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知道這家夥是傻子, 也知道他傻得很厲害,但還真沒想到他能傻成這樣。


    房間裏確實和他上次來的時候不一樣,培養倉一共有五排五列二十五個, 羅拉悄悄地搬走了一列培養倉,房間裏就隻剩下二十個,胖子繞著走了好幾圈, 竟然愣是沒反應過來。


    這家實驗室為什麽要選一個智商有問題的胖子來巡邏……想不通。


    可能是覺得腦子有問題的人比較能保守秘密?


    羅拉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也就不再想了,繼續把培養倉往外搬。


    剩下的二十個培養倉很快就被她弄到了哥譚市的下水道裏。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句,哥譚的下水道係統真是四通八達而且分外複雜,好像經過了無數次的修繕和改造,像是蜘蛛網一樣繞來繞去就不說了,還經常能碰到死路,一看就是修到一半就資金鏈斷掉的那種爛尾工程。


    羅拉把培養倉都扔進下水道,然後就沒再管了——哥譚的下水道裏也有奇奇怪怪的小團夥在,他們會清理掉這些東西的。


    今晚第三次, 胖子走進了實驗室中。


    然後他就愣住了:整個房間空空如也, 所有的大罐子都不翼而飛。


    罐子沒有了,他要查看的綠燈也沒有了。


    現在該做的事情是上報那個穿白大褂的家夥實驗室裏出了問題。這是他的工作。


    但胖子沒這麽做。


    他站在原地, 保持著他一貫的癡傻表情思考了足足二十分鍾,然後邁著遲緩的步伐走向了前方, 憑著腦海深處的記憶,他在牆麵上摸索到了機關的位置, 他打開它, 又停下來, 艱難地思索了很久,緩慢地輸入了密碼。


    ——他不會數數,但記憶力沒有差得太離譜,隻要用心,他還是能記住些東西的。


    隻是很少有人能感覺出這一點。


    胖子輸入了密碼,他麵前的操控台開始下降,而另一個平麵開始上升,這個平麵上隻有一個紅色的按鈕,是用來消除整個實驗室的痕跡的。


    如果整個計劃沒有出錯,這些培養倉中的東西將會在兩個月之後發育成熟並轉移,而這個實驗室將會被暫時廢棄。


    “我們有一整個完整的流程,”穿白大褂的家夥曾經炫耀過,“當然不會是炸.彈——那太小兒科了,也太囂張了,哥譚是個好地方,我們可不會輕易拋棄哥譚的據點……你知道該怎麽做嗎?”


    他這麽說的時候,胖子就會很誠實地搖頭。


    白大褂會因為胖子的配合變得很開心,他是個很愛炫耀的人,從來都管不住自己的嘴,這也是他為什麽選了胖子做瑣事的原因。


    要是聽他說話的人太聰明,秘密就有暴露的危險。


    “很簡單,我們研究出了一種腐蝕性極強的毒氣……它幾乎能清理掉任何痕跡,而且不會傷害到我們的據點本身!到時候,樓上的那些人……哈哈哈,都會被毒氣分解,整個過程會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完成,等我們下次需要過來的時候,”白大褂得意洋洋地揮舞著手臂,“那些毒氣早就揮發了,這裏會幹淨得就像新的一樣!”


    這個瘋瘋癲癲的白大褂——不管他是誰,顯然,他因為胖子是天生的智力殘障人士而忽略了一件事。


    智障並不是一蠢到底的。


    他們有可能做不了十以內的加減乘數,有可能口齒不清語序顛倒,但一個能在哥譚長到成年的智障,就算隻是一個智障,也會在求生這件事上擁有可媲美科學家的智商。


    胖子並不能明確地理解自己在做什麽,他隻是記住了白大褂為他演示過無數次的動作該怎麽做。


    他把手放到那個紅色的按鈕上,穩穩地,比一個母親抱著嬰兒的手還要更穩地按了下去。


    然後他挪動著肥碩的身軀走到實驗室的門口,關閉所有電源;再走進了電梯,按下上升的按鈕。


    他靜靜地等待著,直到電梯門打開。


    一道閃電疏忽而過,照亮了天空中倒懸的深淵。


    實驗室的正上方赫然是一間豪華酒店。


    而胖子所乘坐的電梯,分明是一個不引人注目的雜物間。


    ——把危險的實驗室建造在最豪華的酒店下麵,還許多年來都沒有被人發現,該說真不愧是哥譚嗎?


    此刻,酒店中燈火通明。


    這裏剛剛舉行了一場慈善拍賣會,拍賣會結束後則是和“慈善”完全搭不上邊的奢華派對。


    紅燈綠酒、衣香鬢影,哥譚的名流們在這裏上演著一幕又一幕的悲喜劇,當然,鑒於有資格邁入大廳的,就算是最普通的侍應生,收入也絕對處於整個哥譚市的上層,在這裏發生的,大半都是喜劇。


    不過今天,這裏恐怕要上演一場悲劇了。


    胖子走出雜物間,朝著不遠處的大門看了一眼。


    水晶燈折射出的炫麗燈光將大廳照得比白晝還要明亮,燈光下,胖子癡傻的臉被這豪華的場合襯托得無比違和,這種違和感後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殘酷。


    門縫裏傳出悠揚的音樂和談笑聲,香檳和香水混雜的氣息,還有若隱若現的雪白肉體。


    胖子安靜地看了一眼門縫,反身關上雜物間的大門,離開了這裏。


    布魯斯·韋恩是全場的焦點。


    他懶洋洋地地單腿著力,舉著一杯香檳站在人群的中心,另一隻手上攬著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出頭或者更年輕的金發美人,人們圍繞著他,恭維著他,充滿豔羨的目光則落在他和金發美人的身上。


    落在金發美人身上的眼神還要更多一些。


    畢竟他是那麽的富有,最重要的是,他還那麽英俊——有時候人們的視線放在他的身上,根本不是因為他有多富有或是他的行事有多放浪。


    人們看著他,僅僅是因為他長得足夠英俊,英俊到他們不得不將視線停留在他的周圍,好奇為什麽即使已經年過四十,他的身軀依然那麽高大挺拔,他的麵孔依然那麽光潔優雅,他鋼藍色的眼睛依然那麽脈脈含情,連他眼角的那幾絲皺紋都隻是更增添了他的魅力。


    而此刻,這個被人群包圍在最中央的花花公子朝著胖子所離開的方向投去了輕描淡寫的一瞥。


    “布魯西?”他的女伴立刻甜甜地叫道,“你怎麽了?喝多了嗎?”


    “當然沒有,我的女士。”布魯斯立刻低下頭,溫柔地在不甘被忽視的女伴耳邊說了幾個笑話,把金發的美人逗得咯咯直笑。


    他攬著她步入舞池,仿佛剛才的那一瞥僅僅是一個隨心的動作。


    派對漸漸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參加派對的人們隻是忽然之間覺得困意上湧。


    還有點頭痛,並且渾身發麻,皮膚有點古怪的瘙癢——當然,在過量飲酒和過量享樂以後,這樣的感覺是完全合理的,所以人們依然沉浸在派對中。


    隻有極少數反應特別強烈的人匆匆告退,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又有一些人離開了。


    派對已經空了一小半,這不符合常理,按照常態,像這樣的一場匯集了整個哥譚市名流的派對都會持續到第二天上午,但現在恐怕才剛過淩晨三點。


    布魯斯敏感地意識到了事情有什麽不對。


    金發的美人已經滿臉通紅,靠在他的懷抱裏,迷迷糊糊地說著一些仿佛醉酒後的囈語。


    高大的男人擁著醉酒的女人,這一幕看起來似乎十足旖旎,尤其是在男人將女人半拖半抱著退出大廳,步入房間的時候。


    他拉開了她的衣襟——動作很粗暴——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不怎麽美好了,因為這個年輕的女人胸口泛著大片古怪的紫紅,清淡高雅的香水味也掩飾不了她皮膚表麵散發出來的怪異腐臭。


    布魯斯神色嚴肅地用手指在她的胸前輕輕按壓,得來一陣甜膩的痛呼。


    “不……”年輕的女人含糊地說,緊緊皺著眉頭,戰栗不止,“疼、疼……”


    布魯斯看了一眼自己的皮膚,從表麵看倒沒受過什麽損傷,他也沒感覺到多少疼痛,但他確定他也中了招,因為他能感覺到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疲倦。


    一定有什麽不對。


    他霍然起身,疾步走回大廳,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侍應生。


    盡管毫無存在感,但實際上,他們總是無處不在。


    布魯斯越是往前走,表情就越是嚴肅,他終於忍不住打開通訊器:


    “有沒有檢測到異常情況?”


    “沒有。”蝙蝠洞中的紅羅賓說,“緊急情況?”


    “緊急情況。”布魯斯逐漸因為呼吸困難而微喘起來,不過他掩飾得很好,“派對有問題。”


    所有侍應生都失蹤了,而且派對也暫停了,他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就好像整個酒店正在死去。


    布魯斯猛地推開了麵前的大門。


    大廳內擠得滿滿當當的晚禮裙和西裝都消失了,穿行在人群中的燕尾服也消失了,所有的生命都消失了——


    不,沒有全部消失。


    一個穿著薄荷綠及膝裙的女孩正彎著腰研究放在角落的樂器,似乎意識到有人來了,她直起身,轉頭看了過來。


    炫目的燈光照得布魯斯往後一個踉蹌。


    按照她的想法,發現實驗室裏的所有都被搬走以後,那個胖子第一件事情就是通知上級,緊接著這個實驗室的掌控者會暴怒,並且到處尋找弄走自己的貨物的家夥。


    哥譚市會被他們大張旗鼓的行動攪得不得安寧。


    其實羅拉覺得這個計劃有一點點扯淡,不太符合正常邏輯,但是哥譚市的黑幫和地下勢力做事好像一直都這麽囂張。


    蝙蝠俠在這個城市最大的作用是維持不同幫派和黑惡勢力的平衡,然後才是拯救無辜的哥譚市市民們。


    羅拉也能夠理解。


    雙拳難敵四手的說法在沒有超能力的人群中還是很有道理的,蝙蝠俠要敵的還不止是四隻手,哥譚市已經從根子上開始腐爛了,他需要抗衡的是整個城市,甚至不誇張的說,他要抗衡的人也包括了哥譚市市民,甚至是他自己。


    哥譚市的問題是一整座城市的問題。


    而雪崩的時候,沒有任何一朵雪花是無辜的。


    ——反正也不關羅拉的事,羅拉隻想遠遠地看一眼蝙蝠俠長什麽樣子。


    雖然憑長相認父母挺不科學的,但她長得這麽好看,這麽好看!


    就算是集合了父母雙方的優點才能得到那麽一張臉,父母的基本盤還是要有的對吧?還是要講究一點遺傳學的對吧?


    所以她的親生父母肯定都長得很好看。


    而且一定會有她從她自己的臉上看到的顯著特征。


    比如她純粹的、對比強烈的紅頭發和綠眼睛,比如她的長相裏天生就具有的莊嚴和純潔。


    還有她完美到不可思議的軀體比例。


    沒想到事情從第一步就開始脫軌了,她隻是找了一家快餐店,買了聖代吃,順便還威脅一個試圖劫色的男人把他的車給她開開。


    坐上駕駛座羅拉才發現她不會開車。


    她隻好悻悻地轉移到副駕駛座上,又威脅那個倒黴蛋開車送她到這家建造在實驗室上麵的酒店來。


    因為倒黴蛋很聽話,羅拉離開的時候還給了他一把鈔票,幾袋毒.品。


    “純度很高,我也沒什麽用,你拿著玩吧。”她很慷慨地說,順手摸了摸倒黴蛋泡麵一樣的小卷發,“你的頭發真有特色,饒你小命啦。”


    然後羅拉就坐電梯上了樓。


    她倒是沒覺察出來酒店裏有什麽不對的,都淩晨了,這裏又明顯剛剛舉行了派對,空酒瓶空酒杯堆得山高,到處都歪歪扭扭地躺著人不是奇怪的事情。


    就是連服務員也到處都是有點難以理解。


    不過誰知道有錢人都有些什麽怪癖,也許他們是在玩“誰喝得多我就給誰開空頭支票”這種沙雕遊戲,引得一大堆服務員爭先灌酒?


    既然沒有人,羅拉也樂得在酒店裏瞎轉悠。


    她還沒見過這麽豪華的酒店呢,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走在上麵還有點點小不安。


    倒不是覺得白色的網球鞋鞋底把大理石地板踩髒了,主要是羅拉穿著裙子,又沒穿安全褲……總有種地麵反光到能讓人看見她的底褲的感覺。


    羅拉逛了一陣滿足了好奇心以後就上了樓,找了一個地麵不反光、有地毯的大廳繼續逛。


    她聽到了有人走過來,但不覺得有什麽需要躲藏的。


    直到對方猛地推開大門,她才把注意力從那個斜靠在三角鋼琴邊上,一看就很“上等”的大提琴上拔 出來,漫不經心地投去了一瞥。


    隻一個照麵,羅拉就覺得拔不開眼睛了。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雖然老了一點,但是他也太好看了吧!


    好看得能讓人忽略他的年紀了!


    不,你醒醒,羅拉對自己說,他還是老了一點,他已經完全脫離了羅拉會感興趣的年齡段了。


    羅拉隻喜歡同年齡段的小男孩,十幾歲那種,大她幾歲或者小她幾歲都沒問題——如果實在是很好看很對胃口,二十歲出頭也可以的。


    但這個男人的臉超能打!


    ——如果他二十五六歲的話羅拉也就能接受了。


    但是他看起來都有三十多歲了!


    還不是三十出頭的那種!肯定都有三十五六了!


    雖然也是充滿了成熟韻味的大好年齡,一個男人的黃金時間……但是羅拉才隻有十五歲呀。


    她長得也不是特別顯老的那種,雖然白種人普遍十五六歲看起來就有二十歲那麽老成,羅拉卻恰好屬於臉和年紀很搭的那種少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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