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安然注意到站在門口的曹操的時候, 曹操已經恢複了他和藹的模樣。


    蹭蹭蹭走進來的曹操拍了拍曹營好同誌夏安然的小肩膀,表現了他對小同誌主動工作的讚賞,然後雙手一背就晃悠出去了。


    滿手木屑的夏安然一臉茫然,完全不明白主公是來幹什麽的,亦是此時,他聽到匠人呼喚他的聲音, 原是方才去打洞的匠人拿來了按他要求加工後的的竹筒回來了。


    這個竹筒下方接了一個長三角的的粗陶片,這種粗陶隻不過是尋常泥巴經過極為簡單的烘烤, 孔洞非常多, 也談不上保水。


    但是夏安然要的正是這種。


    這種灌溉模式是現代夏安然使用過的,在農業上並不會被使用,因為原材料成本過高,反而是在個人園林中使用比較多。


    其作用多半是為了應付主人因為小長假需要暫時離開作物, 或是給主人們一個偷懶的機會。


    其原理是利用陶土的不保水性, 以及泥土幹裂後出現空隙、濕潤後會堵住陶土的氣孔等原理,進行自動灌溉,後來還有利用虹吸原理, 隻要有一個大水桶, 便可源源不斷得自水桶中汲取水。


    當然, 出於密封性的關係,這種灌溉模式在東漢末年是辦不到的,但是僅僅是透過操縱陶器的目數多少, 來控製下水量還是可以。


    之前便說到, 在植物極度缺水的時候, 正確的灌溉模式便是滴灌,一點點濕潤根部附近的土地,如此才能讓這些水量被植物完全吸收,不會因為土地幹裂而下滲浪費。


    但是人工的滴灌難度太大。


    按照如今的科技能做到的無非是在竹罐上開孔,引水入竹罐,讓水透過小孔滴落。這樣的操作又有麻煩,需要竹器量大,且因為此地多為平原地帶,沒有地麵的顯著落差,若是搭建在空中,則需要建立若幹提高水位的裝備,有沒有更簡單的方法……


    他目前想到的一個就是在田壟間埋設開洞的竹管,在地麵留下灌水孔,由農人每次灌水,然後地下竹管通過毛細原理向植物供給水分。


    但是城市建設有一個需要遵守的準則,在技術還不全麵,原材料不能保證十年、二十年完好的情況下,能夠在天上走的,盡量不要去地下,這就是因為地下的維護難度會提高,而且發現問題也勢必有延遲性。


    所以他目前的想法就是利用竹節來蓄水、灌水,竹節的使用要比竹管節省得多,而且器材是否有破損也能夠很簡單的看到與替換。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樣作業的話,農人灌水的工程就太大了。


    在沒有想出別的方法前,最好是兩個方法同時使用。


    現在他實驗的就是一節竹筒能夠滿足多大範圍內植物對水的需求。


    但是其實在他麵前有一個難題,就是農民是否會願意花費一定的費用在田野裏搭建這樣的設施呢?


    曹操本人租借給難民的田地、以及一些所有權歸給曹營的土地,可以由他們進行架設。


    但是民眾的私有田說到底願不願意用,以及願不願意出錢來購買材料,並且消耗人力去搭建這樣的一個乍一眼看過去不知道是否有用的灌溉設施……


    在夏安然看來這都是未知的。


    在後世的人看來,有一個困擾著大家的問題就是:明明中華民族有幾千年的農耕文明,為什麽如今的現代農業會落後其他的國家那麽多呢?


    其實根本原因非常的簡單,因為中國人太多了。


    勞動力過於廉價導致沒有必要發展農耕科技。


    中國國土廣袤,但是總體的可耕種麵積占全國比例並不多,再攤到人均上,數量就非常的有限。


    道理十分簡單,當你一家人用體力就能搞定的事情,你會去花費氣力去購買或是改裝機械嗎?不會,隻有土地積累到一定程度,或者人口大量減少之後,發現以現有的勞動力無法負擔之後,人們才會將目光轉向工具。


    就像如今昌邑,曹營製作出的犁供給人用的銷售量,要遠遠高於畜用的。


    也就是說在很多的昌邑人看來,與其去買一頭牛,再買一個犁,讓牛綁著犁去耕地,還不如直接讓人綁著犁來。


    如此買牛的錢就能省下來,至於人犁地是不是很累……嘿呀,比原來可不是輕鬆多了嗎,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知足要知足。


    ……所以勤勞勇敢又容易知足的中華民族,在勤勞這一點上,真的是抹殺掉了很多創造力呢,畢竟發明新生物體最根本的動力,就是懶惰啊。


    比起需要更高代價才能夠得到的工具,許多農人覺得能用自己的勞動力來解決的,自然不需要去購買新的工具。


    這就是人口眾多、以及人口密度過大所帶來的負麵影響,因為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更為便捷、但是成本更高的現代機械去為他們解決這方麵的問題。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因素,就是我國的耕地種類較多,其中不乏無法用大型機械來解決問題的,山地丘陵地帶,但是在現代,中小型機械已經能夠解決這些問題。


    隻有當你擁有了一片靠人力無法去耕種的田地的時候,你才會想要去製造機械來替你完成這個任務。


    所以曆朝曆代農具的改革源頭都是在朝代更迭的初期,那個時候經過前一個朝代的戰亂,當地的人口必定有所減員,再加上新朝代對於農業的扶持態度、以及人均可耕麵積的富裕,工具的改進以及利用才會出現需求。


    而當後期,因為王朝中期的休養生息,導致一塊土地所承載的人口越來越多,王朝中後期人口大量增加,在可耕地麵積不變的情況下,資源開始有所不足。


    即便沒有外來的壓力也必定會發生土地兼並的情況,貧富差距逐漸擴大,活不下去的農民階層起義反抗,戰爭,人口減員,新的朝代建立,如此周而複始。


    所以如今夏安然很擔心的一件事情就是——他治下的農民是否會覺得澆水這件事情由自己就可以做好,並不需要去搭建這樣子的灌溉網絡呢?


    但事實上夏安然所著眼的並不是現在,甚至並不是這兩年。


    接下來的幾年,隨著曹操勢力的逐漸擴大,勢必要和周邊的鄰居們發生摩擦,戰爭無法避免,


    而戰爭則必然會導致人口的減員,要是想要避免因為現有土地,以及糧食產出無法承載人口而引發的屠城事件,如何使用更少的人力養活更多的土地就是一個必須要被解決的問題。


    要達成這樣的目的,就必須要動用到改良農具的力量。


    如今,夏安然已經改良了肥料、耕種模式、農具,灌溉設施就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這樣的任務絕對不可能是一天兩天所能完成的,如果想要在很短時間搭建起這樣子的灌溉網絡恐怕他們要伐空不止一座竹林,而且夏安然很難用更簡單的方式來向民眾解釋滴灌澆水的優越性。


    受製於這個時代信息流通的不暢,即便他用做實驗的方式來向民眾說明,但等這個實驗結束,可能也要一年到兩年以後了。


    灌溉設施也不像之前的種子消毒那樣,可以強製性的實施。


    在這個時代,農民的抗風險能力是最弱的,這也導致若非必要,農人都不願意多花錢。夏安然暗暗提醒自己,不要著急,俗話說治大國若烹小鮮,欲速則不達。如果這樣子的灌溉模式可行的話先將其推廣到軍屯的那部分,起碼要先保證曹營能夠有一定的抗風險能力。


    然後如果見到效果好,民眾自然就會采納。


    正在他忙著做實驗的時候,聽到有人在門外喚他,此人正是他宅中的一個仆役,聽他說有人遠道而來求見,正在家中等他,夏安然頗有些莫名其妙。


    遠道而來的求見?是誰呀?


    他草草衝了衝手便走出了實驗室,牽過自己的驢子,前腳剛剛被主公誇獎過辦事認真的夏主簿轉頭就給自己放了一個小假。


    待到回到家中,於廳堂中他便見到一個文士打扮的青年人,眉眼俊朗看著頗為斯文。


    二人互相見禮後落座,這個文士將一封信函遞給了夏安然,夏安然打開一看,入目的便是龐德公瀟灑恣意的字跡,隨著看到的內容,他的眼睛一點點瞠大,最終變得圓溜溜的。


    信上說,此人名上許下庶,字元直,潁川人,寒門出生,學成想要擇一明主,龐德公同他平日裏頭頗為說得來,就給他推薦了曹操。


    徐庶一聽曹操的治國理念和他頗為接近,就生出了好奇心,於是問龐德公要了薦書,就跑來投奔啦!!


    夏安然默默合上了卷軸,衝著正衝他微微笑,看上去特別和善老實的徐庶點了點頭,他按耐下已經有些心軟的腿,撐足了氣場,與之寒暄片刻,又請他至自家宅中歇息。


    等人被仆役領走後,夏安然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在原地小小得蹦躂了一下。


    然後他就快步出去找曹操報喜啦~


    徐庶的到來代表的不僅僅是他本人,而是曹操帳下名士的一個新的來源。


    如今曹操帳下的文士大部分都是世家豪門出身,這到不是曹操故意擇選,實在是因為若非是世家豪門,在這個年代都是讀不起書的,而且因為曹操這兒的謀主為荀彧,他本人雖交友廣泛,但是能夠讓荀門彧郎君結識的,本身也絕非是尋常人。


    倒不是荀彧看重家世,而是你首先要能夠打進荀彧的圈子,才能讓他認識你呀。


    他不了解你,又怎麽會推薦你呢?


    這也導致曹操這兒的人才儲備單一性很強——幾乎清一色的潁川高層出身。


    曹操不想要平民謀士嗎?當然想,他的出身以及為官後的第一件事就已經注定了他和勳貴之間的互斥性。


    荀彧心裏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在曹營自己培養出的學子逐漸走上崗位之後,便很少再向曹操推薦人才了。


    曹操一聽夏安然帶來了龐德公舉薦的才子,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事情興致勃勃得直接跑到夏安然家中去見徐庶,後者不過稍作梳洗,聽聞夏安然剛剛離開片刻就又來尋他正有些困惑,一打開門就被曹操握住了雙手。


    就見這位兗州刺史曹孟德稍稍喘著氣,額頭帶著汗珠,披頭散發一臉真誠“閣下定然就是元直了?”


    得到肯定答複之後,曹操引他入內,二人竟同榻而坐,跟在後頭居然被主公跑了超過去的夏安然稍稍喘勻了氣,剛伸了隻腳準備踏入,就聽曹操洪亮的大笑聲“元直真乃天賜良才,操能得爾,何愁有誌不可成!”


    夏安然:“……嗯……”


    又,又是這句話,總覺得在這個世界待得越久,他對曹老板的認知就越崩。


    他默默收回了自己要踏進去腳,悄悄轉頭走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越走越覺得背後浮起了一陣白毛汗,再想到剛剛看到的兩人可謂執手相看淚眼的模樣。噫!你們東漢人套路都是那麽深的嘛!


    如今曹營的入職已經有了一套比較成熟的培訓流程,之所以會有這東西完全是因為曹營的辦公需要填寫各種表格,作為新人剛到這兒一定是非常不習慣的。


    徐庶在培訓期間一直住在夏安然家中,他其實可以住到為培訓期的文臣們準備的公寓裏頭,但是夏安然那把他留下來了。


    理由非常簡單。


    徐庶,徐庶他點亮了科技點呀!!


    徐庶曾用名徐福,是一個道係少年。


    但凡道係少年總是免不了各種玄學,這些夏安然不在乎,但是他發現徐庶動手能力超強!而且,而且他帶來了瀝青!


    一開始夏安然沒有注意到這個,二人在閑聊時候正好談到了這個話題,沒想到諸葛亮也是個道係少年,就連龐統也圍了過來,伯和少年也有些好奇的模樣,比他們年長的徐庶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兒找到道友。


    說得一個開心,就抱出了自己的丹爐。


    諸葛亮眼睛都亮了!


    滿眼就差寫了:哇這個人有丹爐!一定是個高深的道友!!


    在這樣的目光下,徐庶經不住三個小孩的起哄,就給他們表演了一下煉丹的過程。


    等夏安然下班回家剛進家門時候,他就聞到了一股久違的刺鼻味道。


    在夏安然還是小胖夏的時候,城市的道路基礎建設使用的還是比較舊的那種瀝青,需要工人們拿一個巨大的瀝青桶在鋪設地當地加熱,然後與石子攪拌,故而在鋪路的整個過程中這一片都會是一股瀝青味,那時候中華家受製於原材料和科技點,還沒能變成基建狂魔,鋪設一條道路從封路到撤離要差不多兩周時間,這在如今看來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現在的一條路,如果沒能在一夜之間鋪完,在民眾看來,就說明這個下麵的情況一定非常複雜。如果一周才鋪完,豁,一定出問題了。


    之所以印象很深是因為,那兩周裏麵因為瀝青需要不停的加熱,使之保持液態,居住在附近的民眾不得不一直忍受著這一股味道,當然也包括每天上下學要經過這兒的小胖夏。


    實在,實在是太臭啦!


    但是現在他聞起來居然覺得有些香噠!


    夏安然大步並做小步,兩腿簡直要邁出殘影“元直啊!!”


    他猛然握住了正在觀察火勢的徐庶的手,對著被他嚇到的徐庶問,“請一定要告訴我,這個味道的原材料,在哪裏發現的?”


    被他握住手的徐庶先扶住因為跑得快腳下有些打滑的夏安然,又扶了扶被夏安然跑動的風帶動的稍稍一歪的亮道友,


    他性格穩重,並不為夏安然的舉動所驚,一言一語極其的清楚明白然後告訴他這是他們道家用來增加火焰溫度的火石,“點火後,其可長燃,優於煤也,故吾等名為火石。”


    “自何處得?”


    “於南陽,火石在那兒有很多啊。”


    夏安然深深得吸了一口氣,蹬蹬蹬又跑了出去。


    主公啊!!


    南陽有瀝青啊!


    瀝青!可以!鋪路!鴉!


    主公快衝,不要放過他!


    但是很可惜曹軍暫時不能對南陽動兵,曹操作為正統軍的劣勢也在如此,師出無名便不可攻。


    興平二年的下半年受幹旱的影響,諸侯之間並未爆發過大的爭鬥,隻是小摩擦亦不可免。


    但是這一年冬天,因為格外寒冷的緣故,北方遊牧民族大肆南下。


    袁紹都不得不和公孫瓚先聯合起來抵禦外敵,等把人揍回去之後二軍看了看對方,各自冷哼一聲後各回各家。


    也可能是因為這次戰爭的緣故,袁紹忽然意識到他所占領的地區並不那麽安全。


    在此時此刻天下局勢大致穩定,北麵由袁紹和公孫瓚二人占領,中間則是曹操和西涼軍,南邊是荊州劉表、揚州陳溫。最南和最西連醬油都不打的兩州就姑且不必去提他了。


    因為這些年來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的緣故,北方的糧食作物產量逐年減少。


    這種情況是非常讓人焦躁,猶如慢刀子殺人,而對於這種情況,袁紹做出了一個令旁人驚訝,他卻覺得理所當然的決定。


    他寫了封信給曹操,並在此時拿出了他聯盟盟主的身份要求曹操將徐州讓給他。


    且不說曹操本人是什麽反應,單說看到這封信之後的漢臣們就炸了鍋。


    雖然如今天下分裂,諸侯軍閥間均都各自為政,但是說到底這也是漢室的天下,敢讓曹孟德讓地盤給他?先不說曹操作為豫州、兗州刺史,他有什麽權利可以決定徐州的歸屬?如此行為,又將漢室尊嚴置於何地?!


    當下諸位大臣起草了一份文書,派遣有品級的小黃門送到了袁紹處,這封文書中,漢臣們痛斥了袁紹,曆數他的三大罪狀。


    首罪就是作為兄長沒有好好教養弟弟,他弟弟居然敢自立為王?漢室僅誅袁術、沒有株連到袁紹已經是陛下開恩,但是對於陛下如此恩德,袁紹是怎麽做的呢?他不但沒有感恩戴德,甚至不曾來拜見陛下!


    袁紹在小皇帝遷到昌邑之後不曾來拜見不說,連歲奉也不曾送過來。


    這是要幹嘛?你要造反嗎?


    如果被漢室扣下一頂造反的高帽子,袁紹如果敢戴上去,他的鄰居們會非常樂意替天行道來消滅此惡,不光如此,他所有因為其名聲吸引過來的謀士、能吏也必然棄之而去,袁紹當然不敢認。


    除此之外,有鑒於袁紹本人並未給他的父親守孝,不忠不孝的帽子緊跟著送了下去,什麽?已經過繼出去了?過繼出去那就不是你親父你親兄了嗎?就算禮法上,那也是你從父啊!


    一時間袁紹本人頭上那被官方蓋戳贈送的帽子高到了天花板,聽小黃門回來轉述,袁紹在聽到詔書之後誠惶誠恐,當場便跪了下來,涕淚橫流,更是以跪姿書寫辯文,言自己不是不送,歲奉一直都準備著呢,隻不過不願意便宜了李榷那賊人,為證清白更是一股腦將這兩年欠下的歲奉全部送上,還多送了些山珍海貨當做添頭。


    曹操必須要承認這些所謂肱骨大臣在繞著他轉的時候就和千百隻蒼蠅一樣,但是當他們對付旁人的時候,看著實在讓人心情愉快。


    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袁紹失去了大筆存糧,又處於小冰河時期,受嚴寒氣候的影響所致,土地產量縮減。


    為了供給給他的軍隊袁紹不得不在冬天發動了對公孫瓚的戰爭,這一次他贏了。公孫瓚完全沒有想到,老對手居然能夠有如此魄力。


    尤其是在攻擊的時候,可以說這一次袁紹拿出的是不要命的打法。


    他已經被逼到不得不使用背水一戰的時候了,在這一個冬春北方地區被袁紹統一,各方諸侯間的勢力發生了變化。


    在重新被養的膘肥體壯的袁紹看來,他如今唯一的敵人,就應當是曾經的小夥伴——曹孟德了。


    經過那一出以漢室身份壓下來的斥責,讓袁紹顏麵盡失之外,也意識到了曹孟德走了一出最出色的棋子。


    同時,這一慘痛教訓也令袁紹明白,當初沮授向他提出“挾天子以令諸侯”之時,自己覺得麻煩沒有照做是多麽愚蠢的事情。


    然,往事雖已不可追,來日卻尚可待。


    袁紹此時一統北方,青州刺史也是他的人,若於地圖來看,他的勢力麵積近乎是曹操的兩倍,且他如今並無後顧之憂,反倒是曹操,他如今剛剛拿下徐州,但是他南鄰劉表、西邊接李榷、郭汜,唯有東與東南稍稍安全一些。


    看上去曹操的實力簡直就像是夾縫中生存的小可憐一樣。


    在看到地圖以及聽到郭嘉為他們分析情勢的時候,夏安然差點就要信了這些謀士們的哭慘了,直到他看到了郭嘉微微顫動的羽毛扇尖尖,顯然智絕天下的曹營首席軍師祭酒郭奉孝此時得意非常。


    夏安然忽然鎮定了下來。


    他唇角輕揚,悠悠然為自己斟茶,全然沒有接話的樣子。


    見這次連夏安然也不買賬,郭嘉顯然小小得失望了下。


    他撇撇唇,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懶洋洋的,就見他嘴唇翕動,說出了在這半年內曹營的裝配。


    “馬蹄鐵同馬鐙,全營馬匹均都裝配完成。”


    “刀器的覆蓋率已達八成。”


    “曹營如今的存量可堅持四月行軍,而四月後,夏糧可收。”


    “吾等已建有一十四台製式投石機,”


    而最令郭奉孝自豪的,則是最後一項:“甲胄配比,已達六成。”


    在西漢時代,由於武帝大力發展冶鐵業,以及對於盔甲的重視,甲胄到了武帝時期已經基本富餘,尤其是邊疆,可以保證人人都有,還帶替換裝的。


    但是等後期,西漢官僚腐朽,加上戰亂,大量的鐵器被融,等到了如今,盔甲反倒是已經稱為了稀罕物品。


    畢竟這可是一個想要投軍你得自帶武器,如果沒有武器,就得拚著命去戰場上搶別人武器的時代呀。


    至於能不能活著搶到?對不起,官府不管這件事。


    和後世三國的各種人設不同,在曆史上,曹操同袁紹打官渡之戰的時候,他就曾經說過“本初有鎧萬領,吾大鎧隻二十,本初有馬鎧三百,吾隻十具。”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曹操雖已有兗、豫、徐、司隸、四州,按照現在的地圖就是從山東到長安的廣袤平原土地,但他能夠鑄造出的完整鎧甲也不過隻有二十具而已,而馬匹使用的鎧甲隻有十具。


    當然這也並不是說他就慘到了當真沒有盔甲的程度了,隻不過大部分的盔甲都是零碎配裝,是戰爭中的戰利品而已。


    為什麽袁紹能夠有那麽多甲胄,一來是因為他家底豐厚,二來就是因為袁紹所占據的土地大部分都是北方邊境,即便是東漢末年朝廷再腐朽,邊境地區的配給都還是充足。


    這也是為什麽自武帝以後,北方遊牧民族即便在三國混戰之時也討不了好的緣故。


    三國時代的將領們於此倒也算有誌一同。


    北方來了人?哥們,停手,我先回頭揍他丫的,把人打成餅餅了咱們再來,至於北方遊牧民族迎風飆淚,嗬嗬,誰在乎。


    但是如今曹營的盔甲幾乎都是他們自己製造的,這要多虧了夏安人提供的灌鋼技術和炒鋼技術結合,才能使得鍛造鋼片的時間縮減了很多。


    是的,鋼片。曹營使用的盔甲以鱗甲為主,外形看上去就像是一片一片的魚鱗,這是因為在東漢末年,他們主要的敵人使用的武器尚且以砍伐類的武器為主,而鱗甲對於砍伐類的武器傷害防禦效果拔群,但是因為甲片之間擁有縫隙,他們對於箭矢的防禦就很弱。


    除了製作了一部分的鱗甲以外,在夏安然的設計之下,他們還製造了一批的重甲,在後世這種鎧甲的模式被人稱之為板甲,這是因為板甲所針對的大部分是以箭矢為主,箭頭很難穿透板甲層,而在板甲裏麵,還設計了一層鎖子甲。


    而且夏安然還鼓搗出了一套可以同時抵禦箭矢穿刺攻擊以及刀、劍類砍伐武器的鎧甲,正是發明於三國時代,卻因唐軍揚名天下的明光鎧.


    明光鎧工藝複雜,是隻有最為富有的鼎盛大唐才能大規模配備的鎧甲。


    當然受製於鍛造技術以及原材料還有時間,這套鎧甲總共也隻做出了可供首領將軍們所使用的量。


    明光鎧得名緣由是因為胸前有打磨後的圓形甲片,其名為圓護,圓護烈日之下受到光的折射會發出明亮奪目的光澤。


    基本等同於你在胸口和後背各掛上2麵鏡子,當然,製作出這樣的效果可不是為了閃瞎別人的雙眼,而完全是因為圓弧妝的鐵麵可以使得箭矢在戳刺的過程中箭尖的力道被分散,從而消減掉利器的攻擊力。在保護了主人胸肺的同時,也保護了鎧甲本身。


    就其保護效果而言,基本就等同於在普通的鱗甲外麵又罩了一層護心鏡,這是為了保護在近距離廝殺的時候的勇士們的弱點部位。


    當然,這一套明光鎧不光製作的成本不低,它的重量也非常可觀,夏安然雖然經曆了一定的鍛煉,但是就他個人而言,當他穿上這一身鎧甲,走路尚且吃力,更別說跑動和揮舞兵器了。


    滿身的鐵片,加上前後四個鐵疙瘩,這東西換算成現代的質量有近五十斤。


    所以這套裝甲實則隻能配備給重甲步兵和騎兵,亦或者騎在馬上的指揮官。


    但對於曹操帳下的武將們而言,這將近五十斤的負重,並不能使得他們產生多大的困擾,一來是他們長期需要負重訓練,二來是……


    因為帥啊!


    在這個看臉的時代,外觀配上可靠的防禦能力,就已經足夠讓將領們從鎧甲研製有了雛形,到基本配裝開始做承傷實驗的時候,開始上門騷擾負責研製鎧甲的工房了。


    甚至於他們不惜以自己為肉盾穿上這身鎧甲,讓士兵試驗其防禦能力,還美其名曰這樣得到的數據更加的精準。這樣的胡來讓夏安然心驚肉跳,簡直難以想象這群漢子就為了搶先一步先穿上鎧甲,居然自我貢獻做人肉試驗品?


    他原來都已經問膳房要了羊肉、豬肉了。


    自然它的防禦效果非常的可觀,而且穿上之後充滿了屬於男性特有的陽剛之氣,跨於馬上背光而立,亦或者居高臨下,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的發光體。


    因為他的外表和它的實際效果,使得明光鎧剛剛交付,曹操家的大門,就已經被各位將領踩破,耿直的軍漢們不懂得……亦或者是懶得對曹操拐彎繞角,因為他們心裏很清楚,曹操本人也是非常想要這一套明光鎧的。


    於是在這一點上眾將領的態度非常的一致,主公隻要坐正後方即可衝鋒陷陣之事便由吾等代勞,曹操簡直要比這群小無賴們氣笑了。


    當然這其實是他們在開玩笑,交付的明光鎧數量同如今的將軍數量相當,而且作為消耗最大的圓護,還配備有若幹替換件。


    曹操的那套自然更加精致一些,而且還被鑲了金,穿上去之後特別的……土豪。


    金燦燦的,真的,曹營從來沒有感覺這麽富貴過。


    一時之間,眾多將領在領走自己的明光鎧之後看向曹操的眼神,就是明晃晃的寫著:大哥,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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