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衣櫃, 燕母又帶倪初看了下浴室。


    浴室裏東西也很齊全, 洗漱用品都是新添置的, 全是大牌。在洗漱台旁邊有一個架子, 有好幾層,放的全是護膚品,倪初粗略看去,好幾個都是品牌全套護膚。


    “不知道你喜歡用什麽牌子的護膚品,我就讓人都準備了, 你挑著喜歡的用, 要是不喜歡, 我讓人去買你喜歡的。”


    倪初大汗,說:“不用了, 都挺好的, 我什麽都用的慣。”


    “你喜歡就好,”燕母笑著拍拍倪初的手說,“你要是喜歡,常住家裏也沒事,淮生現在住院,淮鈺在外留學, 你叔叔又忙, 家裏隻有我一個人,你要是來了, 咱們可以做個伴。”


    倪初覺得燕母這一出果然是有打算的, 她要是不需要走劇情, 現在也就心動了。


    但她最終還是婉拒了:“其實我每天拍戲,早出晚歸,要是住進來怕要打擾到您和叔叔的作息時間。”


    燕母雖然養尊處優,不需要操心什麽事,但哪能聽不出來倪初這話的意思,也不再勸,笑眯眯說的:“你偶爾來住一住也是好的。”


    送走燕母,倪初鬆了口氣,回到浴室裏,看著寬大的浴缸,又笑起來。


    她到了精油,和各種花瓣,好好泡了個澡。


    別人穿越,再不濟也是個豪門極品,穿越前財政赤字,穿越之後財產以百萬千萬計,她倒好,穿越前有盈餘資產,穿越之後什麽直接財政赤字了。


    豪門離得遠遠的,享受都是夢裏的。


    浴缸她寫過那麽多次,還是第一次泡澡,真舒服。


    倪初想著,緩緩閉上眼睛。


    其實也睡不著,她又不是豬,下午剛睡了一覺,現在清醒的很。閉上眼睛,想起許多事。


    她覺得自己穿越這段時間,什麽都一團糟,腦子跟漿糊似的,一片空白。劇情還在寫,但都是根據大綱來,她就像是個傀儡,並沒有多少發揮的空間。


    這讓倪初覺得很奇怪。


    剛穿越的時候,聽係統一陣忽悠,倪初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別人的命運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這種感覺當然是好的,雖然她不一定用,但世界之主,想想就是爽文標配。


    可是漸漸的,規則顯露在倪初麵前,她才發現自己有很多不能做,做不到的地方。


    係統說劇情是她寫出來的,任何事情在她筆下發生。


    可劇情真的是她創造出來的嗎?或許曾經是的,但當她穿越,劇情就不是她能控製的了。她所寫的內容,隻是規則允許的劇情,規則不允許的,她一個字都不能寫。


    她早已經不是創造者,而隻是一個媒介。


    還不如沒有這一場穿越,至少那時候,這個世界是完全由她做主的。她想救誰,就能救誰。


    但想一想,要是沒有穿越,她大概也不會有想救的人。


    倪初漫無邊際的想著,並沒有和係統說內心的困惑,事到如今,她已經不信任係統。不管它是無辜的,還是有意的,倪初都覺得它很危險。


    * * *


    倪初洗澡洗了將近一個小時,起來後她摸著身上的皮膚,覺得身上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特別光滑白嫩。


    浴室裏有不少護膚的,倪初一樣樣擦著,身上,臉上,做完全套護膚才出去。


    她身上穿的是浴室裏的浴袍,也是新的,浴袍比較寬鬆,胸前深v,腰部隻用一根帶子係著。她沒有穿內衣,覺得反正隻有她自己,也不會有人看到,因此雖然從鏡子裏看到與跑中間露出的白皙皮膚,卻也沒動手將衣服攏一下。


    於是當倪初一出去,看到床邊坐著的人,當時就嚇了一跳。


    燕淮生聞聲抬頭,看見的就是倪初慌亂捂緊胸口的樣子,隻是她的動作有點慢,他看到了那一片雪白的皮膚。


    倪初頭發半幹不濕,一撮一撮披散著,看起來很沒有形象。當然她現在也沒時間顧忌形象,衝燕淮生大吼:“你怎麽在我房間?!!”


    “媽讓我過來,”燕淮生頓了一下,“問你吃不吃點心,結果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不吃!”倪初大聲回答,很快又反應過來,“吃點心?你來多久了?”


    燕淮生抬手,看了眼時間:“三十八分四十六秒。”


    倪初捂住頭,哀嚎一聲:“天啊!”


    她鬆開了胸前的浴袍,因為剛才一陣折騰,浴袍的係帶搖搖欲墜。她這麽一鬆手,帶子散了,浴袍散開。


    “……”


    倪初感覺有點涼,她低下頭,目光從平坦的腹部網上挪到白皙的胸口,又看向燕淮生。


    燕淮生看著她,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單純的看著。


    “啊——”倪初尖叫一聲,連忙捂住浴袍,低著頭走到燕淮生身邊推他出去,“走!你趕緊走!”


    燕淮生順著她的力道起身,走到門口不動了。


    他回頭看倪初,她的頭發散落下來,擋住了臉,但隱約可以看到她從脖子紅到耳根的皮膚。


    燕淮生咳嗽一聲說:“我會告訴家裏的人,讓他們不要進你的房間。”


    倪初臉燒得一塌糊塗,根本不敢抬頭,聲音裏都帶著哭腔了:“你走!”


    “嗯,你……真的不吃甜品?”


    “不吃。”倪初恨不得用頭去撞牆。


    燕淮生沉思片刻,又問:“林嫂做了木瓜牛奶,你真的不喝?”


    眾所周知,木瓜是豐胸的,雖然實際上不一定有用,但這是成年人基本都知道的。倪初知道自己的胸不太大,好吧應該是不大,可也沒到被一個男人提醒多喝木瓜牛奶的地步吧?


    倪初氣得不行,抓住門的把手就要關門,口氣非常不佳:“你才需要喝木瓜牛奶!你全家都要喝木瓜牛奶!”


    燕淮生被門板擠出去,站在門口,看著緊閉的門,一頭霧水。


    下了樓,燕父燕母吃的差不多了,本來晚上吃了飯,又吃了月餅和水果,大家也吃不下去多少。不過倪初畢竟在,因此燕母還是讓林嫂做了點心,份量做的不多。


    甜品做好了,燕母讓兒子去叫倪初,本意也是希望他們能多相處相處,誰知道燕淮生一上樓就是半個多小時。


    中間燕父問了句兩人幹嘛去了,燕母一臉神秘笑容說:“別管他們,咱們吃。”


    吃完了,燕淮生也下來了,但隻有他一個人,倪初不在。燕父有些疑惑,問:“倪初呢?”


    “她不太舒服,在樓上休息。”燕淮生坐到沙發上說。


    燕母笑得意味深長:“嗯,休息。”


    燕淮生眯起眼睛,但想到倪初剛才的樣子,也沒說什麽,兀自端起甜品吃著。


    燕父不懂,問:“身體不好?是不是該請醫生來看看?”


    “不用了,她說休息一晚就好了。”


    燕母拍了拍燕父的手說:“哎呀他們年輕人的事,你就別操這麽多心了。”又對兒子說,“你也別光顧著自己吃,送一份到房間裏給小初嚐嚐?”


    “她好像不太喜歡喝牛奶。”燕淮生說。


    “那她喜歡吃什麽?”


    燕淮生想了想說:“喜歡吃肉食,吃辣,甜的也愛吃。”


    “喜歡吃什麽點心呢?我讓林嫂做一份。”


    “不用了,她應該不餓。”


    燕母見問不出個所以然,抱怨說:“你這孩子,她說不餓就不餓,算了,你把甜品送一份上去,我讓林嫂做點鮮榨果汁,你一起送去。”


    燕母說著已經起身,讓林嫂榨了杯西瓜汁,和甜品一起讓燕淮生送上去。


    * * *


    倪初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一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臉上就開始發燒。


    她是母胎單身,長那麽大還沒和一個男人這麽親近過,還被人差點看光了。幸好她穿了內褲,不然真是沒臉見人了。


    但一想覺得剛才的事也沒少丟人,就忍不住捂住額頭,從床上坐起來,自言自語:“剛才好像遮住了吧。”


    她剛才隻顧著窘迫,沒注意浴袍有沒有將胸口當初,但是又隱約覺得應該沒怎麽露。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安慰自己就當穿泳裝被人看到。


    不管是自欺欺人還是確實如此,這麽想倪初覺得好受一點了,長舒一口氣。


    氣還沒舒完,門被人敲響了。


    倪初一下子緊張起來,聲音都緊繃著:“誰啊?”


    “我。”


    一聽這聲音,倪初就知道是燕淮生,沒好氣的問:“你來幹嘛?”


    “媽讓我送吃的過來。”


    “我不吃。”倪初摸摸臉蛋,燒的燙人,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見燕淮生。


    “媽說一定要送到,不然就讓我今晚在你門口站一晚。”


    倪初覺得這不像是燕母會說的話,她雖然對倪初很好,但這份好源自於對兒子的愛屋及烏。但想想燕淮生好像也沒說過謊,他說話做事向來實事求是。


    倪初為難起來,沉默不言。


    外麵燕淮生也不催促,倪初幾乎都要以為他走了,但又怕他真和燕母交代的那樣,她不開門就在外麵站一晚上。要是燕淮生身體健康,倪初不一定會心軟,可他就是個病秧子,要是這麽住一晚上該怎麽好?


    倪初想著,還是下了床,走到門邊,悄悄開了門。


    燕淮生靠在門框上,單手拿著托盤,一手插著褲兜,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凹的姿勢,還挺帥的。


    倪初想著,燕淮生抬頭:“媽特意讓林嫂榨的西瓜汁,不是木瓜牛奶。”


    倪初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可一聽燕淮生提木瓜牛奶就忍不住額頭青筋直跳,凶巴巴說:“你還好意思說!”


    燕淮生將托盤往倪初麵前送了送,倪初接過托盤就打算關門,燕淮生卻擋住了門。


    “你幹什麽?”倪初問。


    “我剛才沒怎麽吃。”


    “你晚上不是吃了嗎?”


    “餓了。”


    倪初想想,燕淮生每天都喝粥,粥比米飯容易消化,而且他一個大男人,餓得快也正常。想到這裏跟著心軟,雖然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麵對他,但還是後退一步,讓燕淮生進來了。


    燕淮生進了房間,坐在書桌旁邊的凳子上,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口。


    倪初也拿了一塊,坐在床邊低著頭吃著,心裏打著鼓。


    這種時候,應該說說話吧?


    可想想又不知道說什麽,剛才的事那麽糗,想想都覺得不好意思開口。倪初低著頭,心裏發愁,隻求時間早點過去。


    正想著,聽見燕淮生的聲音:“我剛才什麽都沒看到。”


    怕什麽來什麽!


    但燕淮生的回答讓倪初鬆了口氣,沒看到就好!沒看到就好!


    但轉念一想,他這是什麽語氣,又抬頭瞪過去:“難道你想看到什麽?”


    燕淮生一臉坦然:“我沒有想。”


    倪初低頭吃東西,勉強相信了他的話。


    沒一會兒燕淮生又問:“你剛才為什麽生氣?因為不喜歡喝牛奶?”


    倪初抬起頭上下打量著燕淮生,問:“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麽?”


    “你說……算了,”倪初不知道怎麽解釋,幹脆擺手說,“也沒什麽。”


    她都打算算了,偏偏燕淮生好整以暇看著她,說:“既然你介意,就應該和我好好說清楚,不然下次我不知道又是什麽話得罪了你。”


    他神色嚴肅,表情看起來非常真摯。


    倪初“額”了一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很為難。”燕淮生點出說。


    “你要知道幹什麽?”倪初問。


    “我剛才說了,這次記著,免得下次說錯話,又得罪你。”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軸?”


    燕淮生蹙眉:“你覺得我軸?”


    “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就是軸?”


    燕淮生一塊點心吃了半天,也隻咬出了一小塊缺口,他其實沒什麽胃口,就是想和倪初說說話。


    聽到倪初這話,燕淮生說:“這不是軸。”


    “什麽?”


    “我隻是想多了解你。”


    倪初微微一怔,又不好意思低頭,語氣卻還是凶巴巴的:“你要了解我幹嘛?”


    “你說呢?”


    燕淮生問的時候,尾音微微上翹,聲音聽著有點勾人,可他神色坦然,麵色平靜,又看不出來絲毫這樣的情緒。


    但倪初卻還是心軟了,自暴自棄說:“木瓜豐胸的,我以為你嘲笑我胸小!”


    “嗯?”燕淮生微微一怔。


    倪初咬牙,閉上眼睛,大聲說:“好了你要笑就笑吧!反正是我無理取鬧在先!”


    倪初這話也就是客氣客氣,一般人這時候都不好意思笑了,但燕淮生不是一般人,他不但笑了,還敞開了懷笑,倪初想捂著耳朵假裝自己沒聽到都辦不到。


    “你——”倪初睜開眼,氣鼓鼓看著燕淮生。


    燕淮生拍著膝蓋,笑得前俯後仰,眉眼飛揚。


    倪初第一次見他這樣笑,這一看,就看呆了。


    結果燕淮生這一笑沒完沒了,倪初看呆了又清醒過來,沒忍住拿起床上的枕頭砸過去:“你給我閉嘴!”


    燕淮生抱住枕頭,果然止了笑,但還沒閉嘴,語帶笑意問:“不是你自己讓我笑的?”


    “那你也不能沒完沒了的笑啊!我不要麵子的啊。”倪初理直氣壯問。


    燕淮生做認真思考狀,片刻後一點頭:“對。”


    “嗯?”


    “我該給你點麵子。”燕淮生起身,將枕頭塞進倪初懷裏,“我回去睡覺了。”


    倪初沒想到他這就要走,一時間有點愣住,抬頭看去。


    “晚安。”


    “晚安。”倪初愣愣說。


    燕淮生往外走,他剛轉過身,倪初就聽到低低的笑聲,朝人看過去,就見燕淮生肩膀一抖一抖的,他用手背擋住了嘴巴。


    倪初瞪大眼睛,大喊:“燕淮生!”


    燕淮生的笑聲停了,開門,半轉過身對倪初說:“早點睡。”


    他轉過頭來,臉上又是一本正經的,看不出一點隱忍的笑,變臉技術簡直了!倪初沒好氣的翻個白眼,氣鼓鼓的沒和他說話,燕淮生走出去。


    倪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啊啊啊”叫了好幾句,用被子捂住耳朵。


    * * *


    倪初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起來有點沒精打采的。


    出門時碰到燕淮生,他已經醒了,換了身舒適的衣服,眉眼冷淡。但倪初一想到他昨天笑得那麽誇張就覺得臉上燒的慌,都有點不大敢看他。


    但燕淮生一點都沒被昨晚的事影響到,看到倪初說了聲“早”。


    神態自若,裝模作樣的本領和他變臉的功夫差不多。


    倪初勉強揚起微笑:“早。”


    下樓時燕母已經坐在客廳裏,正在看綜藝,聽見聲音轉頭看過來,起身說:“我就想著你們該醒了,林嫂煮了粥,你們吃點。”


    “爸呢?”燕淮生問。


    “你爸出差,九點的飛機,已經出發了。”


    “怎麽這麽突然?”


    燕母歎氣:“昨晚的消息,海市分公司出了點問題,臨時定的票,唉,好好的節假日呢。”


    燕淮生沉吟片刻說:“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國慶總能回來。”


    現在離國慶也沒幾天了。


    “希望能回來。”燕母歎了口氣,又說,“算了,不談這些,小初,你們國慶放不放假?”


    “應該是不放的。”倪初無奈說,“您也知道,我們這個行業基本沒有假期,一部戲拍完了就休息。”


    “也是辛苦。”


    “還好,每天工作都有定量,我是配角,戲份沒那麽多,不用沒日沒夜的趕。”


    幾人坐下,燕母聽著倪初這番話笑起來:“你倒是看得通透。”明星都想忙碌起來,紅了才會忙,忙了才能更紅。


    一部戲裏,主角和配角看起來差距不大,但實際上在這個圈子裏,不說是天塹,也絕對輕易翻過的。多少配角忙碌數年也不見得能當主角,多少群演混了十年還是群演,一個劇組裏,誰不羨慕主角的忙碌,誰又甘心自己的戲份那麽少。


    都擠破了腦尖想要更多戲份呢。


    倪初這話卻看得很開。


    “到時候要是有時間,回來家裏坐坐,一起吃頓飯也是好的。”燕母微笑著說。


    “嗯。”倪初答應了,她很難拒絕燕母的好意。


    吃完飯,燕淮生和倪初一起出門,燕母也換了身衣服下來說:“淮生去醫院嗎?我和你一起去。”


    “我先送她去劇組再去醫院。”燕淮生說,“媽您不用擔心,醫院的事都有陳力處理。”


    “哪能不擔心啊!”燕母說。


    倪初也連忙說:“沒關係,我自己去劇組就好了,讓阿姨送你去醫院吧,也不同路,挺繞的。”


    “也沒多繞,”燕淮生給了燕母一個擁抱,低聲說,“您別擔心我,我又不是瓷娃娃,會照顧好自己。”


    燕母聞言歎了口氣,她這個兒子向來要強,患病之後還是如此,從來不肯讓家人擔心。她每次想去醫院看看,看著他做化療,做檢查,他也總是拒絕。


    她知道,他是怕她難過,怕她看到他痛苦的樣子。


    可作為一個母親,就算看不到,痛苦也不會減少。


    可她卻什麽都不能說,孩子已經夠痛苦了,她不想他再為她而難過。


    燕母抬頭,笑著摸了摸兒子的臉頰,溫聲說:“到了醫院,好好聽醫生的話,有問題給我電話,媽媽下午去看你。”


    燕淮生笑:“隻是分別幾個小時,被您說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


    聽到這話,燕母再疼這個孩子也忍不住上手拍了他幾下:“讓你胡說!讓你胡說!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是是,我的錯。”燕淮生笑著認錯,語氣頗有幾分無賴,“可我不都是順著您的話說的,反正您別擔心,就是繞一圈而已。”


    倪初在旁邊看著,覺得像是不認識了燕淮生一樣。


    剛接觸的時候,她覺得燕淮生這個人,對什麽都淡淡的,身上的氣質要形容就是四個字——生無可戀。大概是知道要死了,所以對什麽也沒興趣,不笑,不哭也不鬧,不太像凡塵中人,沒什麽煙火氣。


    可最近她倒是發現了燕淮生很多和以前不同的地方,他也有哈哈大笑的時候,也有讓人生氣的時候,也會像現在這樣,在媽媽麵前耍賴。


    這是燕淮生,是鮮活的燕淮生。


    * * *


    上了車,倪初還在說:“其實你不用送我的。”


    燕淮生看了一眼陳力,說:“那得讓陳力變個兄弟出來給你開車。”


    倪初也不由得看向陳力,陳力幹笑說:“這可就難辦了。”


    倪初想到燕家住的不在市中心,而且那一片都是富人區,根本沒有計程車。她也沒開車過來,當然也不會開,如果不和燕淮生一起出來,就得麻煩燕母安排車送她。


    想想也就不說什麽了。


    進組一個月,倪初劇組拍攝地點發生了改變,從影棚拍攝挪到了外麵。地點在商業區某一棟辦公大樓,這裏經常有拍現代戲的劇組來取景,時間長了,已經算是一個知名景點了。


    今天的拍攝在大樓前麵的廣場,劇組圍了起來,但依然可以看到劇組裏人來人往。劇組外則聚滿了人,都是演員的粉絲,以男主薛離的粉絲最多,他是當紅流量,粉絲達千萬,不管出現在哪裏,身邊總少不了前來的粉絲。


    其次是沈棠的粉絲,數量不如薛離粉絲,但也有將近百人。還有其他藝人,粉絲數量大有不如,不過都很有規劃的站在外麵,手裏拿著橫幅。


    倪初也有粉絲來,她以前拍的戲雖然不紅,但之前因為錦鯉紅了一波。雖然因為國家最近重點打擊拐賣犯罪,錦鯉的光環不如之前,還出現了不少黑子,但因為錦鯉注意到倪初,又因為顏值愛上倪初的人也不少。


    倪初的顏值放在娛樂圈那也是醒目的,靠顏值吸引粉絲是很容易的。當然這樣吸引來的粉絲大多不長久,比三月劇粉還不靠譜。但基數大,也能聚集起不少的粉絲團了。


    現在追星大多規範化,來劇組探班的都是有組織的,怎麽來住什麽酒店基本都是商量好的,這也是為了安全考慮。到了劇組,麵對其他藝人該如何,麵對自己偶像該如何,要穩重,不能太瘋狂,要給偶像留下好印象,等等等等,規矩多得數都數不過來。


    規矩多也有規矩多的好處,像現在,劇組外麵的粉絲雖然多,但多而不亂,每個人的粉絲站在一起,涇渭分明,但互相尊重。


    倪初遠遠看到,離得遠遠的就讓陳力停了車,和燕淮生告別:“我先進劇組了,我結束了去看你。”


    燕淮生看著劇組外麵圍著的人,擁擠得不行,於是說:“讓陳力送你進去。”


    “不用了吧。”倪初戴上墨鏡口罩,武裝起來。


    燕淮生輕哼一聲:“你確定一個人進得去?”


    “我發消息讓小天過來接我了。”


    燕淮生和陳力說話:“你送她過去。”


    陳力立刻答應:“是。”


    倪初看向燕淮生,墨鏡遮住了她的眼睛,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倪初說:“真的不用了,讓陳力送你去醫院吧。”


    說話間,陳力已經下車,繞到倪初這邊打開車門說:“倪小姐。”


    倪初明白,自己的意見怕是沒那麽重要了,隻好說:“我先進組了,到了醫院給我電話。”


    燕淮生握住倪初的手。


    “嗯?”倪初不明所以。


    燕淮生傾身,聲音低低的:“離別吻。”


    “又不是生離死別。”倪初學著燕淮生的話。


    燕淮生親了倪初嘴唇一下,很輕,親完了之後還特意說:“我跟你說過了。”


    倪初突然想起昨晚和燕淮生說的話,磨牙說:“你可真記仇。”


    “彼此彼此。”燕淮生微微一笑,眼睛清亮。


    倪初摸摸燕淮生的臉頰,故意把他當孩子說:“到醫院要聽醫生的話,拍完戲姐姐去醫院看你哦。”


    燕淮生失笑:“沒大沒小。”


    倪初滿意了,下車。


    * * *


    在馬路另一邊,保姆車裏,沈棠摘下墨鏡,打開車窗看過來。


    看了一會兒,扭頭問助理:“那個,是倪初嗎?”


    助理看過來,那人已經下車,那穿著那打扮那張臉,一看就是倪初。助理沉吟說:“應該是,那輛車……有點眼熟啊!”


    “眼熟?”


    “您看那車型,前麵那車標,是不是邁巴赫?”助理拉上了車窗問。


    沈棠看過去:“好像是,接送倪初的保姆車不是這個吧。”


    “不是,那輛是寶來,不過倪初身邊跟著那個,經常來劇組接她。”助理想起來說,“他每次把車停在劇組對麵,我有兩次出來抽煙才看到。”


    沈棠嘴角噙起一絲笑:“看來我們這隻錦鯉不簡單呢。”


    倪初是資方塞進來的並不是秘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哪個劇組沒有資方塞進來的人?這些人有的是家世好,有的是被人包了,但背後有誰,大多不是秘密,就算不能確定是誰,站著哪方的資本總是確定的。


    唯有倪初,是賀氏影業直接定的人選,有人說她跟賀氏高層有關係,但這一點到現在也沒定論。倪初在劇組也低調,沒有作妖,身邊也沒有出現過什麽人,時間長了,大家漸漸忘了這事。


    沈棠從倪初進組就看她不順眼,此時發現她背後的人,怎麽能放棄,安排了人盯著倪初,她就不信了,抓不到倪初的把柄!


    * * *


    拍外景不如棚內拍攝方便,攝影棚內,上至導演主角,下至n號配角,都是有休息室的,休息室充當化妝間使用,區別無非就是導演主角的化妝間是單人的,條件更好,配角的化妝間一般是幾人共用,或者是公共化妝間。


    不像拍外景,總不能在大街上蓋房子,因此隻能用尼龍布一圍,勉強隔出一個臨時休息的地方,條件比專門的休息室肯定差多了,但也沒辦法。


    半敞開的空間難以保住秘密,因此劇組的演員都很克製,拍戲的態度很認真,雖然在戶外,劇組的拍攝進度倒是提了上來。


    倪初上午下午分別一場戲,都在的附近拍攝,有一場戲是和沈棠的對手戲。


    自從上次連環ng之後,沈棠就沒給倪初使過絆子,當然她想使絆子也沒用。倪初的演技按照導演的話來說就是已經非常成熟了,她是一位共情能力非常強的演員,將女配的人物性格把握得很好。


    因此沈棠暗暗使絆子對倪初來說根本沒有用,明晃晃的來就太傻了,所以沈棠雖然恨得倪初牙癢癢,也就過過嘴上功夫而已。


    不過這天沈棠一反常態,中午吃飯的時候笑眯眯的和倪初搭話,問她平時在家裏都做什麽。


    沈棠雖然經常在劇組裏耍大牌,但她不是不會裝,起碼在觀眾麵前,在她想要討好的人麵前,她的麵具戴的挺牢的。隻是麵對那些小角色,她根本不放在心上,所以常常冷著臉。


    但真要演了,還是能裝得挺像。


    她笑吟吟說話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倪初是好姐妹呢。


    倪初打了個顫說:“我平時就在家裏看電視,沒什麽特別愛好。”


    “哦,你家住哪裏啊?”沈棠又問。


    倪初報了住址,這不是什麽秘密,想查是很容易的。


    沈棠當即捂住嘴巴說:“呀,那裏房價挺高呢!據說一套房子就要上千萬,我之前想買都沒下去手呢。”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吸引到了周圍其他演員的注意力。


    至於她說的那句話,沒幾個人會相信。


    沈棠出道好幾年,一部戲的片酬都要好幾千萬,就算要給公司分成,一年收入過億總是沒問題的,她去年還上了財富排行榜呢!


    以沈棠的收入,一套上千萬的房子算什麽?想買還不是買了。再說她現在常住的,被曝光住址的房子,據說一套就要三千多萬。


    所以她這話,大家也就是聽一聽,但也有捧場的立刻將話題轉移到倪初身上,意味深長說:“倪初出道,還不到一年吧?”


    這話一出,周圍一圈人看過來的目光都變了。


    一個出道不滿一年,之前隻在網絡劇裏打醬油的演員,突然出演大製作的女二號,這其中的貓膩,誰都能想到一點。而且一個新人,片酬頂天也就三五十萬,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又一套房。


    這其中代表什麽,沒人回往單純的地方去想。


    這就是沈棠耍了心機的地方,她那一句話,不管不顧把倪初的房子定義為買的,別人因為她的引導一聯想,事情就變得活色生香起來。


    倪初哪能想不到這些,不緊不慢說:“果然是沈老師,一出口就是買房子,我們這種租房族都不敢和您說話了。”


    “那裏的房子,很少有租的吧。”沈棠說。


    “大概是我運氣好。”


    沈棠輕笑:“或許是呢,不過說起來,那裏房租好像不低吧,一個月兩萬?三萬?”


    演員片酬並不是透明的,但大家在圈子裏混,估算一個大概片酬還是很容易的。大家心裏一想,都明白了沈棠話裏的意思。


    以倪初現在的收入,倒不是支付不起房租,但支付完房租過得可就艱難了。


    沈棠說完,像是轉移話題一樣說起倪初今天來的時候穿的那一身衣服:“你身上那條裙子,是驢牌的新款吧,好像還沒有正式發售來著,定價多少來著?八萬八?”


    這話沈棠是故意問的,她雖然不知道具體價格,但剛找人問過,定價就是八萬八。而且現在還不好買,國內總共也就幾件,想訂都訂不到。


    倪初倒好,一個十八線,現在就把新款穿上了,沈棠心裏又嫉妒又不屑。


    有人剛才真以為沈棠是想轉移話題,還想著沈棠怎麽轉了性,這種時候不應該趁勝追擊嗎?等聽到最後那個價格,都明白了。


    倪初出道一年,被人力捧,住的是高檔住宅,穿的是當季新款。而且倪初不光今天這件是新款,她之前穿到劇組來的衣服,也常常有當季新款。


    這代表什麽?


    她要不是富家女,絕對是被人包了啊!


    但沒有人說話,這個圈子裏沒幾個熱心腸的人,不落井下石算好的,想讓人雪中送炭,可能性幾乎為零。


    沈棠微微低著頭,像是認真看著自己手上新做的指甲,嘴角卻噙著一絲笑容,等待著倪初的回應。


    她的姿態看起來矜持,但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她和倪初不對付那麽久,除了剛開始進組的時候,後麵幾乎都是倪初壓著她。還什麽錦鯉,呸!不過就是撞了狗屎運而已!


    她能有今天,是自己一點一點打拚上來的,進了娛樂圈,就跟人搶資源撕代言,辛辛苦苦才有了現在的地位。為了紅,她多少次在人前強顏歡笑,又在多少個淩晨在陌生的床上醒來,她決不允許別人拿她當踏腳石,又壓她一籌。


    今天隻是個開始,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呢!


    沈棠心裏想著,神色越發冰冷。


    “靠靠靠!懟死她!”係統在倪初腦海裏大喊。


    這段時間係統其實很少吭聲,它大概是心虛,不敢招惹倪初,倪初也不敢再相信它,兩人陷入了一種僵持的狀態。


    直到這一刻,係統被沈棠刺激得快氣死了,恨不得現在就弄死沈棠。


    但倪初沒動,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淡淡說:“是嗎?我每天穿的衣服都是別人準備的,價格多少我實在不清楚呢!”


    蔑視!


    這絕對是蔑視!


    本來有點同情倪初的人聽到這話都忍不住嫉妒起來了。


    衣服都是別人準備的,她不清楚價格?什麽意思?


    明晃晃的炫耀啊!


    這說明平時有人替她準備衣服,她穿的時候根本不在意是什麽品牌,價值多少,因為她每天穿的衣服都是這樣的!


    圍觀的人聽到嫉妒得都快吐血了,沈棠神情也有片刻扭曲。


    她雖然紅,賺得不少,可也沒有到奢侈品隨便買的程度。她的收入不但要支付團隊工資,還有個人開銷,每年光置裝費都是大頭。


    就她平時參加活動穿的禮服,還大多都是找品牌方借的,不能損壞要準時規劃,借衣服的時候還得跟人說一大堆好話。她平時穿的衣服,幾千上萬的的確不少,可□□萬一件的衣服,她買的時候還要考慮考慮。


    沈棠聽著都忍不住嫉妒了,看著倪初得意洋洋的樣子,忍住氣似笑非笑說:“看來你家境不錯。”


    “一般一般,”倪初笑眯眯的,“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沈老師這麽關心我的家境,關心我每天穿什麽衣服,戴什麽首飾,真是受寵若驚啊!”


    她捂著胸口做羞澀狀。


    圍觀的人加沈棠也都捂住胸口,忍著快要吐血的心想:媽的!臉皮太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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