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內容已出走,如需找回, 請在晉江文學城訂閱更多正版章節喲~  重生歸來, 她深信自己能協助兄長奪回皇位,從而扭轉家國命脈, 挽救千萬子民的性命。然而,皇帝惡疾回天乏術, 太醫們束手無策,她更是無能為力。


    此外,李太醫還告訴她,經研究,太子所中之毒,無對應解藥。且為保守秘密,他沒法與同僚討論, 目下隻能慢慢調養。


    但太子中毒後異常煩躁,時日久了, 則鬱結難解,舊病未除, 新症又至,十分棘手。


    皇帝重疾難愈, 太子身中奇毒,定王虎視眈眈……宋鳴珂愁得直抓頭發。


    上輩子傻愣愣, 麵對危難而不自知;今生憑殘存記憶, 一步步往前走, 她似乎隱約覺察, 從穿上太子袍服、參加秋園講學那天起,她再無回頭路可走。


    仲冬末,夜靜更深,呼嘯狂風滲透至東宮各角落。宋鳴珂放下書冊,挪步支起窗格,讓清冽寒意散去房內炭火氣息。


    她於方寸之間瞥見庭中銀花珠樹,燦若仙境,心卻沉不下來。


    此時此刻,父親安寢了嗎?兄長可有入眠?霍家兩位表兄是在挑燈夜讀?定王府內那人又在謀劃什麽?北域的臣民能撐多久?


    寒氣太盛,她掩牢窗戶,目視銀霜炭上猩紅火光,正感歎民生之多艱,門外腳步聲至。


    “殿下,聖上口諭——明日早朝設在紫宸殿。”餘桐小聲道。


    “知道了。”宋鳴珂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依照慣例,太子尚幼,如非特殊情況,不必上早朝。


    這回,到舉行大朝會的紫宸殿議政,怕是大事不妙!


    …………


    一夜風雪未歇,寅時,宋鳴珂穿上太子朝服,細心檢查過無紕漏,才坐上暖轎,前往大殿。


    路上寒風凜冽,不少老臣抬步艱難,顫顫巍巍,而一昂藏身影引起宋鳴珂的注意。


    那人身穿蟒袍,頭戴紫金冠,正值壯年,蓄短須,長眉墨畫,鳳眸生威,氣宇軒昂,竟是鎮守在東海之濱的安王宋博衍!


    “叔父!”宋鳴珂眼眶一熱,撥簾下轎,快步迎上,“叔父到京城來了?”


    “呀!太子殿下!”安王訝異,“小心路滑!”


    對上他仁威兼備的雙目,宋鳴珂莫名安心。


    她清楚記得,前世宋顯揚即位後,安王攝政,盡心輔佐,除去起初雪災禍事連連,朝局大致安穩;三年後,宋顯揚親政,安王返回藩地,無任何僭越之行;在太後病逝後,他還接宋鳴珂到藩地小住數月,待她嗬護備至。


    當宋顯揚真麵目暴露後,宋鳴珂寫信給安王求救。安王遺憾表示,自己無法公然挑釁皇權,又讓她放寬心,他將盡力護她周全。


    也許受到宋顯揚阻撓,安王沒能沒幹預和親之策,宋鳴珂最終死於薊關山野,一眨眼回到七年之前。


    此際,漫天飛雪隱去宮闕原有色彩,徹骨寒風中,久別的天家叔侄並行在甬道上,各自問候對方近況,宋鳴珂的心暖流漸生,惴惴之意稍減。


    這位叔父,是她心存感恩、敬佩的人之一。


    他風姿出眾,博學多才,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文采武略無一不精,為政清廉,不愧為國之棟梁。


    今生,她一定會請兄長對安王多加倚重。


    進入華麗而莊嚴的大殿,百官禮見“太子”,且時不時傳出低議。


    宋鳴珂局促不安,自問這兩月來的模仿與鍛煉,不可能穿幫,卻又為自己私下籌款一事而隱憂。


    時辰到,宗親及文武官員依次列於殿內外,包括宋顯揚、樂平郡王、左右丞相、定遠侯、太子少師徐懷仁等,朱袍如雲湧動,但見皇帝由內侍扶出,龍顏蒼白,神色複雜。


    “跪——”


    宋鳴珂在禦座東麵一角,隨眾人一同跪拜叩首,山呼萬歲,殿內外上百人聲勢浩大,教她心頭戰栗。


    “眾卿平身。”皇帝不辨喜怒的目光在朝臣身上滑過,最後落在俊采豐神的安王處,莞爾一笑,“安王回京,朕心甚慰。”


    “天寒地凍,路途難行,還請陛下恕臣來遲。”安王躬身道。


    “無妨,平安抵達,朕就放心了!”皇帝放眼望向殿上黑壓壓的一群人,“眾卿有何要事啟奏?”


    立於前排的一名中年男子執笏踏出,此人長眸清冽,豐神俊秀,為右相饒恒。


    “啟稟陛下,繼昨日接到河曲、原平兩地雪災後,今日各地陸續傳來消息,所幸謝國公、朱將軍提前做了準備,加固房屋、儲備柴薪,澶州和容城兩地雪情雖險,人員傷亡遠比其他地區少。”


    謝國公便是皇後謝氏之父,而朱將軍則是定遠侯霍浩倡的哥們,他們在“太子”的極力請求下,做足預防。


    “其他地區災情如何?”


    饒丞相麵有憂色:“目下因大雪封山,多地未能詳核,但墉州……”


    墉州!因雪災和雪崩死了上萬人的死城!


    宋鳴珂渾身一顫,想起霍睿言所出的主意,暗自捏了把汗。


    饒丞相續道:“墉州山區滴水成冰,積雪數尺,乃眾城中風雪最暴烈之地。恰逢周遭十餘縣鎮與村落的百姓,為響應萬人祈福活動,帶了家當,提前半月遷移至墉州城。城中已備住所、物資與糧食,這萬人家園雖遭大雪損毀,卻因撿回性命,無不感恩戴德……”


    “萬人祈福?”皇帝狐疑。


    “正是,”饒丞相轉頭朝宋鳴珂頷首而笑,“全因太子殿下仁德,曾於九月末派人傳話,為陛下組織了一場延年益壽的祈福儀式。皇恩浩蕩,太子孝心亦感動上蒼,使墉州百姓免於災難,可謂功德無量。”


    此言一出,除了早知消息的部分官員,其餘一眾嘩然,繼而紛紛誇讚太子仁孝,救黎民於疾苦。


    宋鳴珂暗舒一口氣,謙遜道:“此乃陛下聖恩,福澤延綿,小王無才無德,不敢居功,還望與諸君齊心協力,共同處理災後事宜。”


    皇帝見她謙和有禮,微笑:“太子不必過謙,你上呈的‘明黜陟、抑僥幸’之策,頗有見地,朕已和眾卿商議過,計劃年後實行。”


    “太子當真為年少英才!不負陛下深恩哪!”個別文臣交頭接耳。


    宋鳴珂連忙解釋:“陛下謬讚!策論本是太子少師徐大人的想法,臣隻是加了些個人見解,陛下不妨將此任交予徐大人。”


    “好!”皇帝允諾。


    “徐大人名師出高徒!可喜可賀!”餘人又連徐懷仁一起誇上了,安王也頻頻點頭稱讚。


    角落裏的徐懷仁被捧得有點懵,尷尬一笑,既不敢承認,又不敢否認。他確有類似想法,但未夠成熟,猶自苦思何時與“太子”談起過。


    殊不知,宋鳴珂曾為忠臣良將屢受排擠而扼腕歎息。今生,她能舉薦一個是一個。此策得到認可,她才敢說是徐懷仁的設想。


    皇帝沉吟片晌:“河曲和原平等地賑災事宜,需戶部和兵部協作,眾卿有何提議,不妨直言。”


    宋鳴珂上前稟報:“陛下,臣此前聯合定遠侯的兩位公子,搜集物資,舉行義賣,以備春後捐贈邊遠地區。如今國難當前,正好用得上。


    “若陛下首肯,四千被褥冬裳、二萬五千兩白銀,一千三百兩黃金,今日之內,即可出城。雖數量有限,或許可減少國庫開支,緩解義倉、常平倉的壓力,望陛下允準。”


    皇帝既驚且喜:“太子處事穩重,國有儲君如此,朕大感欣慰!”


    朝臣跪倒一片,齊聲讚頌“陛下萬歲”“殿下千歲”。


    皇帝命眾臣平身,又誇讚道:“霍卿家的好兒郎,果不負朕所望!”


    霍浩倡謝恩:“臣愧不敢當!臣一家深受陛下聖恩,定當竭盡全力,為君分憂。”


    待客套話說得差不多,宋鳴珂扭頭看了看滿臉烏雲的宋顯揚,大聲道:“險些忘了!定王對義賣活動亦大力支持!”


    “哦?說來聽聽?”皇帝好奇。


    對上皇帝的期許眼光,宋顯揚愈加窘迫。


    宋鳴珂一臉天真:“定王捐了一枚隨身玉佩!聽說,賣了好幾百兩銀子呢!”


    皇帝本來還盼她說宋顯揚的豐功偉績,準備大肆表揚,聞言明顯不豫。


    大臣們麵麵相覷,議論之聲又起。


    “太子殿下年紀輕輕,心懷蒼生,冒著嚴寒大雪,親力親為辦實事,籌集大筆資金……”


    “對啊!以祈福救了萬千子民,功德無量啊!”


    “據說,小公主雖玉體欠安,卻慷慨解囊,割舍了好幾件貴重首飾;定王身為開府建牙的親王,僅捐出一塊小小玉佩?”


    宋顯揚眼不瞎耳不聾,惱羞成怒,五官扭曲,袍袖內拳頭細碎作響,卻又作不得聲。


    身後的樂平郡王悄聲安撫:“二殿下莫惱,忍一時風平浪靜。”


    宋鳴珂裝作若無其事,心下暗笑:還安慰他?傻呀!你快要被他害慘了!


    她可沒忘記,上一世,宋顯揚如何背後捅了樂平郡王一刀。


    其後,眾臣積極解決當務之急,不忘大肆稱頌“太子”,連宋鳴珂在大街上買食物吃的饞嘴行徑,都被描述為“親民”、“平和”、“不嬌慣”的表現。


    安王保持笑容,認真傾聽,看待宋鳴珂的眼神多了幾絲審視的意味。


    朝會在“陛下萬歲萬萬歲,殿下千歲千千歲”的呼喊聲中散班,太子聲望得到前所未有的鞏固。


    宋鳴珂步出大殿,極目遠眺,無視肆虐寒風的猛烈抨擊。


    茫茫大雪蓋住十裏宮闕,也覆蓋了萬戶之都,卻掩不住她心中一腔熱血。


    這一刻,她確信,她不會成為前世那愚鈍、怯懦、軟弱的嘉柔長公主,不會任人擺布、受人宰割、毫無反擊餘地。


    她將秉持赤誠之心,懷藏不滅之誌,與至親好友挽狂瀾、闖天地。


    如流歲月,萬裏河山,將為她作證。


    宋鳴珂知他話中含義,不由得漲紅了臉:“沒……朕若有不妥之處,自會告知元卿家。”


    “微臣隻是擔心陛下,因羞澀而不肯啟齒。”


    “你!”


    “事關龍體,微臣未敢輕率。”


    “反正……這、這個不許提!”宋鳴珂惱羞成怒,急急瞪他。


    正巧此時,前方走來一名內侍官,“陛下,霍二公子求見。”


    宋鳴珂視線朝廊外的垂花門掃去,隻見霍睿言發束銀帶,灰青長袍潔淨,在門邊一站,人如玉樹,恭謹中潛藏鋒銳。


    她如蒙大赦,轉頭對元禮蹙眉,催促道:“快去做事!下回再胡說八道……小心朕、朕重罰你!”


    “微臣遵旨。”


    宋鳴珂臉頰緋色未散,小嘴微撅,快步走向霍睿言:“今兒雨天,二表哥怎忽然來了?”


    霍睿言早將二人神態盡收眼底,心頭如濃雲籠罩。


    這兩人相識不過數日,竟一下子熟絡至斯?


    見她主動步近,他壓抑心內湧動的酸澀,搶上前行禮:“受陛下賜寶,特來謝恩。”


    “謝什麽恩哪!幾件玩賞之物,用得著虛情假意的禮節?”


    “陛下直接扣上一頂虛情假意的帽子?好生冤枉呐!”


    他哭笑不得,又略感忐忑。


    難道……借機入宮見她一麵,做得太明顯?


    如何才能不著痕跡?


    元禮揖別,眼光似在霍睿言臉上停留了一瞬,如有審視,如有戒備,垂首從回廊離開。


    宋鳴珂如釋重負,示意二表哥與她一同入內:“大表哥呢?”


    “恰逢兄長參加武科舉考試,我便自行前來,打擾陛下了?”霍睿言謹慎試探。


    “沒有的事!”她斬釘截鐵,反而透出無形心虛,“京城保薦的不是大表哥?為何要考試?”


    當朝武舉考試每三年一次,各地官員可保送一名學生免試,其餘人等除武藝和體力考核外,還要考“策”或兵法。


    “兄長打算憑實力考上。”


    “有誌氣!”宋鳴珂讚道,“定能一舉奪魁!”


    “借陛下吉言。”


    霍睿言長眸傾垂,笑貌氤氳黯然。


    以兄長之能,其考上後將直送樞密院試用,擔任武職,此後長留在京。


    待新君勢力鞏固,一切塵埃落定,霍睿言理應肩負霍家兒郎的責任,前往薊關。


    屆時,兄長會替他守護她?又或是……另有其人?


    莫名記起,她遇刺時衝口而出的那個名字——秦澍。


    盡管反複確認他們從無交集,他仍舊直覺,她說的就是那人。


    秦澍的名聲,已從江南傳至京城皇宮內?


    匪夷所思。


    表兄妹聊了一陣,品嚐點心。恰好劉盛送來近日急報,宋鳴珂讓霍睿言自便,自己則坐回書案前,細細閱覽。


    霍睿言隨手拿了本《周禮》,平日熟讀乃至倒背如流的書冊,今日莫名看不進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她的小龍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容千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容千絲並收藏她的小龍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