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朔不管做什麽事都是成竹在胸, 在今日之前他這輩子唯一沒有把握的就是沈煙容,到了方才他才知道給女兒喂飯也是一件讓人毫無頭緒的事情。


    猶豫了一下, 蹲下身子用竹筷夾起了碟子裏的小豬包子, 試探的往安安的麵前遞, 安安看著比她嘴巴還要大的包子到了嘴巴, 非常給親爹麵子的長大了嘴巴。


    十分賣力的要往下咬,可惜包子比她的嘴可大多了,而且剛蒸好的包子非常的燙人, 小嘴唇剛剛碰到就往後一縮,整個人靠在了椅背上, 十分委屈的看著眼前的親爹。


    “爹爹, 好燙哦。”


    “疼嗎?給我……給爹爹瞧瞧。”


    林清朔看到安安的嘴唇有點紅紅的, 還用白乎乎的小手在扇著風, 趕緊靠近了去看,好在安安跟隻小猴似的,感覺到了熱度就趕緊的往後退了, 這才沒有燙著。


    “不疼!就是好燙哦,安安肚子餓扁扁了。”


    林清朔看安安不像是真的燙著了的樣子, 才放下心, 看著自家閨女可憐巴巴的揉著自己的小肚子, 隻覺得心都化了,別說的包子了, 她便是要山珍海味他都能眼皮不眨的給弄來。


    但現在就算是無所不能的首輔大人, 也隻能屈服於現實, 盯著眼前的包子皺了皺好看的眉,明明隻是個小包子,在林清朔看起來卻比什麽都要難。


    這會林清朔就蹲在安安的椅子邊,從側邊看其實安安的下半邊臉和林清朔的很像,尤其是嘴巴和下巴尖的臉型更是相像,這會安安也學著他的樣子,皺著眉嘟著嘴,簡直就是縮小版的林清朔。


    林清朔看了看安安,又低頭看看包子,最後一隻手用竹筷夾著包子,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扇著風,他隻是這麽蹲著,指節修長的手掌來回的扇動,遠遠看著竟還透著幾分雅致。


    等到差不多了才停下來,這一次他有了經驗,先放到自己唇邊搭了搭,確定不會燙人了,才小心的放到安安的嘴邊。


    就算前麵險些被燙去,這會還是非常給爹爹麵子的安安,長大了嘴巴啊嗚一口,還以為能咬下大半,結果就咬在了包子的邊緣,連裏頭的奶黃餡都沒看到。


    好在有的吃她就很開心了,多喂了幾口才看到裏頭的餡流了出來,安安習慣性的咬住了口子自己伸手去抓著包子咬,吃的滿嘴都是,還一邊吃一邊高興的晃著小腦袋。


    那可愛勁讓因為怕她咬不著,一直舉著手到手已經酸麻了的林清朔露了個笑。


    然後他就看到被安安咬的滿是口水的包子,又遞回到了自己的眼前,“爹爹,吃包包。”


    安安之前就有這個習慣,她愛吃鹹的也愛吃甜的,奶黃包很好吃她很喜歡,可吃半個把裏頭的黃吃完了就不想吃了,每回沈煙容就會把她吃不完的包子皮給吃掉。


    今天換了林清朔喂飯,她就習慣性的遞給了這個新上任的親爹,大眼睛眨巴著看著親爹麵色微變。


    他雖然對吃住這些方麵都沒有追求極致的講究,可從小到大也從來沒有與別人同吃一個食物,但眼前這半個包子是親閨女給的……


    沒有猶豫太久,直接就伸手去接,安安卻搖了搖頭,還是自己伸著肉乎乎的小手,“爹爹,啊。”


    自己先張了張嘴巴,林清朔這才明白過來,她這是打算喂他吃?


    一開始覺得自己的這個形象不太適合,可想著閨女舉了這麽久的手辜負了她的一片心意可不好,就俯了身子向前,張嘴正好讓她把包子塞了進來。


    安安馬上就高興了起來,兩人的第一頓早飯雖然開始的不那麽順利,但好在過程和結果都非常的美好。


    林清朔給安安喂完一頓早飯,兩人之間的情誼已經上升的飛快了,等到林清朔要走的時候,安安已經非常的舍不得他了,一再的確認等林清朔處理完事情就會再來陪她玩。


    才依依不舍的揮著小手看著林清朔出門,等到林清朔走到門邊的時候,安安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遍,“爹爹,你要早點來看安安哦。”


    若不是早朝完還積壓了好幾日的奏折,他一定就留下了,管他朝堂變化,他隻想陪著妻兒。


    但如今陛下身體不適,他是內閣首輔代為監國,朝中大小事務一應有六部交由內閣處理。


    原先林清朔回來之前,兩位德高望重的大人都年事已高而辭官返鄉,一直都由次輔陳遠興陳大人,和太子代為理政。


    陳遠興是陳老家的大兒子,為人剛正不阿,處事秉公為民,很是看不慣太子手下的人行事,多次勸誡之後仍舊如此,他就氣得摘了官帽回家閉門謝客。


    因為陳遠興不懂變通一向人緣不好,他回府了沒人替他去陛下塌前說上一句好話,反而說他仗著內閣多次公然與太子不合,趙文帝也就把這事給擱下了。


    等到林清朔回來,太子監國一事自然作罷,他接任首輔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將陳遠興請出了府,這一回兩人倒很是合拍。


    兩人協領六部,賞罰分明處事公允,將國事料理的井井有條,讓原本想看兩人笑話的□□羽都夾著尾巴不敢作響。


    “首輔,八百裏加急,黃河淩汛沿岸水位上漲,甘肅寧夏等多地堤壩決堤,如今傷亡慘重,多處鎮縣已經出現□□,先求朝廷增派支援。”


    林清朔剛走進文淵閣,就看到陳遠興已經等在裏頭了,外麵傳報的信使看到兩位大人,趕緊上前通報。


    林清朔眼睛微眯,長臂一伸打開了公文,“黃河淩汛每年都有,往年早作防備,今年卻等黃河決堤死傷無數才上報,這是為何!”


    信使腿一軟已經全身趴在了地上,“首輔大人,屬下不知啊,本地驛站接到此信便快馬加急的趕進京,路上不敢有片刻停留。”


    他才剛跪下,那頭又有別處州縣信使手持加急密函衝了進來,“報,首輔大人八百裏加急,甘州左衛有韃子攻城,左衛使大人已於十日前被伏身亡,陝西指揮使司已派兵前往禦敵。”


    眉眼冷冷的掃過兩人,林清朔眼底一片肅寥,陳遠興已經氣得破口大罵了,“十日前城破左衛使被伏身亡,今日內閣才接到你們的加急,我看陝西總兵餘虎臣是想另立門戶了!”


    “召六部尚書,文淵閣議事。”此事定有蹊蹺,先是黃河淩汛造成了洪災,又偏偏在此刻甘州左衛被韃子破城,這消息還在十日後才入京。


    定是有人故意隱瞞延誤了黃河洪患,如今不是找出這人是誰的時候,而是如何快速的解決這兩樁事情,若是再拖下去,才真的是無法收拾。


    有了這樣兩樁大事,林清朔別說是如時赴約了,就是從早到晚的飯都沒有吃,拘著六部的尚書們,一刻都不許離開文淵閣。


    天色還未暗下來,就交代了阿和帶著他的口信去找沈煙容,他今日何時能出宮都不知,就怕太晚安安會等的急了,沒想到他這個爹爹,答應女兒的第一件事就沒有辦到。


    林清朔走後,安安一開始是真的一直在想爹爹什麽時候回來,可後來她的小夥伴們來找她,她把小玉介紹給他們之後,小孩們玩在一塊,就根本忘了還有爹爹這回事。


    在妞妞和阿澤羨慕的目光中,她抱著小玉和他們分別,又興高采烈的撲進了沈煙容的懷裏等娘親的投喂。


    等到吃晚飯的時候,阿和就來了,沈煙容當然認得他,知道林清朔來不了,也沒多問半句說了句知道了就關上了門。


    耐心的和安安轉告了這個不幸的消息,“安安,你爹爹今日有事,怕是不能準時來看安安了。”


    安安反應了一下爹爹,馬上就想起來了,特別豪邁的說了一句好呀,“那安安就等著爹爹來了再睡覺!娘親要陪安安一塊等哦。”


    沈煙容:……


    一開始安安還很有精神,可到了平時的睡點就開始打瞌睡了,小腦袋一點點的往下點,看得沈煙容心疼的很,“娘親,爹爹怎麽還沒有來呀。”


    氣得沈煙容當即就讓小蝶給後門上鎖,看來她讓安安認這個爹爹,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到最後安安實在是堅持不住,就趴在沈煙容的身上睡了過去,睡前還認真的交代沈煙容,“娘親,要是爹爹來了,你一定要叫醒安安哦。”


    得了沈煙容的一個晚安吻,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直到二更過了許久,後門才傳來敲門聲,小蝶打著哈欠去開了門,沈煙容早就擁著安安睡下了,林清朔在門外望著她們母女的臥房,站了足足半個時辰,才離開。


    *


    太子府內,最近因為張詩語有了身孕,太子每日都會去她屋內陪上半日,等到晚上則會歇在楊可琳的院子裏。


    楊文波自打被關進刑部之後,楊家就跟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楊可琳也多次在太子跟前提了,可太子總是顧左右而言他的帶過去,讓她心中越發的沒底。


    這日晚飯過後,楊可琳看趙驛凱從書房出來後,一直心情很好,就依偎著上前賣乖,扒著他的衣襟又提了一回楊文波的事。


    “可憐我爹爹,身子骨早些年上了戰場就一直未能痊愈,哪裏能受得了這等牢獄之災,爺,你就當是可憐可憐妾身。”邊說邊抹眼淚,一副楚楚可憐的小白花模樣,看得趙驛凱心中頗有快感。


    “你爹就是我的嶽丈,孤又怎麽會不心疼呢,若不是孤一直在打點,怕是嶽丈大人吃得苦就不止這些了,你在府內怕是不知,如今這朝堂可不是孤一句話能解決的了了。”


    楊可琳抬著頭,眼眶紅紅,細長白皙的脖頸下飽滿的身軀一覽無餘,趙驛凱今日是真的心情好,長臂一攬就將楊可琳抱進了自己的懷中。


    之前他步步退讓,在府內閉門什麽都不管,等的就是今日,他倒要看林清朔打算怎麽解決這次的問題。


    等到林清朔解決之後,這楊文波是留是除也就不急於一時了。


    楊可琳忍著心中的苦楚,承歡之後睜著眼看著床幔腦中一片空白,太子這是根本就沒打算管她父親的死活,枉費這些年楊家對太子鞍前馬後,得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看來她必須要靠自己再想辦法,不然她父親,就真的隻能流放或是在牢中過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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