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區突然興起了熬骨頭湯的風潮。


    家家戶戶的煤爐子上,都煮上了白白的骨頭湯, 骨頭湯的香氣彌漫在家屬區的上空。


    誰家都盼著孩子聰明有出息, 有了向辰這個小天才現身說法,如果本來的天資比不上, 好歹後天得給孩子補補吧。吃些好的,說不定孩子就聰明一些了呢?


    都是機械廠的職工, 肉可能供不上,但大骨頭, 不要票的東西,價格也不貴,總能有路子弄些來。以前嫌費事費柴火,現在知道有好處了,誰家還會計較這個。


    於是家屬區的孩子們一個個都喝上了大骨湯, 雖然沒大肥肉吃起來爽快,但滋味也是很不錯的。


    而且骨頭裏還有熱乎乎的骨髓, 趁著沒從斷口化進湯裏,把骨頭夾出來, 吸一口, 燙嘴的骨髓就流出來了, 油滋滋的,香得不行。


    家長們看著自家孩子吃得香甜, 就會提兩句向辰, 說向辰就是吃了這個才腦子那麽聰明, 學得那麽好。現在家裏也給做了, 就得好好學,否則骨頭就別吃了。


    喝著骨頭湯,吸著骨髓的小孩們一聽,什麽?學習不好就不能吃了?那可不行,都是為了口吃的能上天入地的年紀,不就是學習嘛,看書!


    於是,家屬區小孩們的在骨頭湯的誘惑下學習熱情空前高漲。小學的學習內容實在算不上太難,智力正常的孩子好好學學,總能學個差不離。


    這麽一認真,學習上自然能看出進步。有了成績,家長們個個都高興的不行。都覺得宋廠長不愧是個文化人、當幹部的,教育孩子真有一套,從此對他更信服了。


    因為這件事,宋文彬在整個機械廠的威望都有所提升,家屬區住的可都是工人們的親屬啊。


    這些隻能算意外之喜,宋文彬也並沒有放在心上,他正吃著大侄子專門給他做的涼拌豬耳朵,美滋滋的喝兩口小酒。


    前幾天,宋文彬四處尋摸了一些鹵料回來,加上許恒洲從空間拿出來假裝從供銷社買的,總算把材料湊齊了,然後就開始燒製鹵湯。


    鹵湯味重,香氣濃鬱,但趕上家家都在熬骨頭湯,就不怎麽顯眼了。許恒洲趁此機會,把收拾好的豬腳等東西都給鹵了。


    不得不說,所謂天才,就是許恒洲這樣的,做什麽都能輕輕鬆鬆做得比很多人都好。哪怕是學個廚藝,做出的東西就沒有不好吃的。


    鹵味剛出鍋的時候,宋文彬和向辰一大一小都守在鹵鍋前蹲著,許恒洲隻好把剛出鍋的豬蹄切了一個,一人一碗讓他們端著吃。


    豬蹄鹵得入味極了,稍稍一抿幾乎就化在嘴裏,但又留著些膠質感,沒那麽糊嘴。中間夾著的一點瘦肉,嫩乎乎的,又是一種絕妙的滋味。


    那天,向辰就站在鍋邊,吃完了就舉著碗問他哥要,不給就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軟乎乎的叫哥哥,說沒吃飽。


    許恒洲給他添了幾回,後來看小孩的肚皮都鼓起來了,隻能硬下心腸把鹵味收起來。


    向辰眼睜睜看著他哥收拾東西,眼淚都要下來了,他明明還能再吃一小截鹵豬尾巴的!


    但是這麽久的相處,向辰也算摸透了一些他哥的脾氣,一些不過分的要求,他撒撒嬌他哥就同意了。但是他哥決定好的,他怎麽撒嬌都沒用,隻能聽他哥的。


    好在宋文彬也被美味的鹵味征服了,專門帶著許恒洲跑了一趟肉聯廠的朱師傅家,然後搬回來許多東西。


    除了那些豬腳豬尾,還有好幾塊五花肉和排骨,趁著大骨湯風潮還沒過去,該鹵的鹵該煮的煮,紅燒當然也少不了。


    這麽不斷頓的吃下去,許恒洲還私下偷偷補貼,兩孩子又都是長得快的年紀,沒多久許恒洲和向辰的個頭就竄了一竄。


    宋文彬看看兩個孩子腳脖子都露出來了,著急上火地去找幫著做衣服的李奶奶。這麽長下去,別新衣服做好就穿不了了。


    好在李奶奶做衣服講究,知道孩子長得快,特意在袖口褲腿都收了一截在裏麵。現在比比孩子的個頭,把裏麵的放出來正好。


    鞋子也做好了,特意放大了做得,現在穿著剛好。手工納得千層底,黑布鞋麵,軟和,踩著舒服,向辰上腳了就不願意換。他外婆以前也給他做過幾雙,後來身體越來越差,就再沒做過了。


    許恒洲和向辰的衣服看起來差不多,都是藍布褂子,長褲,區別隻在大小號。向辰看他哥跟他穿得一模一樣,背過身偷偷笑了一會兒,這叫什麽來著,兄弟裝!


    許恒洲哪會看不出他想什麽,小孩什麽心思都擺在臉上,簡直不要太好猜。他見這麽點小事都能讓向辰樂一回,一方麵覺得他容易滿足,一方麵又忍不住心軟,總想讓他更高興一些。


    新衣服做得很舒適,但是其實並不怎麽好看,對於見慣了後世各種設計的許恒洲來說,勉強隻能算普普通通。


    但是向辰長得好看,穿什麽都顯得精神漂亮。許恒洲想想向辰那麽喜歡的那套小軍裝,覺得可能要翻翻商場裏的童裝區了,還有,衣服渠道也該重新找找......


    安逸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時間呼呼啦啦過去一個多月。


    隔壁的陳家夫妻又吵了幾回架,最狠的一次陳國良連離婚都說出口了。蔡珍先是不敢相信,爾後大哭一場,反而安分了許多。


    也許是上次陳芬的出賣讓蔡珍傷了心,她對大女兒的偏愛少了許多,轉而關注起別的孩子。


    但她看不上陳芳的畏畏縮縮上不了台麵,又嫌陳小花木訥不愛說話,一腔母愛全給了還不會說話的陳小草,畢竟小孩年紀小可塑性強,體弱又不愛哭鬧,蔡珍帶著還比較容易。


    陳小花一直以來的小媽媽身份突然被剝奪,開始還有些不適應,總想看著陳小草,被蔡珍攆了幾回之後,她看陳小草被照顧的不錯,就不怎麽往上湊了。


    這樣一來,她反而空出了更多的時間學習。向辰教會她拚音,又教著學會了一些基礎漢字,陳小花漸漸能連蒙帶猜的看懂一些課文了。


    每天向辰和許恒洲去上學,就把書藏在自家走廊的柴垛裏。等陳家其他人出了門,陳小花就去把書拿出來,一遍一遍翻看,能背得全背下來,然後做向辰給她出的算數題。


    這樣一個月下來,陳小花的進步簡直是肉眼可見的,三年級以下的課程幾乎已經難不倒她了。


    向辰偷偷跟許恒洲說,他覺得陳小花才是真正的小天才,他這個完全是冒充的。


    許恒洲對此不置可否,陳小花是挺聰明的,但也就是普通的聰明,說實話按照許恒洲的標準算不上天才。讓他側目的是品性,一個不到六歲的小女孩,能堅持全心投入的學習。不出意外,這孩子應該會是陳家裏麵最出息的一個。


    這些話許恒洲並沒有跟向辰說,他家小團子是個沒追求的,吃好喝好就不想別的事了,天天傻樂。這樣跟許恒洲完全迥異的性格,卻不但不讓他討厭,反而就想縱著他,隻盼他永遠這麽開心就好了。


    所以如果說了多餘的話,讓向辰想多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四月底的時候,有天晚上吃完飯,向辰笑嗬嗬的跟他大伯和哥哥說:“亮亮今天剪頭發了,他爸給剪得,這裏......”


    他的手在頭頂偏後的位置比劃了一下,“給剪禿了一塊,前麵的頭發據說本來想留一點的,他爸怎麽都剪不齊,然後就全給剪啦......”


    向辰邊說邊笑,顯然小夥伴的新發型十足搞笑,讓他忍不住了。


    宋文彬和許恒洲想象了一下向辰形容的發型,都覺得好像是有點醜,就跟著笑了。


    笑著笑著,宋文彬的眼神落在向辰頭上。這麽久沒剪,小孩的頭發也長長了,前麵的劉海都快紮眼睛了。


    宋文彬伸手撥弄了一下,隨口道:“辰辰你頭發也長了,要不大伯也給你剪了吧。”


    向辰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僵硬的扭頭看了看他大伯,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隻能呐呐道:“不、不用吧......”


    “剪!”宋文彬一拍大腿:“你和你哥哥都剪。”


    本來在一邊看熱鬧的許恒洲見火燒到自己身上,也不著急,笑吟吟的道:“大伯,你頭發也長了,要不咱們一起剪了吧。”


    宋文彬聞言,伸手摸摸自己的頭發,好像是有點長了。他自己頭發長得慢,沒怎麽注意。


    “也行。”宋文彬點點頭,很有經驗的說:“多燒點熱水,剪完洗個澡,免得頭發茬子紮人。”


    向辰心裏發虛,眼巴巴看著他哥哥,希望他能有個良策。


    許恒洲繼續慢悠悠地說:“大伯你自己能給自己剪嗎?”


    “那哪行!”宋文彬笑道:“後麵都看不見,我沒事,我去找別人剪,家屬樓裏好多會剪的。”


    許恒洲麵露難色:“亮亮他爸也說會剪......”


    宋文彬瞬間懂了,人家是會剪,剪個什麽樣就不一定了,真剪毀了,給弄個狗啃的,你又不能去找他。


    許恒洲見他麵色遊移,立刻補充:“要不......咱們去理發店看看吧,能開店的,總剪得不錯。咱們都去,我倒是沒什麽,但是您頭發不好看,就不夠威嚴,辰辰要是跟亮亮一樣,人家同學該笑話他了。”


    宋文彬一聽,是這個理兒啊!他無所謂,自家娃可不能讓人笑話,理發店就理發店,就那幾毛錢,他又不是出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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