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的婁裕用手背蹭了蹭臉頰, 沒過多久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人皮的真是讓他手發癢。


    帶著這個想法, 婁裕轉身坐進街邊停著的一輛黑色汽車中,他道:“去老屋。”


    話裏帶著冷冽,不似之前的溫和,就連神情也漸漸的變得冷然。


    婁家老屋也能稱之為祖屋,平日裏的時候也就婁學真住在這裏, 婁家其他人隻是偶爾會來探望,或者說家族中出現什麽大事, 需要商量的,也會將人叫過來。


    而今天。


    就是突然被叫來的大日子。


    偌大的房間內擠了二十人, 所有的人都姓‘婁’。


    “叔,今天小裕將我們叫來是有什麽事?之前怎麽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公司沒發生什麽大事吧?”


    “能有什麽事,小裕有本事公司交到他手上就蒸蒸日上, 我們幾個老家夥跟著享福就夠了。”


    當然老家夥享福就夠了, 可誰家沒有幾個年輕的小輩呢,自然也想幫著小輩出出頭不是,有一人開口, 他道:“叔, 我家小兒子今年畢業了,你看能不能安排他進公司鍛煉下?”


    婁學真喝著茶水,他道:“公司的事既然已經交給了小裕, 這些繁瑣的事就讓小裕處理。”


    那人幹笑:“哈哈哈, 小裕當哥哥的自然會照顧下麵的弟弟, 那我就等好消息了。”


    婁學真冷笑一聲, 卻什麽話都沒說。


    這個屋裏的人都是人精,哪裏看不出婁學真臉上的嘲諷。


    不由都是不敢開口,偌大的屋子裏麵倒是出奇的安靜。


    直到婁裕進門後,才稍微有些聲響,隻不過聲音剛響起沒多久,就是一片的寂靜,比起先前還要來的安靜,甚至安靜得令人可怕。


    婁裕沉著臉,他冷冷的說道:“如果事實不符,各位長輩可以提出異議,但凡有一點差錯這個責任我來擔。”


    “小……小裕啊,這裏麵肯定有些誤會。”


    “三叔公您的誤會,是說你旗下的子公司並沒有轉移公款,還是說你孫子欠下的巨款並不是用公司賬務填補的。”婁裕一一的指出,麵前的老人渾身冷汗,雙腿發軟的有些站不住。


    婁裕環繞著四周眾人,他繼續說道:“幾位叔伯應該不想在眾人麵前丟盡顏麵,我給你們七天時間,將所有的漏洞補上,不然我一個小輩沒臉處置你們,那就交由警方來處理吧。”


    “小裕你這是做什麽啊?”


    “婁裕你會不會太狠了些?”


    “叔您也不管管婁裕,簡直太無法無天了。”


    ‘啪’的一聲,婁裕將手中拿著的文件甩在地上,“我無法無天,我倒是想問問你們,是不是真得無法無天,婁氏集團現在在我手中,我手裏拿著百分之六十七的股份,不論你們想怎麽聯手也撼動不了我,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在乎婁氏集團,我能直接將婁氏集團推向深淵再另起一座高樓,在那時我手裏掌握的將是百分之百的股份,而你們,嗬。”


    “小裕,婁氏集團可是我們婁家的根底啊,這些事我們做錯了,我們馬上將資金填補進來,你就消消氣。”


    婁裕的話讓眾人驚悚。


    哪怕不想承認,可是他們都知道以婁裕的手段,他能做到這些。


    沒有了婁氏集團他們算什麽?他們什麽都算不上,哪怕個個都有兒有孫,卻個個都是紈絝,沒有婁裕在上麵支撐著,他們別想過現在這種好日子。


    “婁裕,這件事不需要你來處理,我替你管著,如果真的有人不將窟窿填補進來,我們就不認他是婁家人。”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開口,他對著四周的人道;“婁裕給你們七天的時間,我隻給你們三天,三天一過你們要是什麽都不做,就等著被婁家放逐吧。”


    房間裏的眾人,都是一臉悻悻然,有人點頭有人垂著頭,哪怕不想可都不敢不應。


    老人這才轉頭,對著婁裕道:“這樣行了吧。”


    “不夠。”婁裕開口,他接過助理遞上前的合同,舉起來說道:“我剛說的這些,並不是在嚇唬你們,我手中的股份將在明天全部拋售,你們誰想坐上婁氏總裁的位置,就看你們誰的錢最多了。”


    如同一盆水潑入滾熱的油中,更像是一道驚雷劈下。


    “婁裕你瘋了?!”


    “你到底在做什麽啊,我們都願意補回挪用的資金,難道還不夠嗎?”


    “叔公,您趕緊勸勸,這算個什麽事啊。”


    一聲接著一聲。


    婁裕卻十分的平淡。


    等所有人都發泄他們心中的恐慌後,他才緩緩的開口,“這幾年我給整個婁家扛起一片天,為你們遮風擋雨,你們是怎麽做的?在背後欺負嘲笑我的兒子,雇人打砸邵曉嘯和他的店鋪。你們以為偷偷摸摸做的這些事,我一輩子都不知情,還是說當我知道後,還會盡心盡力的給你們打造一個商業的王朝?”


    心虛、不甘、憤怒。


    這些入眼的情緒再一次證明了他的做法沒有錯誤。


    婁裕繼續說道:“明天上午九點,你們還有半天的時間準備資金,下一任婁家總裁的位置是誰,就看誰的錢多了。”


    “……”


    “……”


    有人還想著勸,可有的人卻急衝衝的離開。


    誰的流動資金都不多,想要湊齊錢,真得想想法子。


    半個小時後,房間裏就隻剩下了兩人。


    婁學真從抽屜裏拿了顆塞進嘴裏,喝茶喝了一個多小時,嘴裏都是苦澀的味道,他還是比較喜歡香甜。


    “叔爺爺您不會責怪我吧?”婁裕端正的坐在一旁,雖然這件事與叔爺爺事先打過招呼,可難免還是有些擔憂,如果說這件事最讓他不安的地方,就隻有叔爺爺的態度。


    婁學真搖頭,他道:“你知道嗎,婁氏集團裏麵的蛀蟲太多,我早就有過這個想法,隻是當初我爸將婁氏集團交到我手中時就叮囑過我,一定要好好善待,我答應過他,所以哪怕不喜歡也得扛著。”


    說著,他指了指婁裕,笑道:“可你不同,我將婁氏集團交給你,可沒讓你承諾過什麽,你就算是把它毀了,也與我沒有關係。”


    而且,對於那些以老為尊的老東西,他是個個都瞧不上。


    他養了這些人一輩子,不代表婁裕就有這個責任去養他們的後代。


    更何況,也不見這些老東西善待婁裕的後代。


    “新公司的事你準備好了?”婁學真說著:“我手裏還有些資產和人脈,如果有需要你盡管開口。”


    婁裕搖頭:“新公司的事早就有準備,就算不是為了這次淙淙和邵曉嘯,明天我也會辭去婁氏集團總裁的位置。”


    不同的是,主動辭掉總裁的位置後,他也不會趕盡殺絕將婁氏集團拉下深淵。


    而現在,他還真有了這個想法。


    就算不主動,當以後婁氏集團出現任何問題,他都不打算出手相助。


    “那行,這些事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婁學真說著,他伸手又要在抽屜裏拿糖。


    婁裕拿手擋著,他道:“醫生說了,您得少吃甜的。”


    婁學真悻悻然的放下手,不免哼哼的道:“你有這個功夫管著我,怎麽不知道去和曉嘯多相處下,等人家真跑了,我看你怎麽辦。”


    婁裕臉上發怔,他問道:“他要走?”


    婁學真冷哼:“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來。”


    婁裕眉頭緊鎖,他看出來了,隻是不想看清罷了。


    邵曉嘯這段時間的性子變化的太多,多到讓他不知不覺中就將視線放在了邵曉嘯身上,在他察覺後,卻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陷進去了。


    哪怕陷入的不深,但也是陷進去了。


    婁裕知道他現在有兩個選擇。


    一是將陷進去的腳□□,或者等它越陷越深。


    婁裕揉了揉額間,他輕輕的問道:“什麽時候?”


    婁學真回答:“年初。”


    年初,算算日子還有六個月不到的時間。


    婁裕仔細想想後,他開口:“我想試試,這幾個月足以我看清他的人,如果放不了手,那我就選擇牢牢抓緊。”


    婁學真沒說話,他隻是撇了撇嘴。


    小裕什麽都好,人卻是自大了些,他難道就不明白,愛情是兩個人的事,當他想牢牢抓緊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對方會不會抓緊嗎?


    ……


    婁家家族的這次會議,引起了一場風暴。


    第二天早上,婁裕辭去了婁氏集團總裁的位置,並當真拋售了他名下所有的股份。


    而在婁家亂成一團後的隔天,一家公司突然屹立起來,遮去許多光環。


    隻是這些,邵曉嘯完全沒放在心上,他現在的心思都放在了隔壁店裏,不過短短七天的時間,隔壁店居然就已經裝修好,還悄然聲息的開業了。


    畫店開業和他們當時完全兩種場麵。


    蛋糕店開業的時候花籃到了擠不下的地步,而這家畫店開業當天沒有花籃沒有街邊派送傳單,玻璃的大門敞開,從外麵望進去裏麵一個人影都沒有。


    如果硬是要說有什麽值得關注的地方,就是在門裏麵拴著一條土狗。


    土狗搖晃著尾巴,撒著舌頭不斷掙紮著鐵鏈,顯得十分的激動。


    也不知道是不土狗的性子太過活潑,店裏的主人以防萬一,用的是特別粗的鐵鏈,土狗完全掙脫不了。


    “你說說,一家高檔的畫店用一條土狗看門,這是什麽組合?”邵曉嘯是真覺得有錢人的心思有些難懂。


    “不知道。”蘇霽清算著賬目,他分心回道:“不過如果我開的不是吃食的店,我也想把我家牛奶帶過來,每次看到它獨自留在家裏,怪可憐的。”


    邵曉嘯單手撐著下巴,“這就是養寵物的不好,出門還得惦記家裏的小東西。”


    蘇霽抬頭,他笑得眯眼:“可是我回家能擼著貓玩。”


    邵曉嘯受不了的看了眼這個鏟屎官,他從桌子上拿了塊餅幹,一邊吃著一邊說道:“我還打算著和隔壁老板談談合作的生意,結果去了兩次都沒見到人,這老板也太神秘了。”


    “都是鄰居,遲早能見麵。”蘇霽將數好的錢放到一邊,他說道:“對了,幼兒園這幾天有孩子感冒傳染了,說是放幾天假,要不我們把他們帶到店裏來?”


    “成啊,不放在眼皮底下我還真不放心。”邵曉嘯很讚同,丟了一回是完全不敢想象第二回,還是帶在身邊的好。


    蘇霽將錢放進包裏,收拾好東西後就起身:“走吧,我們先去趟銀行。”


    邵曉嘯點頭,跟著出門。


    他將店裏的大門關好,然後轉身去找蘇霽,卻看到蘇霽站在畫店門口沒有動,他走上前問道:“發什麽呆?難不成看到喜歡的畫了?”


    蘇霽搖頭,他苦笑道:“沒有,隻是那條狗好像我以前的那條。”


    狗叫聲不斷,土狗朝著他們的方向拚命的搖著尾巴。


    邵曉嘯還真怕這條狗扯斷鐵鏈朝他們衝過來,連忙就是推著蘇霽說道:“狗長得都差不多,而且全身黑色哪裏有差別,趕緊著回去吧,瞧著這條狗好凶,別咬我們。”


    蘇霽被推著上車,也隻能啟動汽車離開了。


    而此時在畫店裏麵,眼睜睜的看著人離開,岩子嗚咽兩聲後,又轉了個方向衝著另外一個人叫著,與之前激動不同,這次明顯是在生氣。


    沒有鐵鏈鎖著,它早就飛奔去主人懷裏了!


    在那個角落,一直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雙手攥得緊緊,就是指甲劃破手掌心都沒有感覺。


    戚和暢忍了整整一天,他看著蘇蘇在笑、在與人交談,甚至看到那兩人身體上的接觸,這一切都差點逼瘋了他。


    好在,好在一切都忍了過來。


    戚和暢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再等等,等他能夠穩住情緒後再出現吧。


    隻有這樣,他才不會傷害到蘇蘇。


    ……


    幼兒園放假,最高興的就是小朋友。


    而最讓人絕望的就是大人。


    將兩個越來越淘氣的小家夥接到店裏,邵曉嘯板著臉對他們說道:“不準亂跑不準亂嚷嚷,這次你們在跑出去,可不光光是打屁股那麽簡單了。”


    兩個小家夥不約而同就是伸手捂著屁股。


    然後俊彥怯怯的問道:“叔叔叔叔叔,打屁股不簡單,很疼的。”


    “爹爹你別打我,我好乖噠。”


    邵曉嘯冷哼哼:“那這兩天就看你們乖不乖,不乖就打一頓,乖的話給你們做蛋糕吃。”


    有蛋糕在,哪裏在不在乎挨打呀。


    兩個小家夥瞬間就嚷嚷著,聲音大到整家店都能聽到。


    邵曉嘯呲牙,覺得手又在發癢了。


    不過有兩個小家夥在,整天都熱熱鬧鬧。


    他們兩個尤其愛玩旋轉的滑梯,經常就是手拉手跑上二樓,然後滑著下來。


    “邵哥隔壁畫店定了個蛋糕,我直接送過去吧。”


    邵曉嘯點頭,這個時候正好是店裏忙的時間,外送都是專門請的人,不過隔壁這麽近,肯定自己送。


    “哥哥,我也要過去,隔壁有狗狗呢,我聽到狗狗的叫聲了。”俊彥扯著男生的衣角,打算跟著一起。


    淙淙也跟上前,一雙大大的眼眸帶著期待。


    “邵哥這怎麽辦啊?”男生有些拿不住。


    邵曉嘯揮著手,“讓他們去吧,送了就趕緊回來,不準待久了知不知道。”


    “知道啦。”兩個小家夥奶聲奶氣的回答著。


    然後一邊一個牽著大哥哥的衣角跟著往外走。


    結果,沒五分鍾男生急衝衝的跑了過來,他一臉無奈:“邵哥你兒子不願意回來了啊。”


    邵曉嘯擼起袖子,兩個小家夥又欠打了。


    原來淙淙他們去了隔壁,一眼就認出大狗狗了,直接丟開牽著的哥哥,朝著大狗狗狂奔過去,抱在一起黏黏糊糊,訴說著彼此的相思。


    等男生送了蛋糕,要牽著兩個孩子走時,卻個個都不情願了。


    無法男生隻好去求助,而淙淙和俊彥開開心心的抱著岩子。


    “大狗狗我好想你啊。”


    “上次看你我們都挨了打呢。”


    “對呀對呀,打屁股好疼了。”


    “大狗狗,壞叔叔有沒有欺負你呀,他有給你買好吃的嘛?”


    “咳。”


    一聲輕咳,兩個還真轉頭望去,個個又都將脖子縮了縮。


    “不是壞蘇蘇,是帥蘇蘇。”俊彥怯怯的說著,說完後將腦袋埋進大狗狗的毛發中,好想哭啊,壞叔叔怎麽這麽凶,好可怕。


    淙淙有樣學樣,也將腦袋埋在大狗狗身上。


    兩個小家夥居然還在發抖。


    戚和暢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嘴角,他明明就是在微笑,為什麽會嚇到孩子?!


    同時又有些冷哼哼,一個膽小的小胖墩怎麽就能讓蘇霽這麽重視,該把膽子練大些才行,等讀書就能自立,給他報個遠遠的學校讀書去。


    戚和暢摸了摸下巴,他得打個電話問問國外那些人,盡早安排個好的學校,等上小學就扔過去!


    “你站出來。”


    兩個小家夥不知道這話裏的‘你’是誰,悄悄抬頭一看,淙淙立馬同情的望著俊彥。


    而俊彥瞧著壞叔叔指著的是自己,小嘴一撇,也沒上前,直接就是張嘴大哭起來。


    哭得別說有多傷心了。


    而戚和暢慌了。


    讓蘇霽覺得是他在欺負兒子,會不會又被嚇跑了?!


    蘇霽有沒有嚇跑不知道,俊彥和淙淙被嚇跑了,兩個小家夥邁著短腿哭得稀裏嘩啦的跑了。


    這麽大的動靜,驚得邵曉嘯和蘇霽都跑了出來,各自抱著各自的兒子安撫著,然後都將目光落在畫店裏。


    等他們從小家夥們嘴裏知道來龍去脈後,不由覺得好笑。


    “真巧啊。”蘇霽感歎著,他安慰著俊彥:“別哭了,以後大狗狗在這裏,你不就能時不時看到了?”


    “可是壞叔叔凶。”俊彥哭得鼻涕泡都出來,可傷心了。


    “叔叔又不是凶你,等以後和叔叔多接觸接觸就好啦。”蘇霽好笑的看著兒子,用手帕給他擦著臉。


    而邵曉嘯抱著淙淙望著畫店的大門,突然有些若有所思。


    翟斯年的店鋪、黑色的大狗,而翟斯年和蘇霽的過往肯定有關係。


    現在想想,這一切也未免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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