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舛看到醫生笑得更開心了:“看看,我隻是隨口說了一句,他馬上就開始抱怨了。我這日子不好過啊。”


    同為醫生的張小莫卻一點也不同情龍舛:“太爺爺,醫生也是很辛苦的。他要對你的身體負責的。你也想好好的,長命百歲陪著我們一起看孩子長大吧?所以,一定要好好配合醫生才行。”


    聽到她這樣說,方醫生一臉的感動:“老首長,聽聽您這孩子的話,別再偷喝酒啦。”


    偷喝酒?張小莫的眉頭挑了起來:“太爺爺,你答應我的沒做到。今天帶的酒不給你喝了。”


    一聽張小莫還給自己帶了酒,龍舛的眼睛亮了:“我沒喝多少,就幾口。你也知道的,他們天天呆在我身邊,我隻要喝了就肯定會被發現。而且隻逮到過一次就被他們一直念到現在。我也很可憐的。”


    可憐?一點也不可憐好嗎。不聽醫囑的人,張小莫是絕對不會可憐的:“我在初夏時,親自去桑園摘的桑椹,就是想著年底給你喝一點我釀的果酒。結果你食言了。今天不給你喝了。”


    一聽還是張小莫自己釀的酒,龍舛更加的心癢癢了:“莫丫頭啊,別這樣啊。太爺爺以後一定遵守承諾,保證不偷喝了好不好?”


    看他這模樣,張小莫才說道:“那,先讓方醫生為你檢查,他說身體可以,我再考慮。”嗯,隻是考慮而已。


    張小莫這模樣,讓站在一邊的田甜忍不住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對付老人,有時就得是這樣,一邊凶著,一邊哄著。不然他們一任性,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對身體不好的事來了。


    這邊龍舛為了喝酒,不得不乖乖的讓方醫生為他做了身體檢查。還好,隻是最基礎的身體檢查,量個心跳血壓,再把把脈,確實沒有什麽大問題後,方醫生這才在龍舛期盼的目光下問張小莫:“那個酒的度數高不高?”


    “不高,我往裏加了一些白糖,就讓自己發酵。算是低度數的果酒。”


    得到這個答案後,方醫生這才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老首長晚上喝個一兩杯沒問題,但也不能太多,畢竟加了糖。”


    “好的,辛苦方醫生了。”


    送走了方醫生後,張小莫看到龍舛不太開心的表情後說道:“太爺爺,你別嫌酒的度數低。前幾個月的發酵,我是按小時候我爺爺教的方法弄的,後來在成都我又新學了酒的後期做法,回長沙後,我重新製過了。那酒的味道,比外麵買的酒還要好喝一些。”


    說到這裏,她稍停了一下:“你想想,高度的白酒,你喝一錢都會被醫生說上半天。但這果酒,你可是能喝兩杯喔。”


    這樣一說,龍舛想想也覺得有道理,這才開心一些:“唉,老了!喝點酒都不自由了。”


    為了生活,為了親人,所以每個人都給自己身上套上了個枷鎖了。龍舛為了好好活著,活得更久一點,所以放棄了很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田甜也為了龍成軒放棄了自己最喜歡的插畫改畫油畫和電腦cg。


    至於張小莫還好算好。她的工作是醫生,雖然工作很忙,龍成軒並沒有讓她辭職的打算,更是駁回了她調往軍區醫院的想法。對於他來說,妻子做她自己最喜歡的事就是最好的。


    回到了屋裏,張小莫為了哄龍舛開心,特意先小小的倒了一杯讓龍舛嚐了嚐她釀的桑椹酒。喝得老人開心了,大家這才開餐。席間除了龍舛外,自然是每個人都有一杯。


    是的,隻有一杯酒。既然不讓老人喝多了,他們自然也不可能在老人麵前放肆的喝酒。龍舛也是明白這一點,慢慢的喝著酒,跟大家聊著天。吃過飯,又坐了一會兒,這才回房間去休息去了。


    看到他日漸佝僂的身體,大家都沉默了許多。而且這種事情還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所以他們隻能是看著卻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聊了一會兒,孩子們要睡覺了,張小莫這才帶著孩子先離開了客廳。田甜也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爸,澤霆,你們聊吧,我要去睡一會兒了。”


    “去吧。我呆會過去陪你。”龍澤霆隻有在麵對妻子時,才會展現出來屬於他的柔情一麵。對於這一點,龍文清和龍成軒早就見怪不怪了。


    等田甜也回了房間後,龍文清才說道:“去書房裏聊吧。”今天龍舛的身體情況大家也都看到了,身為龍家後代,他們也要再一次好好討論龍家以後發展的方向。隻有將這些重擔全都接過來了,老人才能夠安心的靜養。本來這件事除了龍澤銳外,還需要龍成昂參加的,但現在龍成昂缺席了,這讓龍澤銳有些猶豫要不要跟著一起進去。


    看出自己叔叔的猶豫,龍成軒直接拉著他一起進了書房:“銳叔,這麽多年了,這道坎你還沒過去嗎?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我們龍家的男人。小昂年紀還小,你可別把所有的事都丟他身上。他還得談戀愛娶老婆生孩子的。”


    明明是安慰的話,龍澤銳卻是摸著鼻子苦笑了一聲:“你這是在催婚嗎?”他也四十多歲快五十歲了,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結婚,家裏一直催著他,但他總是說先工作,把事情一拖再拖,結果就拖到這個年紀了。


    一說到這個事,龍文清也轉身看向了他:“澤銳啊,這些年過去了,你應該知道的,我一直都是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看的。你在我眼裏,和你哥,你妹妹並沒有任何區別。現在你爺爺和我的年紀已經大了,小昂的年紀還不夠,所以我希望你這個叔叔能站出來,為龍家再撐起半片天空。”


    龍家沒有人進入政界,一直都是在軍方與商界活躍著。現在軍界有龍文清,龍澤霆和龍成軒撐著,再加上龍舛還在,就沒有人敢動他們,但是商業這一塊,從龍澤銳離開後,一直是龍成昂在管著。不過龍成昂年紀不夠,再加上除了龍家在國內的產業,還有江家在歐洲的產業也交給了他,所以他真的是忙得不可開交。


    聽到父親這樣說,龍澤銳趕緊的說道:“爸,我一直都是把自己當成龍家人的。如果家裏有什麽事需要我做的,隻管開口。”


    “好!”


    龍家男人怎麽聊天的,張小莫是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的手機這幾天快要爆了。天天都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給她發拜年短信,給她打拜年電話。要不是關機的話,她都沒辦法好好睡覺了。


    看到她把手機放到一邊,莫婉容笑了:“夫人還沒習慣?”


    “這種事,一點也不想習慣。我就奇怪了,他們是從哪裏弄來的我的手機號。很多人我根本認都不認識。而且去年我和阿軒在非洲,當時在基地裏,因為條令原因,我們是不能帶手機的。所以過年時,也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頓而已。可沒有這麽煩。”如果真是親朋好友之間的問候,她還能接受,但是一堆不認識的人也爭著打電話過來,就讓她有些煩了。


    莫婉容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替她把被子掖好:“真的不需要我把寶寶帶去隔壁睡?”


    “不用了,過年,帶著他們睡一會兒吧。”自從上次情緒不太對後,大家都盡量把孩子帶開,很少讓她和孩子單獨相處了,原因就是怕孩子們太吵,會影響她休息。


    其實張小莫也知道,自己家的孩子已經很乖的,平時也很聽話,不怎麽吵鬧。隻是她自己還需要一個適應過程,所以心態才崩了。經曆了這一段時間後,她已經好多了,所以也就想跟孩子們多相處一下了。


    見她堅持,莫婉容也就沒有再勉強:“我就在外麵沙發上休息,如果有什麽事,你叫我一聲,我馬上過來。”


    “辛苦了。”


    等莫婉容離開後,張小莫看著睡在一邊的孩子們,心裏是滿滿的幸福。兩個孩子快半歲了,已經開始吃一些鋪食,但還是以奶粉居多,所以身上帶著一股奶香味,皮膚滑滑軟軟的,特別可愛。


    這時的張小莫都搞不懂自己之前心態為什麽會崩了。明明是這麽可愛的寶寶,天天跟他們膩在一起都膩不夠吧?怎麽可能會崩掉?明明看著他們就會覺得很幸福,怎麽會不喜歡和他們在一起呢?


    “寶寶們,對不起!以後媽媽一定爭取更堅強一點,一定不會再犯錯了。所以,原諒媽媽吧。”就這樣,呆在寶寶身邊,張小莫慢慢的睡了過去。


    等龍成軒回到房間時,看到妻子和兩個孩子安靜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他微笑著走了過去,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他們娘仨個。這三張平靜的睡顏讓他覺得,不管在外麵多辛苦的打拚,都值得了。


    以前是為了所謂的龍家,為了一直受傷的老媽才那樣努力,拚命,但是現在,龍成軒很清楚的知道,他最在意的人,變成了眼前這三個人。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為了他們三個,再累,再苦,他也甘之如飴。


    像是感覺到了某人的視線,睡眠一向很淺的張小莫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坐在床邊的丈夫:“你回來了?累不累?要不要一起躺躺?”


    本來想說不累的龍成軒,聽到妻子這個邀請後,微笑著脫去了外衣,踢掉鞋子,然後也鑽進了被子裏:“小莫。”


    “嗯?”


    “謝謝你!我很幸福!”


    雖然不知道丈夫為什麽突然說出這句話,但是張小莫還是笑了,像隻小貓一樣在他懷裏輕輕的蹭了蹭:“我也很幸福!”


    跟龍成軒在一起,多了許多以前不曾有過的經曆,但是她的心卻始終沒有變過。她愛身後這個緊緊擁抱著她的男人,甚至超過了愛她自己。因為有他,所以才會感覺到生命中的幸運與幸福。像這樣感覺,在這平靜的日子裏,越發的明顯了。


    “以後,我可能會很少出任務了,秦峰也不準備調往別的地方了,讓他當我的副手。這樣,我們就可以安心的守著家,守著老婆孩子過日子了。”


    丈夫的話讓張小莫很感動,她知道,一定是剛才,爺爺和公公對他說了什麽,所以他才會這樣說。輕輕的轉過身,讓自己整個人縮在了丈夫的懷裏,她認真的說道:“阿軒,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麽事,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以前的工作如果讓你放不下,你就去做。現在的工作如果能讓你更開心,更好的發揮自己的能力,你也可以改行。我不在意的。”


    “最讓我在意的,是你開不開心,快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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