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雖然依舊藏匿著, 但在薑恪的耳中卻漸漸的明朗起來。


    是人的腳步聲, 好幾個,成年男性。他們走到了房前,接著, 門鎖響起了細碎的聲音。


    薑恪悄無聲息的走到了門的一側,靠牆站定。


    老式門鎖上的彈簧發出清脆的一聲,對方已經將門鎖撬開。


    門被輕輕的推開, 鏽跡斑斑的門栓發出“吱呀”一聲,被人猛地拉住, 戛然而止,卻餘韻猶在。


    屋內最後的一抹柴料終於被燃盡, 灰塵落了下去。一柄烏黑的槍口從門縫中探了進來。


    安德魯似乎聽到了聲響, 衝到魯比的房門前開始大聲吠叫。


    聽到狗的叫聲, 對方原本遮遮掩掩的行動,反而放開了, 他們一腳將門踹開。


    對方共有四人,門口左右各有兩人,他們手中端著槍, 屋內一片漆黑。


    一個人率先走了進來,薑恪毫無拖贅,左手捏住對方持槍的手腕處, 強行扭轉方向向後別去, 勢在奪槍。


    對方顯然經曆過訓練, 手臂向後的瞬間, 竟然想的不是如何掙脫,而是手指一捏,彈夾滑落。


    同一時間,對方其中一人做了個手勢,另外兩人幹淨利落的抽身前往二樓。


    薑恪掐住對方關節,那人手上力氣一鬆,手/槍輕而易舉的被薑恪奪下。


    薑恪抬槍射擊,卻發現彈夾已經沒了。他手臂向右一揮,將槍柄對準那人的太陽穴重重砸去,那人幾乎是沒有任何反抗的,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除去上樓的兩人,此刻隻剩薑恪麵前發號施令的一人。他端起手/槍,準備射擊。


    薑恪攬起倒下的那人,對方略一遲疑的瞬間,薑恪已經衝到他的近身,利用肘關節的力量,巧妙的將對方射擊的角度撥開。


    槍膛迸發出子彈的一瞬間,薑恪抓住火光的吐息,看到了對方的模樣。


    那是一個皮膚深棕色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睛周圍有著一圈深黑色的色素沉澱。


    那人身上的動作幹淨利落,沒有任何鬆懈,他的姿態筆挺,雙肩下沉,宛如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將自己腰側的軍刀抽了出來,左手反手握緊,刀刃向外。並以左腕為支撐點,端住自己持槍的右手,形成了一個標準的近距離槍鬥式。


    薑恪微微眯了一下雙眼,士兵?


    外麵悄無聲息的下起了大雨,雨水從門外打進。


    幾次射擊之後,對方顯然有些心急,薑恪的近距離格鬥技顯然要超乎他的想象。他有槍在手,有刀在手,薑恪卻是完全的赤手空拳,不僅以關節的力量巧妙的引導著射擊的方向,還在刀械的對拚上占據了上風。


    他急促的呼吸著,縱使外麵寒冷如冬,他的額頭上還是滲出了汗滴。


    本來以為這裏隻有一老一少,誰知道竟然還有其他人。而且這個人的身上所產生出的壓迫感席卷了一切。他不僅有速度有力量,甚至還有著熟練的技巧——


    不是那種被教導出來的東西,而是在生死相搏中千錘百煉出來的技巧。


    最讓他驚慌的是,對方像是能提前預知他的動向一般,每次都能巧妙的避開他的攻擊。


    “嗯……”他悶哼一聲,薑恪的膝關節已經頂上了他的下腹部。在他將軍刀向下揮去的時候,薑恪已經收腿,並利用他這一刻的慌亂,穩穩的借勢將他按倒在地。一隻腳踩在他的後背處,用力的向下壓去。


    胸腔裏的空氣幾乎都被擠了出來,那人清楚的感覺到薑恪下一步的動向——


    生死僅在一線之間。


    此刻,上樓的兩個人已經回來,他們身上背著昏迷不醒的老頭和多蘿西。聽見他們的聲音,那人立刻大喊,“門口!75度!6英尺!射擊!”


    那兩人二話不說就瞄準了薑恪的方向射擊。


    薑恪在聽到他喊出口的一瞬間,就已經閃身躲避。他聽見了詹姆的聲響,幾乎毫不猶豫的就撲進了房間。


    在火力的掩護之下,那人翻身而起,一把拉起一旁癱在地上的同伴,單手射擊,向門外退去。外麵同時傳來了汽車由遠及近的聲響。


    子彈從門外飛進來,擊打在屋內的家具上,流彈四處飛濺。


    薑恪將蜷縮在牆根的詹姆按倒在地上,自己則將他護在身下,身旁有流彈不時的飛進來。


    詹姆被薑恪猛然壓在身下,他的頭從薑恪的肩膀處鑽了出來,驚疑不定的看著薑恪,雙手甚至不知道要往哪兒擺放。


    “別動。”漆黑之中,詹姆聽見薑恪的聲音,外麵明明是彈火紛飛,他的心裏卻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片刻之後,槍聲終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汽車遠離的引擎聲。薑恪衝出房間,隻抓住了汽車的尾燈。在雨水的衝刷之中,吉普車的影子晦暗不明。


    他僅僅來得及看了一眼地上的車轍印,記下了它前往的方向和車尾輪廓。在此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被大雨滌蕩,蹤跡全無。


    “發生什麽了?他們是什麽人?”因為薑恪讓他別動,就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裏的詹姆探出了半個頭,小聲問道。


    “內德和多蘿西被帶走了。他們也是……”薑恪原本要說出軍人二字,卻及時停住了。


    詹姆愣了一下,“他們也是特技演員?”


    “……”


    ……


    第二日晌午,附近的幸存者營地的門口走來了三個人,一名亞洲男子,一名紅發男子,和一個帶了一條狗的女孩。


    詹姆看著眼前的營地入口,除了貌似閑散的兩名巡班人員,邊上還坐著兩名身材魁梧的人,正抽著煙聊天,表情閑怡。


    他低聲問薑恪,“你確定內德和多蘿西是被帶到這裏了嗎?”


    “不確定。”薑恪不露聲色的打量著四周,將營地這一側的外圍盡收眼底。


    三個人走到近前,這時門口的人也看到了他們,坐著的人好似吩咐了些什麽之後,一名巡班人員迎了上來,臉上掛著微笑,“你們好。”


    另外一名巡班人員則快速的向營地裏跑去,像是去通報的樣子。


    “你好。”薑恪回答道,“我們看見有營地的指示牌,所以走了過來。”


    巡班人員了然的點頭,“我們這裏是一個幸存者營地,接納所有前來投奔的幸存者。斯洛特人給予了我們傷害,隻有團結才能再次將人類帶回興盛。”


    薑恪看著眼前的人,他穿著略顯破舊的衣服,手臂上纏著大量的繃帶,但卻看不出絲毫因為受傷而行動不便,甚至連說話時的神態,還有精神也相當不錯。


    他正說著,營地內走來了幾個人,其中為首的是一個年輕女子,她披著一襲紅色的長裙,右臉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橫貫了她的整張臉龐。


    如果沒有這道疤,她應該是個十分可人的女子。


    她雙臂平伸,走向薑恪三人,語調輕平舒展,“歡迎你們,迷途的羔羊。歡迎你們來到神所祝福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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