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忒彌斯什麽都沒有問,她直接帶著羅拉回到了她的暫住地,然後就這麽看著羅拉撲到床上,拿著她的手機,開始給布魯斯或者提姆打電話。


    她和提姆聊天的時間比較多,和布魯斯聊天的時間相對比較少——但要阿爾忒彌斯說,不管是布魯斯還是提姆,似乎都對羅拉太過耐心和寬容了。


    他們一定有什麽目的,一定是想從羅拉身上得到什麽東西。


    但她自己好像也沒有指責他們的權力。


    但這不妨礙阿爾忒彌斯討厭布魯斯和提姆。


    她尤其不喜歡提姆。


    那個小男孩身上的某些特質很討人厭——布魯斯身上也有那種討人厭的特質,但他畢竟是個英俊的成年男人,雖然阿爾忒彌斯不吃他那一套,但成年男人的油滑在他身上其實很不明顯。


    而那種氣息在小男孩身上尤為明顯,且一點也不會可愛,隻會讓人不適。


    可惜羅拉是聽不進去勸告的,阿爾忒彌斯不用試都知道。


    “……你說布魯斯到現在為止都不允許你真正參與他的工作?”羅拉趴在床上,手邊放著一袋加量裝的薯片,一邊吃一邊頻頻點頭,“嗯。嗯嗯。我在聽。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所以,”提姆說,他的手指還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打著,努力通過羅拉的信號對她的位置進行定位,“你有什麽提議嗎?”


    “你自己都沒辦法搞定你爸——別跟我說他在你心裏不是你的父親——反而跑來問我怎麽搞定他?”


    “因為你對付他好像很有一手。”提姆說。


    “哎呀,不是我對付他有一手,是他對女孩子的態度比對男孩子好很多……”羅拉就笑,“他脾氣很好的,隻要不觸及他的底線,說幾句好聽話哄一哄就行了。”


    提姆的額頭隱隱有了汗跡,他麵色嚴肅地盯著屏幕,眼睛瞪得大大的,這讓他回複羅拉的時候顯得有些敷衍:“你說得輕巧。”


    “你距離他太近了,提姆,這讓你反而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羅拉在床上翻了個身,她麵朝上仰躺在大床上,聽著手機中傳來的敲擊聲:這聲音極其微小,且被隱藏在呼呼的風聲中,然而依然逃不過她的耳朵。


    無論是布魯斯還是提姆,又或者是阿爾忒彌斯——都是那麽的不擅長隱藏他們的秘密。


    羅拉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把真相完全擺在人們的麵前了,但竟然就是沒有一個人發現。


    也許是發現的人都選擇了保持沉默?


    但根據羅拉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布魯斯的那些小秘密是真的沒有被人發現過,提姆或許曾經是主動發現了這個秘密的人,他也因此得到了加入布魯斯的家庭的機會;但除此以外,就算是企鵝人也沒有發現這個秘密。


    可憐他還被稱為蝙蝠俠的死敵之一呢。


    “我越是了解你們,就越是覺得你們的家庭非常有趣。”羅拉說,“在這個家庭裏,布魯斯就像中世紀的大家長一樣擁有最高的權力,而你們就是他忠心耿耿又野心勃勃的後輩——這種家庭模式是要出問題的,提寶。”


    “我願意承認布魯斯的性格有所缺陷,但你這話就說得太嚴重了吧。”提姆分出了一些心神來回應羅拉,“而且你到現在為止也隻認識了布魯斯和我而已,你還不認識迪克。你知道迪克吧?”


    “迪克·格雷森,前空中飛人,布魯斯在目睹了他父母的悲劇以後收養了他。”羅拉說,“傑森·托德,來自犯罪巷的小混混,傳聞說他因為偷了布魯斯的錢包而成為了布魯斯的第二個養子。我知道你們三個。”


    提姆沒說話,但他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


    一方麵是他發現想要根據羅拉的手機信號對她的地址進行定位簡直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人物;另一方麵,一種危險的預感籠罩了他,讓他緊張地繃住了身體。


    她發現了嗎?他想,這不可能是巧合對不對?


    上次見麵的時候她的話就很意有所指了但他沒有太放在心上,這次她幾乎是在明示了……可她的語調又不是很像那麽回事,似乎她隻是單純地被布魯斯的行為引起了興趣。


    “你知道我們三個。”提姆慢吞吞地說,“然後你才得出了對布魯斯的家庭的評價?”


    電話另一端的羅拉幾乎能夠聽到提姆的大腦飛速轉動起來的聲音。


    哎呀,他真可愛,羅拉心滿意足地想。


    “我不需要了解你們三個就能知道你們的家庭現狀。”羅拉說,“布魯斯的控製欲都蔓延到我的身上來了,而我還是隻是他不怎麽認真結交的朋友呢,你們的生活是怎麽樣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提姆忽然問:“這是你的手機號嗎?”


    “暫時算是吧。”羅拉回答,她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又在手裏把玩了一下,才重新將它放到耳邊,“這是我的另一個朋友送給我的。她很有趣。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另一個朋友背後的人送給我的,羅拉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可沒必要和提姆說這麽多不是嗎?


    他的性格真是好極了,就是性格太好了,總想像布魯斯一樣把所有事都控製在掌心並且安排得妥妥當當。


    而這其實挺煩的。


    提姆調出了羅拉的檔案,然後毫不費力地在稀疏的資料中找到了阿爾忒彌斯的關聯欄。


    他又花了一分鍾時間飛快地瀏覽了阿爾忒彌斯那長長的、長長的、占據了好幾頁的任務單和完成狀況,以及她得到的各種榮譽和評價。


    這女人不是個善茬。


    他的視線停留在阿爾忒彌斯的關聯欄上,並在那其中的某一個名字上停留了很久。


    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阿爾忒彌斯和這個人之間的聯係,但他的名字出現在這裏,就已經說明了阿爾忒彌斯為他工作的可能性非常大。


    ——這女人不是個善茬,但可能是她的幕後支持者的那個人,才是真正難以對付的對手。


    “她?”提姆假裝漫不經心地問,“你在哥譚還認識了別的朋友?”


    “對啊,”羅拉說,“她叫阿爾忒彌斯。”


    “月亮女神?你確定這是一個真名?”


    “我確定。不過就算這不是她的真名也沒關係,我認識‘阿爾忒彌斯’就行了。”羅拉說,“我對‘阿爾忒彌斯’以外的那部分不感興趣。”


    “這聽起來有點冷酷。”


    “真的嗎?”羅拉吃了一驚,她急急忙忙地又問了一遍,“真的嗎?”


    這種感覺真的蠻奇怪的,還有點可怕。


    被一個遊戲裏的人物評價說話的語氣太冷酷什麽的。


    羅拉感到有些心驚肉跳:不會吧,難道這個遊戲還有什麽奇怪的隱藏設定?比如“智能覺醒”什麽的?


    她這會兒就想起來她過去曾經玩過的遊戲了,好像是個恐怖解密遊戲,玩家進入遊戲之後的很長時間裏都會一頭霧水,找不到半點和解密的線索。


    整個遊戲的過程就是玩家孤零零地在詭異而古怪的世界中遊蕩,而他遇到和對話的每一個npc都對他閃爍其詞,在漫長而又毫無頭緒的遊蕩之後,玩家會被察覺到古怪的npc們合力殺死。


    這款遊戲和賣點就是“智能覺醒”。


    即遊戲世界中的人物會在主角怪異的行為中覺察到自己活在一個遊戲世界中,最終在憤怒和恐懼中殺死主角。


    ——也許這個遊戲的隱藏線之一就是“智能覺醒”,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的遊戲角色們會在未來的某天合力殺死她。


    很奇怪的,“可能被殺死”這件事卻並沒有讓羅拉感到恐懼。


    她反而興奮了起來——就像那天被布魯斯帶去看歌劇時一樣興奮。


    羅拉能感覺到身體內部的血液流動正在加速,她的皮膚微微發燙,激烈的情緒在她的身體裏湧動,讓她恨不得現在就就衝出房間,把在隔壁擦拭那把巨劍的阿爾再狠狠揍上一頓……


    “真的。”電話另一端的提姆不知道羅拉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還在往後說,“雖然布魯斯有很多看法和做法我都不讚同,但他認為你應該盡快離開哥譚這個看法是對的——”


    他稍微斟酌了一下,隨後決定說實話。


    “羅拉,布魯斯和我都一致認為你不一定能夠抵抗哥譚的這種氣氛。換一個和平友好的城市對你有好處。”


    而羅拉還捂著臉沒說話:她心裏知道提姆說得沒錯。


    剛進入遊戲的時候她還沒有感覺出來自己這具身體的異常,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也逐漸意識到了這個身體的問題。


    首先她的情緒變得和她自己有一層隔閡。


    也不是說她的情緒變得稀薄或者遲鈍,就是很多時候她明明能夠感覺到她的心情有所變化,這些變化卻根本不會影響到她的整體狀態和思維發揮,也不會對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產生什麽影響。


    剛剛誕生在哥譚市的地下室的時候,這種趨勢就已經很明顯了。


    那種完全超越正常人承受能力的景象居然也隻是讓她難受了一陣,而沒有影響到她當時的心情。


    還有在她剛剛離開下水道的時候殺了那幾個人——她當時是覺得在下水道裏看到的東西提高了她的承受閾值,可她非常冷靜地殺了幾個人,完事以後還能開開心心地提著錢逛街買衣服……因為她確實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一丁點的不適都沒有。


    ——過去的她是這樣的人嗎?過去的她不是這樣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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