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和暢越看越覺得嫌棄, 可就算再嫌棄他都沒有打算將視線移開, 黑黝黝的眸子中帶著不明的情緒,讓旁邊的翟斯年看到,莫名的感覺到一絲的心慌。


    一條土狗,還是被送走打算遺棄的土狗。


    卻在半年後被小舅給硬生生的找了回來,從現在算算, 小舅已經和岩子相處了有三四年了,從未分開過。


    翟斯年帶著苦澀, 他提議著開口:“小舅,外公外婆很想你了, 要不我陪你回家看看吧。”


    戚和暢將頭靠在椅背上,目光仍舊落在窗台外,像是沒有注意到問話。


    不是聽不到而是不願意聽, 翟斯年很明白這點, 他微微一歎,將手中拿著的平板遞了過去,說道:“前段時間市內開了家新人畫展, 我瞧著幾幅買了下來, 小舅你看看如果有喜歡的,我給你送來。”


    戚和暢側頭,總算有了些反應。


    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著平板, 他翻看著上麵的照片。


    上麵的畫每一幅都價值連城, 可沒有一幅能入他的臉, 戚和暢將平板丟開, 十分平和的說道:“全都比不上他,拿來做什麽,礙我的眼?”


    “小舅!”翟斯年實在忍耐不住,他驀地拔高語調:“你到底打算這樣到什麽時候?就為了一個男……”


    翟斯年的話說不下去了,在椅子上人的視線落過來後,渾身就像是被凶獸狠狠的盯住,那雙眸子讓人觳觫的不敢動彈。


    戚和暢對著他道:“你真的很煩人。”


    “……”翟斯年心酸,他真的就這麽遭人厭煩?


    結果最後,不管他再說什麽,戚和暢都是對他不理不睬,大部分的目光都是落在岩子的身上,哪怕是帶著嫌棄的目光,也好過還是能引起小舅的注意啊!


    半個小時候,翟斯年無奈離開,坐上轎車後他就是用雙手摸了把臉,都這麽多年了,小舅待在這裏死等也不願意離開,讓他真的很費解。


    戚家裏麵,唯獨小舅的能耐最強。


    甚至翟斯年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小舅待在這個小地方,想要親自找到蘇霽絕對不是一件難事,就算背後有人遮掩蘇霽的下落,遲早也會露出一些線索。


    可為什麽小舅寧願什麽都不做,就待在這裏,如同等死一般等待呢?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翟斯年暗罵一聲,如果他沒有見到蘇霽那該多好,也不用像現在這般左右為難了。


    坐在副駕駛上的助理聽到,還當翟總是在煩悶另外一件事,她想了想便主動開口:“翟總,古先生的下落已經有了,您看是不是讓人請他回來。”


    翟斯年蹙眉,臉上盡是煩悶。


    這幾年來小舅是等待著,而他卻是不斷的追逐,現在回憶著真的有些累了。


    他知道,他們兩舅侄的性格都很是霸道,對待伴侶的態度更是讓對方喘息不過來,可那又有什麽辦法,他們天生如此。


    小舅逼走了蘇霽,而他讓穀溫一次次的離開。


    可是誰能理解理解他,在追逐的過程中,他也會累啊。


    翟斯年很想說,不用去管,就當以後沒有穀溫這個人。


    可當話還沒從嘴裏說出來,右手摸上左手手腕,嘴邊的話卻變了:“帶我去他那。”


    ……


    入秋後,天氣變得很快,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風。


    邵曉嘯從透明的窗戶望著天空,有些暗淡,他道:“不會下雨吧?”


    蘇霽拿出手機查了查天氣預報,也有些急:“沒顯示下雨,俊彥和淙淙都帶了衣服過去,天氣冷了老師會給他們加衣服的。”


    邵曉嘯知道歸知道,難免有些不放心。


    早知道他死皮賴臉的也要跟上去了。


    邵曉嘯突然有些慶幸,他笑著道:“好在生的是個兒子,真要生個閨女出來,等她長大要嫁人,我準得把騙走她的男人狠狠揍一頓。”


    蘇霽好笑,笑得眉眼彎彎,“你小胳膊的能揍誰呢。”


    這句話完全就是在挑戰他男人的尊嚴哇,邵曉嘯直接卷起袖子,做了個大力水手的姿勢,“瞧見了沒,我可是有肌肉的,以一敵三絕對不成問題。”


    蘇霽搖頭,完全不相信。


    結果就在五分鍾後,蘇霽徹底的見識到了,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直接躍上桌麵,拎著椅子就往對麵砸去,哪怕人打不贏,可臉上的凶狠卻是能嚇到對方。


    蛋糕店的生意很好,難免會遇到一些不識趣的二流子。


    本來是和氣生財,隻要不是太過分,能退一步他們都願意退。


    結果今天,來了一群找麻煩的。


    人來的不多,就四五個的樣子,個個手上都是拎著根棍子,剛進門就直接一棍子甩在了玻璃牆上,巨大的聲響讓所有的人都驚嚇到,等將視線偏向過去,一些瞧著不對勁的顧客都是紛紛離開。


    離得最近的員工還想著問問什麽事,結果打頭的那人直接就是一棍子打了過來,好險退的及時,員工並沒有受傷,但也是徹底的驚到了。


    這麽大的動靜邵曉嘯和蘇霽哪裏會注意不到。


    “你待在這裏等等。”邵曉嘯說過這句話就上前,蘇霽一開始確實沒動,他站在原地看著對麵,也不知道彼此之間說了些什麽,還沒幾句話,就動起手來。


    蘇霽這個時候哪裏看得下去,忍著驚慌仍舊衝了進去。


    也就是在瞬間,一家溫馨的蛋糕店瞬間變成了戰場。


    雖然有員工和其他人幫忙,可邵曉嘯立馬就發現來的這幾個混混目標都是他,但凡有機會,都是直接朝著他輪棍子。


    伸出腿狠狠的將一個人踹開,邵曉嘯甩了甩被打疼的胳膊,他笑道:“你小子話不多,拳頭還真不錯啊。”


    易越沒說話,隻是臉上的神情像是在看個傻子,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他一把拉著旁邊的蘇霽躲開甩過來的木棍,邵曉嘯趁機又是一腳過去,然後舉起旁邊的椅子就是狠狠砸了過去,他咧著嘴角笑了,“沒辦法,腿長就是有優勢。”


    “邵曉嘯!你認真些。”蘇霽臉上的眼鏡都不知道丟哪去了,衝動的加入混戰,可好像自己反而成了拉後腿的那個,他幹脆不衝前,待在邵曉嘯和易越的背後給他們遞‘武器’。


    翟斯年來到這條街上事,還真有些意外。


    因為小舅的事擱在心裏,對於穀溫的下落他還著許久沒有過問,可他真不知道穀溫居然會在邵曉嘯的店裏做事,總有一種所有人都和這間店鋪扯上了關係,甚至不會安分的感覺。


    而這個想法還沒多久,就實驗了……


    店鋪外麵人擠著人,看熱鬧的不少,打電話報警的也不少,可在一片混戰中敢衝上去的人還真不多,而翟斯年卻不是看熱鬧的人之一。


    如果僅僅隻是邵曉嘯,單憑上次吃癟的事,他就很樂意瞧著邵曉嘯吃虧。


    可誰讓裏麵還有蘇霽,打死他都不敢讓蘇霽受傷,幾乎是看清後的瞬間,翟斯年就和他的司機衝了進去,兩人武力值爆表,三分鍾內就解決了這場混戰。


    四五個混混的離開,讓店鋪裏瞬間安靜下來。


    邵曉嘯忍著身上的疼痛對幾個女員工說著,“你們把門關了,就先下班,等我通知再來上班。”


    一樓被砸亂了好多地方,明天想要開門營業肯定不行,而且剛才那些人明顯的就是在找他麻煩,有第一次怎麽也會有第二次,不搞清楚之前,難免有些不安。


    “你怎麽來了?剛才的人不會是你叫來的吧?”本來還躲在後頭的穀溫見到翟斯年,臉上瞬間蒼白,他有些崩潰的低吼:“你到底要怎麽才能放過我,你是要把我逼得像你一樣當個瘋子嗎?”


    穀溫的聲音很大,店裏在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穀先生你誤會了,翟總他……”


    “閉嘴。”翟斯年開口,他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微微垂著頭整理著有些皺折的衣服,隨後才抬頭正視著穀溫,“如果我說是呢?”


    把你也變成如同我一樣的瘋子,那你會甘願嗎?


    顯然不會。


    翟斯年其實不需要開口去問,他就能知道答案,一個本以為會傷心欲絕,卻發現其實反而更加輕鬆的答案。


    “我死也不會和你一起發瘋。”穀溫激動的怒吼著,然後直接衝出人群離開了。


    “噗哈哈哈哈。”邵曉嘯看著麵前狗血的一幕,有些憋不住笑,隻是笑得太用勁,扯著身上有些疼,臉上的笑意也不免帶上了扭曲。


    翟斯年瞟了他一眼,有種想朝著他甩棍子的衝動。


    “你笑什麽。”蘇霽低聲,臉上臊的想要去捂住身邊人的嘴,這人才幫了他們,現在就取笑他,會不會太過分了?


    邵曉嘯從發笑到倒吸口氣,他捂著發疼的腰間道:“這不是穀溫有些搞笑嘛。”


    不止是搞笑,完全就是來逗他笑的啊。


    剛才情形那麽明顯,明明就是翟斯年出手幫忙,結果在穀溫的眼裏,就成了是翟斯年為了他找來的幫手。


    難不成穀溫還想著,翟斯年是自導自演了這麽一出戲,就想著來一出英雄救美然後讓他感動?


    “媽呀,哈哈哈。”邵曉嘯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絕對不是猜測,穀溫肯定就是這麽想的,這未免也太能腦補了吧?


    翟斯年的目光更冷了,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


    其實不單單是邵曉嘯,其他人也難免想到了這點,對著翟斯年的目光都是帶上了一些同情的深色,這對於翟斯年來說,簡直嘔的不行。


    “謝謝。”


    而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易越開口。


    翟斯年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才發現這人是當初往他頭上倒顏料的人,更好像是剛才替這人擋了一棍,他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邵曉嘯跟著起身,直接豎起大拇指,“謝啦翟總,以後隨時來我店裏,免費招待。”


    翟斯年輕哼一聲,顯然不打算接受他的感謝。


    邵曉嘯也不在意,人家幫了他們,就是再覺得欠扁也得先忍著。


    翟斯年對著身邊的人助理說道:“等會兒警察來了你跟著去說明情況,另外安排輛車過來,帶他們去醫院。”


    “不用麻煩了,我們自己去醫院就好。”蘇霽連忙擺擺手,因為眼鏡丟了的緣故,他都有些看不清這人的臉,可正是因為看不清,他總覺得這人模樣起來的神韻很像記憶深處的那人,有一種讓鼻尖發酸的委屈。


    蘇霽最不會偽裝,他那一副要哭的模樣讓周邊的幾個男人瞧得清清楚楚,翟斯年還當他受了重傷,哪裏會同意,立馬安排著人趕緊安排車輛。


    而邵曉嘯單手勾著蘇霽的肩膀,笑道:“我說得沒錯吧,以一敵三,有多少幹多少!”


    蘇霽瞬間笑出了聲。


    而翟斯年臉色立馬難看了,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蘇霽和邵曉嘯之間,眼神顯得有些狠厲。


    隻是翟斯年並不知道,他的神情同樣也落在另外一人眼神,易越看著他們幾個,腦子裏不由開始了浮想聯翩。


    他總覺得,這個男人有些渣。


    車輛來後,邵曉嘯並沒有上車。


    “你傷得最重,怎麽不去醫院?”蘇霽有些急了。


    邵曉嘯一副你不懂的模樣,他道:“我當然得去扮扮可憐,這種情調,你個孤家寡人不會懂。”


    蘇霽哪裏不懂,可他也沒再勸了,人家小兩口之間的情趣,他當然不能插進去。


    等車子驅使離開,邵曉嘯直接轉身,頂著一頭淩亂的頭發已經嘴角的青紫,朝著某棟大廈邁步去了。


    十來分鍾後,他便來到大廈接待處,開口:“婁裕在嗎?”


    “不好意思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前天秘書臉上掛著笑,視線卻時不時朝著來人的嘴角去看,心裏帶著緊張總覺得這人是來幹架的。


    邵曉嘯撓了撓腦袋,覺得自己是真被揍傻了。


    電視小說中這種情節簡直數不勝數,跑到公司找人——被秘書攔下——然後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掏出電話給大廈總裁打個電話——最後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總裁大人親自下樓接人。


    邵曉嘯覺得他能做到前三,可最後讓婁裕親自下來接人,是肯定不可能的。


    果然,一個電話過去,婁裕沒有親自下來,倒是他身邊的梁助理來了。


    他剛走近,臉上就驚了,“邵先生受傷了?要不我給你先處理下傷口吧。”


    邵曉嘯走進電梯,他搖了搖頭:“先不急。”


    當然不急著處理傷口,他還等著告狀呢!


    不管這次到底是誰來找他的麻煩,邵曉嘯都不打算輕放了,他確實不算個大人物,可誰讓他現在的身份好使呢,身為婁裕的男人被揍了,婁裕有麵子嗎?


    自然是沒麵子的。


    那丟了麵子後該怎麽辦呢?


    自然是找回來。


    邵曉嘯第一次感覺到背後有這麽大的靠山,是多麽一件痛快的事,有種想要狐假虎威的衝動了。


    聽到敲門的聲音,婁裕說道:“進來。”


    開了口,但是沒抬起頭,他快速著瞄著合同的內容,說著:“怎麽過來了?”


    結果,房間裏麵隻有腳步走過來的聲音,來人一直沒有回話。


    婁裕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合同的內容也看不下去了,他將頭抬起臉上立馬就有了些古怪。


    隻見對麵半蹲著的一人,將下巴擱在桌麵,衝著他呲牙笑著。


    其實在以往邵曉嘯自戀的時候,婁裕哪怕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說,邵曉嘯的模樣是真的長的好,尤其是皮膚很白,特別吸引人的目光。


    隻是現在,白嫩的皮膚上多了些青紫,特別的礙眼。


    婁裕微微眯眼,將手中的鋼筆放下,“你打架了?”


    邵曉嘯沒說話,伸出了一個巴掌。


    婁裕不解,也沒提問,而是直直的望著他。


    最後,還是邵曉嘯有些不自在,他輕咳一聲:“來了五個,打得他們屁滾尿流,你是沒看見,我那個時候多英勇,而且我發現,腿長好看是一點,而且特別適合用來踹人。”


    婁裕眼神帶著冷意,他抬了抬下巴,“站起來。”


    邵曉嘯對這個要求不是很明白,可他仍舊沒起身,搭在桌麵的下巴點了點,他道:“你知道我現在在做什麽嗎?”


    婁裕見他不起身,幹脆自己起來,然後繞過桌麵去看蹲著的人。


    “在告狀!”邵曉嘯氣哼哼的說著,“有人打了你男人,你是不是該做些什麽?”


    婁裕不理他,將人直接扯著後領站起來,等人站直後他一看,婁裕臉上更冷了。


    邵曉嘯身上穿著一件淺色的外套,外套上盡是棍子的印記,還要幾個腳印在身上,他壓抑著怒氣,“你傻了嗎?不知道跑?”


    本以為邵曉嘯會大聲反駁,結果他猛地拍了拍額頭,“對啊,我為什麽不跑?”


    “……”婁裕不知道為何,心中的怒氣瞬間被無奈取代。


    “那我不是被白打了?早知道我帶人跑啊。”邵曉嘯後悔的不得了,往外跑人多,那些人說不準就追不上,而且也不會把他的店砸成那個鬼樣子。


    婁裕將拎著人的手鬆開,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去接話。


    好在這個時候放麽被敲響,梁助理拿著個藥箱走進來,“婁總,我拿了個藥箱,要不我給邵先生抹些藥水,或者先送他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邵曉嘯擺著手,去了醫院誰知道要不要打針啊,他威武的形象可不能在醫院沒了,“等我回去煮兩個雞蛋敷敷就行了。”


    婁裕忍不住白了這人一眼,然後接過助理的藥箱,讓他離開。


    等辦公室裏剩下兩人後,婁裕才開口:“把衣服脫了。”


    邵曉嘯看了婁裕一眼,居然沒多遲疑,直接脫衣服。


    這下,倒是讓婁裕有些詫異了,他本來也是盯著邵曉嘯看著,可當外套脫下,撩起裏麵的t恤時,他的眼神瞟了瞟,立馬往旁邊移了移,覺得耳尖有些發熱。


    “是不是特奇怪我這麽主動?”邵曉嘯脫著衣服,嘴巴也沒停歇,“那是我得給你看看我這些日子的努力,瞧瞧男人的勳章,你沒有吧。”


    話裏帶著濃濃的得意,婁裕沒忍住,終究還是望了過去。


    他不知道邵曉嘯說的勳章是什麽,第一個反應就是邵曉嘯真的很白。


    “厲害吧。”邵曉嘯拍了拍腹部,忍不住顯擺著自己的六塊腹肌,雖然不是很明顯,而且摸起來有些軟趴趴的,可才一個月就有這樣的效果,他覺得十分的滿意了,不由洋洋得意的道:“是不是特羨慕,不過你也別自卑,男人嘛總……臥槽!!”


    邵曉嘯說不下去了,他覺得快要眼瞎,不是大總裁嘛?不是忙的腳不沾地嘛?為什麽還有功夫去鍛煉?


    邵曉嘯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做男人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了。


    麵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個實實在在的例子。


    婁裕撩起衣角,他嘴上帶笑:“要比比嗎?”


    “不了不了。”邵曉嘯趕緊著將衣角紮進褲子裏,再將丟在一旁的外套拿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隻是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又有些懵了。


    為什麽一個簡簡單單的擦藥而已,會變成兩人脫衣比腹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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