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朗和崔雪前腳一走, 原本還看起來祥和的飯桌上,瞬時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孔珺琳一瞥開始額上冒冷汗的吳霜,問道:“你給崔雪喝酒了?”


    吳霜連笑臉都裝不出來了:“……是, 可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孔姐, ”舒羽替他解圍,“吳隊確實是弄錯了, 你就別怪他了。”


    孔珺琳麵無表情,伸手在吳霜的額頭上點了點, 道:“從以前開始做事就各種出錯馬虎, 如今還是這樣, 真是毫無長進。”


    吳霜閉口不言。


    “算了, 放過你一次,”孔珺琳把包掛在椅背上, 坐下,看見對麵的蔣小婉, 問道,“這小妹妹是誰?”


    “隊裏的新人,”舒羽道,“崔雪拉進來湊數的。”


    湊數的。


    蔣小婉暗暗捂住了胸口。


    “哦, 多少分段?”孔珺琳看她一眼,“有兩千六嗎?kd怎麽樣?”


    連我的名字都不問一下嗎?!


    蔣小婉黯然神傷。


    “估計兩千二到兩千三差不多,”舒羽道, “還算不錯了。純新手, 才玩不到兩個月。”


    孔珺琳噢了一聲, 嘴角一彎:“兩個月?那不算太糟。”


    張嘉弈向蔣小婉介紹道:“這是孔珺琳,我們戰隊的第一任副隊長。是很厲害的突擊手。”


    “嘩?”蔣小婉壓低了聲音,“妹子玩突擊?夠不夠猛啊?”


    張嘉弈把音量調得比她更小:“舒隊是她的徒弟,你說她猛不?”


    蔣小婉立刻沉默了。


    能帶出那種怪物徒弟的女人……難怪舒羽對她說自己是湊數的啊!


    “小婉。”孔珺琳突然喊她。


    “欸欸,在的,”蔣小婉連忙抬頭,用甜甜的少女音說道,“孔姐好!”


    孔珺琳托著下巴,朝她微微一笑:“你以後想繼續往競技這邊發展嗎?還是說轉職做個解說什麽的?”


    “哇,怎麽突然開始問我的人生規劃了,”蔣小婉一陣汗顏,“這方麵我真的沒想過。”


    孔珺琳倒沒有急著要她給答案:“好好思考一下,這關係到你未來的出路。”


    “我這幾年都在日本擔任一個戰隊的領隊,他們那邊的成績雖然相對普通一些,但整個國家對於這個項目的體係完善程度還是很可觀的。”


    蔣小婉下意識脫口而出:“前輩為什麽不留在國內呢?”


    餐桌上另外幾人都安靜了。


    孔珺琳喝了兩口茶水,平淡道:“我不想帶國內的其他戰隊。”


    “不是說他們不好,而是我失去了那種熱情——僅此而已。”


    除了蔣小婉之外,在場的三個男性都露出了很難看的神情。


    蔣小婉自知失言,便不再說下去。


    她不敢想象,孔珺琳親手帶了幾年的隊伍,和隊員後輩們親如一家,可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之後,那人會有怎樣的心情。


    “和你們不一樣,”孔珺琳輕歎一聲,“出於個人私心,我並不希望崔雪再次回到賽場。”


    “我這一次回來,完全是為了能盡己所能,最好能幫你們談一個俱樂部——否則,不論你們後續怎麽努力,如果連乙級賽隊都不能注冊的話,一切就都化作青煙了。”


    ……


    “請進。”


    是夜,冷清的紅塵網吧外,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崔潁坐在收銀台處,一眼認出那身影的主人,眼中難以扼製地閃過一絲驚詫。


    那人拉開玻璃門,小步走進,拿下了鴨舌帽,衝他勾起嘴角:“崔潁,隻有你一個人?”


    “……嗯,”崔潁僵硬地笑笑,“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名為周哲的男人淡定地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他麵前,盯著他的臉,忽地一笑:“這麽長時間沒見過,感覺你憔悴了不少。”


    “至於我怎麽找過來……崔雪當年在隊裏也是寫過家庭地址的。我以為也能見他一麵。”


    “如此看來,真是可惜。”


    崔潁和他四目相對。良久,他悄悄將手伸進褲兜,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覺得那些事都是我們兩兄弟的錯麽?”


    “不,當然不,”周哲淡淡道,“崔潁,我可從來不覺得和你有關係。”


    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我們可是朋友啊,我怎麽會怪你呢。”


    崔潁當場氣得笑了出來——他對這人的荒誕發言表示震驚,道:“若不是你暗中唆使,先把我坑進了那裏邊,又讓你那些‘忠心’的後輩對我弟弟處處使絆子,你覺得我們會淪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崔潁,你這麽說可就冤枉我了,”周哲的語氣依舊充滿了懇切,用詞也滴水不漏,“我今晚隻是想找你們敘舊。見你過得還不錯,我就放心了。”


    崔潁握住了口袋裏的硬物,嗤笑一聲:“……‘放心’這個詞,從你嘴裏說出來,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當然,我不否認,”周哲挑眉,笑道,“你弟弟確實很不討人喜歡。畢竟,那副自大狂妄的嘴臉,可是把我傷得很深呐。”


    “我打了那麽多年的電競,被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上來就壓著教訓,舒羽那混賬竟然還幫他說話……崔潁,你說,他長成這幅樣子,是不是因為小時候沒娘管啊?”


    “不過……也多虧她沒管呢,畢竟隻是個嫌貧愛富的老□□,要是管壞了 ,那可多沒意思啊。”


    他把最後幾個字咬得很死。


    崔潁瞬間橫眉倒豎,拍案而起,怒吼道:“你以為你媽很幹淨?!生出你這麽個雜碎,枉我那時把你當兄弟,竟然在我水杯下……”


    話沒說完,周哲便伸出手來,憑著體力上的優勢,直接單手狠狠地掐住崔潁的下顎。


    “……下什麽東西?”他臉上依舊掛著笑,另一隻手伸出去,在對方的褲兜裏摸出一支打開的錄音筆,反手丟在地上,一腳踏碎,又伸手關了電腦的攝像屏幕,“沒有根據的事情,可不要隨口胡謅。”


    周哲的力道很大,手指直接陷進了崔潁的臉頰。後者被掐得臉色慘白,幾乎喘不過氣,掙紮了幾下都沒有成功。


    “怎麽樣,”周哲湊到他耳邊,輕笑一聲,“你是怎麽和你弟說你中招的?在裏麵關著,趕不上你爸的葬禮,留你弟一個人在外麵……是不是很爽?”


    忽然,門口響起了一下快門的聲響。


    周哲心中一驚:此時已是午夜,怎麽還會有人來?


    他猛然回頭,在門口看見了一個熟人——


    齊林生正拿手機對著他,笑眯眯地拍了張定格。


    “啊呀抱歉,飛機有些延誤,我來遲了。”


    周哲即刻鬆手。臉上被掐青了兩塊的崔潁往後退了兩步,搖晃了一下,差點跌坐在地。


    齊林生關上玻璃門,笑著朝他走來,同時伸出一隻手:“ruins前輩,別來無恙。”


    “……齊林生,”周哲皺眉,“你怎麽在這裏?”


    “小潁說今晚你會來,”齊林生眉眼彎彎,“我有些擔心他……事實證明,我選擇回來是正確的。”


    他壓低了聲音,笑著說:“要不然,再被你這人弄出個什麽‘天災人禍’,崔隊可是會很傷心的。”


    周哲斂了笑容,瞪他一眼:“少在這裏血口噴人。齊林生,當狗當了這麽多年,也沒見你翻身做一次主人,還敢在這對我亂吠?”


    “‘血口噴人’?”齊林生笑了笑,“你做過什麽事情,難道你心裏不清楚,還需別人來提醒?”


    “舒隊,鍾副和區哥,尤其是區哥待你如同親兄弟,你是怎麽報答他們的?莫非就是借他人之手送他們下地獄?”


    “這幾年,你午夜夢回遇到區健哥的時候,有沒有擔心過他報複你啊?”


    “少汙蔑我,”周哲反駁道,“證據呢?你憑什麽說是我做的?”


    “看來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掉淚,”齊林生在雙肩包裏摸了摸,拿出一個舊手機,道,“你看,這是誰的?”


    周哲皺了皺眉:“這不是你的手機麽?我記得,雖然區健和你同款,但是……”


    他最後一段話卡在喉嚨內。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周哲的腦海中漸漸浮現。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齊林生按下開機鍵,露出熟悉的壁紙界麵。


    齊林生翻開一條信息,笑著展示在他麵前。


    【時間:2020年1月10日,13:47.】


    【發件人:周哲】


    【區健,我看了你們今天要打的隊伍之前的錄播,覺得今天你還是先不急著上場,讓嘉弈首發會比較合適,先藏一藏,麻痹一下。】


    周哲的心髒瞬間像是跌進了寒冷的深淵。凍得徹骨。


    下一秒,他瞬間出手,想要抓住齊林生手上的手機。


    但齊林生依然笑著,沒有給他機會,迅速收回,並從他身邊緩緩走過,扶起靠在牆上大口喘氣的崔潁,悄悄拍了拍他的背,表示不用害怕。


    “周哲,”齊林生衝那人笑道,“你是知道的,區哥這人有個不好的毛病。遇到緊張的比賽,會因為滿腦子撲在戰術安排上,各種忽略身邊的事物。”


    “我可以合理地猜測一下,你知道當日主辦方派來的車輛出了故障,隻能讓首發選手先行前往賽場。因此,你提出這個建議,想讓區哥留下,換小奕去送死。”


    “畢竟,”他慢慢收了笑臉,“區哥是你在隊裏最好的朋友。”


    “但很可惜的是。那天下午,區哥睡中午覺起來,因為急著走,而我倆的手機又是上邊發的同款,他就拿錯了。”


    “怎麽樣,你看到新聞的時候,發現對你最好的區哥和鍾副都不在了,而你記恨的舒隊和崔隊都還活著;甚至,崔隊如今還有參加比賽的能力;而你,隻能遠走歐美,靠著曾經在csgo混出來的成績當個教練……心裏快不快活?”


    殺人誅心。


    ……


    “崔隊,你現在感覺怎麽樣?”秦朗坐在床邊,看著崔雪把溫熱的茶水慢慢喝下去,這才鬆了口氣,“剛喝完酒,不要馬上洗澡,要不……今晚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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