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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公司從不收留蠢材, 這是鄒星辰的原話。
正在往保溫杯裏放枸杞的趙殊看見鄒星辰進來, 例行代表廣大公司員工喊著心聲：“老大, 什麽時候能招個女人進來。咱們這陽氣太重了。”
鄒星辰看了一眼旁邊穿裙子的：“那不就有個嗎。”
趙殊嫌棄道：“女裝大佬和真正的女人, 是兩個概念。”
周北理了一下裙擺, 頗為自豪地說道：“三流碼農寫ui，二流碼農寫架構, 一流碼農寫算法, 頂級碼農穿女裝。”
當然，他隻在寫代碼的時候有這個癖好, 從不在外麵穿。
周北對著鍵盤劈裏啪啦一陣打字：“穿女裝寫代碼有速度加成，還能降低bug率呢。”
“操，誰把咖啡潑老子桌上了。”
他一身波西米亞長裙，搭配著一口糙話，畫麵略顯詭異。
鄒星辰打開電腦, 歪在沙發上。
趙殊拉了張椅子過來：“七天追妻計劃第三天。進展到什麽地步了？”
辦公室眾人聞到八卦的氣息，圍了上來。
有人問：“什麽樣的女人？”
鄒總是個什麽眼光, 誰都知道。就那股天大地大不如老子最大的傲慢勁，從來就沒把哪個女人放進眼裏過。
正當眾人以為鄒星辰不會回答的時候, 突然聽見他說話了：“還行。”
他眼裏的還行就是他們眼裏非常完美的意思了。
鄒星辰問趙殊：“遇江那邊怎麽說？”遇江就是拜托他們開發小說閱讀app的公司。
談到工作, 趙殊認真道：“客戶很滿意, 就是他們還想再加兩個新功能, 我還沒給回複。主要怕時間上和咱們的遊戲項目衝突。”
鄒星辰臉上沒什麽情緒：“加錢。”
趙殊：“這樣的話，新功能所需要的美術界麵設計，需要跟奧麗那邊再簽個合同。”
鄒星辰點了下頭：“你來談，遇江那邊需求定下來了，讓奧麗的人過來。”
“指定用那個，”他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隻好說道，“跩逼設計師。”
“看她做得也不怎麽樣，設計費壓低點。”
其實要不是他們公司原來的設計師離職了，他們也不用找外包。
趙殊忍不住又開始說：“老大，快招個女人吧！”
他們原來的設計師鄭麒麟，就是因為三十歲了還單著，家裏催婚催得緊，公司又一個女的都沒有，加上越來越高的發際線帶來的危機感。就離職打算去別的公司找老婆，臨走時說等完成結婚大業再回來，讓藝術總監的位子一定要給他留著。
鄒星辰的公司裏沒有蠢材，包括鄭麒麟，這是個插畫大觸，二次元微博賬號有一百多萬的粉絲，每天被一幫小女生追著喊太太太太產糧產糧。
這個五一，蘇陌沒有旅遊度假計劃。
她打電話叫人過來換鎖，防止像昨晚那樣，房東劉智突然出現在家裏的客廳。
工人換鎖的時候，蘇陌拿出新買的橘色愛馬仕包包，找了條愛馬仕絲巾係在上麵裝飾，看起來貴相十足。
她把這個包放在餐桌花瓶後麵，對著花瓶裏的鮮花拍了張照片，加了層濾鏡之後發朋友圈。
為了凸顯畫麵的內容，文字就編輯得很簡單：“今天的花也很好看。”
很快收獲了預料之中的點讚和留言。
“有錢人，愛馬仕。”
“這款絲巾老貴了。”
“貧窮少女默默舔屏。”
蘇陌躺在沙發上翻看了一遍評論，心裏有一種空虛的滿足。
她承認，今天的自己是個心機炫富婊。
世人都俗，以錢分人。明明花才是主角，她們卻總把目光放在金錢價值更大的配角上。
一堆浮華裏，隻有樸實的林小靈評論道：“好漂亮的花。”
這就是蘇陌喜歡林小靈，願意提攜她對她好的原因。
工人換好鎖，蘇陌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她爸媽家。
一打開門，童秋蔓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茉莉，怎麽這麽晚才來。”
蘇陌放下包：“堵車。”
蘇陌家條件很一般。媽媽童秋蔓在百貨商場上班，爸爸蘇培元在國營鋼廠做車間主任。
蘇培元性格老實又寵老婆，也知道自己沒什麽本事，就盡量讓老婆舒心，家裏什麽事都聽童秋蔓的。
童秋蔓年輕的時候是個小模特，沾染了不少那個圈子的虛榮。腦子一熱嫁給了愛情，過上了與繁華絲毫不沾邊的生活。
童秋蔓對女兒最大的要求就是嫁個有錢人，將來不要像她一樣，買個包包都要花掉兩個月的工資。
蘇陌從小被送去學芭蕾，學鋼琴，學畫畫，學騎馬，一切名媛淑女應該會的，她都被要求學。舉全家之力，甚至透支信用卡來培養她。
讀中學的時候，童秋蔓為了把蘇陌送到貴族學校，接受名流熏陶，賣了一套房子用來托關係走後門交學費。後來蘇陌哭著要轉學：“媽，我與她們格格不入，我要轉學，不然我就不上學了。”
以錢媛為首的那四個女孩，她們端著名媛淑女的架子，背地裏卻把她的書包扔在地上狠狠踩踏。她們跩著她的頭發，用最惡毒下賤的語言侮辱她。
童秋蔓第一次打了小蘇陌一巴掌：“什麽格格不入，你怎麽能這麽看低自己。媽媽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
大人總是打著愛的名義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到子女身上，全然不知她正身處深淵，被一種叫做自卑的因子狠狠吞噬。
蘇陌打開抽屜，裏麵躺著一個皺巴巴的信封，上麵寫著“顧北圖（親啟）”，少女時期的筆跡，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最後被無情踐踏。
有人作出吃驚狀：“天哪，她該不會真的以為校草喜歡她吧，校草跟校花錢媛才是一對好嗎。”
有人嘲諷：“聽說她約了顧北圖明天見麵，我剛看見她拆快遞了，就網上九塊九包郵的那種口紅，也不怕中毒。”
有人譏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顧家那是她能高攀得上的嗎。”
也有人說的是真相：“就是，也不看看她自己是個什麽出身。”
……
“茉莉，出來吃飯了，媽媽燒了你最愛的糖醋排骨。”
“人都瘦了，是不是平時沒好好吃飯？”
陽台上曬著她的被子，床單也是新換的。書桌上一絲灰塵也沒有。
這就是蘇陌對童秋蔓恨不起來的原因。
午飯後，蘇培元洗碗，童秋蔓從臥室拿出來一件襯衫，在身上比劃著給蘇陌看：“好看嗎，一千多塊呢。”
不愧是年輕時當過模特的人，即使年齡大了，過著並不富裕的生活，童秋蔓的氣質依然不錯。
蘇陌的好身材就是從這遺傳的。
蘇培元在廚房搭了句：“打兩折的時候買的。”
童秋蔓：“我不管，反正老劉她們問起來，我就說一千多買的。”
蘇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起身去陽台接，隨手關了門，還上了鎖。
等她接完電話回來，童秋蔓問道：“是男人嗎？”
蘇陌點頭。
童秋蔓緊張起來：“個人條件怎麽樣，尤其是家庭條件。”
蘇陌：“挺好的，開公司的。”雖然不知道家庭條件，從他的舉止教養和他開的限量版賓利就可以看出來他的身份，非富即貴。
童秋蔓還是不放心：“乖囡，媽媽跟你說，對方的情況一定要搞清楚，很多民營小老板看著是個這個總那個總的很威風，其實公司裏根本就沒幾個人，窮得要死。”
手下隻有七個人，現在還剩六個了的民營小老板鄒星辰打了個噴嚏。
童秋蔓：“你得找那種家庭教養好，根基好的那種。”
鄒星辰又打了個噴嚏。害得他險些以為自己感冒了
蘇陌不喜歡童秋蔓念叨這些：“知道了。”
又道：“我今晚不在這睡了，晚上有約會，還有點工作要做，得回去。”
就在剛剛，她答應了鄒星辰的約會，並提出來要請他吃飯。這是之前聽音樂會的時候就說好的。
臨出門的時候，童秋蔓想起來一件事：“茉莉，昨天你的一個同學，電話打到家裏來了。”
蘇陌一邊換鞋一邊抬頭問道：“叫什麽？”
童秋蔓：“說姓顧，問要你的手機號碼。”
這雙高跟鞋是新的，有點磨腳，蘇陌穿進去的時候碰到了被磨破的皮，疼得慌。
“你給了嗎？”
童秋蔓：“沒，怕別是什麽詐騙電話。”
蘇陌穿好鞋，拎起她的愛馬仕包包：“那就好。”
童秋蔓：“真是騙子打的啊。”
蘇陌走出門：“嗯，騙子。”
現在是下午三點鍾，離晚上約定的時間還早，蘇末有三個小時的時間用來打扮。
她洗了個澡，看了一眼平常慣用的茉莉白茶味的香水，拿起另一瓶味道偏性感的香奈兒五號。
噴灑在耳後、手腕、頭發和腳踝上。
最後從衣櫃裏挑出來一套新買的黑色蕾絲內衣。
鄒星辰坐在沙發上，一腳踹翻了茶幾上的抽紙。
他懊惱又煩躁。
他第一次親她，竟然親在了鼻子上。
然後聲控燈就亮了，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就好像zuo愛的時候搞錯了地方。
這個驕傲的男人無法容忍這樣巨大的技術失誤，他要按ctrl+z鍵撤回剛才的操作，重新完美地進行一遍。
他起身打開門，敲了敲蘇陌家的門。
蘇陌剛洗完澡，穿著睡衣，頭發還沒來得及吹，額前碎發滴著水，雙唇像是被水浸過一般，瑩潤可口。
鄒星辰垂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小心落在她心口。
白皙飽滿，高高聳立，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了顫。
鄒星辰偏過臉去，比剛才還要煩躁：“算了。”
說完又折回了自己家。
蘇陌：“.…..”
蘇陌拿到了香迪的項目，成為了全公司的焦點。羨慕的人多，嫉妒的人也不少。
臉色最難看的就是蕭茹。這個項目本來該是她這個藝術總監的。劉總偏心的很明顯。這讓她的臉麵有點掛不住。
蕭茹從總監辦公室出來，對蘇陌說道：“星辰科技的項目，別忘了跟進，客戶剛都把電話打到我這了，你這種工作態度是不行的。”
氣壓低得嚇人，整個設計部沒人敢說話。
蘇陌從電腦屏幕裏抬起頭來：“今天忙著跟香迪的人聯係，一時把星辰科技的事忘了。”
提到香迪，蕭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開始訓話：“每個客戶都是我們的上帝，不能因為項目的大小而區別對待，這對公司形象不好。”
蘇陌回了一個職業式的笑容：“好的蕭總，這就聯係他們。”
蕭茹回了辦公室。
前台妹子打來電話，讓蘇陌過去拿一下花。
蘇陌抱著一束熱烈的紅玫瑰回到座位上。
林小靈等幾個年輕的小姑娘圍上來：“陌姐，有情況啊這是。”
“是昨天那個紳士賓利男吧。”
“我跟你們說哦，我親眼看見了，可帥了。人溫柔，又很紳士。”
蘇陌虛偽地笑了笑：“一般般啦。”
一個女同事打趣道：“既然一般般，那讓給我們吧。”
蘇陌繼續笑：“滾滾滾。”
她撥通了鄒星辰的電話，聲音一樣很溫柔：“阿辰，你的花我收到了，很漂亮，謝謝。”
鄒星辰站在辦公室窗邊：“嗯，你喜歡就好。”
趙殊把耳朵貼在鄒星辰手機邊，被鄒星辰踹了一腳，踹跑了。
他臨跑之前對手機喊了聲：“嫂子好。”
辦公室其他人一塊附和：“嫂子辛苦了。”
鄒星辰瞪了他們一眼，拿著電話去走廊去了。
蘇陌說道：“今晚不用過來接我了，也不用在家裏等我，這幾天我會很忙。”
鄒星辰嗯了聲，將來很長一段時間，他也會很忙。
蘇陌：“你工作還好嗎？”
鄒星辰：“挺順利的，你呢。”
蘇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挺好的，就是遇到了一家難纏的客戶，凶地不得了。不說了，我該聯係他們了。”
不多一會，趙殊就接到了奧麗那個跩逼設計師的電話。
他對著電話溝通了幾句，轉頭對鄒星辰說道：“老大，下午三點行不。奧麗的設計師過來。”
鄒星辰最煩寫代碼的時候被人打斷：“這麽點小事，別來煩我。”
趙殊對著電話：“我們老總說十分高興也十分期待與奧麗的再次合作。”
“那咱們下午見。”
中午吃飯的時候，趙殊問鄒星辰：“什麽時候有機會，把嫂子帶來看看啊。”
鄒星辰夾了塊雞腿：“過幾天吧，她也挺忙的。”
趙殊：“嫂子是做什麽工作的？”
鄒星辰：“設計師。”
趙殊：“哇。”
鄒星辰斜了他一眼：“哇屁。”
“米越，文案策劃寫得怎麽樣了？”
米越匯報道：“差不多了吧。”
鄒星辰：“下午兩點開會。”
米越的專業是計算機，業餘喜歡寫點種馬文發在網上，雖然撲街，但卻是整個星辰科技文筆最好的一個，據說跟某網文男頻大神是基友。因此米越除了寫程序，還挑起了文案策劃總監的職務。
蘇陌和林小靈在美食街吃午飯。
這家的石鍋拌飯很好吃。
蘇陌把自己碗裏還沒動筷子的肌肉塊夾了幾塊給林小靈：“她們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說的是成天喜歡圍在蕭茹身邊的兩個ae。
林小靈拌了拌碗裏的飯，笑了笑說道：“沒事，我不理她們就好了。”
蘇陌換了個話題：“你談過戀愛嗎？”
林小靈笑了笑，臉一下就紅了：“就，他前幾天跟我表白了，我高中同學。”
蘇陌抬頭：“那你喜歡他嗎？”
林小靈低著頭，聲音跟蚊子似的：“喜歡。”
蘇陌：“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林小靈：“就，就一提到他吧，心裏就很開心很愉悅，還會心跳加速。”
蘇陌嗯了一聲，沒說話。
吃好飯，蘇陌說道：“我下午兩點鍾去一趟星辰科技，差不多五點之前能回來。”
星辰科技的項目一開始是林小靈負責的，她太了解這個項目的可怕之處了。項目期間，她每天都能被對方罵哭好幾遍。
現在想想，依然心有餘悸。
“陌姐，那你可得注意點，那個客戶，可凶了。最喜歡罵人蠢豬。”
蘇陌勾了下唇：“他要敢罵我，我就敢罵他。”
林小靈還是不太放心：“可那是客戶，萬一項目砸了，蕭總那邊……”
蘇陌挽著林小靈的胳膊，兩人走出餐廳：“放心，我有分寸。”
整個設計部，辦事最穩的就是蘇陌了。
有的設計師個性太過張揚，一心隻想在作品上表達自己的思想和理念，而忽略了客戶的需求。有的設計師又太過於商業，忽略了作品的藝術價值。
林小靈崇拜蘇陌，因為她總能在商業和藝術之間博取一個平衡。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對專業和情商要求都很高。
回到公司，蘇陌查了一下星辰科技的行車路線。離奧麗不算遠，公交也就三站路的距離，半個小時最多了。
她臨出發前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口紅用的低調的南瓜色，看起來精神一點就可以，反而太過豔麗的，給人的壓迫感太強，並不適合見客戶。
蘇陌回到位子整理了一下包，帶著合同出門。
下午兩點半，等公交車的人不多。
她坐在位子上往窗外看，瓊花花期還沒過，街道被一片翠綠和雪白覆蓋著。
前麵位子上坐了一對情侶。
女人靠在男人肩膀上睡著了，男人輕輕抬手，把女人的頭發往後麵撩了撩，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但那縷頭發很快又滑了下去，撓在女人臉頰邊。女人動了動，但沒醒。
男人又把那縷頭發往後撩，防止再掉下去，就這樣一直用手攔著。溫柔又體貼。
到站，男人叫醒女人，手牽著手下了車。
蘇陌看著前麵空著的座位，想起了鄒星辰。
如此溫柔。
車子到站，蘇陌才發現，她是不是有點小瞧了那個星辰科技公司。
跟奧麗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這辦公樓太氣派了，外牆的深藍玻璃反射著太陽光，灼灼生輝。門口噴泉噴出來的水柱落在鋪滿雨花石的淺水池裏，漣漪聲陣陣。
出入的上班族們衣著光鮮，其中混雜著幾個外國人，邊走邊用英文交談著。
蘇陌走進辦公樓，在反光牆麵上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裝扮。
淺灰色高檔職業套裙，黑色尖頭高跟鞋，高而利索的馬尾辮，走路的時候隨著她的節奏晃動。
還好不給奧麗，也不會給她自己丟人。
星辰科技在九樓，蘇陌摁好電梯，抬頭挺胸地站著等。
電梯門打開蘇陌走進去，後麵突然又衝過來一個人，手上拎著好幾杯咖啡。
他為了趕電梯跑得太快，差點沒刹住車，手上的咖啡.因為慣性晃了幾晃。
其中一杯蓋子沒蓋好，咖啡灑出來了，杯蓋和杯身上被褐色的液體弄髒了。
那人低頭看了一眼，發出一陣鬼哭狼嚎似的聲音：“臥槽，臥槽，完蛋了，這杯是老大的。”
趙殊嚎完注意到電梯裏還有個美女，馬上閉了嘴，抬手摁電梯的時候，發現九樓已經摁好了。
電梯裏就蘇陌和趙殊兩個人。
趙殊多看了蘇陌一眼：“你也去九樓？”
蘇陌高冷地點了下頭：“嗯。”
趙殊試探道：“奧麗的設計師？”
蘇陌把高冷的表情換下來，笑了一下說道：“對，我叫蘇陌，請問您是？”
趙殊笑了笑：“我是星辰科技的藝術總監啊。”
蘇陌開始商業吹捧：“這麽一說，我聽出你的聲音來了，真人比電話裏聲音還要好聽。”
麵對美人的誇獎，趙殊已經飄地找不到北了。
電梯到了，兩人一塊出來，蘇陌從包裏拿出來一包濕紙巾遞給趙殊：“杯蓋上的咖啡漬擦掉，你們老大就看不出來了。”
趙殊十分感激地接過來，把蘇陌帶進公司：“麻煩先等我一下。”
說完把咖啡杯子放在前台，用濕紙巾把咖啡漬擦掉：“謝謝你啊。”
蘇陌禮貌地站在一邊笑了笑說道：“沒事。”
星辰科技的工作區域並不大，但裝修和設施都是極為豪華的，連門邊的小沙發，都是美國進口的大品牌。
就是人少，到處不見人。前台都是空的。
趙殊解釋道：“都在會議室開會呢。”
趙殊把蘇陌安置在會客室：“稍等一下啊，我跟我們老大說聲。”
蘇陌：“不用驚動你們老總了吧，你不是藝術總監嗎，應該能做主吧。”
她實在不想跟星辰科技的那位傲慢自大的老總打交道。
趙殊從紙袋裏拿出一杯咖啡放在蘇陌麵前的桌子上：“先喝杯咖啡吧。”
蘇陌客氣道：“不用了，你們買的都是正好的。”
“不，這是特地給你準備的。”趙殊說道，“我們公司妹子少，對妹子就會多照顧一點。”
是根本就一個都沒有好嗎。
蘇陌笑了笑：“你們公司的文化氛圍真好哈。”
趙殊：“要不，你跳槽來我們公司唄，我們缺設計師。”
蘇陌：“咖啡要涼了。”
趙殊趕緊拎著咖啡走了。
蘇陌坐下來，來這個公司上班，她怕不是要被這的老總天天罵死。就算罵不死，就那對設計一竅不通還喜歡指點江山的臭毛病，遲早得把她逼走。
趙殊來到會議室，把手上的咖啡分給每一個人。
鄒星辰坐在會議桌的最前麵，接過咖啡杯子，掀了下眼皮子：“你在我咖啡裏麵下藥了，要篡位？”
趙殊一臉懵：“沒啊，哪敢啊。”
鄒星辰：“杯蓋上怎麽一股茉莉花味。”
他平常對這麽點小事不會注意到，也不會去關心，隻因為這個味道太容易攪亂他的思緒了。
那女人身上慣常帶著的。
趙殊嘿嘿笑了笑，大約是剛才用奧麗設計師的濕巾擦咖啡漬的時候留下的香味。
趙殊對這會議室眾人說道：“老大，我跟你們說哦，奧麗的那個設計師，長得可漂亮了，我一會看看能不能挖咱們公司來。她要是願意來，我藝術總監的位子就給她了。”
鄒星辰輕輕嗬了一聲：“那個跩逼設計師。算了吧。”
好像這個公司隻能他一個人跩似的。
鄒星辰喝了口咖啡，把被子放桌子上，對米越說道：“繼續。”
米越一邊播放幻燈片ppt一邊說道：“《縹緲之路》主題設定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十六歲白衣少年提劍走江湖……”
他講到一半，突然說道：“我去下洗手間。”
沒過一會，周北也站了起來：“我也去下洗手間。”
丁冬春：“我也去。”
王子淮：“還有我。”
其他人：“我我我。”
……
趙殊重新回到休息室，對蘇陌說道：“久等了。”
蘇陌站起來，從包裏拿出合同，遞了一份給趙殊：“趙總看看有什麽問題嗎？”
趙殊接過來，看了看：“沒問題，跟在電話裏談的一樣。”說完拿出簽字筆，刷刷簽了字。
兩人坐下來，開始談接下來的合作。
蘇陌：“新加的兩個頁麵的設計需求，你們這邊整理好，就盡快發我一份吧。”
趙殊點頭：“沒問題。”
蘇陌：“那趙總您這邊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嗎？”
趙殊想了一下：“沒有了。”
休息室門口不斷有人經過，周北經過了兩次，丁冬春一次，王子淮三次，都裝作不經意地往休息室裏麵看。
蘇陌看見來來往往的人，笑了笑：“你們公司，挺忙的哈。”
趙殊：“不忙不忙。”
蘇陌起身：“那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後續咱們就電話裏溝通。”
趙殊跟著站起來：“沒問題。”
他把蘇陌送到公司門口，帶她走到乘電梯的地方，摁好電梯說道：“以後有時間的話，可以來我們公司玩。”
蘇陌：“謝謝。”
她才不會願意來好嗎，這次是僥幸，沒有碰上他們老總。
電梯來了，蘇陌進去。
趙殊返回去。
整個會議室隻剩下鄒星辰一個人了，他握著咖啡杯子，靠在窗邊，給蘇陌打了個電話。
是剛剛茉莉花的香味提醒了他，他有點想她。
蘇陌從電梯出來，接通鄒星辰的電話，邊走邊說道：“喂。”
鄒星辰嗯了聲：“打擾你工作了沒？”
蘇陌：“沒有，我剛忙完。”
鄒星辰聲音低柔：“沒事，就是跟你說一聲，晚上我可能要加班。”
蘇陌笑了笑，柔聲道：“阿辰，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鄒星辰一下子臉紅了，莫名想起昨天晚上那個並不完美的吻，他聲音柔了幾分：“晚上回家見。”
鄒星辰掛了電話，很快進來了一個新的電話。
客戶打來的，說他們公司給他們做的收款係統癱瘓了，出現了大量的數據錯亂。
對方的電子商務平台不得不暫時關閉。
這不是小事。
鄒星辰迅速打開客戶發過來的鏈接，臉色瞬間黑了下去。
蘇陌站在辦公樓下打車，上車才發現，她簽字的時候，筆落在星辰科技的休息室裏麵。
八百塊的派克鋼筆，值錢，專門用來裝逼的，不能丟。
她重新折了回去。
整個辦公室空蕩蕩的，隻有裏麵的會議室傳來點說話的聲音。
她來到休息室，沒看見自己的筆，於是往辦公室裏麵走走了走，打算去找一個趙殊，有可能被他幫忙收起來了。
蘇陌繼續往前走，會議室的門虛掩著。
她看見最前麵的那個人拍著桌子罵人：“這麽點bug都看不出來，啊，不想幹的都給老子滾蛋！”
蘇陌覺得自己要麽是眼花了，要麽是耳朵聾了。也可能是精神錯亂了。
她呆住了，直到會議室裏麵的鄒星辰也看見了她。
聽見電梯聲，劉智心虛，生怕蘇陌求救，砰得一聲把門關上了。
他的公司從不收留蠢材, 這是鄒星辰的原話。
正在往保溫杯裏放枸杞的趙殊看見鄒星辰進來, 例行代表廣大公司員工喊著心聲：“老大, 什麽時候能招個女人進來。咱們這陽氣太重了。”
鄒星辰看了一眼旁邊穿裙子的：“那不就有個嗎。”
趙殊嫌棄道：“女裝大佬和真正的女人, 是兩個概念。”
周北理了一下裙擺, 頗為自豪地說道：“三流碼農寫ui，二流碼農寫架構, 一流碼農寫算法, 頂級碼農穿女裝。”
當然，他隻在寫代碼的時候有這個癖好, 從不在外麵穿。
周北對著鍵盤劈裏啪啦一陣打字：“穿女裝寫代碼有速度加成，還能降低bug率呢。”
“操，誰把咖啡潑老子桌上了。”
他一身波西米亞長裙，搭配著一口糙話，畫麵略顯詭異。
鄒星辰打開電腦, 歪在沙發上。
趙殊拉了張椅子過來：“七天追妻計劃第三天。進展到什麽地步了？”
辦公室眾人聞到八卦的氣息，圍了上來。
有人問：“什麽樣的女人？”
鄒總是個什麽眼光, 誰都知道。就那股天大地大不如老子最大的傲慢勁，從來就沒把哪個女人放進眼裏過。
正當眾人以為鄒星辰不會回答的時候, 突然聽見他說話了：“還行。”
他眼裏的還行就是他們眼裏非常完美的意思了。
鄒星辰問趙殊：“遇江那邊怎麽說？”遇江就是拜托他們開發小說閱讀app的公司。
談到工作, 趙殊認真道：“客戶很滿意, 就是他們還想再加兩個新功能, 我還沒給回複。主要怕時間上和咱們的遊戲項目衝突。”
鄒星辰臉上沒什麽情緒：“加錢。”
趙殊：“這樣的話，新功能所需要的美術界麵設計，需要跟奧麗那邊再簽個合同。”
鄒星辰點了下頭：“你來談，遇江那邊需求定下來了，讓奧麗的人過來。”
“指定用那個，”他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隻好說道，“跩逼設計師。”
“看她做得也不怎麽樣，設計費壓低點。”
其實要不是他們公司原來的設計師離職了，他們也不用找外包。
趙殊忍不住又開始說：“老大，快招個女人吧！”
他們原來的設計師鄭麒麟，就是因為三十歲了還單著，家裏催婚催得緊，公司又一個女的都沒有，加上越來越高的發際線帶來的危機感。就離職打算去別的公司找老婆，臨走時說等完成結婚大業再回來，讓藝術總監的位子一定要給他留著。
鄒星辰的公司裏沒有蠢材，包括鄭麒麟，這是個插畫大觸，二次元微博賬號有一百多萬的粉絲，每天被一幫小女生追著喊太太太太產糧產糧。
這個五一，蘇陌沒有旅遊度假計劃。
她打電話叫人過來換鎖，防止像昨晚那樣，房東劉智突然出現在家裏的客廳。
工人換鎖的時候，蘇陌拿出新買的橘色愛馬仕包包，找了條愛馬仕絲巾係在上麵裝飾，看起來貴相十足。
她把這個包放在餐桌花瓶後麵，對著花瓶裏的鮮花拍了張照片，加了層濾鏡之後發朋友圈。
為了凸顯畫麵的內容，文字就編輯得很簡單：“今天的花也很好看。”
很快收獲了預料之中的點讚和留言。
“有錢人，愛馬仕。”
“這款絲巾老貴了。”
“貧窮少女默默舔屏。”
蘇陌躺在沙發上翻看了一遍評論，心裏有一種空虛的滿足。
她承認，今天的自己是個心機炫富婊。
世人都俗，以錢分人。明明花才是主角，她們卻總把目光放在金錢價值更大的配角上。
一堆浮華裏，隻有樸實的林小靈評論道：“好漂亮的花。”
這就是蘇陌喜歡林小靈，願意提攜她對她好的原因。
工人換好鎖，蘇陌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她爸媽家。
一打開門，童秋蔓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茉莉，怎麽這麽晚才來。”
蘇陌放下包：“堵車。”
蘇陌家條件很一般。媽媽童秋蔓在百貨商場上班，爸爸蘇培元在國營鋼廠做車間主任。
蘇培元性格老實又寵老婆，也知道自己沒什麽本事，就盡量讓老婆舒心，家裏什麽事都聽童秋蔓的。
童秋蔓年輕的時候是個小模特，沾染了不少那個圈子的虛榮。腦子一熱嫁給了愛情，過上了與繁華絲毫不沾邊的生活。
童秋蔓對女兒最大的要求就是嫁個有錢人，將來不要像她一樣，買個包包都要花掉兩個月的工資。
蘇陌從小被送去學芭蕾，學鋼琴，學畫畫，學騎馬，一切名媛淑女應該會的，她都被要求學。舉全家之力，甚至透支信用卡來培養她。
讀中學的時候，童秋蔓為了把蘇陌送到貴族學校，接受名流熏陶，賣了一套房子用來托關係走後門交學費。後來蘇陌哭著要轉學：“媽，我與她們格格不入，我要轉學，不然我就不上學了。”
以錢媛為首的那四個女孩，她們端著名媛淑女的架子，背地裏卻把她的書包扔在地上狠狠踩踏。她們跩著她的頭發，用最惡毒下賤的語言侮辱她。
童秋蔓第一次打了小蘇陌一巴掌：“什麽格格不入，你怎麽能這麽看低自己。媽媽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
大人總是打著愛的名義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到子女身上，全然不知她正身處深淵，被一種叫做自卑的因子狠狠吞噬。
蘇陌打開抽屜，裏麵躺著一個皺巴巴的信封，上麵寫著“顧北圖（親啟）”，少女時期的筆跡，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最後被無情踐踏。
有人作出吃驚狀：“天哪，她該不會真的以為校草喜歡她吧，校草跟校花錢媛才是一對好嗎。”
有人嘲諷：“聽說她約了顧北圖明天見麵，我剛看見她拆快遞了，就網上九塊九包郵的那種口紅，也不怕中毒。”
有人譏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顧家那是她能高攀得上的嗎。”
也有人說的是真相：“就是，也不看看她自己是個什麽出身。”
……
“茉莉，出來吃飯了，媽媽燒了你最愛的糖醋排骨。”
“人都瘦了，是不是平時沒好好吃飯？”
陽台上曬著她的被子，床單也是新換的。書桌上一絲灰塵也沒有。
這就是蘇陌對童秋蔓恨不起來的原因。
午飯後，蘇培元洗碗，童秋蔓從臥室拿出來一件襯衫，在身上比劃著給蘇陌看：“好看嗎，一千多塊呢。”
不愧是年輕時當過模特的人，即使年齡大了，過著並不富裕的生活，童秋蔓的氣質依然不錯。
蘇陌的好身材就是從這遺傳的。
蘇培元在廚房搭了句：“打兩折的時候買的。”
童秋蔓：“我不管，反正老劉她們問起來，我就說一千多買的。”
蘇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起身去陽台接，隨手關了門，還上了鎖。
等她接完電話回來，童秋蔓問道：“是男人嗎？”
蘇陌點頭。
童秋蔓緊張起來：“個人條件怎麽樣，尤其是家庭條件。”
蘇陌：“挺好的，開公司的。”雖然不知道家庭條件，從他的舉止教養和他開的限量版賓利就可以看出來他的身份，非富即貴。
童秋蔓還是不放心：“乖囡，媽媽跟你說，對方的情況一定要搞清楚，很多民營小老板看著是個這個總那個總的很威風，其實公司裏根本就沒幾個人，窮得要死。”
手下隻有七個人，現在還剩六個了的民營小老板鄒星辰打了個噴嚏。
童秋蔓：“你得找那種家庭教養好，根基好的那種。”
鄒星辰又打了個噴嚏。害得他險些以為自己感冒了
蘇陌不喜歡童秋蔓念叨這些：“知道了。”
又道：“我今晚不在這睡了，晚上有約會，還有點工作要做，得回去。”
就在剛剛，她答應了鄒星辰的約會，並提出來要請他吃飯。這是之前聽音樂會的時候就說好的。
臨出門的時候，童秋蔓想起來一件事：“茉莉，昨天你的一個同學，電話打到家裏來了。”
蘇陌一邊換鞋一邊抬頭問道：“叫什麽？”
童秋蔓：“說姓顧，問要你的手機號碼。”
這雙高跟鞋是新的，有點磨腳，蘇陌穿進去的時候碰到了被磨破的皮，疼得慌。
“你給了嗎？”
童秋蔓：“沒，怕別是什麽詐騙電話。”
蘇陌穿好鞋，拎起她的愛馬仕包包：“那就好。”
童秋蔓：“真是騙子打的啊。”
蘇陌走出門：“嗯，騙子。”
現在是下午三點鍾，離晚上約定的時間還早，蘇末有三個小時的時間用來打扮。
她洗了個澡，看了一眼平常慣用的茉莉白茶味的香水，拿起另一瓶味道偏性感的香奈兒五號。
噴灑在耳後、手腕、頭發和腳踝上。
最後從衣櫃裏挑出來一套新買的黑色蕾絲內衣。
鄒星辰坐在沙發上，一腳踹翻了茶幾上的抽紙。
他懊惱又煩躁。
他第一次親她，竟然親在了鼻子上。
然後聲控燈就亮了，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就好像zuo愛的時候搞錯了地方。
這個驕傲的男人無法容忍這樣巨大的技術失誤，他要按ctrl+z鍵撤回剛才的操作，重新完美地進行一遍。
他起身打開門，敲了敲蘇陌家的門。
蘇陌剛洗完澡，穿著睡衣，頭發還沒來得及吹，額前碎發滴著水，雙唇像是被水浸過一般，瑩潤可口。
鄒星辰垂頭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小心落在她心口。
白皙飽滿，高高聳立，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了顫。
鄒星辰偏過臉去，比剛才還要煩躁：“算了。”
說完又折回了自己家。
蘇陌：“.…..”
蘇陌拿到了香迪的項目，成為了全公司的焦點。羨慕的人多，嫉妒的人也不少。
臉色最難看的就是蕭茹。這個項目本來該是她這個藝術總監的。劉總偏心的很明顯。這讓她的臉麵有點掛不住。
蕭茹從總監辦公室出來，對蘇陌說道：“星辰科技的項目，別忘了跟進，客戶剛都把電話打到我這了，你這種工作態度是不行的。”
氣壓低得嚇人，整個設計部沒人敢說話。
蘇陌從電腦屏幕裏抬起頭來：“今天忙著跟香迪的人聯係，一時把星辰科技的事忘了。”
提到香迪，蕭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開始訓話：“每個客戶都是我們的上帝，不能因為項目的大小而區別對待，這對公司形象不好。”
蘇陌回了一個職業式的笑容：“好的蕭總，這就聯係他們。”
蕭茹回了辦公室。
前台妹子打來電話，讓蘇陌過去拿一下花。
蘇陌抱著一束熱烈的紅玫瑰回到座位上。
林小靈等幾個年輕的小姑娘圍上來：“陌姐，有情況啊這是。”
“是昨天那個紳士賓利男吧。”
“我跟你們說哦，我親眼看見了，可帥了。人溫柔，又很紳士。”
蘇陌虛偽地笑了笑：“一般般啦。”
一個女同事打趣道：“既然一般般，那讓給我們吧。”
蘇陌繼續笑：“滾滾滾。”
她撥通了鄒星辰的電話，聲音一樣很溫柔：“阿辰，你的花我收到了，很漂亮，謝謝。”
鄒星辰站在辦公室窗邊：“嗯，你喜歡就好。”
趙殊把耳朵貼在鄒星辰手機邊，被鄒星辰踹了一腳，踹跑了。
他臨跑之前對手機喊了聲：“嫂子好。”
辦公室其他人一塊附和：“嫂子辛苦了。”
鄒星辰瞪了他們一眼，拿著電話去走廊去了。
蘇陌說道：“今晚不用過來接我了，也不用在家裏等我，這幾天我會很忙。”
鄒星辰嗯了聲，將來很長一段時間，他也會很忙。
蘇陌：“你工作還好嗎？”
鄒星辰：“挺順利的，你呢。”
蘇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挺好的，就是遇到了一家難纏的客戶，凶地不得了。不說了，我該聯係他們了。”
不多一會，趙殊就接到了奧麗那個跩逼設計師的電話。
他對著電話溝通了幾句，轉頭對鄒星辰說道：“老大，下午三點行不。奧麗的設計師過來。”
鄒星辰最煩寫代碼的時候被人打斷：“這麽點小事，別來煩我。”
趙殊對著電話：“我們老總說十分高興也十分期待與奧麗的再次合作。”
“那咱們下午見。”
中午吃飯的時候，趙殊問鄒星辰：“什麽時候有機會，把嫂子帶來看看啊。”
鄒星辰夾了塊雞腿：“過幾天吧，她也挺忙的。”
趙殊：“嫂子是做什麽工作的？”
鄒星辰：“設計師。”
趙殊：“哇。”
鄒星辰斜了他一眼：“哇屁。”
“米越，文案策劃寫得怎麽樣了？”
米越匯報道：“差不多了吧。”
鄒星辰：“下午兩點開會。”
米越的專業是計算機，業餘喜歡寫點種馬文發在網上，雖然撲街，但卻是整個星辰科技文筆最好的一個，據說跟某網文男頻大神是基友。因此米越除了寫程序，還挑起了文案策劃總監的職務。
蘇陌和林小靈在美食街吃午飯。
這家的石鍋拌飯很好吃。
蘇陌把自己碗裏還沒動筷子的肌肉塊夾了幾塊給林小靈：“她們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說的是成天喜歡圍在蕭茹身邊的兩個ae。
林小靈拌了拌碗裏的飯，笑了笑說道：“沒事，我不理她們就好了。”
蘇陌換了個話題：“你談過戀愛嗎？”
林小靈笑了笑，臉一下就紅了：“就，他前幾天跟我表白了，我高中同學。”
蘇陌抬頭：“那你喜歡他嗎？”
林小靈低著頭，聲音跟蚊子似的：“喜歡。”
蘇陌：“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林小靈：“就，就一提到他吧，心裏就很開心很愉悅，還會心跳加速。”
蘇陌嗯了一聲，沒說話。
吃好飯，蘇陌說道：“我下午兩點鍾去一趟星辰科技，差不多五點之前能回來。”
星辰科技的項目一開始是林小靈負責的，她太了解這個項目的可怕之處了。項目期間，她每天都能被對方罵哭好幾遍。
現在想想，依然心有餘悸。
“陌姐，那你可得注意點，那個客戶，可凶了。最喜歡罵人蠢豬。”
蘇陌勾了下唇：“他要敢罵我，我就敢罵他。”
林小靈還是不太放心：“可那是客戶，萬一項目砸了，蕭總那邊……”
蘇陌挽著林小靈的胳膊，兩人走出餐廳：“放心，我有分寸。”
整個設計部，辦事最穩的就是蘇陌了。
有的設計師個性太過張揚，一心隻想在作品上表達自己的思想和理念，而忽略了客戶的需求。有的設計師又太過於商業，忽略了作品的藝術價值。
林小靈崇拜蘇陌，因為她總能在商業和藝術之間博取一個平衡。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對專業和情商要求都很高。
回到公司，蘇陌查了一下星辰科技的行車路線。離奧麗不算遠，公交也就三站路的距離，半個小時最多了。
她臨出發前去洗手間補了個妝，口紅用的低調的南瓜色，看起來精神一點就可以，反而太過豔麗的，給人的壓迫感太強，並不適合見客戶。
蘇陌回到位子整理了一下包，帶著合同出門。
下午兩點半，等公交車的人不多。
她坐在位子上往窗外看，瓊花花期還沒過，街道被一片翠綠和雪白覆蓋著。
前麵位子上坐了一對情侶。
女人靠在男人肩膀上睡著了，男人輕輕抬手，把女人的頭發往後麵撩了撩，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但那縷頭發很快又滑了下去，撓在女人臉頰邊。女人動了動，但沒醒。
男人又把那縷頭發往後撩，防止再掉下去，就這樣一直用手攔著。溫柔又體貼。
到站，男人叫醒女人，手牽著手下了車。
蘇陌看著前麵空著的座位，想起了鄒星辰。
如此溫柔。
車子到站，蘇陌才發現，她是不是有點小瞧了那個星辰科技公司。
跟奧麗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這辦公樓太氣派了，外牆的深藍玻璃反射著太陽光，灼灼生輝。門口噴泉噴出來的水柱落在鋪滿雨花石的淺水池裏，漣漪聲陣陣。
出入的上班族們衣著光鮮，其中混雜著幾個外國人，邊走邊用英文交談著。
蘇陌走進辦公樓，在反光牆麵上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裝扮。
淺灰色高檔職業套裙，黑色尖頭高跟鞋，高而利索的馬尾辮，走路的時候隨著她的節奏晃動。
還好不給奧麗，也不會給她自己丟人。
星辰科技在九樓，蘇陌摁好電梯，抬頭挺胸地站著等。
電梯門打開蘇陌走進去，後麵突然又衝過來一個人，手上拎著好幾杯咖啡。
他為了趕電梯跑得太快，差點沒刹住車，手上的咖啡.因為慣性晃了幾晃。
其中一杯蓋子沒蓋好，咖啡灑出來了，杯蓋和杯身上被褐色的液體弄髒了。
那人低頭看了一眼，發出一陣鬼哭狼嚎似的聲音：“臥槽，臥槽，完蛋了，這杯是老大的。”
趙殊嚎完注意到電梯裏還有個美女，馬上閉了嘴，抬手摁電梯的時候，發現九樓已經摁好了。
電梯裏就蘇陌和趙殊兩個人。
趙殊多看了蘇陌一眼：“你也去九樓？”
蘇陌高冷地點了下頭：“嗯。”
趙殊試探道：“奧麗的設計師？”
蘇陌把高冷的表情換下來，笑了一下說道：“對，我叫蘇陌，請問您是？”
趙殊笑了笑：“我是星辰科技的藝術總監啊。”
蘇陌開始商業吹捧：“這麽一說，我聽出你的聲音來了，真人比電話裏聲音還要好聽。”
麵對美人的誇獎，趙殊已經飄地找不到北了。
電梯到了，兩人一塊出來，蘇陌從包裏拿出來一包濕紙巾遞給趙殊：“杯蓋上的咖啡漬擦掉，你們老大就看不出來了。”
趙殊十分感激地接過來，把蘇陌帶進公司：“麻煩先等我一下。”
說完把咖啡杯子放在前台，用濕紙巾把咖啡漬擦掉：“謝謝你啊。”
蘇陌禮貌地站在一邊笑了笑說道：“沒事。”
星辰科技的工作區域並不大，但裝修和設施都是極為豪華的，連門邊的小沙發，都是美國進口的大品牌。
就是人少，到處不見人。前台都是空的。
趙殊解釋道：“都在會議室開會呢。”
趙殊把蘇陌安置在會客室：“稍等一下啊，我跟我們老大說聲。”
蘇陌：“不用驚動你們老總了吧，你不是藝術總監嗎，應該能做主吧。”
她實在不想跟星辰科技的那位傲慢自大的老總打交道。
趙殊從紙袋裏拿出一杯咖啡放在蘇陌麵前的桌子上：“先喝杯咖啡吧。”
蘇陌客氣道：“不用了，你們買的都是正好的。”
“不，這是特地給你準備的。”趙殊說道，“我們公司妹子少，對妹子就會多照顧一點。”
是根本就一個都沒有好嗎。
蘇陌笑了笑：“你們公司的文化氛圍真好哈。”
趙殊：“要不，你跳槽來我們公司唄，我們缺設計師。”
蘇陌：“咖啡要涼了。”
趙殊趕緊拎著咖啡走了。
蘇陌坐下來，來這個公司上班，她怕不是要被這的老總天天罵死。就算罵不死，就那對設計一竅不通還喜歡指點江山的臭毛病，遲早得把她逼走。
趙殊來到會議室，把手上的咖啡分給每一個人。
鄒星辰坐在會議桌的最前麵，接過咖啡杯子，掀了下眼皮子：“你在我咖啡裏麵下藥了，要篡位？”
趙殊一臉懵：“沒啊，哪敢啊。”
鄒星辰：“杯蓋上怎麽一股茉莉花味。”
他平常對這麽點小事不會注意到，也不會去關心，隻因為這個味道太容易攪亂他的思緒了。
那女人身上慣常帶著的。
趙殊嘿嘿笑了笑，大約是剛才用奧麗設計師的濕巾擦咖啡漬的時候留下的香味。
趙殊對這會議室眾人說道：“老大，我跟你們說哦，奧麗的那個設計師，長得可漂亮了，我一會看看能不能挖咱們公司來。她要是願意來，我藝術總監的位子就給她了。”
鄒星辰輕輕嗬了一聲：“那個跩逼設計師。算了吧。”
好像這個公司隻能他一個人跩似的。
鄒星辰喝了口咖啡，把被子放桌子上，對米越說道：“繼續。”
米越一邊播放幻燈片ppt一邊說道：“《縹緲之路》主題設定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十六歲白衣少年提劍走江湖……”
他講到一半，突然說道：“我去下洗手間。”
沒過一會，周北也站了起來：“我也去下洗手間。”
丁冬春：“我也去。”
王子淮：“還有我。”
其他人：“我我我。”
……
趙殊重新回到休息室，對蘇陌說道：“久等了。”
蘇陌站起來，從包裏拿出合同，遞了一份給趙殊：“趙總看看有什麽問題嗎？”
趙殊接過來，看了看：“沒問題，跟在電話裏談的一樣。”說完拿出簽字筆，刷刷簽了字。
兩人坐下來，開始談接下來的合作。
蘇陌：“新加的兩個頁麵的設計需求，你們這邊整理好，就盡快發我一份吧。”
趙殊點頭：“沒問題。”
蘇陌：“那趙總您這邊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嗎？”
趙殊想了一下：“沒有了。”
休息室門口不斷有人經過，周北經過了兩次，丁冬春一次，王子淮三次，都裝作不經意地往休息室裏麵看。
蘇陌看見來來往往的人，笑了笑：“你們公司，挺忙的哈。”
趙殊：“不忙不忙。”
蘇陌起身：“那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後續咱們就電話裏溝通。”
趙殊跟著站起來：“沒問題。”
他把蘇陌送到公司門口，帶她走到乘電梯的地方，摁好電梯說道：“以後有時間的話，可以來我們公司玩。”
蘇陌：“謝謝。”
她才不會願意來好嗎，這次是僥幸，沒有碰上他們老總。
電梯來了，蘇陌進去。
趙殊返回去。
整個會議室隻剩下鄒星辰一個人了，他握著咖啡杯子，靠在窗邊，給蘇陌打了個電話。
是剛剛茉莉花的香味提醒了他，他有點想她。
蘇陌從電梯出來，接通鄒星辰的電話，邊走邊說道：“喂。”
鄒星辰嗯了聲：“打擾你工作了沒？”
蘇陌：“沒有，我剛忙完。”
鄒星辰聲音低柔：“沒事，就是跟你說一聲，晚上我可能要加班。”
蘇陌笑了笑，柔聲道：“阿辰，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鄒星辰一下子臉紅了，莫名想起昨天晚上那個並不完美的吻，他聲音柔了幾分：“晚上回家見。”
鄒星辰掛了電話，很快進來了一個新的電話。
客戶打來的，說他們公司給他們做的收款係統癱瘓了，出現了大量的數據錯亂。
對方的電子商務平台不得不暫時關閉。
這不是小事。
鄒星辰迅速打開客戶發過來的鏈接，臉色瞬間黑了下去。
蘇陌站在辦公樓下打車，上車才發現，她簽字的時候，筆落在星辰科技的休息室裏麵。
八百塊的派克鋼筆，值錢，專門用來裝逼的，不能丟。
她重新折了回去。
整個辦公室空蕩蕩的，隻有裏麵的會議室傳來點說話的聲音。
她來到休息室，沒看見自己的筆，於是往辦公室裏麵走走了走，打算去找一個趙殊，有可能被他幫忙收起來了。
蘇陌繼續往前走，會議室的門虛掩著。
她看見最前麵的那個人拍著桌子罵人：“這麽點bug都看不出來，啊，不想幹的都給老子滾蛋！”
蘇陌覺得自己要麽是眼花了，要麽是耳朵聾了。也可能是精神錯亂了。
她呆住了，直到會議室裏麵的鄒星辰也看見了她。
聽見電梯聲，劉智心虛，生怕蘇陌求救，砰得一聲把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