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笙橫了他一眼,冷聲道:“放我下來。”


    徐經年笑笑,不再逗弄懷裏的人兒,小心將她放下,道:“走吧,想讓你看的景就在前麵。”


    顧南笙點了點頭,不情不願地跟上。


    他們從城裏出來,落腳的是一個小山頭的背陰處。


    隻需再朝前走幾步,便是山頭的另一側,陽光撒在迎光坡上,微微眩了雙眼。


    顧南笙顧不上這炫目感,滿臉驚訝地看著不遠處的那片竹林。


    她怎麽都沒想到,在這麽一座平凡的山裏,竟然會藏著這麽一大片如夢如幻的紫竹。


    對於紫竹,在現代她所處的地方,是完全看不到的。


    但是很多小說裏麵,對紫竹這一種植物卻是情有獨鍾,極盡描寫,讓她十分向往。


    顧南笙曾經抱著強烈的好奇去度娘上麵搜索關於紫竹的圖片,隻一眼,便喜歡上了。


    淡淡地紫色,氤氳成片,美得煢煢孑立不可方物,卻也顯得孤單。


    竹,總歸顯得清冷。


    顧南笙眼前是一整片紫竹林,隨著山風穿林而過,竹葉相互擦碰,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是她第一次真實地看到紫竹,心裏對其的喜歡,更加濃鬱了。


    “你,怎麽發現這裏的?”顧南笙走上前去,伸手輕輕撫摸麵前的竹節。


    徐經年緩緩走到她身邊,淺笑道:“來江南的路上,無意間看見的。”


    他伸手折下一片竹葉,手指輕輕地撚著,續道:“當時遠看成片,隻覺得美好,還不曾過來。”


    “今天恰好見到你,想著你應該會喜歡,便帶你來了。”


    顧南笙抬頭看著纖細高聳的紫竹,聲音也柔和了幾分,道:“謝謝,我很喜歡。”


    徐經年領著她朝竹林深處走去,越往裏麵,竹子越加密集,竹幹的紫色就更濃了些。


    “南方本就適合紫竹的生長,種的人卻少了。”


    “倒是京城,近幾年流行了起來,各府各院,都會來那麽幾株。”


    “江南和皇城,總歸不同。”顧南笙賞著紫竹道。


    徐經年點了點頭,“自然是有些不同,飲食,文化,從北至南,差距頗大。”


    顧南笙自小就長在南方,雖從沒去過北方,但現代交通發達,網絡發達,也能了解個大概。


    連著東北菜,她都早已在南方的館子裏吃過好幾回了。


    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網上對於南北買菜的差距,時常拎著一顆蛋,一棵菜的她,想來在北方,絕對是異類到如乞丐一般的存在。


    “江南有秀氣,往北便多了痞氣。”徐經年說道。


    “隻不過這痞氣,倒是有趣得很,直來直去,大大咧咧,也是痛快。”


    顧南笙點頭,她之前身邊的北方人也大都豪爽,給她的印象極好。


    徐經年見她頗有興致,也就順著江南水鄉和皇城的不同,說了開來。


    顧南笙時不時搭上幾句,兩人竟也處得十分默契。


    末了,徐經年轉頭看向顧南笙,眼神溫柔,“現在,我更喜歡這裏。”


    映著成片的紫竹,徐經年更顯得瀟灑翩翩,一雙繾綣的雙眼,將顧南笙撩撥得心煩意亂。


    好似他不是在說“我更喜歡這裏”而是那句潛在的,沒有說出口的“我更喜歡你”。


    顧南笙逃般地移開了視線,壓著狂跳的心,沒有接話。


    兩人並肩走在紫竹林裏,看著緊促著的一個個騰空而起地紫竹,安靜的,沒有再說話。


    “沙沙”忽然,竹葉摩擦的聲響變得急促起來。


    徐經年眸色一緊,先一步將顧南笙護在身後,“有人來了。”


    還不待顧南笙理解他所說的“有人來了”是什麽意思,隻見數十個身穿夜行衣,一方黑布罩麵的人,從竹林四方冒了出來。


    顧南笙心下一驚,抬頭看向徐經年。


    後者的臉色冰冷如霜,一雙眸子,早已沒了之前的溫柔,隻有強烈的嗜血之意。


    “別怕,沒事的。”徐經年低頭看了他一眼,冰冷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獨給她的溫柔。


    顧南笙深深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此情此景,顧南笙想起來了書中前期的劇情,也是作者給徐經年的第一場打戲——紫竹林遇險。


    隻是因為書裏,徐經年是自己遇險,以一人獨戰十幾人,最終全身而退。


    而此番,她也在,所以看到紫竹林的時候,顧南笙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不過她也是心累。


    劇情從一開始就崩離了主線之後還能再被拉回來,真心不容易啊。


    隻是這拉回來的地方,能不那麽血腥嗎?


    顧南笙心裏吐槽著,抬眼看去,十幾個殺手氣勢洶洶,完全是勢必會取徐經年項上人頭的氣勢。


    “拿命來。”領頭的蒙麵人也不磨蹭,低吼了一聲,率先帶著兩人衝了過來。


    徐經年一手牢牢牽著顧南笙,一手從腰間抽出折扇,以扇擋劍。


    隻聽“鏘”一聲,折扇擋開了那把疾馳而來的劍,震得那人更是後退了幾步才堪堪泄了力道。


    跟隨而來的兩人緊隨著殺了上來,兩把劍齊下,一左一右刺了過來。


    徐經年眉心一緊,手一拉,將顧南笙拉進懷裏,折扇往左先擋了劍,右腳緊隨著往上一踢,右邊的劍也被擋了下來。


    “殿下。”之前還在山上的侍衛聽見聲響,這刻也趕了過來。


    他一出現,立馬有兩個蒙麵人招呼了上去。


    三人對十幾人,那三人間還算有顧南笙,實屬劣勢。


    那些蒙麵人隻管殺,不論自己是否會傷會死,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至於目標,顧南笙不用猜也知道。


    那些蒙麵殺手見三人圍攻竟都近不了徐經年的身,於是又來了三個圍上。


    “閉上眼睛。”徐經年一人對六人,還遊刃有餘地囑咐她道。


    顧南笙輕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她能想象到,嗜血如徐經年,下一刻要做什麽。


    想來,唯有鮮血能平複他心裏的怒火了。


    五官中閉了目,使得聽覺更加明顯,嗅覺也靈敏了不少。


    “鏘鏘”幾聲之後,似有東西入體之聲傳來,隨即顧南笙便聽到一陣悶哼,緊接著是身體倒地的聲音。


    電石火光間,顧南笙閉著眼睛隨著徐經年的動作移動。


    很快,又有兩人到地。


    血腥味愈發的濃烈了,夾帶在空氣中,伴隨著呼吸,一陣一陣地湧入鼻腔。


    顧南笙微微皺了皺眉心,她實在不喜的這種味道。


    許是徐經年這邊太難攻破,侍衛那邊便更添了幾重壓力。


    他以一敵二本就艱難,此刻又來了兩個,他更加難敵。


    四人四個方向圍攻,刀光劍影中,侍衛早已受了傷。


    身側一刀,後背一刀,刀刀都很深。


    “啊……”侍衛怒吼了一聲,咬著牙,舉著劍拚命。


    將死之人,總能爆發出最後一絲強大的力量。


    侍衛也是如此。


    他舞著劍招,任由其餘三劍入體,也終是帶走了一人,幫徐經年減輕了一人的壓力。


    現下,蒙麵殺手還有9人之多,而他們,隻有一個武功超群的徐經年和一個被護懷中的顧南笙。


    身處其境,即便知道結果是安然無恙,還是無法心無旁貸。


    顧南笙聽到他們全部都圍上來的腳步聲,擔心道:“徐經年,小心。”


    “沒事。”徐經年沉聲道。


    不知道為何,顧南笙總覺得徐經年此時在笑,笑得璀璨。


    確實,徐經年看著眼前的蒙麵殺手,嘴角揚起一抹笑。


    他一把拓開折扇,輕扇,“為了本皇子這條命,果然下了血本。”


    “少廢話,拿命來。”蒙麵殺手低吼,全部人朝著徐經年殺了過來。


    徐經年笑意一斂,折扇一收,迎了上去。


    顧南笙被穩穩地擁在懷裏,隻聽見刀劍同折扇的觸碰聲,拳腳相接的勁聲,聲聲都提心吊膽。


    “嘶~”一聲衣服破裂之聲傳來,緊接而來的是倒地聲。


    徐經年隨意一掃。


    地上蒙麵殺手破敗的衣服下,浸著血的手臂上,有個模糊的印記。


    他收了視線,繼續對敵。


    那些人絲毫沒有因為誰死了而停頓,雙方不死不休 。


    徐經年一把折扇如劍,用扇舞出劍招,一招一式,竟不比劍差。


    他左手成掌打出,右手折扇封喉。


    或者右腳直衝敵人太陽血,一踏足以致暈,再以扇斬殺。


    一扇一人,護著顧南笙,萬夫莫開。


    “可以睜開眼睛了。”隨著最後一人倒地,徐經年略顯疲憊地說道。


    顧南笙睜開眼睛,入目,便是滿地的屍體和浸染成片的血紅。


    她雖早有防備,此刻猛然一見,也是忍不住慘白了臉。


    她在心裏深深地呼吸幾番,這才壓下欲作嘔的感覺。


    “沒事吧?”徐經年微微離了她的身,關切道。


    顧南笙搖了搖頭,待適應了些那濃重的血腥味,才抬眼看向徐經年。


    此刻,徐經年一身白衣,早已濺滿了深紅的血,不似謫仙,倒像是殺神。


    那血猶如娟繡在衣服上的花朵,成片成片,紅得刺目。


    反觀她身上,倒是一點血跡都不曾沾到,更連頭發都顯不出一絲淩亂。


    顧南笙心底不由得感歎,主角光環就是主角光環,這種圍攻都能全身而退。


    太驚險,太刺激了有沒有。


    深吸了一口氣,顧南笙端的顧家小姐的樣子,微怕卻又強裝鎮定道:“你,可知道是誰?”


    徐經年收回折扇,重新別在腰間。


    他看著地上那些屍體,麵容越顯得冰冷。


    “知道。”


    徐經年也不隱瞞,皇家之爭,本就是如此。


    他續道:“我二哥對我忌憚已久,在京城他沒法動手,也就隻能趁著我南下這段時間了。”


    顧南笙點了點頭,她記得,就是因為南下的事情,徐經年回京城之後,和二皇子徹底立於對立之地。


    更是在後麵,血洗了二皇子的府邸。


    這也是徐經年稱帝後,大家提起還後怕的“洗城之變”。


    書裏寫:那日皇城一片血海,印在了眾人的眼裏。


    “可惜了死的那些人。”顧南笙白月光屬性開啟。


    徐經年冷笑道:“可不可惜,誰知道。”


    “我殺了便殺了,手上,不差這一點被認為可惜的鮮血了。”


    顧南笙看著徐經年,心裏莫名有些觸動。


    所在其位,特別是如他身為皇家子嗣,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不想做就能不做。


    他是冷血嗜殺,可若不是如此,他又如何能安穩活到現在。


    徐經年見顧南笙不說話,好看的劍眉輕輕皺了下,問道:“你,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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