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啊了聲,沒想到他會突然提結婚。


    反應過來後, 忍不住推了下他肩膀, 道:“你這人好沒情趣, 怪不得吳老師要說你是個快作古的小老頭兒,好好的, 怎麽突然說起結婚的事...再說,我才十九,還不能打結婚證。”


    “沒關係, 我們可以先辦酒。”徐立冬沒往別處想, 見蘇禾低著頭,隻當她是害羞了,兩隻手附在她肩上,湊近了柔聲道:“小禾,我剛才看你為我忙活燒飯,心裏快活得很,就想要是你給我當媳婦兒了, 再給我生幾個娃,圍著我叫爸,我們一家幾口天天這樣, 該有多好。”


    蘇禾給他說得臉上有些發熱, 卻還是搖頭,說:“大哥, 我現在還不想結婚...”


    見徐立冬神色微動, 想要說話的樣子, 蘇禾趕在他前頭道:“我現在不僅是個沒工作的鄉下村婦,還是寡婦,別人要是知道我倆的事,隻會覺得你可惜了,罵我不要臉...我知道,你肯定要說護著我,可總有一天你會累的,我不想成為你的包袱。而且我現在這樣,大伯大娘也不會同意,他們人很好,我不想叫他們為難,也不想我們結婚了以後,你喊累我生怨。”


    “大哥,你看這樣好不好?你不是給我找到工作了嗎?我先去工作,再把秋來接去縣城念書,等穩定下來了,我們再找大伯大娘說結婚的事,行不?”


    徐立冬被蘇禾這番話說得怔住。確實是他欠考慮了,隻想到自己,卻沒設身處地想過她感受,不由感到愧疚,當即握了她手道:“小禾,你說的對,是我太心急了,隻要你願意給我當媳婦兒,再長時間我都能等。”


    見他不似有些男人那樣霸道,知道顧忌自己感受,蘇禾隻覺心中熨帖,對他的喜歡又多幾分,便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下,滿意的看他臉紅起來,又把手捂在他臉上,低聲呢喃:“有點冷呢。”


    徐立冬沒想其他,忙就解軍大衣要披到她身上,不過見她斜眼瞟自己,那眼神,似乎在罵自己是笨蛋,一下踟躇起來,拿著軍大衣的手就這麽僵在了半空裏。


    蘇禾被他這模樣惹得笑出來,嗔道:“傻子!”


    明明是挨了罵,徐立冬卻絲毫沒有怒意,因為他忽得想到另外種取暖法子,咽了咽發幹的嗓子,試探道:“那、那我抱你?”


    蘇禾立刻朝他伸手,任由他把自己打橫抱坐在腿上,兩隻手順勢纏上他脖頸,一雙露在外的腿也蜷縮著抵在他胸膛上,舒服到直喟歎:“好暖好暖。”


    本來徐立冬還有些局促,不過摸到她兩腿確實冰涼,知道是凍著了,一時也沒了別的旖旎心思,忙敞開衣懷,盡量把她兩腿捂住,又拾了幾根木棍添到爐膛裏,拉動風箱鼓火。


    爐膛裏明亮跳躍的柴火,照在兩人身上,暈出溫暖的昏光,雖然他們誰都沒說話,在這刻,徐立冬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溫馨,哪怕隻是這樣坐著也很滿足了。


    直到那柴火越來越弱,時燃時滅,到燃盡最後一絲,廚房漸漸冷下來,徐立冬知道,他該回去了。


    可懷中的女人身子是那樣柔軟,連頭發梢都透著馨香暖意,他哪舍得走,隻是不斷自我欺騙:再坐會兒,再會兒我就走。


    蘇禾卻不知道這些拐拐繞繞,剛才太暖和太舒服,她都快睡著了,待察覺到四周漸冷,便伸出一隻手指頭,戳戳男人胸膛,打著哈欠說:“好困,你抱我去炕上。”


    徐立冬嗯了聲,抱她起身去東間屋,待把人放到炕上,又扯了棉被蓋上,才俯身在她耳邊低低道:“小禾,我走了。”


    他說完這句,蘇禾便睜開了眼,兩手捉住他衣袖說:“都這麽晚了,路上又不好走,就在這睡吧,睡堂屋那張炕。”


    盡管徐立冬很想,但還是搖了頭,輕輕捏了下她手,拒絕道:“我們還沒結婚,我在這留宿不好。”


    這男人,真是一板一眼可愛到要命。


    “那我送你出去,順便把門閂上。”


    蘇禾披衣裳下炕,把徐立冬送到門口,剛想說“路上慢點”,隻話還沒說出口,竟一下被徐立冬箍住腰肢抵到了門後,頓時嚇一跳,正想唾他,他已低頭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小禾,我想親你下。”


    仿佛怕她拒絕,話音剛落,便側臉親了過來,試探性的在她唇上啄了下。


    活了兩世,蘇禾也沒跟誰這樣偷偷摸摸過,難免有些慌亂,不過見徐立冬隻是親了下便放開,又稍稍定了下來。


    哪知這人竟不滿足,又貼了過來,這回竟是不願放開了,在她唇上摩挲壓蹭,似乎想要破齒而入。


    察覺到他用意,蘇禾全身血液仿佛都湧到了臉上,連帶著心口也是怦怦亂跳,兩手沒多大力的推了他下,跟著側臉避開他滾燙的唇,低低呢喃道:“別,秋來在家...”


    這話算給了徐立冬個警醒,他悻悻鬆手,低頭凝視著滿麵通紅的女人,隻想再摟她憐愛一番,但想到那個堂弟,長呼了口氣,怏怏道:“那我真走了。”


    蘇禾想笑,心說:你不走還指望我真留你過夜不成。


    果然再悶葫蘆的男人,黏上女人之後都一個樣兒。這麽想著,蘇禾輕輕應了聲,見徐立冬已經出門,便要把門關上,不妨手又突然被徐立冬抓住了,聽他央道:“小禾,明晚...給我留個門好不好?”


    “不好。”蘇禾笑眯眯的看他,道:“夜裏太冷了,明天白天我去找你。”


    聽她話語裏不掩心疼,徐立冬心中一暖,忍不住咧嘴笑。這回是真的走了。


    ......


    等徐立冬回到縣城,已經是深夜。


    聽見外頭動靜,郭正俠披了衣裳出來,不放心的問道:“去哪了?咋現在才回來?”


    徐立冬遲疑了下。


    如果沒有蘇禾先前跟他說的那番話,可能他會跟郭正俠老實交代,並且說出自己要跟蘇禾結婚的想法。


    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還不是坦白的時候。


    “去劉紅軍家坐了會兒,晚上在他家吃的,媽你快去睡吧。”徐立冬說。


    好在郭正俠沒往旁的地兒想,絮叨幾句便回屋了。徐立冬洗漱了番也回屋躺床上,一時半會卻是沒有睡意,想到蘇禾說明天過來,竟是盼著這晚趕緊過去。


    片刻後,也不知為何,徐立冬腦中忽然浮現出了許久前的那一幕。村頭的壓井邊上,那個在蘇禾家做工的泥瓦匠,殷勤的給蘇禾挑水,還送了盒雪花膏給她。


    她收下了...


    待腦中又閃出“連泥瓦匠都知道送東西討她歡心,我也不能落後”的念頭,徐立冬再也躺不住了,騰地下床,一陣翻箱倒櫃,把自己的工業劵、糖票、皮鞋票、電影票、棉花票...一股腦全搜出來,又摸出五十塊錢,一並裝到大衣口袋裏。


    明天我要給她買更多東西,叫她把那盒雪花膏趁早扔了。


    這麽想著,徐立冬胸口的那股鬱氣總算有消散跡象,長長呼了口氣,重新躺床上睡了。


    ......


    第二天,徐立冬一早醒來,刮了胡子,梳子上沾了些頭油,把頭發梳成時下流行的二八分,又在襯衫外頭套了件羊絨衫,再穿上公安製服,披上軍大衣,在徐有糧和郭正俠老兩口的頻頻側目下,衣著整齊的出門了。


    踩點趕到公安局,見大家夥兒都在,徐立冬先走向劉紅軍,拍拍他肩膀道:“這個月發的布票和棉花票還有沒有?”


    聞言,劉紅軍立刻警惕道:“幹嘛?”


    “先借我,下個月還你。”


    說話間,徐立冬就要拉他抽屜,被劉紅軍緊抵住了,叫道:“我可不白借!”


    徐立冬從口袋摸出包中華,說:“先當利息,下個月再給你弄包。”


    這年月,中華可不是誰都能抽得上的,起碼是副處級以上的幹部才有的待遇,所以但凡求人辦事,就沒有中華搞不定的,一包不夠就兩三包。


    劉紅軍不再頑強抵抗,把他這個月發的票全拿了出來,扔到桌上,當即點了根中華滿足的抽起來,提醒道:“記著了啊,還欠我包中華。”


    徐立冬笑了下,之後如法炮製,又從別的同事那兒弄來幾張工業劵和布票。


    在微微的緊張和滿心期待中,快晌午時,蘇禾終於到了公安局。乍瞧見他,視線便先落到了他頭上,竟是忍不住的想笑。


    “怎麽了?”徐立冬被她笑的不自在起來。


    蘇禾笑搖頭,把那句“你這頭油抹的,蒼蠅落到上麵怕是都要劈個叉”咽了下去,改說:“大哥,你今天好漂亮。”


    一陣歡喜立刻湧上徐立冬心頭,甚至壓過了那句“漂亮”帶來的羞澀感。他心說:看來我出門前抹頭油是對的。


    見蘇禾手裏還拎了籃子,上頭罩著籠布,便問:“你拎的什麽?”


    蘇禾想起來了,遞給他,道:“你不是說喜歡我做的煎餅嗎?我又做了幾張。呶,快拿著。”


    徐立冬接過來,說:“一大早過來,還沒吃飯吧,走,我帶你去吃點飯。”


    兩人一道去了國營飯店。徐立冬有心在喜歡的女人跟前表現,自然精米白麵招待,吃過飯,又拉了蘇禾去百貨商店,給她買了雙皮鞋不說,路過賣雪花膏的櫃台,更執意叫她買盒雪花膏。


    蘇禾多玲瓏的人啊,見他神情別扭,再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別的話也不多說,當即挑了盒萬紫千紅牌雪花膏,又要了兩根潤麵油打算拿來抹手。


    待結了賬,走到一處人少的地兒,蘇禾兩手扒住徐立冬胳膊,探長身子瞧了眼他神色,見他也看過來,故意拖長了聲音道:“我的好哥哥,這下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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