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舜英正因為母親點出的現實驚疑不定, 侍女突然來報:“夫人,公子, 孟天師到訪, 求見薛大公子和小白公子。”


    曾姮一驚:“他來幹什麽?”接著吩咐侍女, “請到前堂待客, 就說他們馬上到。”


    侍女應聲退下,她先對兒子說,“藍真人提醒景行小心牟家, 我懷疑他聽說牟家做了什麽齷齪事,本想明早再和你細說, 然後送你們出城, 先離開雁都這個是非地。可惜, 孟皓實在嗅覺靈敏, 他現在找上門,估計你們是走不成了。”


    然後又看向薛景行和小白,說:“藍真人的話, 無論如何不可再對旁人說……算了,我陪你們去見孟皓。”


    她起身進內室整理過儀容, 就出來帶著孩子們一起去前堂, 孟皓見曾姮也來了, 起身道:“怎麽還驚動了夫人?”


    “天師快請坐。我聽說天師深夜到訪,恐怕是有什麽要緊事, 這幾個孩子年輕不懂事, 沒給您添麻煩吧?”曾姮微笑道。


    孟皓也還以微笑:“夫人哪裏話, 舜英、景行、小白、還有薛姑娘都是少年英傑,若非他們相助,進升客棧一案,恐怕不會這麽快就有進展。不過孟某此來,並非為了此事,”他說著看向小白,“聽內提督說,小白曾經與一個帶圓環的鉤形法器交手,能否詳細跟我說說此物?”


    曾姮道:“聽舜英說,您懷疑此物是紫金日月鉤,我等孤陋寡聞,不曾聽說過,可是一件寶物?”


    “是寶物,也是傷人無數的凶煞之器。如今雁都正值多事之秋,進升客棧和夏王叔兩件案子都還沒有結果,又有這樣一件法器現世,我心內頗為不安,這才趕過來打攪。”


    曾姮點點頭:“那景行,小白,都說說吧,那法器可有什麽特別之處?”


    薛景行先答道:“當時小白在我身後示警,我錯身躲開,回頭看時,見那法器泛著藍紫光芒,鉤尖上雕有三道棱,後端圓環,環身略寬,兩麵開刃,很像是割首級用的。當時變起倉促,我隻留意到這些。”


    大家就都看向小白,小白道:“我隔得遠,隻大概看清形狀,我們也沒交上手,那人似是愛惜法寶,並沒令其真的,與我法器硬碰。他,似乎運用的,也不純熟。”


    孟皓又問了幾句當時細節,最後說道:“小白說的沒錯,此人大概是剛得到法寶,運用尚不純熟,當然他可能也不想驚動太多人,不然本可以直接令法器極速旋轉到景行身後,用日環取景行首級——但若這樣,法器必然會發出尖銳嘯聲。”


    “這麽說來,這件法器就是紫金日月鉤?”景悅問道。


    孟皓撚須頷首:“聽景行的描述,十有八、九是了。我之前與舜英提過,紫金日月鉤原是桃仙派鎮山之寶,由曆代掌門親掌,但桃仙派已於約七八百年前覆滅,覆滅的緣故,據說是當時的掌門走火入魔,持紫金日月鉤屠戮門下弟子,最後合五大長老之力,才與掌門同歸於盡。傳說紫金日月鉤也在這場大戰中被摧毀……”


    “又是一件應該已經被摧毀,卻突然出現在雁都的法寶。”


    孟皓看一眼說話的景悅,問:“你覺得,此人與進升客棧慘案有關?”


    景悅搖頭:“那倒不是,隻是覺得,如今的雁都城內,還真是臥虎藏龍,不知有多少心懷不軌之人伺機而動。孟天師,扶危定傾大會不能改期改址嗎?”


    孟皓歎道:“此事非你我能做主,我可以勸說大王,但各方勢力大都已到雁都,這時改期,未免……”


    “顯得我雁國無能。”曾姮接了孟皓沒說完的話,“可案子都發了,還牽扯上兩位王子,難道不是已經顯出我雁國無能?”


    孟皓清咳一聲,沒接她的話,回頭問薛景行:“景行,依你看,偷襲你和紫清宮真人的,可能是誰?”


    薛景行下意識看了一眼曾姮,曾姮便道:“我方才也問過了,這孩子因為我說藍真人凶多吉少,大受打擊,心思還沒歸位呢,對此事全無頭緒。我正想替他跟孟天師告假,他這樣子,還是留在家裏陪弟弟比較好。”


    孟皓二話沒說,直接接受了曾姮的說法,“夫人說的有理,不如今日你們幾個就都休息吧,大王子那邊,我帶人去查就行。”他說著站起身向曾夫人告辭。


    牟舜英看一眼母親,笑道:“方才天師若不來,我都往大王子府去了,這會兒叫我呆在家,不去查案,我可呆不住。”


    “是啊,叫舜英去吧,幫不上別的忙,安撫一下大王子也是好的。”曾姮道。


    孟皓便點點頭:“也好,那舜英與我同去。”


    景悅突然說:“我也去,早點查明真相,大家也早點安心。”


    小白緊跟著說:“我也去!”


    曾姮失笑:“年輕人就是有衝勁,行啊,去吧,早去早回,別叫小和久等。”


    景悅就是怕牟舜英自己去,被孟皓扣下,她聽明白曾姮的弦外之音,便也笑道:“謹遵夫人之命。”又對兄長說,“哥,你告訴小和,明早我回來陪他吃早飯。”


    曾姮就和薛景行送了他們出府,等他們一行人到大王子府時,大王子府管家迎上來,先說除了兩名未歸的之外,所有藍袍門客都到齊了、等候傳喚。


    “未歸?去了哪?”牟舜英先問。


    大王子之母是東華殿曾王妃,曾王妃與曾姮是堂姐妹,向來比較親近,牟舜英小時候也常見大王子。但近兩年,因幾位王子爭奪太子之位,曾姮就有意隔著牟舜英,不論是大王子,還是北榮殿牟王妃生的三王子,都盡可能的疏遠了。


    但此時此地,他先問話,那管家都不敢多言,老實答道:“隻知道一早出的門,說是出去散散心。”


    “散心?”這還真是巧啊,這個時候出去散心,牟舜英又問,“這兩人叫什麽?什麽來曆?”


    “一個叫趙輝,法修,從鳴沙洲來,長得很高大,絡腮胡子,眼窩深,眼睛透著點藍。另一個叫袁誌洄,玄門,從長流洲來,身材瘦削,平日裏不愛說話。這兩人都是煉精化氣二重修為。小的打發人往他們平日常去的酒樓茶樓找過,都說今日沒見他們去過……”


    顯然這管家也覺出不對,事先了解過這二人的事,說的也比較詳細。


    孟皓就問:“他們平日也夜不歸宿嗎?”


    “以往偶爾會有,但近日城中各處人滿為患,法師們便都不愛在外留宿了,何況……”管家臉色有點扭曲,“慘案之後,大家就更不愛出去了。”


    “有人能畫出這兩人的畫像嗎?”孟皓直接問。


    管家臉色更難看了,“孟天師,不會這兩個真的是……”


    孟皓卻很平靜:“不一定是,但有嫌疑,你先去問問貴府有沒有人能畫出這兩人的畫像,我們去和府上各位門客聊聊。啊,對了,替我回稟殿下一聲,查明元凶要緊,孟某就不去打攪殿下了。”


    景悅他們就分了組,分別去訊問大王子府藍袍門客,這樣的門客在大王子府並不多,一共隻有十一人,其中兩人失蹤,他們很快就問完其他九個人,聚到一起分析案情。


    “有兩個人都提到慘案當晚,袁誌洄回來的比較晚,但他們都沒見到他的人,隻聽見他回房的聲音。另有三人提到第二日見過袁誌洄,說他臉色青白,眼窩深陷,看起來像受傷了一樣,但他們與袁誌洄沒什麽交情,都沒多問,隻有同樣消失的趙輝問了幾句,袁誌洄卻含糊過去,什麽都沒說。”


    “趙輝性情爽朗、交遊廣闊,和這些門客都能說上話,慘案發生時,他就在府中和幾個門客喝酒談天,此事幾個人可以互相印證。府中下人也可以作證。”


    孟皓聽完回報,問:“其他人還有可疑嗎?遐敏出事前後,他們的行蹤呢?”


    牟舜英看了他一眼,見孟皓麵無表情,心內一歎,答道:“目前沒發現有可疑,行蹤還在確認中。”


    來大王子府的路上,牟舜英和景悅他們提過另一宗案子的進展。據三王子自述,他今日根本沒有見過遐敏,雲華觀弟子所說的他約遐敏見麵之事,根本不屬實,事實上在遐敏到雁都後,三王子隻見過她一麵,還是為了跟她說以後都別見了。


    但三王子和曹王妃今日確實去過嚐鮮小館,在那裏逗留了約一刻鍾才走。他說隻是因為近日城中不安定,陪妻子過去瞧瞧,叮囑店內夥計警醒著點,然後就回府了。至於皎月綾,當初他與遐敏情濃時,遐敏確曾送過他一條,然而他生來富貴,並不太當回事,早不知道賞給誰了。


    這話若說給真一派雲華觀的人聽,必定氣的要拿刀砍三王子,但雁國國君卻信了一多半,因為這很符合三王子的性格,而且三王子確實沒有動機殺遐敏和夏王叔,還把遐敏屍體留在嚐鮮小館。這件事的栽贓痕跡太重了。


    於是雁國國君和孟皓就把懷疑的目光投注在了大王子身上。


    景悅他們在路上就被提醒要訊問藍袍門客們,遐敏遇害前後,他們在做什麽,不過從目前得到的口供來看,這些人並沒有嫌疑。


    這時兩個失蹤門客的畫像也製作出來,孟皓下令道:“將畫像多複製幾份,先去問城門尉這兩人有沒有出城,然後張貼出去,全城搜捕,務必盡快把這兩人找出來!”


    等人出去傳令,他又對牟舜英、景悅等人說,“你們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去見大王,請大王下令,暫時封鎖城門,隻許進不許出,以免他們聽見風聲逃脫。”


    景悅:“……”果然被曾夫人說中,被孟皓留意到,他們是誰也別想再出城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真界對我不友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嵐月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嵐月夜並收藏修真界對我不友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