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還真有苦盡甘來這回事?我這算是被福星高照了?”


    王明月看著眼前的魚群喃喃自語, 這魚她前兩天才在村長家的飯桌子上看見過, 黃花魚。


    之所以說王明月運氣好,是因為黃花魚的汛期。大黃魚主要是端午節前後,而小黃魚則是在清明穀雨之間, 現在是什麽時節, 一個星期前才過了小雪節氣。秋冬季節黃花魚不是沒有, 但大部分是躲在深海過冬,這是它們的習性。


    冬季是最難捕魚的季節, 卻是唯一能讓如夢島的魚運送出去的季節,為了謀生,村裏的漢子們不得不很早就出發,盡量跑遠一些。


    而王明月居然能在離巴塘市不遠的海麵上遇見一群黃花魚, 這不是福星高照是什麽。


    “管它是怎麽回事呢, 先撈起來再說!”


    今天剛買的大網終於派上了用處,王明月仔細的把網放下去, 開著船拖網。


    “皮皮, 幫幫忙,趕一群過來。”


    王明月開著馬達追趕魚群, 受到小夥伴撫摸的皮皮很高興,聽話的趕著魚群往小船這邊過來, 比起王明月的小船,顯然皮皮龐大的身姿更讓這群魚恐懼。受到驚嚇的魚爭先恐後的往王明月這邊逃命, 一條條蹦躂進了網裏。


    王明月拖了一段, 等魚群過去了就停下來。打開吊機收網, 沒幾秒鍾,連著吊機的繩子被拉扯得緊繃繃的,想也知道她這一網收獲不錯。


    但一個人實在是吃力,吊機雖然給力,但王明月的船太小了,王明月調整了好幾次,都沒辦法把網拉上來,急得出了一頭大汗。再這樣下午怕是船都要讓這網魚給墜翻了。


    難道,今天注定吃不到這筆意外之財?


    王明月不信,又一次和網較上了勁,皮皮看小夥伴一臉不高興,著急得不得了,繞著船遊來遊去,想幫忙,卻又不知道怎麽幫。


    不過它到底是活了很多年,有一定見識的棱皮龜,見過許多次漁民們打魚。它知道小夥伴是要把那些傻魚給拉到上麵去,最後聰明的皮皮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它直接跑到網下麵,用力的把網朝上頂。


    網兜裏的魚平攤在皮皮寬厚的背脊上,還真讓它給頂得浮出了水麵。


    上頭吊機在用力,下頭又有皮皮幫忙,王明月還真把一網黃花魚給拉上來了。


    網兜一出水麵,王明月就停下來,拿桶往船艙裏打了些海水,再拿著網兜一網兜一網兜的撈魚。


    王明月是幹慣了重活的,經過蜃珠改造的身體健康有力,雖然不是什麽大力士,但比起成年男人也不差,這活她還幹得動。


    出了海麵的黃花魚還在活奔亂跳,不過船艙上也蓋著一層網,他們跳也跳不出去,王明月不理會他們,專心的網魚。


    這一網魚實在是太多了,王明月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魚,等王明月停下來的時候,船艙幾乎快滿了,怕是得有幾千斤。


    “好了,我要去賣魚了,明天再找你啊。”王明月摸摸皮皮的頭,給它喂了幾條魚。


    皮皮很乖很聽話,想到它是雜食動物,王明月倒是想買塊豬肉給它換換口味,可惜豬在巴塘是稀奇動物,每次有肉供應,全城的人都能出動,有肉票都買不到啊。


    紅星罐頭廠在海邊,為了方便漁民們來賣魚,他們有專門的碼頭,還在沿海的地方打了許多大大的招牌和箭頭,對比糧站裏鼻孔朝天的工作人員,罐頭廠真是人性化了很多。


    “賣魚嗎?過來這裏,二毛,別站著了,過來拉船。”碼頭邊上守著個壯實的小夥子,不到二十歲的樣子,見王明月來,一邊招呼人,還露出個傻乎乎的笑容。


    “哎呀,這麽多黃花魚,還活蹦亂跳的,陳主任肯定高興。”叫二毛的小夥子也是個跳脫的,幫忙把船拉過去靠邊,見了船裏的魚,居然還抓起來一條看看。


    “快快快,過稱,趁著新鮮。”平時來賣魚,是要自己裝框的,不過兩個大小夥子看著王明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忍不住憐香惜玉,也沒和她說。


    第一趟魚過了稱,運過去車間,再回來的時候,二毛後頭就跟著好幾個人過來,其中一個四十來歲,戴著金絲邊眼睛,一張嚴肅的臉見了黃花魚喜笑顏開。正是他們說的陳主任。


    “還真是不少,你們幾個動作快點,這批罐頭是要特供的。”


    過了稱,滿滿一船魚,竟然有六千四百三十二斤,王明月驚得合不攏嘴,呆滯的拿出老村長交待她拿著的證明。


    “如夢島的啊。”壯實的小夥子有些意外,然後又翻了翻本子。


    “你今年是第一回賣魚吧?”


    “對,是頭一回賣魚。”


    “人頭稅是八百斤,你們家有幾個人,你看是一起減了還是減一半?”


    這也是如夢島的特色了,其他生產隊是統一交任務的,但如夢島這邊已經拆開了,老隊長和領導商量的結果就是這漁稅按人口來,平均分配到每個人的頭上,當然,魚這東西放不住,就由罐頭廠這邊來登記,當然,也不是每次都扣完,最少扣十分之一,直到完成當年任務。


    “扣完吧。”十分之一就是六百多斤了,一年稅八百,那也差不了多少。


    “行,黃花魚現在的價格是兩毛六,你這批算特供,一斤能高兩分錢,一共是一千五百七十六塊九毛六分,你拿著這張條子到那邊財務室排隊領錢,王明月同誌,回去注意安全。”


    不怪小夥子這麽叮囑,實在是王明月這一趟太打眼了,她後頭又來了兩條船,也是賣魚的,還是以生產隊為單位,船雖然比王明月這一條小些,但人家船上可是足足六個壯勞力呢,一條船出產才一千多斤,幾人還喜笑顏開的,說收成好了,畢竟冬天魚少,他們這樣的小船也沒有什麽捕撈技術,全靠老漁民的經驗和運氣。


    這是個好人,王明月想到道船尾掛著的高級貨,悄悄把小夥子叫到一邊。


    這小夥子叫毛豆,本來就對長得漂亮的王明月很有好感,這看人家姑娘把他往一旁叫,心裏蕩漾得不行,莫不是愛情要來了?這姑娘這麽主動他也不能慫不是。


    不怪毛豆自戀,他確實挺受漁民姑娘歡迎的,有個鐵飯碗不說,最重要的是,不管你魚咋樣,這是不是特供魚,就毛豆一張嘴說了算,一斤相差兩分錢呢。


    雖然毛豆平時很公正,但大家都覺得如果成了兒女親家,那誰都會照顧自己人。不過這次毛豆顯然搞錯了。


    “同誌,你們廠裏收鮑魚,海參這些嗎?”


    “這個不收,我們隻做罐頭,往年倒是會有人來收,不過得等北方下雪了,他們拉著冰過來,才能運出去,現在還不到時候呢。”毛豆有些失落,不過他還是挺熱心的。


    “你那裏有多少,我可以幫你問問我同事們要不要。你每天都來賣魚嗎?等他們來了我通知你啊。”


    人家熱心,王明月卻不能占便宜。


    “我每天都下海呢,還是等你問了之後,如果有人要,下次再給你吧。”不然他拿回去還要去問,不就給人一種強買強賣的感覺嗎?事情不能這麽做。


    “還是要多謝皮皮啊。”王明月謝過小夥子,一邊朝財務室走,一邊看著手裏的條子感歎。


    若不是皮皮攆著魚往她網裏鑽,就她那小拖網,哪裏能網到這麽多。要不是皮皮幫忙把網頂上船,說不定她把網拉破了也吊不上去,最後主樓打水一場空。


    皮皮,真是她的福星。


    拿了錢,王明月立刻就劃著船走了,雖然船可以直接放在罐頭廠碼頭,但她不敢直接進城,那小夥子這樣說,一定不是危言聳聽,她還是注意些好。


    繞著巴塘走了一圈,確定沒有人跟蹤,王明月才進城。


    國營飯店的饅頭來上十斤,糧食不好買,這也算變相買糧了,反正身上還有糧票,錢也不缺了,王明月不打算虧待自己。可惜除了第一次,後來幾次都沒有肉。


    這次進城,王明月主要是想買些蔬菜種子,如夢島上種的最多的是糜子,紅薯,木薯,土豆,但是這季節都不適合種植,王明月打算買一些適合這個季節的蔬菜種上,在海島上,補充維生素也是關鍵的事情。


    除了糧食,王明月還想買些雞蛋,昨天問冬梅嬸才知道,島上養雞容易遭要鷂子啥的襲擊,雞蛋也不多,那天買的還是問了大半個村子呢,可惜供銷社也沒雞蛋。


    “我都缺雞蛋吃呢!”售貨員不冷不熱的來了一句,王明月隻得作罷,想了想,她又買了些煙酒。可惜隻能買高價不要票的,畢竟喬順那裏的票隻能當地使用,她沒有準備。


    賣煙酒的售貨員是個年級不大的小媳婦,生了一張圓圓臉,肉嘟嘟的,是現下大媽們最喜歡的福氣人。不過這缺衣少食的年代能吃這麽富態,確實啊有福氣的。


    比起賣雞蛋的和氣多了。


    想到這裏,王明月塞了一包最好的煙過去,九毛八呢!


    “大姐,你認不認識人想買鮑魚,海參的?”


    售貨員小心的收起香煙,她老公就是抽煙的,這麽好的煙,一年也舍不得買一回。


    “有,市醫院的幾個醫生,還有革委會那邊有兩個太太都喜歡買這些,聽說每天都會去成水街那邊逛逛。我們就住在一片,你要是等得,等我一個小時,我帶你去。”


    成水街那邊是賣鮮魚的,雖然政府不允許買賣,但漁民們田地少,夏天魚又賣不出去,完全不允許那不是斷人活路嗎。所以賣幾斤這種,稽查隊也不管,主要還是數量的問題。


    “行,我等你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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