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在我入宮那一日附了我的身的……”


    “大王本是嫌我不夠美貌而欲將我與父親一並推出斬首, 還是她附了我身體之後用什麽……對,用魅術讓大王高抬貴手放過了我父親。”


    “她隻問我是願意在宮中做寵妃,還是願意出來過平靜的日子……我問她為何要這麽幫我,她自己隻說私心不便言說,隻保證不會毀了冀州女子的名聲,也不會讓我父親在諸侯之中難做……”


    妲己也不過是個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小姑娘, 既沒有過人的心智也不存在什麽逆天的法術,對著西伯侯與雉雞精又能有多大的抵抗力, 自然是很快便把她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而說出來之後, 雉雞精眼中金光一閃,妲己便一偏頭暈了過去,被雉雞精眼疾手快的抱住,又將妲己塞到了他們來時的馬車中, 這才回頭看向仍在沉思的西伯侯:“侯爺?”


    西伯侯回神。


    雉雞精對西伯侯笑了笑:“事到如今, 侯爺作何打算?”


    西伯侯……心亂如麻。


    打算?


    還能如何打算?


    一開始其實是沒什麽打算的,也沒那麽大的野心,一次卜卦算到的天命歸周, 眼睜睜看著帝辛與日俱增的智障, 殷商王氣一日比一日的衰弱, 想著既然天意如此,到了日子姬氏便自然而然取代天命,拒絕沒用, 鬱悶也沒用, 那就……那就接受唄。


    隻是知道了這件事, 時不時便會忍不住再算上一算姬氏什麽時候才能正位中宮,多算一次那心魔便多重上一分,越來越覺得那既然是天道爸爸硬塞給我的,並且這對於西周來說確實也是好事,便越來越期待,越來越想要。


    接著,便是任由百姓們叫西伯侯西方聖人,更願意把那本來該歸功於殷商的鳳鳴岐山歸於自己治理有功,甚至還暗搓搓寫了封奏章去了殷商想試探試探那邊到底已經智障到了什麽地步,估算一下自己什麽時候造反成功率比較高。


    那份漸漸起來的野心發展到了現在,眼睜睜看著殷商王氣再起,從臣子的角度講,主君日漸賢明是好事沒錯,但是到了這個地步……誰特麽還要做臣子啊。


    孤乃命定的天子!


    煮熟的鴨子還想飛?給我按住了!


    ……以上操作,全憑腦補。


    你現在還是個臣呢,臣子就該有臣子的態度,走臣子的程序,哪怕是要造反……那也得把你的意圖藏好了:)


    “諸位卿家。”西伯侯並沒有答雉雞精,在帶著昏迷過去的妲己回侯府的路上想了一路,當天晚上都沒有睡好,摟著自家老婆太姬糾結了許久,第二天早上於西岐早朝之時,直接對文武百官說了出來,“孤近日得知一事,心亂如麻,實不知如何是好,便欲說來與諸位卿家商討。”


    伯邑考是個乖孩子呀,爹有事兒子服其勞,當下便問道:“敢問父王得知了何事啊?”


    “朝歌有妖孽。”西伯侯身體微微前傾,看著他的一幹臣子和幾十個兒子,“孤該如何?”


    “這有何難。”西岐南宮適將軍是個老實人,“既是有妖,那便該上書大王,誅妖孽,清君側啊。”


    “大將軍這話不對。”伯邑考到底年輕,忍不住道,“妖也有好壞,若是個未曾做過什麽壞事的妖,也不必趕盡殺絕,把她趕出朝歌就是了。”


    南宮適可不是伯邑考這種小年輕:“世子這話不對,妖就是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今未做壞事,焉知將來不做壞事?若等她敗壞朝綱害人無數再行誅滅,那被她戕害的百姓豈不冤枉?且再有,臣敢問侯爺,既知朝歌有妖,可有卜過那妖在朝歌做了何事?”


    西伯侯的臉色明滅幾番,幽幽吐出一句話:“逆天而為。”


    “那更該殺!”南宮適斷然道,“千歲還猶豫什麽?”


    武將往往冒進,西伯侯聽了南宮適的態度也沒有完全徹底放下心來,隻偏頭又看向上大夫散宜生:“散大夫覺得呢?”


    “不知……”文官往往比武將細膩上一些,散宜生今天自然也感覺出了侯爺有點不太對勁,斟酌了許久才道,“侯爺是如何知道的朝歌有妖?”


    西伯侯深深看了散宜生一眼,突然揚聲喚:“請娘娘上殿。”


    娘娘?


    西岐目前最尊貴的女人是西伯侯的母親太薑,再便是妻子太姬,這兩位都是丈夫不行了,自己能擼著袖子出來處理朝政的人,西伯侯這麽一聲喊,滿朝文武本來以為上殿的會是這兩位,卻不曾想上殿的是一個戴著帷帽,身形纖巧,一看就是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而扶著那姑娘上殿的還是一個做道姑打扮的……嗯,雉雞精。


    “敢問這位娘娘是?”


    娘娘沒開口回應他,倒是西伯侯開了口:“這是大王親封的壽仙宮蘇美人。”


    蘇妲己!


    身份一出,西岐諸多文臣武將看著殿上那姑娘,都露出了個肅然起敬的表情。


    沒錯,肅然起敬。


    大王沉迷後宮三月不朝,這許多天來唯一一次上殿理政據說便是剛好在這位蘇娘娘宮裏,是蘇娘娘強勸大王上朝,為此還被禁足壽仙宮,大王這才勉勉強強處理了一點政事。


    蘇妲己賢妃之名早已傳遍天下,無人不知。


    “這……”散宜生不明白了,“千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西伯侯長長歎了一口氣,道:“仙姑說吧。”


    雉雞精正經道:“貧道姓胡,本是在紫霄宮出家,前幾日老師有感天命有變,命貧道前往西岐城外一桃花林中救一有緣之人,果不其然昨夜一陣風響,貧道出桃林查探,便見了這位姑娘,問她是誰家女子,她便答乃壽仙宮蘇美人,本在宮中閑坐,誰曾知被一陣妖風刮來了此處。貧道遠離人間許久,救了這位娘娘也沒個去處,也隻得將她送來了此處,請西伯侯處置罷了。”


    想了想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了一句:“到底是念著她是大王妃嬪,這容貌怕是不便為臣工所知,這才戴著帷帽上殿,無他意。”


    “侯爺說她是壽仙宮蘇美人,可有何憑證?”散宜生才懶得在乎什麽帷帽不帷帽呢,他其實連這個插嘴的道姑都不想搭理,隻是直接問西伯侯重點內容,“侯爺勿惱,哪怕這位姑娘長得與宮中的妲己娘娘一致……這變化之術,想修也不難啊。”


    西伯侯早知道會被這麽問,回答得也是很痛快:“先天神數,卦象如此,若非她真人在此,孤也不會知道壽仙宮中的女子竟是個妖怪。而如今大王的妃嬪流落此間,宮中又有妖孽作祟,孤也在想要不要索性去一趟朝歌,送娘娘回宮也誅了那妖孽以免她禍亂朝綱。可一來擔心那妖孽妖法高強降不住她,二來擔心那妖孽迷惑了大王,孤除妖不成反遭了妖孽毒手,三來也思慮如今國中國事繁重,孤一旦拋下西岐不理也實在不妥……”


    “千歲勿憂。”散宜生還以為西伯侯在愁什麽呢,這種小問題肯定就立刻回了,“這位仙姑既然奉師命而來,必是有除妖之法,哪裏需要千歲擔憂呢。二來那妖孽再能迷惑,無非是迷惑了大王罷了,千歲若是邀了東伯侯、南伯侯、北伯侯一並前往朝歌與百官一同勸諫,大王當能斬了那妖孽以正朝綱,至於朝中瑣事麽……除妖要緊,此地自有大公子依舊例處理,再有臣等幫襯,也不怕什麽了。”


    朝中瑣事那就是個湊數,西伯侯並沒有完全放在心上。


    大王被迷惑什麽的……其實捅出了壽仙宮的妃嬪是個妖孽,完了紂王還不肯除妖,那敗的也是紂王的名聲,西伯侯也不太關心。


    他隻是有點猶豫這突然出現,並且突然幫西周的,極有可能是妖精的,在卦象上看也不是什麽正經人的道姑:“仙姑能除妖?”


    仙姑::)


    不能。


    雉雞精自己清楚得很,其實她打不過朝中那隻狐狸精_(:3」∠)_


    不過沒關係!


    打不過了可以有別的操作,總之拉那條狐狸精下來是一定的!


    雉雞精道:“貧道法力雖然低微,卻自有貧道的除妖之法,千歲放心,必不誤了千歲大事。”


    雉雞精都這麽說了,西伯侯也便不再拆她的台,隻再對著他的文武百官確認了一遍:“所以,諸位都同意孤送娘娘回朝歌城,再除了那妖孽?”


    不明真相的西岐官員:“是。”


    山呼萬歲一樣的“是”,真就是給了西伯侯這麽做的勇氣。


    ——其實想想,西伯侯覺得自己本來就白蓮花沒問題呀。


    不管那什麽天命不天命的話,也不去考慮天道爸爸到底覺得誰才是他的親兒子,單純從一個臣子的角度出發,發現主君身邊有妖怪之後,第一反應肯定是除掉那妖怪的,這一點都沒錯。


    什麽那妖怪其實對朝政有益……不好意思,我除你的時候我哪裏知道這個。


    什麽今後被人發現是他西伯侯把那位能匡扶朝政的妃嬪弄走了,後續還發生了點什麽殷商王氣下降,他西岐趁機崛起,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早有預謀……


    【捂胸口無辜狀】你!你怎能憑空汙人清白!


    我哪裏想得到那麽多,那是妖怪誒,我除妖有什麽不對的嗎,你摸著良心講一講你發現了朝歌有妖精,你難道第一反應不是除妖嗎?


    #說不是的都是對黨國不忠,拖出去續了!#


    西伯侯終於點頭:“也罷,那西岐國政便交托予各位,孤便聯合三大諸侯,去一趟朝歌吧。”


    戴著帷帽立在殿上,哭起來都沒人能看見,眼睜睜看著西岐君臣你一言我一語地把這件事給定了性的妲己:“我……”


    我字未出,喉嚨已經失聲。


    “乖,別鬧。”雉雞精的聲音溫柔地在她心頭響起,“你乖一點的話我還能保證你能活著到朝歌,不然把你的屍體抬過去,直接讓西伯侯說是九尾狐殺的你,你說文武百官是信西伯侯,還是信那隻狐狸精?”


    妲己真的是想哭都哭不出來。


    ——————


    西岐之中正在商議著如何除妖,朝歌這邊呢,我們略把時間往前頭撥一天——


    一夜風流之後,日上三竿,小姐姐從睡夢中醒來,第一反應是去摸自己的屁股。


    嗯還好,沒出來沒出來。


    噢耶!


    然後一抬眼,便看見了一臉笑意,就睡在她枕邊的大佬:“醒了?醒了我可得走了哦。”


    狐柏輕輕哼一聲:“好歹仙長這次知道留到第二天早上,告個別再走了?”


    仙長刮一刮小姐姐的鼻頭:“這個嘛,仙卿昨夜眠了個痛快,可知吾昨夜念了多少遍清心咒?”


    ——第一次,童子雞,摟著小姐姐,清心咒管個屁用。


    也就是第二次能勉強念念了……


    狐柏這麽個來自現代啥都見過的肯定知道他啥意思啊,可知道不代表真那麽沒皮沒臉啊,那臉刷地一下通紅:“我……我會好好修煉的……下次……”


    下次盡量讓你少念幾遍_(:3)∠)_


    “好呀。”元始樂不可支,點了點她的眉心便自己起身穿衣,“我等你不讓我念咒的那一天。”


    雲被一掀便見他肩寬腰窄脫衣有肉穿衣顯瘦,晚上坦誠相對沒啥感覺,那是黑燈瞎火反正看不到就當不存在,這大白天突然來這種福利狐柏肯定受不了,為了不當場流鼻血趕緊把被子往頭上一蓋,笑罵一聲:“仙長也忒不講究。”


    “昨晚上可不見你這樣,這會兒知道害羞了。”大佬嘲笑一聲,“我要走了,都不起來送送我?”


    “不送!”狐柏氣哼哼再翻個身背對了他,“快走快走。”


    終於吃上肉了的大佬那可是好說話的很:“不送便不送罷,反正你也沒法子送我去三十三天外,不過提醒你一句,哪怕我去諫道祖停了天機運算,姬昌之前已經知道了的事情,我是沒辦法去消了他的記憶的,你自己防著點。”


    “我其實想到這個啦,也是要做點準備……”狐柏估摸著他也快穿完了,這才把被子拉開,見大佬其實還是挺君子地去了大殿沒在看她,這才手一挑取了一枚肚兜穿上,從屏風後麵露出了個腦袋出來,對著已經背對寢殿準備離開的大佬道,“不過還是多謝仙長提醒,愛你喲麽麽噠。”


    大佬忍不住回頭。


    小姐姐呢,一句麽麽噠完事,見著他轉身,還直接給了小哥哥一個飛吻:“仙長慢走,下次再來喲~”


    該死的,大佬看著她在屏風後露出的那個腦袋,看著她嘴唇輕輕靠在手指上“啵”的那一小下……有那麽一點點……想變成那根手指。


    放開那根手指!要親親我啊!


    (╯‵□′)╯︵┻━┻


    那現在問題來了,到底是做什麽準備呢?


    ——當日午後,從壽仙宮後頭小門進來,帶著兒子和奏章進來請教的薑王後看到的便是美人穿著薄薄的衣服臥在榻上,錦被極其隨便地搭在身上,胳膊白生生露在外麵,自己睡得正香。


    薑王後抬手示意殷郊別過去了。


    庶母睡午覺,睡姿還這麽妖豔,你個小孩子避開點。


    殷郊也不是那種人,並沒有那往上湊的意思。


    而薑王後呢,看著美人一頭青絲散在枕上,大約夢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臉上還紅彤彤地帶著點點笑意,她自己愉悅無比地翻了個身。


    錦被便落到了地上 。


    人間此時是深秋,確實是有點冷,錦被一落地小姐姐便有點涼,卻不肯醒過來,忍不住縮成了一團,還抽了抽小鼻子,輕輕“阿嚏”了一聲。


    薑王後本來是個正經人,看到狐柏在睡,是想領著兒子先走,過會子再過來的,這會兒聽到了一聲“阿嚏”,看著那漂亮姑娘在寒風中瑟縮的可憐巴巴的模樣,也是心有點軟。


    妲己今年才十六歲,小姑娘一樣,做她閨女都夠了……


    “她要還是在家,這會兒哪裏會殫精竭慮如此呢。”


    薑王後嘟囔著,忍不住動了點慈母之心,又擔心她踢被子得了風寒,便走上前去,準備親自把被子抱起來給她蓋上。


    然而,薑王後才撿起落地的錦被,便見狐柏大約是冷得有些受不了,便從裙子底下,慢慢露了一條狐狸尾巴出來。


    薑王後:Σ( ° △°|||)︴


    這位一國之母,情感上立刻從喉嚨裏爆發了一聲嚇死人的尖叫,理智上卻是立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把尖叫遏製在了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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