也是勝敗的關鍵了。”


    優子正說著,刈穀捂住了九重的嘴。他就這樣,左手緊緊地捂住小姑娘的臉頰,向我道歉說“不好意思了”。明明不該刈穀道歉的,另外,九重,快點離開刈穀。


    “從昨天開始就一直這樣,莫名其妙的特別興奮呢”


    我這麽說了之後,他看向我,眼神裏好像有種歉意,我不禁的低下了頭。沒有與對他直接對視,真是後悔呢。


    “沒什麽,反正我已經不是執行部員了”


    魯莽的說了出來,啊~怎麽會這樣。明明有稍微委婉的說話方式的。


    不經意間看向了右邊,遊佐正微笑地看著我。嘁~真叫人生氣。也不想想到底是誰的錯呢。


    我之所以會來刈穀家,照看三人的學習,特別是九重的學習,都是因遊佐的發言所引起的。那是在正月初次去神社參拜時,偶然遇到了刈穀他們,於是就說到一起去備考學習吧。雖然說能到刈穀的房間是很高興,不過至今仍然沒有習慣四個人圍著桌子坐著。特別是我的左邊,怎麽都很讓人介意。


    “沒辦法了,那麽就開始咯。中村同學,這裏的答案,告訴我吧。”


    “一上來就知道答案了,還要學什麽啦,自己仔細的思考啦。”


    條件反射一般的嚴厲的訓斥起來。這一點不太好呢,不過我給人的印象,肯定是經常訓斥別人的人。好像總是讓他看到我的這一麵。這麽說來,在執行部一起工作的時候,有幾次提高嗓門訓斥別人,但是沒像這樣大聲的訓斥過別人。而且在執行部的時候,對於刈穀是說持有一種對手的心態,還是說不想輸給他,想和他保持這種平等的關係,因此態度有點好強,但是應該沒有這麽嚴厲的訓斥過別人的吧。然而,卻因為這個小姑娘,就因為這個小姑娘,我的形象全毀了。


    “真小氣~健吾教教我~”


    “自己考慮去”


    九重完全沒有接受教訓,把問題集放在刈穀麵前,但一下就被甩開了。活該!中心考試出乎意外的考得不錯,不過並不一定二次考試能考得好。中心基本上就五個選擇,如果運氣好的話,不會的題目也可能答對。但是二次考試就沒那麽簡單了喲。


    3


    看著像小孩子那樣撅著嘴,提出問題的九重,不禁意間,糾結於某個問題之中。雖然和九重從高中開始就認識了,但起初並不會發生什麽爭吵。2年級的時候分進了同一個班,那時候更加隨意的交談。九重無論和誰都能開朗的交談起來,一年級的時候,就連不參與女孩子的世界,總是一個人獨處的我,也被她強硬的拉進了其中。


    最終,2、3年級的時候,在班裏也交到一起聊天的朋友。這麽說來,這真是九重的功勞呢。那麽,時候開始淪落到相互爭吵的地步呢?果然還是那個時候開始了?


    一想起那時候的事,總是很消沉。我由於害羞,一直很苦惱,結果就覺得這樣的自己過於渺小,心情就沉悶了起來。事情發生在前年的七月,二年級的第一學期也將要結束的時候,在學生會執行部工作的刈穀辭職了。還偏偏和九重一起建立了階梯部,這種不合常理的給人添麻煩的部門。這事確實也是讓人惱火,但在此之上之所以讓我精神受傷一般,是因為在刈穀辭職的時候,我居然想去挽留他。現在回想起那時候我的言行,真是害羞得要死。我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呢。再後悔也沒用了,這是我人生最大的汙點。


    而且,刈穀對於這件事,至少在表麵上好像什麽事也沒有似的,讓我很難過。我是那麽的後悔著內心一團糟,他卻一如既往地開始行動,還是和九重一起。


    我在刈穀心中所占的比例,也就那麽點了。一旦想起那件事,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墜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然後又讓自己承受著打擊,咕嚕咕嚕不斷地惡性循環著。我總是向著不好的方向考慮著,比如說“刈穀選擇了九重”或者“打一開始,就沒搭理我,被我那樣的哭喊著,肯定很不愉快吧”之類的。


    啊~好險。差點又卷入了敗北的螺旋之中。不對不對,不是這個問題,現在是思考關於我和九重之間的問題。


    那還是因為九重是階梯部的部長,而我是執行部的部長,所以導致爭吵的吧。很明顯階梯部的活動淨是問題,而且九重還完全沒有反省的意思。雖然是九重的不對,但對方不願承認錯誤的話,必然要導致爭吵了吧。而且這種關係一直持續至今。


    我在心中暗自解決問題,轉換了心情之後,悄悄地觀察三個人的樣子。旁邊的兩個人沒問題。這是理所當然的。兩人都肯定可以及格,就隻要在一些


    細微之處再加把勁就行了。


    問題在於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咯。剛剛起就一直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麽,不過是在認真學習嗎?


    4


    “九重同學,狀態如何?”


    我嚐試著開了口。估計她會立刻說“煩死了”,但九重居然沒反應。什麽?無視我?


    “喂,九重”


    再一次對她說,不過話隻說到一半。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九重果真在一聲不吭的認真地解決問題。正月在神社首次參拜之後,第一次看到九重學習的樣子,還是吃了一驚,但這小丫頭集中精力的水平遠遠高於一般人呢。平常總是嘰嘰呱呱像個笨蛋一樣喧鬧著,然而一旦集中精力的話,好像周圍的聲音全都聽不見似的。


    “中村”


    我正盯著九重看著,左邊傳來叫我名字的聲音。誰叫了我呢,在我的大腦做出判斷之前,先看了過去。就好像本能的記得並且了解他聲音的波長以及音質,脊髓順勢就產生了反應。


    “這個,你覺得如何”


    他遞過來寫有整潔的筆記式的英文字母的筆記本。我稍微向他靠近了些,他用自動鉛筆指著,並且朗讀著所指的英語。然後瀏覽了問題集上的文章。原來是日譯英的問題。真不愧是刈穀,無可挑剔的翻譯出來。


    “我覺得很好”


    我就這樣看著筆記本上的文字以及拿著自動鉛筆的右手,說道。刈穀用手指著問題文章,關於代名詞的問題向我提出了疑問。啊~原來如此。刈穀想問的並不是最低限度的正確翻譯,而是有沒有更好的英語的翻譯方法。


    “我覺得,這篇文章中的“這個”由於是指代前麵的全文,翻譯起來有些冗長也是沒辦法的。而且“心心相印”如何翻譯才是翻譯的重點之一。


    我努力說出自己的想法。說起日語英譯,特別複雜的表現,或者含有四字熟語的文章,難以翻譯,這種情況的話,用簡單的措辭比較好吧。熟練掌握這種方法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其實,用英語翻譯“心心相印”的話,還是直接用telepathy好呢。當然,如果不知道telepathy的話,也可以理解成“通過心靈傳遞”,換句話說就是寫成unicatioween


    minds也是可以的。


    說完之後,我悄悄的看了刈穀一眼。此時,他也瀏覽了問題集的解說一欄,貌似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突然對我說了聲“謝謝”。有點突如其來的感覺,怎麽這樣,真狡猾。


    我隻能低聲的回答說“嗯”。立刻移開了視線。於是感到正麵投來異樣的目光。先前還一心鑽在問題集裏的九重,一直用好似無殼蝸牛般的眼神盯著我。


    5


    “有什麽事嗎,九重?”


    “沒什麽……”


    九重這麽說了後,又繼續做起了練習。這可不是九重的作風。果然讓人很在意呢。


    可詰問九重的話又會有些尷尬,於是我也隻能癡癡地看著三人默不作聲了。


    “對了,小刈收到的巧克力全吃完了嗎?”


    晚上9點左右學習會開始了。正在整理的時候,遊佐突然那麽問道,我的手指就在不知不覺間顫抖了一下。說到巧克力的話,情人節不是3天前嘛,沒過幾天呢。而且,刈穀收到不少呢?他那麽溫柔肯定不會拒絕的,去年就不少人送他了吧,如果把他們都算上的話……


    “你說什麽呢!”


    就在我這麽瞎想的時候,刈穀那樣回了遊佐一句。遊佐卻奸笑著說了句,“實際上呢”。貌似遊佐還想繼續說下去。


    “今年比去年還多呢。因為太多了,連千鶴醬送的巧克力都來不及吃呢。哎呀,其實我就是那種到最後,才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拿出來的人。”!!!!!!!!?


    差點兒就尖叫了起來。什麽不好偏偏提到我的名字,要是誤會了該如何是好啊。都怪遊佐太囉嗦了,那不過就是情人節翌日在便利店買了給他的,又不是情人節當天根本就不算的啊。居然還記得那樣的事誒


    “也給刈穀的呢。”


    我忍不住就脫口而出說了那樣的話。把自己都嚇了一跳,臉也馬上就紅了。然後刈穀就說了,“啊,是原執行部的每個人都給了的吧?”我記得當時是這麽說的,但是……


    “我也給了健吾的啊。”


    這時九重卻笨拙地插了一句,還高高地舉起手以顯示出自己的存在,或許這麽做能彌補下身高的不足吧。


    “啊,我也聽小刈說過哦。好像每年九重都會發給大家自己親手做的驚喜巧克力呢。”


    遊佐一副無所不知的表情說著。誒~是這樣的啊,又是青梅竹馬的,不就是送些巧克力嘛,沒什麽大不了的。而且,九重大概隻是出於自我滿足的心態,而製作消遣的巧克力,再將這些巧克力送給大家吧。


    6


    “今年是什麽樣的巧克力?”


    遊佐更進一步問道。反正肯定很難吃。


    “今年隻有塊狀的巧克力”


    但刈穀回答的太沒意思了。隻有塊狀的巧克力?哼哼~九重,這下沒可能勝出了吧。這是我親手做的喲。還是為了刈穀做的……九重本人絕對不會這麽說了吧。


    私下偷笑著,然而就在下一個瞬間,我的笑容就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這可不是簡單的塊狀巧克力喲。是我的真心。今年就隻送了健吾一個人”


    什、什麽?


    啊啊啊啊??什麽意思啊?


    剛剛她說什麽意思啊?


    一片混亂。這種事情立刻就能明白的,但我的內心怎麽會亂成一團呢。我自己也不明白啦。是的,其實是我不願意去想通的。


    九重所說的話,根本不想去明白。


    “哎呀!大膽的發言呢!怎麽樣,小刈~你怎麽想?”


    遊佐貌似樂在其中的問道。刈穀嘀咕到“雖說是真心呢”,就打開了抽屜,從裏麵拿出了塊相當大的塊狀巧克力。那個就是九重送的巧克力?還沒吃呢……


    “怎麽樣,很大的吧?”


    九重一副驕傲自滿的樣子。我再也聽不下去了,於是就拿起行李準備走出房間。首先注意到我的是刈穀,“中村”他叫住我,但是我頭也沒回站在門前,說了句“那麽,我就先回去了”。在我擰開把手之時,傳來了讓人厭惡的聲音“那麽,我也回去了”。哎,遊佐說的。


    刈穀目送著我們,我和遊佐漫步走向車站。遊佐一直推著自行車,陪我走到了車站。雖然我在學校規定的外套裏麵套了件毛衣,但是外麵十分寒冷,不禁打起了寒顫。冷得我幾乎想把頭都縮在圍巾裏麵,就這樣沿著夜晚的道路一路走向了車站。


    身旁的遊佐一直在囉嗦著什麽,不過我故意不去理睬他。也是因為沒心情和他愉快的聊天,其實最關鍵的是因為心裏麵還在意剛才的談話,而且一直在生遊佐的氣,誰讓他挑起這個話題。


    “今年隻送了健吾!”


    那句話一直在大腦裏縈繞不去。所以說我都說了什麽些啊。我其實情人節當天也隻給了刈穀啊。給遊佐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根本就不算嘛。我真笨,居然那麽大聲的說了出來……


    7


    雖然我是明白的。但總感覺輸給了九重。九重明確堅定地說句“真心”。還說隻給了刈穀。而我卻以執行部為借口,含糊其辭。也給了硬要我送巧克力的遊佐。


    “喂喂,千鶴醬。怎麽了?陰沉著臉。”


    一直在那兒自說自話的遊佐,向我搭訕起來。我本想一直就這樣,沉默著一直走到車站,於是目不轉睛的望著前方,麵無表情。雖說遊佐一直笑著說這說那,但我沒搭理他。沒辦法,現在的我很生他的氣。


    “嗯~~九重的話,讓你那麽受打擊?”


    “!”


    居然直接揭人家的傷疤,我差點大聲叫喊出來。不行、不行,忽略他,忽略他。


    “這麽說來,沒問成今年小刈收到多少巧克力呢。階梯部的學妹們是不是也送了呢?你想啊,那個女孩是叫天崎的吧。還是美女哦。”


    別理他。保持鎮靜,千鶴。


    “其他女生好像也送的吧。我好像在走廊看到過一個二年級的女孩子呢。網球部的,叫什麽來著的。”


    啊啊~~聽不見、聽不見,我什麽也聽不見。


    “最終,小刈到底喜歡誰啊,果然還是……”


    “遊佐!”


    “……”


    “……”


    還是喊了出來。真後悔,總是這樣。這家夥總是喜歡觸犯別人的神經。


    “幹嘛要去問那種事啊?”


    一直忍耐到現在,我的怒火已經爆發了。在這條夜晚,人煙稀少的住宅區的小路上,即使知道會給鄰居添麻煩,但還是忍不住喊了出來。


    “……是呐”


    意外的是遊佐用很冷靜的聲音輕聲回答我說。對於他這種反應我也很生氣。不管怎麽說已經對他所有的一切都很生氣了。因此不管他的回答是什麽,我想我會立刻辯駁他。


    “你不就是想把握對手的動向嗎?”


    “對手?什麽對手啊?誰和誰是對手啊?”


    條件反射一般叫了起來,所以不能說沒什麽大不了的,盡管如此這是我的真實想法。想說我和九重是對手嗎?那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絕不可能……是誰的想法?


    8


    叫了出來之後,也許是一下子吸進了冷空氣,大腦瞬間冷靜了下來。我加快了腳步。不想再去考慮剛才的事情了。也不想和遊佐再說話了。


    “喂!等等我啊,千鶴。”


    遊佐不慌不忙的說著追向我。別跟過來。今天淨給我添麻煩。真想快點一個人靜一靜。


    盡管我走得很快,遊佐還是很快走到我的身旁。這種時候,我覺得男生很狡猾。嗯……遊佐真狡猾。怎麽腿就那麽長呢?步幅就不同了。


    “原來如此,千鶴醬想到那兒去了啊。”


    在匆匆趕路的我身邊,遊佐隨意的自我認同著。不知道他又誤會了什麽,但不管如何這次決定徹底不理睬他。


    “……”


    我大概沉默了五分鍾。意外的是,遊佐居然什麽都沒對我說,隻是一直陪在我身邊走到了車站。雖然是決定了不理睬他,但是什麽都不說的話總有點失望。到達車站的檢票口的時候,怎麽說還是和遊佐打個招呼吧,於是就轉向遊佐。


    “這就是個問題。”


    貌似是瞄準了時機一般,不對,就是瞄準了這個時機。在我們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遊佐先開了口。剛想著糟了,但已經聽到了他說的話。


    “此時的“對手”是指誰和誰吧?”


    “什麽?”


    不由得問他。此時?難道是剛剛的談話的後續?是說我和九重是不是對手的問題……


    “那麽,千鶴醬,明天見。”


    在我迷惑不解之時,遊佐騎上自行車,輕輕地揮了揮手,很快就走掉了。哎~~又被他擺了一道。有種贏了就閃人的感覺。為什麽那家夥一直都搶先一步呢?總有一天要報複他!


    將這種怎麽也不可收拾的心情,發泄在檢票口的月票讀卡器上之後,我走進了車站。結果一直嘮叨著令人鬱悶的這件事。之後在等電車的期間,我的思考漸漸往好的方向發展。


    與我相比,九重更多的時間是和刈穀一起度過了。她了解很多我所不知的刈穀,然而刈穀也很了解九重。


    我,果然還是電燈泡吧?


    9


    我在等電車的時候一直苦惱著,在電車裏也在沉思,從車站往家裏走的路上仍然在思考著,即使到了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坐下來後,腦海裏依舊在反省著這件事。然而讓我從那個毫無收獲的無限的螺旋之中清醒過來的,是我那正在準備高考的小我三歲的妹妹,千歲。“姐姐,這裏不會,教我吧。”拿著參考書的妹妹說著,通過參加私立的入學考試,她準備考我們高中。而且結果將會在下周的前幾天就會發表了。隻是,在結果發表之前,不能疏忽大意。也要為了公立高中的入學考試繼續努力學習呢。要是在平常的話,照看千歲學習是無所謂的,然而今天卻提不起精神。盡管如此,麵對高考生特有的那滿臉緊張的表情,即使想拒絕也拒絕不了,我教給千歲一些解答的提示,不到一個小時,就打發她走了。


    然後終於換了衣服後,吃了頓遲到的晚餐。當我吃晚飯的時候,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我居然徹底忘掉了“對手”這件事。是我突然嚴肅了起來嗎?也許是思考的太累了吧。既然這樣,不想再沉浸於苦悶的思考之中,也許無意間就停止思考了吧。


    總之,心情再次回到安定的我,在桌麵上伸展開雙手。桌子上擺放著兩個相框,大小和明信片差不多。兩個相框裏麵放的都是,一年級的時候,在執行部拍的照片。而我和刈穀的部分被我拿去放大,放在其他的相框裏麵哦。我把那張照片拿在手裏,仔細的盯著看。啊~很幼稚呢,那時的我真得很幼稚。刈穀也比現在要孩子氣呢。


    被刈穀的臉治愈了後,我也鬆了口氣。明天還要去刈穀家呢。大概還有一星期。一直到下周四,都要去刈穀家進行學習會。


    當我的思緒回到桌子上的相框時,也注意到了另一個相框。這張是我們全體的合照。這麽說來,這是遊佐給我的東西呢。


    由於就要想起遊佐的臉,立刻盯著刈穀看,企圖讓我的精神恢複穩定。好險,好險。啊~~刈穀,真有點孩子氣。而我有點幼稚。


    結果,導致我在睡覺前大概看了五次刈穀的那張照片。


    第二天.由於準備考試,教室裏很多人缺席,隻上了上午半天的課,回家吃了個中飯後就去刈穀家了。順便說一下,九重也來學校了。昨天的談話貌似對她沒什麽影響,依舊朝氣蓬勃的和朋友閑聊。


    快到兩點的時候,到達了刈穀家。刈穀的媽媽到玄關來迎接我。禮貌的打了招呼之後,走向二樓的刈穀的房間。他媽媽說刈穀出去有點事,讓我先去他房間裏等。不知怎麽的有點緊張。並不是因為在胡思亂想些什麽。隻是,這是因為第一次在沒有人的房間裏,等著他罷了,隻不過如此罷了。


    10


    雖然進過刈穀的房間好多次了,但今天有種特殊的感覺。散發著刈穀的味道。或許是因為以前都是和遊佐和九重在一起的原因,沒什麽感覺。總覺得有種僅僅呼吸著,就做了什麽虧心事的感覺。啊~~真是的,想太多了啦。我還是趁現在把小桌子放好吧。而且一會兒遊佐和九重就來了,準備好了就可以早點開始學習了。


    我把擱置在房間角落裏的小桌子的腿撐起來,放在房間的中央。平常應該都是在這的。放好了四個坐墊後,準備好了。坐在我平時的位子後,我便沒什麽要做的事了。無所事事的打量起房間裏麵。這麽想來,還沒仔細的看過刈穀的房間呢。我想這是不道德的,也並不是非要看他的房間。


    無意間,我的目光停在了桌子的抽屜上。昨天,刈穀從那兒拿出了九重送的巧克力……所、所以怎麽說來著。就算調查我送的巧克力是否還在那兒,也沒什麽意義吧。本來說什麽喜歡把喜歡的東西留到最後的也是遊佐啊,刈穀是先吃喜歡的東西也說不定呢。


    盡管我考慮著這些,我的身體還是漸漸靠近刈穀的桌子的抽屜。等等。


    你在做什麽了,中村千鶴。你可不是做這


    種事的人呢。不行,不行!


    絕對不行!


    心中的天使在拚命地叫喊著。然而我的手指卻放在抽屜的把手上。誰、誰來幫幫我。這樣下去的話,我會——


    咚咚。


    傳來了敲窗戶的聲音,我果然跳了起來。手指離開了抽屜的把手。慌忙的將雙手藏在背後,轉向窗戶的方向。


    咚咚、咚咚。


    九重從對麵的窗子探過身來,用棒子敲著窗戶。整個身體一下子放鬆下來。我靠近窗邊,在心裏向刈穀道了歉後,爬上他的床。打開了窗戶。


    “咦?健吾呢?”


    我給她打開窗子後,九重邊從梯子上探過身子邊說道。這小丫頭,到底在什麽呢。無論多少次都太不合常理了。第一次看到這種移動方法的時候,簡直目瞪口呆。


    “聽說出去了,九重什麽也沒聽說嗎?”


    稍帶點傷人的語氣,不過對這個常年朝氣蓬勃的小姑娘來說行不通的。“不知道~”簡單的回答了我之後,爬進了房間。外麵的寒風也跟著進來了,讓人不舒服。


    “好了好了,到——達”


    11


    說著九重咕嚕一下向前翻過來,我一下子倒在床上。本以為九重會立刻站起來,把梯子拿進屋裏,結果這姑娘就順勢躺在床上。無、無法相信,都做了些什麽。


    “哦~正好這有個枕頭。”


    結果就睡在刈穀的枕頭上,睡在……


    “喂——”


    回過神來,已經大聲地喊道。從九重的頭下麵拽過刈穀的枕頭。總不能就那樣讓她睡著吧。刈穀的枕頭,準備就那樣的睡著。不會吧?太瘋狂了。


    過於的氣憤,說不出話來。看到我哆嗦著,九重誤會了些什麽,依舊躺在床上,說著:“哦?中村也想用枕頭?”不是這樣的啦。別把我和你一同而論。


    “好了,別鬧了,快起來。”


    我決不允許這家夥一直睡在刈穀的床上,想辦法要說些什麽。盡管如此,九重一臉惘然的抬頭望著我。


    “怎麽了?坐立不安的。想去廁所?”


    “不是啦。我都說了別一直躺在那兒。”


    拉著九重的手腕,強行的把她拉起來。就這樣如同硬拖著她一樣,把她從床上拽下來。“嗚喵”發出一聲怪叫後,九重就滾到了木製的地板上。是啊,要想睡的話,就睡在這上麵吧。真是的。


    “你幹什麽呢。健吾還沒回來,睡睡有什麽關係啊。而且吧,這房間冷死了,有沒有開暖氣啊?”


    她剛這麽一說,一改之前的懶樣,奇跡般的迅速站起來,毫不猶豫的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遙控器。對著天花板上的空調,按下了開關。熟練地操作了其他幾個按鍵,又將遙控器放回桌子上。這種自然的動作總覺得叫人生氣。


    “嗚呐~健吾好慢啊。”


    將梯子搬進來,關上了窗子之後,九重這次又坐在刈穀的椅子上。輕輕地將枕頭放回床上的我,看她這樣又差點要大叫起來。強忍著咽下怒火,這種旁若無人的樣子,簡直將像在自己的房間一樣悠閑自在。


    “喂,九重,在別人的房間太不檢點了。”


    被我責罵了之後,九重一下子靠在椅子背上,看向我。傻傻的臉上比平時還傻。


    “不是其他人喲,健吾的房間嘛。健吾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當然就是我的東西!”


    “好吧,讓你那貌似不知在哪聽過的任性的發言停止吧。刈穀的東西就是刈穀的哦。”


    12


    “你在說什麽呢。健吾是我的男仆一號,有什麽關係啊。”


    又開始說蠢話了。九重今天可是平常三倍的傻孩子呢。


    “男仆,這是什麽話。蠢不蠢啊?”


    “男仆就是男仆。健吾絕對聽從我說的話!”


    這麽說著,九重就試圖打開桌子的抽屜。喂,等等。那兒可是放巧克力的地方吧。


    “喂喂,中村送的是哪個巧克力?昨天被健吾打斷了沒看到。稍微讓我看看吧。”


    九重的手指觸碰到把手的一瞬間,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住手”


    啪。


    傳來清晰的響聲。我狠狠地打在把手上的九重的右手上發出的聲音。打她的手稍微有點痛。九重目瞪口呆的將她傻傻的臉轉向我。總覺得她本能的傷心起來。


    “你要做什麽!就算、就算再是青梅竹馬。也有可以做的事,和禁止做的事之分吧。你這一點,真是很沒常理呢。刈穀很溫柔,才一直寵著你,你當你是誰啊。注意點分寸。”


    盡管我大聲的斥責著,九重還是一臉傻樣看著我。滿臉疑惑著我為什麽要對她生氣。沒大腦的厚著臉皮享受別人的好意,一副傻丫頭的表情。


    “……快點坐這邊來。就是刈穀不在,我們先開始學習。你是最懸的吧。”


    我盯著九重,調整氣息後,用下巴示意著小桌子。雖然九重依舊一臉傻樣,但也還是注意到了我是真的在生氣。從椅子上站起來,按照我說的正座在坐墊上。


    “喂,中村”


    我將椅子放回原位時,身後傳來九重有點拘謹的聲音。我並沒有回過頭,說到“什麽事?”。我的怒火還沒有平息呢。要是又說了什麽奇怪的話,我可不原諒她。


    “中村為什麽要生氣呢?”


    聲音裏麵包含了對我的譴責。“我也不大清楚呢”說著,我看向九重,讓我意外的是,與滿臉別扭的她四目相對。


    “幹嘛一定要被中村罵呢。要是被健吾罵還說得過去,可是中村幹嘛要生氣呢。我就不懂了——”


    就像撒嬌的孩子一樣,舉著雙手,嘟嘟囔囔的發著牢騷。這家夥就說這個啊。


    “我隻是告訴你一般的常識。一直向刈穀撒嬌的話,將來會遭受到很大的失敗的喲。說別人是自己的男仆,太蠢了吧。”


    13


    “什麽嘛,這是我和健吾之間的事。和中村你沒關係的吧。我,也隻會對健吾這麽說。啊,ゲン醬是男仆二號,不過和健吾不一樣啦。隻要健吾就好,聽從我的話就好。”


    “為什麽要這麽說。刈穀和你,隻不過是青梅竹梅吧。碰巧家靠的近,碰巧上同一個學校吧。那麽,為什麽能隨心所欲的亂說呢?為什麽隻有你,必須要特別對待呢?”


    就是嘛,這家夥隻是普通的青梅竹馬罷了。就像我隻是刈穀的普通的同級生一樣,就算是九重,對於刈穀來說,也沒有理由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特殊的存在。不可能有這樣的理由的。


    沒有理由認為自己被刈穀寵著,是天經地義的。


    在我心裏麵,至今為止不斷積蓄著對九重的憎惡。積蓄得漸漸無法抑製。原來如此。並不是因為作為階梯部的部長與執行部的部長而導致的爭吵。並不是校規之類的,道德之類的堂而皇之的理由。更加單純的,出自個人的理由。正因如此,我總是看不慣這個小姑娘的行為。


    為什麽,不是我,偏偏是你住在刈穀家的旁邊。


    我怒視著九重。現在的我一定迷失了自我。冷靜的我消失不見,別人從未見過的,十分厭惡的我在支配著自己。嗯,就這樣吧。如果可以讓這個小姑娘領教到我的厲害,這樣也行。雖然有點老套,就是把靈魂賣給惡魔,我也願意。


    然而,這樣行不通。九重,這個一直單純的小姑娘,意料之外的眼神嚴肅,反駁我說。


    “……不是普通的青梅竹馬!”


    這之後,如果再繼續說“健吾是我的男仆”的話,我是真的不會原諒她。毫無疑問,我心中那個厭惡的我一定會跳出來吧。我之所以沒有這樣,是因為在那之後,九重什麽也沒說。什麽都沒說,隻是


    滿臉厭恨我的表情,含著淚水盯著我看。


    因此我也就恢複了平靜。


    但是,與此同時我也感到害羞,由於引起這場糾紛,於是收拾好自己的包,跑出了刈穀的房間。衝下樓梯,也沒有和刈穀的媽媽打招呼,就穿了鞋子,打開玄關的大門,就要衝了出去。


    “中村?!”


    時機真是糟透了。刈穀和遊佐正好站在門邊上,正要進門。我隻是說了“回去了”之後,就拚命地跑向車站。一邊跑,一邊穿上外套。但立刻又覺得熱,盡管如此還是拚命地向車站跑去。


    通過檢票口,進入車站,到乘上電車,我一直沒能回頭看。


    —後續—


    1


    啊~糟透了。


    那天晚上,我鑽進被窩一直很消沉。也許是看我比預期要早回來,千歲沒有來找我說“教我功課吧”。我的妹妹,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那之後,雖然刈穀給我打了三通電話,我都沒有接。因為我沒有信心去接。之後,遊佐發了短信來。“決定明天中午集合”僅僅這樣的短信。“麻煩出席—”輕率地語氣總結的,正是遊佐的風格吧。


    真是的,真是個笨蛋。我這個笨蛋。到底在做什麽啊。九重從以前開始不就一直傻傻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嗎。我居然還當真了,而且還是在這個就要二次考試的時候。雖然九重考成什麽樣我不管,但是要是給刈穀也造成困擾要怎麽辦。我都做了些什麽啊。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漸漸又萌發了對遊佐的怒火。昨天要不是遊佐說了那樣的話,我肯定會更加冷靜的啊。就是因為遊佐說起奇怪的話,九重才會說巧克力怎麽樣之類的話。這麽想來,都是遊佐的錯。


    我一下子彈了起來,去看桌子上的相框。其中一個是隻拍了我和刈穀的相片。另一個是執行部同級生全員的照片。這是在學生會選舉時,從遊佐那兒得到的。是的,是那個遊佐由宇一忘在執行部活動室裏的。說著什麽留作紀念硬要塞給我,早知道趕緊扔掉就好了。嗯,現在扔也不遲。那種家夥,最討厭了。


    從桌子上拿起相框,為了取出照片,首先打開後麵的金屬扣。後蓋拿掉之後,照片輕輕地飄落在地板上。然後,另一個折成四折的紙片從裏麵掉了出來。我將和照片一起落下的這個撿了起來。


    這是什麽?


    我將折疊的紙翻過來,胡亂的一眼掃過去。外麵什麽都沒寫。打開也行嗎?但這是遊佐的東西,果然是侵犯他人隱私之類的吧。還是把這個就這樣還給他比較好吧。


    這時,我心中的惡魔又開始低語。你在說什麽呢,中村千鶴。你不是被這家夥弄得很慘嗎?今天的事也是那家夥的錯吧。對那種人沒必要談什麽道理啦。倒不如說,以此為機會,說不定還能抓住那家夥的什麽把柄呢。


    2


    雖然不曾將自己的靈魂出賣過,但心中的惡魔一直在私語。然而心中的天使卻一直未曾出現。隻不過這樣而已。而且這是遊佐給我的東西。也就是說現在是我的東西了。因此,即使是這張紙,就算是遊佐不小心忘在裏麵的,但已經是我的東西了,所以沒有理由抱怨什麽偷窺其中的內容吧。


    好不容易找出幾個隨意的理由,我終於打開紙條。接下來,裏麵到底寫了些什麽呢?


    “……”


    說實話,我想應該沒寫什麽很重要的事。正因為如此,想以歪理來打開這張紙。因為吧,要是真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寫在裏麵,遊佐不可能忘記的啦。就這點確實可靠得叫人討厭。


    然而,看了其中的內容之後,讓我張口結舌。


    腦子裏麵一片空白,什麽都無法思考。盡管我一遍又一遍的看著眼前的文字,但是仍感覺一點都無法理解。


    紙上寫著:


    執行部的大家,一直以來謝謝你們了。以後我作為學生會會長,也要繼續麻煩大家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張紙可以讓千鶴醬發現。但是,要是其他執行部的成員發現了的話,請幫我保密。相反,僅僅告訴發現這張紙的人,我真正的感情哦。


    我,遊佐由宇一,喜歡中村千鶴。


    正式寫下來,還真是含羞呢。雖然我平時看起來總是不正經,但這是真心的。我就這種性格,也不能完全正經起來。什麽時候,我的感情能傳達給她就好了。如果是千鶴看到的話,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真心。


    漸漸不夠寫了,就這樣吧。


    下個月起的學生會會長遊佐由宇一


    我大概石化了五分鍾左右。也許更短些。但是卻感覺自己石化了好幾個小時。完全停止思考,很難恢複意識。


    然後,一旦恢複意識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手中的紙折回原狀,和照片一起放回原來的相框裏。蓋上後蓋,擰上金屬扣,放回原位。也許可以當做沒看過吧。對不起。雖然恢複意識,但仍沒有完全恢複,肯定沒有。


    將相框放回原位後,一把拉過椅子,撲通一下坐了下來。這種時候沒那種心情啦。就在剛在還因為九重的事,心情亂糟糟的,再加上遊佐?真是的,到底要我怎麽樣啊?真是搞不懂了,太嚴重了。


    3


    摘掉眼鏡,趴在桌上。發一會兒牢騷之後,情緒漸漸平定下來。我勸說自己冷靜下來之後,重新戴上眼鏡,嚐試著深呼吸。這是在我當上執行部部長之後學會的方法,我便這樣反複的深呼吸來恢複平靜的情緒。就好像是一種開關一樣。條件反射嗎?


    總之,恢複冷靜之後,我再一次拿起相框,拿出裏麵的東西。雖然需要一點勇氣,做好了心理準備打開了紙條。所寫的內容……還是那樣,與剛才看的內容一字一句都不差。如果說看錯了,或者說有沒法看到的遺漏之類的。我雖然也在這麽期待著,但還是不太可能的吧。


    這樣的話,我是必須要接受這個事實了。筆跡來看確實是遊佐本人了。內容嘛,嗯……在紙張的近乎正中寫著,這種叫人怎麽讀都不好意思的文章。因此看到也是沒辦法的。為什麽要把這個給我呢?遊佐,是怎麽想的啊?


    此時,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笨蛋。等等。就這麽簡單的相信了。仔細想想啊,中村千鶴。對方可是那個遊佐啊。這張紙,說不定是那家夥設置的陷阱。再說了,那家夥不是見誰都經常說喜歡之類的嗎。就憑這張紙,不能相信他呢。


    這麽想來的話,心裏輕鬆了很多。就是啊,肯定是這樣。一如既往為我做這種手工藝精致的東西。將這種東西裝在相框裏,並且說這個是給我的……把這東西裝進去?咦?也就是說遊佐把這東西裝進去,什麽時候?


    這個相框還是去年11月的時候,在舉行學生會選舉的時候,打掃執行部活動室之後,執行部的一個成員找到的呢。好像是,在櫥子裏麵的吧。而且那個櫥子,平常不怎麽用的,大家都是隨便往裏麵扔東西,幾乎就像個垃圾箱。要是我不說打掃一下,誰都不會去碰那個櫥子。如果遊佐是在之後偷偷地潛入執行部,將相框放進那個櫥子的話,不太可能的啦。也不是說完全不可能,但肯定會留下什麽痕跡。如果這樣的話,早就被什麽人發現了。一直沒被人發現的話,也就是說是在遊佐當選了學生會會長之後,從執行部出來的時候,放進去的。


    但是,這樣的話,遊佐在很早以前就預測到這種情況?那種事,再怎麽說也太懸了吧。就說這個相框,說不定至今仍在執行部的櫥子的裏麵,說都沒有發現呢。如果這是個陷阱,那就就該放在更容易被發現的地方啊。


    4


    嗯……還不行。還不行。讓我認同還太早呢。對了,我們三年級引退是很顯然的,以我的性格來看,也能看出我是那種一定要徹底大掃除的人。那時候不難發現這個相框。就是


    啊,哪是不難發現,是很容易發現啊。我自已說就是那什麽,因為有潔癖,肯定會說把那個櫥子打掃幹淨,這一點對於遊佐的話,應該能看出來的。嗯。這麽說果然是個設陷阱的好地方。


    然後讓我發現這個相框,讓我發現?嗯……又不知道這是誰的東西,是遊佐的,說不定是刈穀的呢,如果這樣,或許是刈穀放在櫥子裏麵的,或者借用這個櫥子也說不定呢,不是遊佐放的……


    哎呀?什麽呀,這是。我們好像完全如遊佐所想的那樣行動著。那麽,我會打開相框的後蓋也在遊佐的預料之中?這種事情可能嗎?再怎麽說也……


    如果我想證明這是個陷阱,那我完全中計了。如果這是個陷阱,我一直都是按照遊佐所預想的行動著。但是如果不是陷阱是真心的話,這麽想來,這次就必須認真對待紙上所寫的內容。


    要是問我選擇哪種,雖然很不甘心但還是選上當受騙的好。因為,如果不這樣,那我……該怎麽啊?


    結果一晚上我都在苦惱。我都後悔了多少次,都怪惡魔在耳邊私語。真是笨死了。我這個大笨蛋!


    “姐姐,臉色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啦。千歲。雖說早上,但我起來的時候已經超過十點了。毫無疑問被媽媽罵了一通,這個時候我終於走出了房間。在走廊擦肩而過的妹妹滿臉擔憂,眉毛擺成了へ的字樣。好了好了,別管這個笨姐姐了,集中精力準備考試吧。


    姑且去了洗手間,站在鏡子的麵前,不由得歎了口氣。哎……起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真是很糟糕。幾乎沒怎麽睡,眼睛也腫起來了,也有眼袋了。頭發到處都翹了起來,用手再怎麽按下去,也沒用。啊~~真糟糕。


    洗了臉,衝了澡,這個那個忙活了之後,完全是中午了。由於媽媽不知道去哪兒了,隻能自己做午飯了,因為千歲催著“還沒好嗎”,就把黃油麵包加上蘋果酸奶作為午飯來吃了。然而又站到洗手間的鏡子麵前。哎……今天不想去刈穀家了。


    5


    九重的事加上遊佐的事,很多原因啦,其實主要是今天不想讓刈穀看到我這個樣子。眼睛的下麵眼袋還有點明顯。發型比平常要淩亂,感覺膚色也不大好。就連眼鏡也有點歪吧。


    啊~不行。不行。今天不行,肯定不行。這樣子不能去,今天休息吧。


    本想發個短信告訴他們的,一看手機,有條短信。而且是刈穀發來的。內容說,九重話說的有點重了,今天不來也可以的。相反我倒是猶豫起來。這樣如果不去的話,那就是說我和九重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麽。別開玩笑了。那時候,隻不過是被遊佐煽動得有點情緒不穩定。當然也不是不怪九重讓我心裏亂成一團。


    我又一次站在洗手間的鏡子麵前,仔細的準備起來。拚命地按摩臉部,整理頭發,盡可能地看起來氣色很好,為此慎重的選擇一個發夾,也很注意服裝打扮。比平時更要注意打扮,為了隱藏臉色不好,因此很注重顏色的搭配。還是說亮色可以蒙騙過去?


    忙於這個就花了一個多小時,於是我趕緊拿著行李衝出了家門。昨天遊佐發來的短信說“下午開始集合”,下午開始,一般就是兩點集合。所以說,僅僅是不遲到的話,沒必要那麽著急。隻不過,我是想說不定的話。現在趕緊過去的話,說不定還能有機會和刈穀兩人獨處呢。在此不是什麽借口,如果不把我的想法說出來的話,刈穀也許會誤解我什麽。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我是這樣想的。


    兩點之前,到達了刈穀家。按內部對講機的時候,因為引起了鄰居的注意,於是抬頭看向二樓。九重已經在刈穀的房間了嗎?……看不清呢。


    “中村,對不起了”


    刈穀為我打開玄關的大門。我本想說沒什麽的,但聲音卻卡在喉嚨裏出不來。雖然讓我這個今天不願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臉的人來說有點奇怪,但是刈穀的臉色看起來有點憔悴。


    難道說,刈穀昨天也沒怎麽睡?但這是為什麽呢?我的原因?不、不可能的啦。那是、那是……


    跟著刈穀上了樓梯,我一直在疑惑著。當然,刈穀看起來麵色憔悴也許是我心理作用吧。因為自己這個樣子,可能強行在刈穀的臉上折射出來了吧。


    盡管如此,還是感覺刈穀有點疲勞。我是很想問他,有點害怕沒敢問。那是涉及刈穀個人的領域的問題,怎麽也做不到。


    6


    “優子和遊佐還沒來,不過,優子馬上來。”


    刈穀一邊打開房間的門,一邊說道。正合我的心意。但要怎麽才能開口呢。我一邊坐在坐墊上,一邊動腦筋尋找說話的開端。


    “昨天,謝謝你”


    然而,刈穀卻先開了口。而且為什麽是向我道謝。咦?剛剛的是對我說的吧。這個房間沒有其他人了吧。


    “優子想要隨便打開我的抽屜,替我教訓她了吧。那家夥無論多大了還是不懂道理。中村替她擔心也是理所當然的。”


    “嗯。沒什麽了”


    我隻能說出這些。你在做什麽啊,中村千鶴。刈穀給你開了頭啊。別這樣冷淡的回答,多說些什麽啊。你不是有想說的話嗎。


    “那、那個”


    我在膝蓋上握緊了拳頭,看向刈穀。正好四目相對。一瞬間,我將視線移開。看向刈穀胸前的位置。啊,喉結好漂亮。


    不是看這個的時候。一直被刈穀看著。我一直被刈穀看著。快點說啊。說昨天的事沒什麽的。


    “遊佐,為什麽一直那樣呢?”


    對於自己說出口的話,我是最吃驚的。為什麽在這兒說遊佐的事。我說出遊佐的名字,到底想說什麽啊。


    “嗯,那家夥就是那種性格了。發生了什麽嗎?”


    刈穀並沒有注意我的混亂,普通的回答了我。這樣的話,暫時就隻能說遊佐的話題了。然後再回到昨天的事上。這之間又沒什麽關係,總會有辦法的。


    “也不是發生了什麽,隻是遊佐一直笑嗬嗬的,馬馬虎虎的,但是與其說總是把握要點,到不如說很會處世呢”


    這個確實是真話。刈穀也是這麽想的吧。一年級的時候,我和刈穀常給遊佐添麻煩呢。


    “……確實是啊。我在不久之前也是這麽想的。”


    然而,刈穀的回答與我的預想稍有些不同。


    “那家夥,倒不是很會處世,而是比我們早一步行動。正所謂先發製人。在我們開始行動的時候,他已經準備完成,所以能夠充分的作出回應。即使將他那笑嘻嘻的假麵遮蓋起來,也可以的。”


    “假麵?確實看起來像是虛假的笑臉,難道不是取笑了我們之後,覺得可笑才那樣的嗎?”


    7


    “我倒並不這麽認為。雖然覺得很有意思,但是遊佐不是愛取笑別人的家夥。他之所以看起來這樣,是因為他一直戴著麵具。這麵具還是很厚很結實的那種。”


    說著,刈穀歎了口氣。


    “……就連那家夥自己恐怕都摘不掉這副麵具。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樣子是什麽樣的。”


    聽了這句話後,心裏咯噔了一下。現在仍在我桌上的那個相框。想起來了裏麵的照片的事……不會的。那個是,那張照片是遊佐的真正的麵貌,真心之類的,不、不可能的。


    “但是,他那樣不是也挺好的嗎?遊佐看起來總是很開心。而且經常和女孩子們哄鬧。”


    我在說什麽啊。我努力地想去忘掉那張紙的事情,卻不小心說漏了嘴。看吧,刈穀有點怏怏不樂了……有點不對,是在困惑著什麽?為什麽呢?


    “要是麵具帶的過於假的話,肯定就會出問題了。”


    在嘀咕這個。啊?別這樣,別這樣啦。別用那麽意味


    深長的語氣說啊。叫人很在意的。


    不是讓我覺得紙上寫的東西是遊佐的真心了嗎?


    “遊佐有喜歡的人嗎?”


    終於我還是扯到了自己都覺得危險的話題上了。會說到什麽地步,我自己也不清楚。不過繼續這樣我忍不住還是說了。


    “……”


    刈穀沒有立刻回答我。瞥了我一眼後,立刻移開視線。我仔細調整了眼鏡的位置,大概是暖氣開得太足了,我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心裏的汗。


    “刈穀,有喜歡的人嗎?”


    “!”


    刈穀緊張的倒吸一口涼氣。其實我並不是希望他回答我。倒不如不回答我更好。


    因為,真正想表白的人是我。


    “我有個喜歡的人哦。”


    臉頰發燙。感覺臉上快熱的沸騰了。要有信心,千鶴。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可沒有退路了啊。


    “那個人就是——”


    抬起頭的一瞬間。


    8


    咚咚咚。


    有人在敲房間的玻璃。我和刈穀都大吃一驚,回頭看過去。對麵的額窗戶上映出九重那張傻乎乎的臉。一個勁的用棒子敲著窗戶。嘁,糟透了。居然在這種時候礙事,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瞄準好這個時機的。就是嘛。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可以看到這邊的情景。這小丫頭不會一直在偷看吧?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開。”


    九重仍在敲著窗戶。比昨天還粗暴。九重心情也不好嗎?好啊,要是她找架吵的話,那我就奉陪。


    刈穀打開了窗戶,伴隨一陣寒風,九重進到房間裏。將梯子搬進來後,關上了窗戶。我總在想啊,在九重過來的時候,她自己的房間就沒上鎖了。隻是用梯子前端小心翼翼的將窗子關起來,但也是不安全的啊。


    先不提這個,重要的是小姑娘登場了。我不知怎麽的站了起來,盯著九重看。九重很明顯的撅著嘴,一臉不高興。真是個小孩子呢。不僅是身體,就連思維從小學生的開始一直就這樣。


    “下午好,九重”


    總之,我先跟她打招呼。某種意義上說,其實是先發製人。


    “……下午好”


    出乎意料的是九重回應了我的問候。看起來沒什麽精神呢。啊。難道是昨天被刈穀狠狠地罵了一通?活該。


    “就剩遊佐了吧,那家夥,真慢啊”


    話音剛落,突然九重對準刈穀的後背,倒也不是,由於身高的差距九重夠不到刈穀的後背,也就是踢了刈穀的屁股一腳。差點就失去平衡,刈穀向前衝了一下。回頭瞪著九重,也不是就是很詫異的盯著九重看。要是我立刻就火了,刈穀心胸真是寬闊呢。我真想大罵九重一頓,但是刈穀什麽都沒說,我隻好忍著。


    “你幹什麽啊,優子”


    刈穀冷靜的問她。九重悶悶不樂的什麽也沒說。態度真是不好。就是因為這樣,才說她是個孩子。有什麽想說的話,直接說出來就是了。


    “喂,優子”


    刈穀皺著眉頭,靠近優子。刈穀皺著眉頭也好帥啊,蠢死了。這種時候,我在想什麽呢。現在開始可是教訓九重的重要場麵。


    “為什麽不開心?”


    “健吾的錯”


    九重用手指指著刈穀,氣勢洶洶的好像聲音一下子發了出來。幹什麽呢,這家夥。還不明白自己的立場嗎?


    9


    “健吾不好健吾不好健吾不好。真是的,健吾不好嘛。都怪健吾。就是健吾那個樣子,所以健吾不好。健吾的錯!”


    於是九重顯露出撒嬌的樣子,胡鬧起來。咦~什麽啊。想怎麽樣任性啊。對別人施加暴力,還說是別人的錯,太差勁了。


    “什麽話啊。怎麽是我的錯呢。稍微冷靜點。昨天起就怪模怪樣的”


    真不愧是刈穀,好成熟啊。居然安慰這個哇哇嚷嚷著的小姑娘。這種人,不要管她啦。反正說什麽也不會聽的。


    “健吾的錯。就是因為健吾,大家才會很困擾的!就是健吾的錯,健吾的錯!”


    哎呀,真是隨心所欲的亂說呢。這次又隨意的擴大到“大家”的頭上來了。我從沒有因為刈穀的事,困擾過呢。啊,恩……不過要是困擾的話,也是那回事了。不過,又不是刈穀的錯。再說了,又不是九重所想的那樣。對於那家夥,這種複雜的感情啊,就像心裏的褶皺一樣的感情,怎麽可能明白呢。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行了吧,冷靜點。總之先坐下來。”


    總覺得刈穀好像在招待這個吵鬧的小姑娘似的。這時候我是不是該幫他一把呢。正這麽想著,突然房間的門被打開,傳來了悠閑自在的聲音。


    “久等了。大家的偶像,遊佐由宇一登場咯~”……這也真是糟透了。還真是雪上加霜的場景呢。我於是裝傻,坐回坐墊上。隨你們鬧吧。不管了。


    “嗚——”


    九重因為遊佐進來了,一下子清醒了嗎。不再說話隻是哼哼著。有點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那麽,今天也開始愉快的學習會吧。也臨近真正的考試了呢”


    啪的一下,遊佐拍了下手,就坐在老位子上。刈穀在坐回墊子上,九重也終於冷靜的坐下來。雖然還是悶悶不樂的。啊。不管了。別在意她了。


    之後進行的學習會,說實話氣氛糟透了。我、九重、刈穀幾乎什麽都不說,唯獨遊佐有時候開點玩笑,但是刈穀也很少回應他,說實話氣氛冷氣了。九重默默地學習著,相反或許學習很順利呢。隻不過,一向問題最多的九重,不問我問題的話,我都無所事是了。沒辦法隻好看看我帶來了文庫書,不過完全看不進去。


    “今天打擾了”


    不同於以往的安靜的學習會結束了,我和遊佐一如既往的走向車站。身旁的遊佐推著自行車,一個人嘰嘰咕咕的說個不停。我邊聽著,邊回想今天發生的事。特別是和刈穀獨處時的事情。那時候,真的想表白嗎?


    10


    我覺得刈穀是肯定可以及格的,盡管如此,作為不能放鬆的考生來說,二次考試的真正到來,是件很重要的事。那時候,我想說什麽?別有用心?是嗎?對誰呢?九重?還是遊佐?


    “喂,千鶴醬”


    正在沉思的我,被這個聲音打斷,條件反射的看向旁邊。遊佐正是一張之前所說的做作的笑臉,低頭看著我。


    “和小刈之間發生了什麽嗎?”


    “!?”


    由於直接觸碰到敏感的話題,我一下子瞪圓了眼睛。啊,大意了。這樣的話不就是等於承認了嗎。


    果然不出所料,遊佐一副明白了些什麽的樣子,獨自在那兒點頭。我本想找些借口來含糊過去,但無論說什麽都是自挖墳墓罷了。還是決定沉默比較好。對手是遊佐的話,冒失的話是說不出來的。


    “但是呢,現在小刈正忙於學習。我們暫時就保持這樣比較好。之後的事,進了大學再說吧。”


    “什麽意思?”


    我問到,遊佐停下自行車,對著我微笑。是的,是微笑。總能感覺那不是平常的做作的笑臉,是真的笑了。


    “對手的話題哦”


    遊佐說著,跨上自行車。咦?抬起了頭。車站就在眼前。什麽時候到了呢。


    “那麽,千鶴醬。明天見”


    僅僅留給我這句話,遊佐很快的就走了。這種時候,偏偏那麽冷淡。是想他感到依依不舍?算了,大概是知道我不喜歡一直被別人送行。經過檢票口,在車站裏等電車的時候,我還在想著“對手”的事。雖然遊佐說後續進了大學之後再說,可是話說那個小丫頭和我們考進同一個大學的幾率很高嗎?就算學部之間的分


    數是有些差別,但也還是很危險啊。如果沒考上,就是考試落榜生?應該有考哪兒的私立大學吧。如果去那兒的話,不就隔得很遙遠了嗎……嗯……是呢。


    這樣的話,刈穀怎麽辦。不會說和九重上一個大學吧。這不可能。肯定是因為切斷這個孽緣,高興的呢。肯定是這樣。


    我真是差勁的女人。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坐進電車。九重怎麽樣與我無關,但是以別人的不幸為樂,太差勁了。


    這個確實如同遊佐所說的那樣至少在考試結束以前,對於九重種種不滿,順便還有遊佐的那個紙條的事情,還是先擱在一邊比較好。不管怎麽說現在要集中精力在備考之上。這麽說來,倒不是我,特別是那個小姑娘必須集中精力,為此作為製造學習氣氛的我,還是暫時封印個人的感情吧。啊~真是的,為什麽我要這麽煩惱啊。


    11


    總之,明天開始,轉換心情,重新幫助他們學習應考。回到家之後,我下了決心。還有總覺得是個心結,所以就將遊佐給我的相框塞在抽屜的最裏麵。


    於是就是星期一。九重徹底請假不來學習會。


    真叫人生氣,這個小姑娘。


    學習會是少了九重的我們三個人進行的。調整了心態來到刈穀家的我,對於九重的意外的躲閃術鬆了口氣。九重明明來上學了,我便問刈穀是怎麽回事。說是今天要去參加社團的活動。那家夥,真是個笨蛋。還不明白現在是什麽時候嗎?


    正因如此,今天解散的要比平時早,九點就已經到家了。然後瀏覽了今天執行部的後輩給我的《三年級學生歡送會》的企劃書。這時候手機響了。看了是誰打來的,嚇了一跳。是九重打來的。和那孩子水火不容之前,交換了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隻不過就存著,沒用過。我於是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被刈穀斥責了,逼著打電話向我道歉。眼前浮現出她那一臉不情願的樣子。那麽,她準備說什麽呢。十分期待呢。


    “喂,是誰?”


    “中村,事到如今隻有這麽做了”……沒想到的開端。從地位上說,我是長輩吧。


    “突然說什麽呢,九重同學。聽說今天去參觀後輩的社團活動了吧。真是悠閑呢。”


    “是啊。去看了缶ばっち他們的練習,我如果還是這樣的話是不行的,於是我下定了決心。隻有拚了。”……什麽啊。這前言不搭後語的。稍微聽聽我說的話啊。


    “隻有拚了,這是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不是嗎?現在太遲了,你知道嗎?”


    “中村和我意見一致呢。就是嘛,果然是健吾的錯。好,明天去和刈穀說清楚。這樣下去,無法集中精力準備考試。”


    咦~豈止是前言不搭後語,我感覺談話根本不成立。而且怎麽會牽扯到刈穀?


    “等等九重。剛剛說的不是很明白。怎麽會是刈穀的錯呢。備考是你自己的事吧。”


    “就這個這樣,才說不能集中精力是健吾的錯。健吾自己含糊其辭,才讓我和中村很困擾的。明天,關於這個,一定要想刈穀問清楚。一定讓他說清楚。”


    “……”


    12


    我無言以對。啊?等等。說清楚是什麽?難道是,那個?那個問題?九重,認真的嗎?


    不顧我的動搖,九重繼續說著。叮囑我說明天的學習會一定要來啊。如果是真的話,這是我要說的話。然而沒有空閑去搭理她,由於我有一半的意識飄了出去,這種狀態下,隨便回答了她。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回桌上,我終於漸漸明白了現狀……騙人。真的嗎?真的明天要去問刈穀嗎?


    讓他說清楚,到底喜歡誰。


    突然有些害怕。刈穀會選擇誰呢?選擇我的幾率有多大呢?等等,等等。這麽說刈穀是將我當做這種對象來看的嗎?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啊。有點害怕。這種情況下問他,實在害怕。


    但是又不能逃避。已經約定好了。明天,我和九重直接問刈穀。對我們,或者對我,到底是怎麽想的?


    到底喜歡誰?


    結果徹夜未眠。


    第二天,我的步伐很沉重。幹脆還不如得了感冒什麽的好呢。隻是,九重自己決定要去的,既然這樣的話,如果不在場的話,更難過吧。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要親眼看到這一切。


    上課就像是不斷消化的出席的天數,什麽都聽不進去。課間休息的時候,有時和九重四目相對,但那孩子一臉正經。雖然不太適合她,不過這種情緒表現也是那孩子的風格。要是說我自己,和她相反不作出任何反應,隻是、隻是任憑時間的流逝,聽天由命罷了。真叫人悲歎呢。


    回去的hr一結束,九重就回去了。我暫時留在教室裏,想些事情。不是的,隻是假裝在思考。事實上什麽都無法思考。就要去刈穀家了,在那裏、在那裏,將會是什麽樣的事實擺在我的麵前。


    害怕的我腿都發軟。盡管如此,還是努力地向前走。我斥責著自己,激勵著自己,終於離開了學校。即使在公共汽車上,我也一直在想著就這樣直接回去吧,或者感覺肚子痛就回去了之類的。心裏很沒底吧。


    然而我還是到了刈穀家。沒有逃避。最終還是我的自尊心阻止了我的臨陣脫逃。而且,還不明了呢。有可能會選擇我的吧。有可能的。肯定有可能的。、


    鼓起勇氣按下門鈴,首先出來的是遊佐,開朗地邊說著“喲”,邊給我打開玄關的大門……他也真是出現的的不合時宜。


    13


    刈穀和九重已經在房間裏,貌似在等著我。剛進房間,就和九重四目相對。九重的眼神十分嚴肅。唯有那個眼神,讓我很在意。


    “接下來,就開始吧”


    刈穀說了後就坐在坐墊上。我和九重迅速交換眼神,兩人同時——


    “在此之前,有件事一定要問小刈”


    遊佐?別在這種時候插話呀。但他也一臉嚴肅,我和九重再一次交換眼神,暫時就讓遊佐先說吧。就當做是心理準備的時間吧。我們坐回坐墊的時候,遊佐反而更靠近刈穀一步。我們抬頭看著。遊佐盯著刈穀看。然後——


    “小刈……說實話,我很早以前開始就喜歡小刈了”


    哈?


    “小刈,我愛你”


    噗通一下,遊佐撲向刈穀。刈穀看著他,站起來的同時抬起手腕。


    “什麽——”


    刈穀的右手一把抓住遊佐的臉。因此,阻止了遊佐的猛衝,刈穀用左手抓住遊佐的肩膀,將他的身體扭轉過去。


    “這麽打算的啊”


    絆腳抖腕摔。柔道投技之一。雖然右手沒有抓住對方的臉,但將對方的身體緊貼在自己的腰的位置,然後將其扔出去的投技。刈穀就是用這種感覺將遊佐給扔了出去。漂亮地將遊佐扔向床上。咚的一聲遊佐落在了床上。刈穀眉頭緊鎖,低頭看著遊佐。


    我們倆完全石化了。


    “……好吧,遊佐,這是什麽玩笑”


    “討厭呢。小刈。隻不過想把我的真心傳達給你罷了。”


    “有點分寸吧。就要考試了,我可沒空陪你開玩笑。”


    “好過分呐。這個時候表白,看樣子不合時機呢。”


    “糟透了。距離考試的日子,加上今天也就剩四天了。這種時候你想幹什麽啊。而且又是你這種惡劣的玩笑。到底想幹什麽!”


    “其實,最近氣氛不大好吧。我就以我的風格來緩和氣氛。”


    “於是就這德行?”


    “小刈,我愛你~”


    “讓你一直睡下去吧。”


    “哈哈哈……小刈,真殘忍”


    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我突然明白了。


    14


    被擺了一道。


    又一次被遊佐搶先了。這樣的話,至少我們在考試結束之前是不能表白的。就在人家說不合時宜之後,怎麽可能立刻就表白呢。就算不是這樣,就是在這種氣氛之下,怎麽可能嚴肅的說話呢。即使強行的說出口,肯定也會招致不愉快。


    九重,怎麽辦?


    我看著坐在小桌子正對麵的她。完全無視道理、氣氛的這個孩子,說不定能打破遊佐的策略。


    九重目瞪口呆,就像畫裏所描繪的忘我境界。


    不行!


    最後的希望也就這麽斷線了,我失望的低下了頭。真是的,討厭。想回去。遊佐你個笨蛋。


    那天,九重一直石化著,我一直垂頭喪氣,學習什麽的根本無法順利進行下去。寥寥的就解散了。


    我在心裏發誓,絕對不和遊佐講一句話,我們漫步走向車站。遊佐今天也什麽都沒說,隻是走在我身邊。這家夥,肯定心情好的很呢。阻礙了別人的表白。啊,真不甘心。盡管如此,他怎麽知道我們今天要向刈穀告白呢。別告訴這也是遊佐先天直覺疑惑之一?


    我瞥了遊佐一眼。徹底的四目相對。什麽?什麽時候看著我的。不是很恐怖嗎?


    “千鶴醬,在生氣嗎?”


    “……”


    無視,無視,今天絕對不說話。


    “小刈的話,進了大學後,能成為更好的男人。”……當然咯,現在也很帥。肯定會更帥的。


    “不過呢,我也有自信能成為一個好男人。這以後有可能會超過小刈哦,肯定會的。”


    咦?突然說什麽呢?


    “所以說,後續留到大學吧。別急於求成啊,我們還是有時間呢。”


    “……”


    “那麽,明天見”


    我們已經走到車站的前麵。遊佐跨上自行車,很快的就回去了。


    我突然想起來前幾天遊佐說的問題。


    “對手是指誰和誰的事呢?”


    15


    回到家後,我給九重打了電話。雖然是我打過去的,倒是九重先開的口。一開口就語速很快,喋喋不休。


    “怎麽辦才好?沒想到遊佐喜歡刈穀。說不定健吾事實上是他的人……”


    我是傻了,深深地歎了口氣。九重就一個人在那兒吵鬧著。我一直等著,等她話說完,於是我瞄準間隙插上了話。


    “沒那回事啦。你還真是笨蛋呢。”


    “你說什麽?但是但是遊佐說——”


    “所以說啊,啊,真是的。所以說有個好辦法。想聽嗎?”


    “想”


    相當看重現實利益的孩子呢。不過,現在倒是很感激她這點。我私下竊笑,給迷途的小羊羔指明道路。


    “那就請考上大學。這樣的話,就可以保護刈穀,逃離遊佐的魔爪。”


    “哦~原來如此。”


    輕易地就上當了。她這一點真是好對付呢。


    “從明天開始,最後的突擊。一定要考上啊。否則我可不原諒你哦。”


    “了解”


    眼前浮現出她敬禮的姿態。我很滿意九重的回答,於是掛了電話。我坐回椅子上,打開桌子的抽屜,從裏麵抽出相框……我也許並不誠實。


    凝視著相框,摸著後蓋。其中有那張紙。


    這裏是遊佐的真實麵貌?還是隻是個陷阱?


    不管是哪個,隻有我一個人的話,太勉強了呢。要是沒有那個吵鬧的小姑娘,恐怕我還一直陷在其中不能自拔。真是個狡猾的家夥。以及耍小聰明的我。


    刈穀、遊佐、九重以及我。這種關係,即使進入大學也仍將保持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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