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挺正確的選擇。”秦朗點頭。


    作為老粉, 他自然是知道崔雪在發布會上的表現很是糟糕的——隨便拎出一句話,都能把人嗆得說不下話。


    他們的運氣倒是不錯, 遇到了一個樂意收拾爛攤子的東家。有負責人擋在那裏, 短時間內他們還能逃遠一些。


    齊林生看了看他們,道:“記者應該過兩天還會去總部找人。我建議各位請個假, 避避風頭。”


    “小秦, 聽隔壁神睿的王隊長說,崔隊有去遊樂場的套票?”


    “嗯,所以呢?”崔雪回過頭看他。


    下一秒,他嘴角一動, 笑道:“懂了。”


    秦朗:?????


    回去之後,崔雪立刻把他往樓下上一推,拿出了幾乎從來沒有過的激情, 擼起袖子去收拾行李。


    秦朗轉身才去喂了兩隻小鸚鵡, 就看見崔雪拖著一個箱子從樓上呼哧呼哧低往下走。他連忙過去幫手。


    崔雪等他拿下去, 才跟在他後邊, 伸手揉了揉他的肩膀, 說:“還是你靠譜。”


    “這些是?”


    “拿了兩套衣服, ”崔雪說, “我們回網吧,我買了票。”


    “……都拿了?”


    “能有什麽東西?”崔雪道, “咱們兩個都是男人, 沒啥好收拾的。”


    “等回去之後, 咱們出門逛逛, 你想去什麽地方我都帶你去。”


    秦朗撓了撓頭:“你確定你能帶我去?”


    “……喂,別得寸進尺。”


    在眾人的歡送中,兩個人走出了選手宿舍。


    舒羽道:“注意安全,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回來也記得說一聲,想再去哪也說一聲。畢竟這算是正式放假了。”


    兩人紛紛答應。


    坐了動車回到廣州,兩人路上一直坐在一起聊天——有一段時間,崔雪覺得困了,秦朗便讓他枕著自己的肩膀睡。


    安安靜靜地回到網吧,他們從後門進去,直接去了二樓。畢竟一樓的電腦桌椅都被蓋上了防塵罩,倒不太需要再打掃。


    他們在二樓的過道見到了幾隻當初帶不走的貓咪——小家夥們一見他倆,直接一蹦三尺高,飛身衝來。


    崔雪把它們抱了個滿懷,差點晃了一下摔倒。秦朗在後麵托住他的肩。


    恰好就這麽對視了。


    崔雪輕咳兩聲,靠在他身上尷尬地笑了笑,說:“我怎麽感覺隻剩咱倆的時候就更尷尬了?”


    “你的感覺是正確的,”秦朗哭笑不得,“我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不知所措倒比毫無感覺要好,”崔雪轉過來,“這樣,四舍五入就是我們已經開始談戀愛了;二進製就是結婚多年了。”


    秦朗:“……噗,崔隊你可真是個邏輯鬼才。”


    “不說了,”崔雪把貓往他懷裏一放,轉身下樓,“我給你做點晚飯吃。雞蛋麵喜歡麽?”


    “喜歡。崔隊做的東西我都不挑。”


    崔雪打了個對勾。


    秦朗把貓放回到地上,拉著行李箱進房間,把裏邊的東西拿出來鋪在床上。


    許久沒見崔雪動手做家務,但做起來倒還真的很是熟手,看來以前也算是個自理能力很強的人。


    衣服每一件疊的大小都一樣,秦朗幾乎不需要重新整理。他拉開衣櫃放進去。又見崔雪沒怎麽拿自己的衣服,猜想對方大概是要拿舊衣服來穿,於是走回了對方的房間。


    許久沒有走進去,秦朗一時間內還感到了有些懷念。


    開門開燈,秦朗在崔雪的衣櫃裏翻出兩套冬裝,剛剛拿出來,卻在餘光處看見了一套被木衣架掛起來,帶著防塵罩的衣服。


    出於純粹的好奇心,他把那衣服拿了出來,就著半透明的防塵罩,秦朗驚訝地看出,這竟然是一套西裝。


    “小秦?”


    崔雪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在這裏!”他迅速應答。


    崔雪端著兩碗麵條先去了新房間,然後空著手回到這裏,在門口探頭,問:“看什麽呢?”


    “喔,我在你衣櫃裏看見一套西服欸,是你的嗎?”秦朗向他示意道。


    崔雪臉上閃過一瞬說不出的神色,很快邁步過來,道:“嗯,我爸在我19歲生日那會給我的禮物。”


    也是他最後一次給的生日禮物。


    對於某個事實,他們默契地選擇了避而不談。


    “看起來好新啊,”秦朗道,“崔隊沒穿過幾次吧?要不要拿出來曬一曬,免得黴了。”


    “是,我隻穿過一次,”崔雪接過那套衣服,用感慨的目光看著它,說,“我爸當時在病床上躺著,托齊哥去市裏大商場買的,這衣服可貴,大幾千塊錢,也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麽……”


    他眼中流露出難以掩蓋的傷懷,道:“他那次說,可能以後看不到我成家立業了,就提前給我選了套衣服,以後娶對象用——還開玩笑叫我以後別長太胖了,免得撐得慌。”


    秦朗沉默了一陣,看著崔雪把那深灰色的西裝拿出來,小心翼翼地伸過手去摸了摸布料,道:“料子真好。”


    “版型也好看。這衣服至今還是我衣櫃裏總價的巔峰,我整個衣櫃裏加起來估計都沒這個貴,”崔雪抖開外套,笑道,“來,要不要穿給你看看?”


    秦朗雙眼一亮,笑道:“好啊。”


    崔雪反手在他背上拍了拍,道:“那你轉過去,別看著我。”


    秦朗很聽話地照做。


    背後傳來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


    秦朗閉著眼睛,心中本來還有些平靜如水,直到崔雪一手按在他肩上說“借我扶一把,我要換褲子”。


    他聽著對方的長褲落在地上的聲音,終於沒忍住,低頭掃了一眼對方的小腿。


    借著頭頂的燈光,他詫異地在對方的小腿內側看到了兩條很長的傷口。


    崔雪素日喜歡側睡,也很長時間都強行改掉了裸睡的習慣。一來一回,他還真沒有注意過這個位置。


    他隻記得崔雪手腕上有挫傷的痕跡。


    “崔隊,”秦朗故作隨意道,“咱們都是男的,為什麽換個衣服你都要遮遮掩掩的?”


    “咳咳咳,”崔雪在他後麵笑,“被你看感覺不太好意思。”


    “真的嗎?”


    “真的。”


    信你有鬼。秦朗在心中揶揄。


    過了好一陣,崔雪把手拿開,又拍拍他,說:“我搞定了。”


    秦朗轉過身去。


    燈光下,身穿西服的崔雪雙手插在口袋裏,笑著看他。


    白襯衫襯上西裝長褲,將他良好的比例勾勒出來,再加上崔雪那如其名的白皙皮膚,更襯得很是隨性好看。


    秦朗一時有些看呆了。


    “還行吧?”崔雪一看對方表情就知道那人很滿意,於是朝他笑,“我爸的審美還不錯。”


    “我之前唯一穿的那次就是我爸給我那天,我直接在醫院廁所裏邊換了給他看。他也覺得合適。”


    秦朗沉吟一陣,忽然開口道:“崔隊,你之前說,叔叔給你買這個,是給你……結婚用的?”


    “算吧,”崔雪不自在地看向別處,撓了撓耳後,輕聲說,“不過也派不上了,呃……對你有感覺之後,我就不打算找女朋友了。”


    秦朗看了他一會,等崔雪實在站不住,開始脫外套之後,他上前一步,直接抱過崔雪的肩,將對方輕輕壓在了後邊的床上。


    崔雪萬分駭然,外套還掛在肩上,顫著說:“……你這是?”


    “我決定了,”秦朗和他的臉貼得很近,眼中寫滿了堅定,“崔隊,你能做我男朋友嗎?”


    崔雪愣了十多分鍾,臉上瞬間燒起來一片:“啊?!你認真的?”


    “雖然崔隊還沒達到我之前設想的標準,”秦朗鄭重其事道,“但是,我看到了崔隊的改變。我願意提前加入隊伍,陪你慢慢走到最後。所以,我遵守約定,主動向你表白。”


    “崔隊,我再問一次,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


    過了一陣,不敢看他的崔雪默默抬手擋住了自己通紅的臉,喃喃道:“你真過分。明知道我不會拒絕你,還多此一舉。”


    “太不公平了,你都沒有怎麽追求我,我就提前陷進去了。”


    秦朗微微一笑,在他的頸窩蹭了蹭,說:“崔隊也可以拒絕我一次,這樣就扯平了。”


    “別別別,這都計較得是有多矯情?”崔雪摸了摸他的後腦勺,道,“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計較這麽多也沒用,不如直接把你先綁過來,再讓你親自教育,行不?”


    秦朗溫柔地注視著他,突然道:“崔隊,眼睛閉上。”


    崔雪下意識照做。


    直到他把眼睛閉上,心跳才像後知後覺一般開始瘋狂飆速。隱約的期待在他心中綻開。


    下一秒,秦朗將臉頰和他相貼。


    崔雪的大腦裏炸起了一團團的煙花。


    靠。


    他反手在自己另一邊的臉上來了個巴掌,清脆的響聲把秦朗都嚇了一跳。


    “怎麽了?!”


    “對不起,”崔雪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麵無表情道,“我以為我在夢裏。”


    “噗。”


    秦朗笑得身上都在抖,溫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


    “放開,”崔雪很是嚴肅道,“你再撩下去,我可能會……你懂的。”


    “現在的小孩怎麽回事,小小年紀,撩漢倒是挺熟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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