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王和泰寫來的, 隨信而來的還有一個包裹。


    王明月拆開細讀, 王和泰重點問了這邊習不習慣,有沒有遇到困難,有沒有人欺負, 如果有就去找程諾。最後才隱秘的提了一句那天開的玩笑是真的, 他很好。


    王和泰還在執行任務, 軍人寄信,很多都是要經過審查的, 王和泰最後這句話若是不知道的,看著沒什麽特別的,但王明月那顆懸著的心卻落了下來。


    間諜是真的,已經解決了。王和泰的死劫算是過去了, 他沒死, 應該會想辦法告訴母親自己沒死的事情,那麽母親就不會因為兩個孩子接連的死訊而刺激得纏.綿病榻。


    欒七七上輩子占盡了天時地利, 她七歲就知道真相, 開始籌謀,吊著王和安, 又使勁的在圈子裏發展人脈,若不是欒家遺傳的外貌和智商拖累了她, 學什麽都學得很吃力,怕是會活得更瀟灑。


    王建輝冷漠, 知道真相以後, 覺得王明月自小生長在鄉下, 書都沒念過,接回去不如欒七七能帶給他的利益多,老大王和平就不說了,他是王建輝前妻難產生下來的。早就站到了欒七七那邊。


    小弟王和安執行特殊任務,很多年生死不知,所以在王和泰被害死,母親病得起不來床以後,整個王家,都被欒七七把握進手裏。


    欒七七拿著王家的那些資源來對付當時無依無靠,連身份都要借別人的王明月,太容易了。所以那個時候王明月毫無招架之力,隻能帶著福寶東奔西跑。


    這一世,王家最傑出的王和泰還在,她倒是要看看,欒七七最後是個什麽結果。


    看著信封裏的各色票據,包裹裏的厚實軍大衣,柔軟布料。王明月的心變得很柔軟,票據都是軍用票據,是可以全國通用的。


    這麽多,怕是把所有補貼都寄過來了,明明之前才給了她那麽多錢。母親並沒有騙她,這個哥哥,確實比任何人都記掛她。


    感情是要相互維護的,別人對她好,她也不能什麽都不付出,嗯,哥哥在內陸呢,可以給他曬點鮑魚海參寄過去補補身子。


    戰是沒打起來,但軍隊裏的氣氛明顯變了,最顯著的就是戰士們的訓練越來越繁重了,王明月經常看見在海麵上兩兩演戲作戰的小戰士。遊泳潛水更是成了他們,每天必練習的功課。


    有一天還遇到一隊在深海裏練習潛水的蛙人,旁邊有幾個漁民漢子在指導經驗,聽說那是以前西塘最厲害的采珠人。


    還有一個不同之處,島上通電了,奎達他們回來沒幾天,之前一直沒有經費給如夢島通電的巴塘政府,忽然就接到了撥款。不僅如夢島,聽說程諾他們那個島上也通了,用的最新設備。


    如夢島上的村民們也跟著受益,老村長安排人過去做義務工。


    這裏可沒有水泥電線杆,全部得自己去砍伐木頭立下去。山上那邊不太平,人少了還真不敢去。


    義務工是一家最少一個,但老村長心軟,像王明月這樣的,還有男人在海裏出事留下孤兒寡母的,是可以免除義務工的。


    王明月就去看了看熱鬧,不僅是她,村裏的婦女們都喜歡去看熱鬧,瞧見那電線就興奮得不得了


    雖然每天白忙活,但是大家都高興得很,這可是電啊!他們終於通電了,以後晚上不用再摸黑了!


    王明月也高興,等電線拉到她家那天,特意把奎達夫妻請過來吃飯。


    “陳技術員,您看我石頭都弄好了,這房子馬上就要蓋起來了,若是現在拉不上,到時候我到哪裏去買電線,您就幫幫忙,幫我留一截吧,我照例交錢,多交也行。”


    電線拉到村裏是公家出錢,但是要從村裏拉過去各家屋裏,就要自己出電線錢了。電線這東西可不好買,王明月說什麽也要讓技術員把她新房的電線留出來。


    “可是,可是這不符合規定啊。”


    “哎喲陳技術員,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看我這院子規劃得多漂亮。要是房子蓋起來隻有廚房通電,其他地方還烏漆嘛黑的,那多尷尬啊。”


    餘秋月也在一邊幫腔:“對呀,你看這也就是前後腳的事情,您也知道,這電線是真不好買。”


    陳主任雖然原則感不錯,但是對著這麽點大的小姑娘,他也沒辦法。


    王明月好說歹說才買下了幾十米電線,等她屋子蓋起來了自己找人接通。


    買是買下來了,但那價錢又讓王明月肉痛了一把,要知道她這幾天都是隻遇到小魚群,收貨和村裏的漢子們差不多。雖然大家都覺得她一個人能捕那麽多魚已經很厲害的,但是有著大船夢的王明月對著那二三十塊錢還真的笑不出來。


    “皮皮啊,咱們今天跑遠些吧。”淩晨一點多鍾,王明月裹著厚厚的衣裳躺在床裏打瞌睡,起得實在太早了,她怕騎在皮皮身上一個不注意就瞌睡了跌海裏去。


    皮皮任勞任怨的拉著小船,等王明月一個瞌睡醒過來,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了。但她也不害怕,不說皮皮從來不會迷路,她自己也不是毫無準備,當初喬順那裏連著著帳篷一起買的指南針,可就放在貼身的口袋裏呢。


    “就這吧皮皮,我先下海看看有沒有鮑魚,沒有咱們再挪地方啊。”


    運氣不錯,下頭就是一大片珊瑚礁,不僅有鮑魚海參,王明月還看見了活的硨磲。老大一個,鮮豔的孔雀藍顏色,王明月到珊瑚礁的時候,還見到它在蠕動。


    王明月並沒有去撈它,這東西值錢是值錢,但現在市場不開放,大家平日裏巴不得穿得越灰撲撲越好,連件花衣裳都不敢穿,誰還敢戴首飾啊。這麽大一個,體型都快趕上皮皮了,弄回去也不容易,還不能帶來價值,王明月留戀的摸摸硨磲的殼子。


    “錯誤的時間遇到正確的東西,你還真是運氣好啊。”


    不過硨磲可以不理會,但旁邊那些馬氏珍珠貝就不能放過了。受餘秋月的影響,王明月也跟著服用珍珠粉,她之前見到珍珠貝,貽貝也會撈一些回去開,漂亮的就放進一個盒子裏,留著以後賣或是做首飾,造型不好看的都磨了粉內服外敷。


    餘秋月可是大方得很,王明月在海底采鮑的時候也零零散散遇到一些,收集了一小袋子給她,餘秋月當場就拿了不少錢票給王明月,交待她見了別放過,她這裏不嫌多。


    “我媽,我嫂子,就連我奶奶七十高壽了都還在用呢,多少她們都不嫌多,那些都是有錢人,你放心的拿著吧。”


    這是餘秋月的原話,她們家底蘊比較深,前幾代祖宗都很有眼光,什麽掙錢做什麽,亂世那會兒做的是藥材生意,因為日寇侵華,先祖一氣之下就拿了大半家產支援革命隊伍,後來也給過不少援助。


    她奶奶,母親和嫂子都是親密的家族嫁過來的,情況和他們家差不多,這幾位單單是嫁妝,就厚實著呢。


    才一個多小時,王明月就出水,今天跑得有些遠,海裏的魚明顯比前幾天多很多,王明月摸摸皮皮。


    “皮皮,咱們找找魚群吧。”


    皮皮自然沒意見,任勞任怨的拖著小船,王明月也在水裏遊。幾隻幾隻的零散小魚群很多,但還是沒有見到大魚群,忽然,王明月眼睛一亮。


    “皮皮別動!”


    前麵那幾個家夥,是金槍魚吧!那麽大的個頭,應該值不少錢!


    金槍魚速度很快,王明月想的辦法是兩麵包抄,她在這邊下網往前拖,皮皮從旁邊繞過去,把金槍魚往王明月這個方向朝著海麵上趕,十幾條魚呢,也不要多,她能打到個兩三條就滿足了。


    王明月放拖網下水,小心的開著船往前走,海水清澈,金槍魚體型龐大,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它們。大概是因為王明月距離它們尚遠,這一群魚沒感覺到危險,還在怡然自得的進食,王明月也不著急,保持著勻速前進,給皮皮爭取時間。


    十幾分鍾以後,皮皮的身影出現在王明月視線裏,金槍魚自然也發現了皮皮,一開始它們並沒有驚慌,皮皮沒有比它們大多少,而且以前也沒有棱皮龜攻擊過他們,大家都是吃吃螃蟹,小魚啥的,所以它們眼神都沒有給皮皮一個。


    哪裏知道皮皮會猛然間就對著他們衝撞過來,金槍魚被嚇了一大跳,四散開來,它們不知道龜皮有多硬,但是他們生物的本能告訴他們這家夥危險,還是閃開的好。


    皮皮的遊速是每小時三四十公裏,比不上金槍魚,但它依舊緊追不舍,王明月看著往她這個方向逃過來的魚,不停的調整著拖網的方向,很快,就感覺到有魚入網,皮皮那邊沒停,一隻在騷擾魚群,直到王明月大喊,它才停下來。


    “皮皮,快過來快過來,網受不住了。”


    還沒用吊機,王明月已經感受到了拖網承受的壓力,從繩子到網線,都被崩得緊緊的,金槍魚在網裏不停的掙紮,船被帶得搖搖晃晃的,王明月不得不集中精力駕駛。


    皮皮很快遊過來,有了以前的經驗,它已經知道要怎麽配合王明月了。


    “皮皮,咱們快點,千萬別讓它們把網給撕壞了。”那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皮皮很給力,遊到網底下馱著魚就朝上遊,王明月這會兒完全放棄了掌舵,開著吊機吊網,手裏拿著大魚鉤,眼見金槍魚一出水麵,王明月把大魚鉤子連著繩子那一頭拴在吊機上,眼疾手快的勾住一條金槍魚的魚鰓,調整吊機給它拽上船,又迅速一鉤子敲暈它,沒辦法,這可不是之前那些小魚,一條兩米多,王明月的小船根本關不住它們。


    少了一條魚,網裏的壓力減輕了不少,王明月稱熱打鐵,頭上的汗都來不及擦,又如法炮製的去對付另外幾條。等網裏的四條魚全部弄上船以後,王明月已經累得兩手打顫了。


    “皮皮,要不要嚐嚐,我殺一條切給你。”到了淺海,王明月忽然對皮皮說道。這個位置,就算殺魚血腥,周圍也沒有鯊魚等危險魚種。皮皮可是出了大力氣的,不能虧待它。


    可惜皮皮表達出了拒絕的意思,它更喜歡蝦蟹,水母這些食物。


    “好吧,那我要走了哦。”


    黃鰭金槍魚雖然不如藍鰭金槍魚那麽有名,但是她這幾條大啊!這麽好的魚,她可要去早些賣個好價格。


    這年頭不能投機倒把,所以雖然是北方來的人,但也是走的政府公家路線的,多少各大單位,工廠裏的采購人員,甚至還有軍部的采購部門。


    收魚的地點就在罐頭廠,價格統一,但是比罐頭廠高了些。比如之前王明月賣的黃花魚是兩毛六,現在可以賣出三毛一的價格。不要小看這幾分錢,一網魚下來就差不少呢。但是和八毛多的豬肉比起來,那還是太便宜了。


    接船的負責人還是毛豆,見了王明月小夥子挺高興。


    “好久沒見你了,不過你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要麽就不來,來了就叫人眼熱。”


    可不就是眼熱嘛,這麽大的魚,海邊土生土長的毛豆都沒見過幾次,更別說那些北方來的負責人了,他們現在拉回去的可都是過年的福利,幾個采購員都顛顛的跑過來。


    “這魚可真好,小姑娘,這魚我們這邊要了,毛豆,幫幫忙上稱。”


    “嘿,憑什麽就你們要了,昨天那船鯡魚可都是你們拉走了。”


    “那不是你們不要嗎。”


    “昨天不要沒說今天不要啊,這麽大的魚,傻子才不要。”


    “別吵了別吵了,四條呢,都分分,緊著大廠來。”毛豆頭疼,每年這個時候他最煩,要知道他平時上班,一天最多接萬把斤魚,多了車間裏的工人也忙不過來,可隻要是北方采購的來了,那就得從早忙到晚,也不知道廠長當初是咋想的,同意了借碼頭給他們。


    毛豆一說話,幾人也順著台階下沒繼續吵嘴,雖然大家都想一車拉走,但是誰也知道不可能。王明月則隻關心他們什麽時候過稱,價格是定好的,再爭也不會漲價,賣給誰不是賣。


    最後他們還是按照單位規模來瓜分了這四條魚,最大的156公斤,最小的94公斤,大魚價格比小魚貴,王明月這魚依舊是特供的價格,賣到了五毛八一斤,又是五百多塊錢進賬。


    起魚的時候,有個采購員眼尖,不知道怎麽就看到了王明月船尾掛著的網兜,這人沒什麽禮貌,問都不問一聲就好奇的去拉了看。


    “哎呀,鮑魚!這麽大個頭的!閨女,有好貨咋不說啊。”他是自行車廠的,廠裏不差錢,每年的年節福利都很好,這麽大的鮑魚,誰不眼饞


    其他幾人也盯著呢,能幹到采購這一行的,誰都不差錢,像這種好貨,遇上了,占地麵積又不大,幾人都想要,但誰都沒像剛剛那樣嚷嚷出來,心照不宣的分配著。跑長途采購,自己夾帶點私貨回家,這事大家熟門熟路。


    “我這是要賣給醫院的。”王明月皺眉。


    幾人連各自分配多少都快商量好了,卻根本沒有考慮過人家不賣這件事。


    王明月為什麽不賣?道理很簡單嘛,這幾人就算再有錢,還能比李醫生手上的客戶有錢?王明月怕他他們出的價格不及李醫生呢。


    “京城那邊的醫院在這裏有采購員,我們是有合作關係的,像這種單頭鮑,人家給12塊呢!”


    “12塊!這麽貴,都能買十來斤豬肉了,瞎說的吧。”其中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叫起來。


    毛豆撇了他一眼:“沒見識了吧,你以為這東西像魚那麽好抓呢,我長這麽大,小時候趕了十幾年海,抓過最大的,也就是四頭鮑,有這隻的四分之一重。”


    那小夥子不懂行,但也有知道這東西的,畢竟鮑魚名氣不小呢。


    “姑娘,你看你這也不少,能不能勻幾隻給我,一斤我給你多加兩毛錢。”雖然肉疼,但挺難得碰上,還是有人舍得買,哪怕也隻是買三兩隻。


    王明月沒想到她報高了價格都還有人願意買,不過想想宋玉安的發家史,又不奇怪了,搞運輸這行的,確實是不差錢啊。


    一共也沒賣出幾隻,王明月把船交代給毛豆,推著剛買回來沒兩天的自行車往李醫生家裏趕。


    今天和金槍魚折騰太久,時間不早了,李醫生家裏隻剩老人孩子在曬海貨。但這段時間海貨容易賣出去,所以李醫生收到的貨比之前少了很多,老太太見王明月來了,臉上的笑容比前幾次都深了不少。


    “對了,何芳叫你去一趟呢,說是有事找你。”臨走前老太太忽然想起來


    何芳找王明月倒不是什麽大事,不過也是好事。


    “我把家裏人都發動了,又請了兩個鄰居才搶到這麽寫呢,多的實在是沒有了。”


    王明月看著眼前的豬肉喜笑顏開。


    “不少了不少了,十三斤呢,謝謝何姐了,你留一斤給家裏人吃。”上次買了自行車以後,王明月就把王和泰寄過來的肉票放到了何芳這裏,請她幫忙買肉。


    畢竟這肉的供應是永遠不夠的,每次都想像打戰一樣瘋搶,王明月哪裏有時間來排隊。


    “那我就替家裏的娃謝謝你了。”何芳也沒扭捏。


    有了肉,王明月就不想那麽早回家了,雖然現在天氣冷,但是這肉放上一天,肯定不如現在新鮮。


    皮皮自從和王明月交上朋友以後,就不愛往深海跑了,一直待在附近,王明月到了平時集合的地方,沒一會兒就見這家夥興奮的跑過來。


    “皮皮,走,我們走遠些。”這裏離如夢島太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有船經過,雖然王明月知道,她一輩子住在這裏,早晚有一天皮皮會被人發現,但能晚一些時間就晚一些時間吧。


    她從來不敢用利益去考驗別人的人心。


    皮皮拉著船,一路往王明月一開始采鮑魚的那一片跑,那條海溝很大,珊瑚群一眼望不到頭,如果不是要捕魚,王明月一般都是去那裏的。


    “咱們先不下海。”


    王明月讓皮皮靠近船,她則拿著刀子,小心的把豬肉割成小塊喂它。


    “皮皮,好吃嗎?”


    王明月一塊接著一塊的喂,皮皮接著吃了好幾口。


    “我跟你說,豬肉可好吃了,牛肉羊肉也好吃,但是這幾年咱們就別想了,買不到,先給你嚐嚐豬肉吧。”


    “我都舍不得吃呢,我對你好吧。”


    王明月沒想到她這句話說完,皮皮就閉嘴不吃了,一個勁的要拉著她下海。


    “哎呀,我就隨便說說,今天這麽多都是特意給你買的呢。”


    皮皮心累,它一點也不覺得這食物好吃,完全不如蝦蟹鮮美,可是這是小夥伴親手喂的呢,小夥伴為了喂她還在太陽沒落山之前第二次來找它了,它要是不吃,小夥伴不高興在怎麽辦?


    所以在聽說這東西難得,小夥伴都是舍不得吃以後,皮皮一下子鬆了一口氣。


    “我不愛吃,留給月月吃。”


    這吃皮皮傳達給王明月的思想。


    “真的不愛吃?”王明月拿不準,她隻知道烏龜是雜食動物,奎達給的書上也隻介紹了偏肉食,但是偏哪一種肉,她還真不知道。


    “真的真的。”


    皮皮就差甩尾巴了。


    “那好吧,我們去海裏吧,可以抓些鮑魚和海參像李醫生一樣曬幹了,寄過去給哥哥。”


    這些東西不管哥哥是拿去吃,還是送人都好,一來,他這麽記掛著王明月,王明月要是什麽都不付出,那不就是占便宜了嘛。說不定以後會有矛盾呢,二來,這樣也可以告訴哥哥,她能養活自己,不用擔心她。


    越是在大海裏待久了,王明月就越是喜歡大海。


    她是與眾不同的,在大海裏,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不用擔心壓力,重力,無論多深的海底,對於她來說都暢通無阻。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欣賞到了目前別人欣賞不到的美景。


    正午時分,陽光溫柔的鋪灑在海麵上,海底也呈現出和夜晚不一樣的景色來,隨風搖曳的水藻會反光,還有多姿多彩的魚,甚至連她害怕得要死的海蛇都因為那一身在陽光下閃亮的光澤而變得可愛起來。


    但它依舊是蛇,王明月依舊害怕得要死,不說她本來就害怕這種動物,就說它所含的毒性,都叫人不敢小噓。雖然被咬了她也不會死,但是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就算什麽都不會發生,也是很疼很恐怖的啊。


    感謝皮皮,隻要有皮皮在,不管是海蛇劇毒的水母,都無法靠近王明月。


    它會清晰的記住每一種小夥伴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懼怕的生物,在海蛇離很遠的地方,就把它趕走或是弄死。


    王明月采了不少鮑魚和海參,今天不用忙著打魚,王明月索性關注起其他的東西來。


    海裏不缺海藻,王明月所在的這一片就有不少,昆布,石花菜,海帶,苔菜都有。


    王明月每樣都割了一些,打算拿回去晾曬。


    回了村,沙灘上捕魚網的人比之前更多,畢竟收魚的已經來了,這會兒大家都舍不得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王明月把船停在碼頭,這才推著自行車拉著海貨回家。


    房子幹了以後她就搬過來了,老村長也沒多留,那天的事情以後大妞二妞姐妹比之前更消沉了些,特別是大妞,王明月感覺這孩子不止消沉,身上還多了一絲戾氣。


    她把二妞看得很緊,不管是去幹什麽都要帶著二妞,絕對不叫她離開視線。


    王明月感覺,這孩子怕是對仇鴻昌和李琪琪不放心,怕他們還是想害了二妞。


    想到這些,王明月回村又去了村長家一趟。


    “大妞,來給阿姨幫幫忙。”


    村長家裏沒有人在,大妞把門朝裏頭頂著,聽見了王明月的聲音,噠噠噠的跑來開門。


    “阿姨你等等,我給二妞穿件衣裳。”


    大妞開了門,又風風火火的往裏頭跑。


    王明月喜歡吃烤幹魷魚,出海遇見了會捕一些帶回來,叫大妞和她一起晾曬,再給孩子點零散錢。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畢竟非親非故的。


    給的錢不多不少,老村長夫妻也沒說什麽。大妞已經習慣了,而且這孩子特別聰明,第一天王明月給了她錢,她回去就給馬小敏。馬小敏能養著兩個孩子,又哪裏會貪她那一兩毛錢,自然是叫她自己存起來。


    但馬小敏心裏開心,對孩子就更好了。


    畢竟,誰都喜歡會感恩的孩子不是。


    “今天活有點多,會累哦。”


    “阿姨我不怕累。”


    “二妞,不怕累,也幫忙,好孩子。”二妞拿著根江米條一邊走一邊舔,聽了話也拍著小胸.脯道。


    “笨蛋,都跟你說吃定西的時候手不要抹衣裳,看看你這髒的。”大妞連忙掏出手帕來給她擦,二妞怕姐姐罵,抱著她的腿“姐姐姐姐”的叫,萌得不行。


    王明月看了一眼,忽然移開了目光。


    她其實很怕看見小孩子,如果不是這姐妹兩個太懂事又太可憐,她也不會接近她們,畢竟,她們總會叫她想起,她心底那個獨一無二的身影。


    當天夜裏,王明月做了一個夢,夢見前世她死了以後,魂魄被蜃女困在大海上,卻總能聽見有人喊她。


    這夢她做過很多次,卻什麽也看不清,今天晚上,她卻終於透過雲層,看見了另外的景象。


    “我不知道你是死了,還是活著,但我不能叫你孤零零的連個燒紙的人都沒有。”王明月看見那個沉默的少年在七月半背著所有人偷偷給她燒紙,那一臉淚珠子把王明月心疼得一顆心都揪起來。


    “福寶,我的福寶。”


    王明月泣不成聲,她想伸出手擁抱兒子,叫他別哭,卻什麽也做不到。


    “福寶!“


    王明月掙紮著醒過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周圍黑洞洞的,打開手電筒看看手表,才一點鍾。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王明月知道她之所以夢見福寶,可能是因為今天多次想起他,但剛剛的夢太真實,真實到王明月覺得或許上輩子,福寶真的在她走了以後,一個人偷偷躲起來給她燒紙錢,就怕她被孤魂野鬼欺負。


    睡是再也睡不著了,王明月索性起床,朝海邊走,她沒有上船,直接紮進海水裏,遊了好幾圈,整個人才冷靜下來。


    這一天王明月心情不好,皮皮一隻陪著她,逗她開心,甚至還找到了一群黃花魚,偶給王明月的大船添了幾根釘子。


    “皮皮真好,我們做一輩子的好夥伴好不好啊?”王明月揉揉它的頭,皮皮蹭蹭王明月,乖巧得不得了。


    心情不好,王明月不想回家,賣了魚又劃著小船出海,到了沒人的地方,也不去管船,和皮皮在水裏你追我趕得比賽遊泳。


    皮皮以前經常跟同類比賽遊泳,但是每次贏了之後它們都不愛理會它了,皮皮不知道是為什麽,但它害怕王明月也不理會它了,這可是它最重要的小夥伴了,絕對不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心裏有危機感的皮皮不得不磨蹭著讓小夥伴遊到前麵,有時候忘記了一下子遊到前麵,反應過來了趕緊停下來假裝劃水。


    “皮皮,你怎麽這麽可愛呢!”


    王明月抱著皮皮樂不可支,哈哈大笑起來。


    一直玩到天色漸晚,王明月才回家,卻沒想到家裏有人等了她很久。


    “你怎麽才回來呢。”餘秋月眼巴巴的看著王明月,一臉鬱悶。


    “出海玩去了,不知道你要過來,快進來。”


    餘秋月來找王明月,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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