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青寒的反應庚鬿表示很滿意。


    如果解北影還是解北影,無論別人怎麽說青寒也不會這樣若無其事的置他於不顧, 可是現在, 青寒信任又熟識的人, 隻有庚鬿一個。


    然而即便他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解北影也依舊沒有妥協的打算。


    從荊棘林離開, 庚鬿並未帶上天芷宗的其他弟子,以他們堪堪築基的修為,第四層已經足夠他們曆練, 而他自己的目標,還在第九層。


    駕著飛舟去尋了鑰匙,他們便直接去了第五層。


    心中無所求,秘境裏的危險便奈何不了他們,唯一讓庚鬿不滿的,是傳送法陣總是將同行的人分開傳送, 且越往下,神識感應也越來越微弱, 庚鬿甚至懷疑, 等他們到第九層時, 印刻在法器上的神識印記也不會再起丁點作用。


    他們現在已經到了第六層,庚鬿回神時,自己正站在一片荒漠中,烈日炎炎, 他雖然不懼炎熱, 隻是被強光晃著, 太容易瞌睡。


    這秘境中仿佛沒有黑夜,連具體的時辰都無從得知,他似乎一直在找,從第四層開始,找鑰匙,找法陣,被分開之後又找人,遇到的考驗雖然不麻煩卻很費時,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睡過覺了。


    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拿了塊薄荷糖含在嘴裏,又用隨身帶著的靈泉洗了把臉,整個人精神了一些,才取出飛舟,朝著第六層的法陣飛去。


    因為神識印記越來越不靠譜,他們約定了直接在法陣外會合。


    飛舟極速前行,庚鬿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


    沒見到容嶼之前,他不能睡。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仿佛成了一種信念,習慣了入睡的時候有那人待在自己身旁,也能因此睡的更加安心。


    【到了。】


    機械化的提示讓他精神一振,可眼前出現的法陣與他們之前看到的似乎不太一樣。


    眼前的法陣是實質存在的,形態就像一座宮殿,卻有十個大小不同的殿門。


    “確定是這裏嗎?”


    【法陣在這座宮殿後麵。】


    “……”


    庚鬿將信將疑,將飛舟撤去,抬步走進最小的一扇殿門。


    內部的空間比他想象中要小得多,看到裏麵的布景,庚鬿沉眸,再次確認道:“確定是這裏?”


    【確定。】


    庚鬿顯然不信。


    他看到了什麽?


    一間臥室,一張大床就占了一半的位置,床上鋪著的是鵝絨被,牆角有電腦桌,桌旁的牆壁裏,嵌著的是一方小型書架。


    周邊掛畫,手辦圖集,現代化的裝飾,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他曾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心中升起的懷念,壓下了滿身的疲倦,那柔軟的大床,對現在的他來說是致命的誘惑,可庚鬿隻是看了看,轉而走向了電腦桌。


    抬手撫了撫沒有半點灰塵的桌麵,庚鬿笑道:“宅男待的地方是不是很無趣?”


    係統:【……】


    他正想著怎麽提醒宿主現在進入的是非現實之地,不過似乎沒什麽必要。


    在桌前站了一會兒,庚鬿沒有絲毫猶豫道:“走吧。”


    係統頓了頓:【你不出去看看?】


    “明知道是假的,有什麽好看的?”


    他抬了抬手,連衣服都成了短袖襯衫,隻是心念一動,手腕上的金色暗紋又重新浮現出來了。


    鳳鳶入手,他用了十成的靈力用力一揮,眼前的景象如鏡中幻影,一點一點破碎。


    【這裏不全是幻境,它呈現的是你記憶中最美好的地方,如果你不去破壞它,它也可以成為真實,直到肉身死亡。】


    “所有的一切都能還原?”


    【可以。】


    庚鬿沉吟道:“那也隻是美好的假象罷了。”


    【正因為假象很美好,才讓人舍不得去破壞。】


    如果他沒有這麽幹脆的毀掉這間臥室,而是懷著懷疑的心情出門探索,漸漸的也會被真實的假象所迷惑,停留越久,越是沉溺其中。


    看著眼前不斷破碎的鏡像,庚鬿撫了撫下巴道:“聽你這麽說的話,我好像很厲害。”


    【最美好的記憶竟然就是窩在一間臥室裏,你的確很厲害。】


    庚鬿頓時不滿了:“你瞧不起技術宅嗎?”


    係統:【你有技術?】


    “唔……這個問題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那誰需要知道?】


    庚鬿嘿嘿一笑:“不是正要去找他嗎?”


    【……】他們說的是同一種技術嗎?


    一人一係統拌嘴的片刻,鏡像已經完全破碎,露出這座宮殿原本該有的模樣,雕梁畫棟,富麗堂皇,整座大殿靈氣充裕,從殿門走進,隻腳下踩的磚石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玄舒玉,完全由靈氣凝成,若是在這裏打坐修煉,必然事半功倍。


    來不及感歎這秘境裏的秘寶繁多,忽然身後有破空聲起,庚鬿一驚,迅速閃身避開,在他原本站的位置,一柄靈光四溢的藍色長劍橫在半空,他若晚了一步,那柄劍刺穿的就是他的心髒!


    駭然抬頭,看見的卻是比他還要駭然的臉,裘清雪瞪著一雙美目看著他道:“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庚鬿同樣看著她。


    因為離開回憶之地消耗了太多靈力,在這個世界的疲倦又迅速席卷全身,他看東西有些模糊,卻也知道,方才的那一劍足以秒殺築基期的修士,可他卻輕易躲過了。


    隻是他現在所想的是,同樣進了大殿,這人為什麽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因為你擋在了殿門口。】


    “……”


    【她出手便是殺招,劍氣誤打誤撞破除了殿門口的虛幻結界。】


    庚鬿微微瞪眼,這豈不是說,他要是沒有從回憶裏出來,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見麵就砍!這女人有這麽恨他?


    他回身看了看,這一處殿門裏隻有他和裘清雪兩個人,其他宗門的人留在了前麵五層,一是因為實力不濟不敢冒險,二是前麵五層的寶物已經足夠吸引他們,可那些天材地寶對二殿的驕子來說卻還有些不夠看。


    現在他要等的人沒到,偏偏遇上了和自己有仇的人,好死不死他現在還十分疲憊!


    裘清雪還站在殿門口,脫手的劍已經回到了她的手裏,卻並未回鞘,依舊是一副清冷的模樣,卻擋不住眼中四溢的殺機。


    庚鬿眯眼道:“你想殺我?”


    裘清雪冷然道:“你是什麽人?”


    她是警惕的,卻又偏偏做出一副泰山崩塌不動分毫的鎮定模樣,仿佛片刻之前偷襲失敗時的驚駭隻是恍惚中看到的錯覺。


    但庚鬿很清楚,這不是錯覺。


    之所以這般矛盾,是因為眼前的人,在刻意的偽裝自己,更確切的說,是模仿別人!


    世人都稱清雪仙子清麗出塵,如濁世清蓮,雖對人不苟言笑,依然使人為她傾慕。


    隻是她這份不苟言笑,卻實在讓人膈應。


    庚鬿一張臉漸漸冷了下來,諷刺地勾唇道:“你可知道四不像是個什麽東西?”


    裘清雪微微蹙眉。


    “要模仿別人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本……”庚鬿一邊開口,攏在袖中的長鞭漸漸化作一柄金色長劍,握入他手中:“明明心如蛇蠍,還要裝的高風亮節,若讓人知道眾人仰慕的清雪仙子,模仿的是她自己愛而不得的人,不知作何感想……”


    “你住口!”


    話音未落,已經被刺過來的長劍打斷,裘清雪一張精致的臉已經變得扭曲,蘊含了狂暴靈力的長劍劃出幾道劍芒,直擊庚鬿的臉。


    手指微動,已經露出的金色劍尖迅速從袖中飛出,庚鬿抬手握住劍柄,在身前旋轉出一片金色光圈,將劍芒盡數擋下,淩空劃過,與近至身前的藍色長劍碰撞。


    一聲清脆的劍鳴,劇烈的能量以劍刃為中心擴散開來,引起周圍空間的劇烈震蕩,庚鬿退開半寸,以更大的力度劃開劍刃,劍尖直指對麵那人的咽喉。


    裘清雪一驚,連連退開幾步,滿是殺意的臉上不可抑製地露出幾分驚恐,“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既不知道我是誰,又為何要殺我?”


    這是庚鬿不解的地方。


    他雖然針對過這人,但他現在的身份,是天芷宗宗主門下嫡係徒孫,是容嶼名正言順的徒弟,為了討好容嶼,她不應該對自己態度更好一點麽?


    裘清雪雙拳緊攥,美目中冷意滔天,卻不肯開口。


    又是一道劍光襲來,庚鬿偏頭躲過,卻見她忽然收手,長劍回鞘,雙手迅速結印,在身前凝出一朵青色蓮花,庚鬿眉頭微挑,他看得出那朵蓮花中蘊含著怎樣恐怖的力量,也更加確信,裘清雪要殺他,和他真正的身份沒有半點關係!


    眼中殺機一閃,正要出手,殿外有破風聲響起,他眼中一亮,迅速收手。


    眼見著那朵蓮花離自己越來越近,庚鬿看著出現在殿門口的身影,狀似驚恐的連連後退。


    “清雪不可!”


    有人出手阻攔,卻有人比她更快,月白色身影一閃,從裘清雪身旁掠過,正在倒退的少年被他攔腰抱起,躲開的瞬間同時出手,血色的風刃破開青色的蓮花,刹那間轟鳴陣陣,整個宮殿都跟著震顫,熱浪席卷,闖入殿中的眾人以手掩麵,等靈力波動平息之後,才紛紛抬頭。


    三人對峙,少年“虛弱”的躺在容嶼懷裏,仰頭喚了一聲師尊,便歪頭昏了過去。


    這一看就是脫力之後遇上了信任的人便再也支撐不住。


    殿門口出現的數人齊齊看向殿中的藍衫女子,韓釗上前一步急道:“清雪,你怎麽……”


    裘清雪絲毫沒理會他,看著突然出現在殿中的人,抱著少年一臉疼惜的模樣,隻覺得心被針刺一般,咬牙上前道:“容師兄,這人……”


    “你傷了他。”


    平靜無波的幾個字卻蘊含了十足的冷意,容嶼緩緩抬眼,視線與裘清雪急切的目光對上。


    她曾經有多希望這人能像現在這樣看他一眼,可如今他的眼中,有的隻是無盡的殺意,裘清雪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身後有人靠住了她。


    韓釗眉頭緊皺,看著容嶼懷裏昏睡的少年,遲疑片刻道:“這事或許有什麽誤會……”


    “沒什麽誤會!”裘清雪忽然開口,貝齒緊咬下唇,強自鎮定道:“我就是要殺他,這人根本不是你的徒弟,他是壓製了修為進來秘境,他接近你本就是有目的的!”


    她本來打算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少年,可少年的實力卻出乎她的預料,這也正如她意,若是之前被人看到她殺人滅口她還會覺得理虧,可現在少年隱藏實力意圖不軌,就是給她最好的借口!


    能直接到第六層且破除虛幻結界走出來的都不是凡俗之輩,一個壓製了修為來曆不明的人對他們有多大的威脅,他們再清楚不過,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她企盼著容嶼臉上出現震驚或是質疑的神色,可事實上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眸色微凝,黑色的荊棘便鋪天蓋地地朝她襲來。


    “小心!”


    因太難以置信,裘清雪忘了躲避,手臂被人一拽,韓釗擋在她身前,倉促應對,他盡可能的高估了容嶼的實力,以全力阻擋,可在那荊棘刺破他築起的防護罩時,他還是不可避免受了重創,胸肺一震,一口腥甜噴出。


    “你……”裘清雪自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她盯著對麵神色冷然的人,“你不信我?”


    “……”


    “他不是你的徒弟!他若隻有煉氣期的修為,我何至於用蓮華印來對付他!”


    她試圖說服容嶼,顯得有幾分急切,蓮華印是寄雲殿用以自保的絕殺之技,輕易不會施展。


    容嶼瞥了重傷的韓釗一眼,冷眼看向她:“再有下次,誰也護不住你!”


    “我……”


    沒等她再開口,容嶼已經抱著懷裏的少年往宮殿外走去。


    另一邊殿門口的人見鬧劇落幕,紛紛跟上前麵的師徒二人,季戎從外麵走進,在韓釗麵前蹲下,扶住他給他服了一顆丹藥。


    “多謝。”


    季戎沒有說話,隻是意味不明的看了裘清雪一眼,便起身離開。


    韓釗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麽,自己傾力相護的人,從始至終都沒在意過自己,盡管他重傷倒在了這裏,她也隻是望著前麵離開的人,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施舍給自己,怎麽能不心寒?


    他在心底重重的歎息,苦笑一聲,強撐著站起來,在人身邊低聲道:“清雪,走吧。”


    裘清雪眼中恨意微斂,側頭看向他,後知後覺的問:“你……沒事吧?”


    韓釗搖頭:“沒事。”


    她便不再多問,看向前麵的人消失的地方,美目中閃過幾許詭異,迅速跟了上去。


    宮殿外,進入第七層的法陣前,成功抹黑清雪仙子的少年,正窩在某人懷裏,睡的安逸,他這一覺睡的格外的長,醒來的時候已經回了自己的飛舟裏,睜眼清醒了片刻,庚鬿起身道:“現在在第幾層?”


    耳邊熟悉的聲音道:“第七層。”


    輕應了一聲,他原想問問裘清雪最後怎麽樣了,卻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事,問:“青寒呢?”


    “……”


    庚鬿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半天沒人應,他不由得側頭,順著容嶼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了靠在“謝崢”懷裏的白衣少年,卻不見他睜眼。


    心中驀然一緊,朦朧的神識瞬間清明:“他怎麽了?”


    容嶼道:“從宮殿裏找到人之後,就一直沒醒過來。”


    “……”


    庚鬿從軟榻上跳下,快步走了過去。


    他是孤兒,在現世中無牽無掛,家裏確實是他記憶中最美好的地方,可他在乎的人,卻是在這個世界,所以他可以輕易識破虛幻。


    可青寒沒有過去的記憶,他最美好的記憶,是他不記得的,還是在魔宮裏的?


    抬眼看了看抱著青寒的人,不能視物的眼睛裏空洞一片,什麽也看不出來。


    庚鬿問:“他最美好的記憶是什麽?”


    解北影搖頭,他難得沒有在笑,可庚鬿高興不起來,也沒心思打趣,從蠍子緊擰的眉頭來看,他也是無計可施的。


    庚鬿也跟著蹙眉。


    係統突然開口:【虛幻中呈現的是他記憶中最美好的地方,他沉溺其中,是因為回憶比現實更美好,想讓他醒過來,讓這種狀況顛倒過來就可以。】


    顛倒過來?


    讓現實比回憶更美好?


    可他們連青寒陷在了哪一段記憶裏都不知道!


    現實中青寒在乎的,也就隻有一個解北影而已。


    庚鬿抬頭,驀然眼中一亮,他微微直起身問:“你親過他嗎?”


    係統:【!!】


    不隻是係統,聽他這話,容嶼也是驚訝的看過來,解北影抬起頭,那眸子裏什麽都沒有,庚鬿卻看出了幾分疑惑。


    懶得和他解釋,庚鬿道:“你親他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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