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物間不大, 進來前秦識特地留意過, 堆滿紙箱和各種用具的貨架都快抵到門口了,能夠容身的空間其實隻有很小一部分。


    故而進來後, 他就靠在門上, 把紀寧寧護在身前。


    門外人聲不絕,無法預料下一秒會不會有誰進來。


    門內,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一對小情侶主動關在裏麵……


    如斯環境, 不做點兒什麽親昵的事情,好像對不住這無意中製造的場景設計?


    秦識懷裏摟著倔強, 不受控製的開始醞釀“如何自然撩女朋友一把”的騷操作。


    冷不防, 紀寧寧似有感應地問:“你該不會在琢磨偶像劇的爛俗情節吧?”


    秦導很想問一句:什麽叫‘偶像劇的爛俗情節’?


    還想問:你的少女心呢?被狗吃了?


    奈何這是個不謹慎回答,就會降低身為導演的他的水準和格調的問題。


    兩個人相互依偎著, 誰也看不見誰, 但秦識就是能感覺得到她的視線。


    紀寧寧也切實洞察男人被點破心思後的局促, 於是望向他的目光變得更直白了。


    數秒過後——


    “沒有!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嘴上很硬, 摟著她的身體卻明顯僵了一下。


    紀寧寧敷衍的點著腦袋,嬌挺的鼻子在他胸口若有似無蹭了兩個來回,反而在無意之中把他給撩得周身燥熱。


    “別動。”秦識別過臉, 一本正經地說:“偶像劇是順應市場需求誕生的產物, 你可以不喜歡它, 但不能說它這個類型就是爛俗的。”


    這番話, 一半是出於分散身體被調動起來的注意力, 另一半是出於為同僚鳴不平的正義感。


    不然呢?


    和女朋友關在小黑屋裏躲記者的我難道要把她就地正法嗎?


    秦導心裏苦, 但秦導先擇不說。


    紀寧寧壓根沒察覺他的變化,各方麵……


    “我不是看不起這個劇種,小時候也有迷得要死要活的男主角好嗎。”就著偶像劇和秦導聊起來了。


    秦導在黑暗中笑得苦澀又寵溺,把那點兒成人的意思藏好了,麵上做個無事發生的模樣,配合問:“哪部劇?哪個男主角?”


    紀寧寧有些磕巴:“就那部很火爆的,男主是外星人,女主是過氣女明星……”


    “《來自星星的你》?”男人一下猜出名字。


    “你看過?”她略感詫異。


    “現象級的劇集,不管什麽類型都會看一下。”秦識客觀道:“為什麽韓劇好看?因為他們從劇本打磨到拍攝製作,每一步都精準到位。拿偶像劇來說,編劇在寫劇本的之前會先研究這部分觀眾群的偏好,針對性的創造出滿足想象的角色。而且他們是邊拍邊播,中途還會根據觀眾留言調整後麵的劇情。”


    “你了解得真詳細……”


    拍電影的演員不會輕易去拍電視劇,似乎從大熒幕轉戰小屏幕是一件自降格調的事。


    道理放在導演身上也是一樣的。


    紀寧寧相信秦識不存在‘我拍電影就比拍電視劇的導演高貴’的心理,但說起隔壁國家電視劇的製作流程,他居然也那麽清楚。


    這一點是她沒想到的。


    秦識笑道:“韓劇的平均水準確實很高,這一點無可否認,我不常看他們的偶像劇,劇情類的劇集還有電影是會看看。”


    “那《星你》你看完了嗎?”來自倔強興致勃勃的提問。


    秦識略作沉默:“關於這部劇,你想和我探討哪方麵?”


    “有幾個方麵。女主角可愛嗎,男主角的設定怎麽樣,還有大結局,如果這部戲的大結局交給你,你會怎麽安排?”


    秦識搞不懂,怎麽他家倔強突然對這部多年前的爆款如此感興趣,又想關在小黑屋閑著也是閑著,那就隨便聊兩句唄。


    “首先說女主角。從個人喜好來說,千頌伊不是我的菜,不過男主和觀眾喜歡就行了。她放在劇情裏是合理並且討喜的,那麽這個角色就是成功的。”


    “繼續。”


    “男主角是外星人的設定很大膽,遺憾哭戲太多,身為直男的我受不了,別的還行。”秦識語氣裏有一丟丟嫌棄,確實很直男了。


    紀寧寧想起網上天花亂墜的傳聞,低頭忍住一笑。


    秦識直奔大結局,“《星你》的腦洞開得太大,導致後期呈現頹勢,就一個留下還是回自己星球的問題來來回回折騰,換我安排,可能會直接讓外星人男主變成人類,平平淡淡的和女主走完結局。”


    “那就不甜了。”紀寧寧指出關鍵。


    “如果世上不存在苦,誰知道甜是什麽?”秦識開始和她講哲學。


    “所以來來回回的折騰得越厲害,結局時給觀眾帶來的甜度就會越高。”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


    秦導忍無可忍的翻了一記白眼,得出結論:“很好,我永遠都不會拍偶像劇。”


    ——是的你永遠都不會拍,你隻是身體力行的演出來了而已。


    紀寧寧暗自吐槽,抿著嘴,無聲笑得雙肩直顫。


    秦識今天穿得不多,裏麵一件貼身的薄毛衣,外麵套件外套就出來了。


    外套的拉鏈沒拉,倔強往他胸口一靠,呼吸間引發的小摩擦都能把他弄得口幹舌燥心癢難耐。


    “別動。”秦識摁住她的腦門上把她推開,騰出另一隻手在胸口撓癢癢。


    相較剛才,語氣裏多了兩分不耐煩。


    從古鎮回來那天,唐景珩在飛機上問:“你真把小寧寧推倒了?”


    那看秦識的眼神,隻要他敢說個‘是’,從此以後,他在幾個兄弟的眼裏就成禽獸代言人了。


    所以秦識的回答是:“真正的美味應該留到有紀念意義的時刻再來開動。”


    唐景珩被他騷得受不了,不再追問下去。


    但其實,秦識壓根不知道‘有紀念意義的時刻’是什麽時刻。


    他心裏正煩著,忽而那隻正給胸口撓癢的手被紀寧寧按住了,他無解的愣了愣,就感覺麵前的姑娘在靠近自己。


    靠近?


    疑惑還沒完全成型,一道馨香的呼吸主動來到鼻尖,接著,唇上得到溫柔的對待。


    於是秦識的腦海中忽然萌生了一個畫麵:剛學會走路的小鹿第一次在花園裏散步,它來到藤蔓下,抬起頭小心翼翼的去銜掛在架子上的葡萄。


    紀寧寧無疑是那隻對世間一切事物報以好奇的鹿。


    而他是那串久候多時,終於得到她青睞的葡萄。


    心髒在一瞬驀地收縮、擴張,劇烈的運動。


    秦識的呼吸幾乎凝滯,不足一秒,大腦遭遇了彗星撞擊地球的全過程——


    他捧起少女的臉,把她的小心翼翼化作切實的熱情,瘋狂回應。


    炙烈得快要把對方都融化的吻,持續了至少三分鍾。


    紀寧寧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和男人互換了位置,被他抵在自身和門之間,喘得停不下來。


    秦識也廢了一番力氣才稍微收回鉗在她雙肩的力道,真怕不小心把她捏碎。


    “幹嘛招我?”他勾著背,與她額頭相貼,低沉聲線裏藏著隨時可能崩壞自持。


    粗重潮熱的氣息噴在紀寧寧臉上,幾度令她暈眩。


    她腿軟,大腦缺氧,心跳嚴重超速。


    要不是被秦識扶著,要不是靠在門上,早就坐到地上苟延殘喘去了。


    “沒什麽。”她故作冷靜,細聲細氣地說:“就想證明一下,我也是有少女心的。”


    “你是少女,當然有少女心。”秦識悶悶的笑了,笑聲從幹啞的喉結裏湧出,性感又無奈。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有點虧,“下次提前說一聲,不許搞突然——”


    ‘襲擊’兩個字沒出口,紀寧寧拔高了話音搶白:“你要不要跟我訂婚?”


    秦識:“???”


    秦識:“……”


    秦識說不出話了。


    如果雜物室有光線,隻需要供以視物的程度。


    那麽紀寧寧就能看到秦識精彩紛呈的臉色變化……


    幸而,雜物室很黑。


    秦識做了個深呼吸,按捺住身體裏沸騰至暴躁的情緒,“訂婚是什麽意思?”


    問得還算克製。


    紀寧寧已經隱約察覺男人在不耐煩,並且很想揍她的意味了。


    “就……儀式感啊。”她硬著頭皮解釋:“本來我爺爺、還有你爺爺……給我們訂了娃娃親,不是嗎?”


    “嗯,然後呢?”


    “然後我就想,我們正式訂婚。一方麵讓你爸爸媽媽和我奶奶安心,一方麵做個官宣……之類的?總之能讓那些無良媒體閉嘴就好!”


    聽她說完,秦識心情恢複一絲愉悅:“看不出你還挺為我著想的。”


    紀寧寧脫力的靠在門上,道:“畢竟在陸悠遠他們眼裏,我已經把你給睡了,這汙名不能白擔。”


    “很好。”秦識結實的捏了她下巴一把,“是個有擔當的。”


    紀寧寧掀起眼皮看他,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秦識的愉悅程度是能從他飛揚的語調裏聽出來的。


    “嗯,儀式感,少女心……”秦識反複咀嚼這兩個詞,沉寂了會兒,倏而跟她感歎說:“這分鍾忽然很想拍偶像劇是怎麽回事?不能說超越《星你》,向它看齊是沒問題的。”


    紀寧寧一愣,低下頭笑場。


    電影殺青了?


    劇場裏遊走的記者躲多了?


    網上謠言澄清了?


    你要去拍偶像劇?!


    小拳拳錘你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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