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喝成這樣了?”林長青看著趴在桌子上早已爛醉如泥的林蒟蒻,不禁皺眉。


    小梨先是掃視了周圍一眼,沒看見顧南笙,心下不免有些著急,隻搖了搖頭。


    林長青伸手戳了戳林蒟蒻的背,又問道:“和南笙一起喝的?”


    小梨搖了搖頭道:“不是,是和甘小姐,丁小姐和宋小姐。”


    “她們三個?”林長青有疑,“她們三個怎麽會找她們喝酒?”


    說著,他手指了下林蒟蒻。


    小梨望不到顧南笙的身影,臉上更加著急,語調也快了些,“她們一來就說要找小姐喝酒,後麵林小姐也一直喝,所有人都一直在喝。”


    說著,她看著林長青,很篤定地道:“但是我家小姐沒喝醉,但是現在不知去哪裏了。”


    “南笙沒喝醉?走了?”林長青問道。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酒盅,三個空的酒盅倒放在桌上,還有一個酒盅被打開了,但是沒喝多少。


    “這些酒都是他她們五個人喝的?”


    他又問道。


    小梨點了點頭,“我看著,我家小姐是喝得最多的。”


    她說完,又開始張望,一臉擔憂,“但是小姐跑哪裏去了?”


    林長青心下更驚疑。


    顧南笙很少喝酒,每每也就淺嚐輒止。


    三盅酒,還大部分都是顧南笙喝的,沒醉?怎麽說他都不信。


    畢竟每每那麽淺嚐輒止都能紅了臉的顧南笙,怎麽會有那麽好的酒量。


    “小梨,你說說看大家都醉了之後,你家小姐的表現。”


    小梨不疑有他,想了想道:“小姐就隻是安靜地坐在位置上。”


    頓了頓,她又道:“小姐也不說話,就隻是坐著。”


    林長青似有些明了,繼續問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怕小姐也喝多了,就倒了杯水遞給她,”


    小梨道:“小姐不僅穩穩地接了過去,還一口喝完了。”


    “這不就是還沒醉嗎?”


    林長青對小梨的言語不禁失笑。


    小梨又道:“就是小姐讓我找的林公子你。”


    “她讓你找我?”林長青又詫異了。


    小梨點頭,“我看著林小姐醉了,也不知道怎麽辦了。”


    “我問小姐,小姐就看向你那邊了。”


    林長青愣了一下,隨即低頭扶額。


    他覺得,現實應該是顧南笙也醉了,無意識地一掃,竟然還讓小梨抓住了他所在的方向進行聯想。


    隻是他現在更擔心顧南笙了,要是她也喝醉了,此法又不知去了哪裏,豈不是很危險。


    “小梨,你來找我前,南笙還坐在這裏是嗎?”


    小梨點頭。


    林長青緊抿雙唇,相信這麽一會時間,醉酒的顧南笙也不會跑很遠。


    他看向小梨,“你在這裏守著蒟蒻,我去找人幫忙找南笙。”


    小梨哪敢不應,點頭稱好。


    在甘府走失,自然要找甘府的人。


    林長青也不敢耽擱,直接去找了甘一仗。


    甘一仗一聽是顧家的小姐,也有些著急,趕忙喚了下人跟著林長青走。


    ……


    徐經年抱著顧南笙,特意放慢了腳步,緩緩從後院朝前廳走來。


    顧南笙乖乖窩在徐經年懷裏。


    醉酒的難受讓她緊皺著眉心,臉色也蒼白了不少。


    眼角的淚痣因此越發紅豔,沒得懾人。


    徐經年眸底一緊,盡皆又是長歎了口氣,眼裏恢複原本的清明。


    “真想把你關起來,誰都不能見到。”他柔聲道。


    顧南笙似有回應,抱著徐經年手稍稍的用力,箍住。


    “顧南笙。”徐經年不以為意,繼續低聲道:“即便來江南之地的路途艱險萬分,九死一生,我仍慶幸,我來了。”


    顧南笙似是無意的輕嗯了一聲,緊皺的眉心淺淺舒展了些。


    徐經年笑了笑,抱著她走出雕花的小門。


    林長青問了前門的侍衛,均不見有人走出。


    他便吩咐甘一仗不要聲張地在宴會場再看看,他則正帶著幾人順著長廊朝後院走來。


    隻是,還不曾進後院,就看見徐經年遠遠走來。


    眼尖的林長青瞥了眼徐經年懷裏的人,那紅色的長裙,不正是顧南笙今天穿的?


    也就是說,徐經年此時懷裏抱著的,正是醉酒的顧南笙?


    一想到這畫麵,林長青就有些顫顫。


    他總感覺,他又來錯時候了。


    不過,總歸要確定一番,顧南笙如何,他也沒法不管。


    他轉頭看了眼跟來的幾位侍衛,沉聲道:“你回去稟告你們家大人一聲,就說人找到了,不需要擔心了。”


    侍衛心下雖有疑惑,但是林長青都這麽說了,他們也不便多問。


    “是,林公子。”


    幾人躬身一禮,便轉身離開。


    林長青長舒了一口氣,硬著頭皮朝徐經年走去。


    “長青見過殿下。”他躬身道。


    徐經年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必多禮。”


    他沒有多做停歇,抱著顧南笙徑直繞過林長青。


    “殿下。”林長青趕忙轉身喚住,“南笙既然喝醉了,還是交給長青吧。”


    頓了頓,有些心顫道:“畢竟,長青也算顧家的世交之子,相對方便些。”


    徐經年聞言眸底微沉,轉頭看向林長青,“你?”


    林長青哪裏擋得住這種視線直視,頂著濕透的後背,苦哈哈道:“長青隻是覺得殿下此番不是很方便。”


    說著,他硬著頭皮迎著那道目光:“南笙被殿下抱著出去,總歸……”


    “誰敢。”徐經年冷冷道:“要是在江南讓我多聽一句關於今天的事,我不介意,清洗幹淨。”


    “江南,就該有江南的樣子。”


    林長青心下大顫,怎敢再攔,隻能眼睜睜看著徐經年抱著顧南笙離開。


    他看著徐經年的背影,心裏,有些苦澀。


    不知是為誰?


    徐經年也不是全然不顧。


    他特意繞開了宴會,稍稍走了遠一點,這才抱著顧南笙出府,坐上了馬車。


    車上,雖說是杭州城裏的康莊大道,但是馬車,總歸是有些顛簸。


    加上出府的時候吹了一些風,顧南笙此時更加難受了。


    “嘔~”她隻覺胃裏一陣翻湧,就像是要把之前喝下去的那些全都湧出來一般,可是,幹嘔幾番,還是什麽都沒有。


    她便開始長牙舞爪起來,像發怒中的元寶。


    顧南笙桃花眼微睜,模糊地看著眼前的人。


    一會她扯著徐經年的胸襟,臉色蒼白地喊著“難受”。


    緊接著她又捏上徐經年的臉頰,罵道“徐經年,再為你喝酒我就是傻。”


    然後硬是揪得他臉頰通紅,又道:“徐經年,你的人設,別崩了。”


    “我,快扛不住了。”


    縱然寵溺如徐經年,也是在被捏臉的時候,黑了臉。


    隻是,他更好奇的是,“人設”是什麽。


    一會顧南笙又掙紮地雙手雙腳抱上徐經年,嘴裏嘟囔“我想睡覺”。


    好不容易折騰了一番,顧南笙又閉上眼睛安靜了下來。


    她躺在徐經年懷裏,有氣無力道:“我,難受。”


    徐經年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以後,不許再喝那麽多酒了。”


    說著,徐經年掀開一小縫馬車的車窗,對著窗外吩咐道:“轉道行館,讓司馬大夫準備好,還要吩咐廚房熬好醒酒湯。”


    車外悠悠傳來一聲“是”,便再無聲息。


    馬車加快了速度,在顧南笙臉色漸次發白中,終於到了清風行館。


    徐經年抱著顧南笙輕輕一躍而下,快步朝裏麵走去。


    早前回來的長亭接到消息,早已帶著司馬大夫候在徐經年的臥房,醒酒湯也熬好,甚至還用冷水激冷到剛好可以飲用的地步。


    他本以為是徐經年喝醉了,但是當看到徐經年抱著顧南笙出現的時候,他魔怔了。


    特別是徐經年一臉著急的表情,明顯他懷中的女子,十分重要。


    “殿下,什麽時候,喜歡女人了?”


    長亭渾身一激靈,突然發現這樣想太不敬了,絕對是外界的流言太甚,導致他入魔了。


    “殿下。”長亭收回腦袋無厘頭的想法,和司馬大夫一起行禮道。


    徐經年道了聲“免禮”,便招呼司馬大夫,“司馬大夫,她酒喝多了,一直道難受。”


    他說著,看著懷中的顧南笙,眼神溫柔如水。


    這番不僅長亭,連著有了些年紀的司馬大夫也忍不住多看了顧南笙幾眼。


    他們各自心道:能讓殿下如此的女人,究竟是誰。


    不過兩人誰都不敢問,長亭安靜地立在一旁,司馬大夫則是細細瞧了眼顧南笙的臉色。


    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似也有細密的汗水微冒。


    “殿下,不知這位小姐喝了多少?”司馬大夫問道。


    徐經年搖了搖頭,“不知。”


    隨後又補了一句,“應該不少。”


    司馬大夫點了點頭,端起那碗醒酒湯,道:“殿下先讓小姐喝下這碗醒酒湯,後續的,老夫再想想可解酒的法子。”


    徐經年接過醒酒湯,後背的手微微撐起,讓顧南笙上身得以坐正一些,這才將醒酒湯端至她嘴邊,緩緩喂入口。


    顧南笙也不抗拒,乖乖的,一小口一小口的,任由徐經年將整碗醒酒湯喂下。


    徐經年遞過碗給司馬大夫,問道:“還需如何?”


    司馬大夫道:“殿下先讓小姐躺下休息,再過會老臣讓人送來一碗調製的蜜水,讓小姐喝下,醒酒後,就不至於那麽難受了。”


    “好。”徐經年點了點頭,“多謝司馬大夫了。”


    司馬大夫:“這是老臣能做的。”


    徐經年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欲將顧南笙放到床上。


    誰知,顧南笙死死抱住徐經年,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徐經年不禁淺笑,再放,還是不行。


    長亭和司馬大夫眼觀鼻鼻觀心,心裏縱有萬千想法,此時可是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徐經年。”顧南笙死死抱住徐經年,緊皺著眉心低喃。


    好像她能察覺到自己即將離開溫暖而舒適的懷抱,明顯不滿。


    “我在。”徐經年柔聲,“沒事的。”


    顧南笙才緩緩鬆了手,任徐經年將她輕輕放在柔軟的床上,深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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