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和蘇仙生喬裝打扮了一番, 手拉手去約會。


    《禍國》還沒有上映, 但網上的定妝照和路透圖傳得轟轟烈烈, 加上原著自帶的人氣, 這部影片獲得了極高的關注度。


    蘇仙生跟著劇組跑宣傳忙活了許久, 影片預計賀歲檔上映。


    可惜第一次約會, 不能看他們兩個人出演的電影。


    白棠一邊開車一邊走神, 思考等會兒要去哪裏玩,他和蘇思遠約會的方式並不能套用在蘇仙生身上, 因為……


    白棠側過臉瞥了副駕駛上的少年一眼, 少年正努力用手把狐耳按回去,而屁股後麵的尾巴卻因為過於激動噗得冒出來,讓蘇仙生手忙腳亂。


    嗯, 還是個小崽子呢。


    白棠收回了視線, 思考應該如何帶小孩子出去玩。


    “遊樂園吧。”係統建議道:“人類幼崽都挺喜歡遊樂園的。”


    於是蘇仙生小朋友就被白棠帶到了一家遊樂園, 這家遊樂園有一個托馬斯小火車, 家長可以帶著孩子坐小火車, 參觀遊樂園的景色。


    小火車的車身是藍色的, 車頭上有一張人臉, 這隻小火車的臉上還多了動畫片裏沒有的腮紅。


    蘇仙生板著臉盯著托馬斯小火車的模樣, 目光聚集在它的死亡腮紅上,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化妝師經常在他耳邊念叨的一句話, 腮紅要少量多次地上臉, 如果一次性糊臉上, 出來的效果就會非常慘不忍睹。


    “怎麽了, 看得這麽認真?你喜歡這個小火車?”白棠買了票湊過來問道。


    蘇仙生剛想說話,就聽到他身旁的一個人類女性正抱起她的孩子,柔聲道:“別看了,我們要上小火車了。”


    小孩子興奮地尖叫道:“托馬斯~托馬斯~”


    蘇仙生:“……”


    為什麽我和棠棠的約會有一種微妙感,看起來好像親子出遊一樣。


    這麽一想,青年垂眸望來的神情好像也籠上慈愛的光芒,蘇仙生趕緊把這個可怕的想法拋出去,“我隻是覺得這個火車造型有點醜。”


    為什麽一個火車要頂著一張人臉,好奇怪。


    如果火車也能成精的話,那麽這種妖怪的人形是會遭到恥笑的,人類的審美已經這麽奇怪了嗎?


    “這好像是動畫片裏的一個角色。”係統給白棠科普了托馬斯小火車,白棠認真看了一會兒,“一開始看感覺它有點醜,看久了之後醜萌醜萌的。”


    就像他最開始抱起來的那隻醜狐狸一樣。


    而現在,身旁的少年完全和醜搭不上邊。火車開始行駛,軌道的兩旁有可愛的蘑菇屋,五彩斑斕的花卉,還有各種各樣的卡通人物。


    “說起來你是不是還沒看過動畫片?”白棠問。


    蘇仙生剛想說自己不需要看這些幼稚的東西,就聽到麵前的青年自言自語道:“還有睡前的童話故事,這些我好像都沒有給你講過。”


    小狐狸悄咪咪豎起耳朵,狐狸尾巴小幅度地搖了搖,雖然他對童話故事沒有情緒,可是對白棠親口念出來的童話故事很有興趣。


    白棠看到蘇仙生期待的目光,他揉了揉蘇仙生的頭發,輕聲道:“我突然想到了一個童話,從前有一隻醜小鴨……”


    托馬斯小火車無憂無慮地穿過綠地,開上了小山穀,樹梢的鳥雀被小火車的聲音驚動,趕緊撲棱著翅膀飛向蔚藍的天空,隻留下一串清脆的鳥鳴。


    “……於是醜小鴨變成了美麗的白天鵝。”蘇仙生聽完這個故事,若有所思道:“我好像懂了這個故事的含義,它是在告訴我們堅強與努力嗎?”


    蘇仙生望向遠方,他說:“棠棠,我現在好像一隻醜小鴨,那是不是我努力拚搏,不懼艱難險阻,就能變成白天鵝呢?”


    山穀裏的風帶著清涼的草木氣息吹亂蘇仙生的發絲,白棠將少年鬢角的那縷碎發撥到耳後,他聽到蘇仙生這番話,笑了笑,“也可以這麽理解這個童話。”


    “但我覺得這個童話還有另外一種解讀方式,醜小鴨之所以變成白天鵝,是它本來就是一隻天鵝蛋,不管發生了什麽,不論它遇到了什麽,變成白天鵝都是必然的結局。”


    白棠摸了摸蘇仙生的頭,墨綠色的眼眸盛滿溫柔的笑意,“我們家小狐狸就是這樣一隻天鵝蛋。”他的語調輕柔,語氣鄭重,“他一定會變成最厲害的大妖怪,一定會的,這是必然的結果。”


    黃褐色的眼眸一閃一閃亮晶晶的,蓬鬆的狐耳咻得冒了出來,尾巴尖露在外麵,被後座的小女孩看到了。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想要碰碰那個尾巴尖,在小肉手幾乎要觸碰到瞬間,狐尾憑空消失了。


    小女孩愣了三秒,癟起嘴抽噎了起來,她剛憋出了一滴淚,就見到前麵轉過來一位戴著口罩的大哥哥,大哥哥的眼睛是黃褐色的,在日光照耀下,有點像漂亮的琥珀。


    那位大哥哥心情很好地衝她眨了眨眼,眨眼完畢後,大哥哥自己開心地笑起來,兩隻眼睛彎成小月牙。


    小女孩不哭了,她傻傻地看著大哥哥,在小女孩這個年紀,她分的清美醜,碰到好看的人,她的心情也會變得好。


    坐完托馬斯小火車,大哥哥要去哪兒,我也要跟著去!


    小女孩不光心裏這樣想,她還和媽媽提出了這個要求。


    然而一向寵愛她的媽媽就搖頭拒絕了,“不行呀,童童,那個大哥哥他要去的地方是鬼屋,裏麵有好多可怕的妖怪,你去了之後,今晚會做噩夢的。”


    童童再次憋了兩泡淚,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


    白棠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也許是想要看狐狸崽子被嚇得嗷嗷叫的畫麵,他帶著蘇仙生進了鬼屋。


    然而白棠就後悔了。


    “係統……這裏,有點嚇人。”走過一間放滿了洋娃娃的屋子,白棠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


    腦海中好像還能浮現出那個畫麵,幽藍色的燈光照在洋娃娃的臉上,裝著洋娃娃的櫃子上都是黑紅的血跡,一個又一個手掌印從櫃麵出現在牆麵,好像有什麽東西跟著爬了過來。


    白棠突然頓住腳步,看著前麵牆上緩緩浮現的血紅手掌印。


    那裏……本來是森白的牆麵,什麽時候出現了手掌印?


    漆黑的走廊中,有看不見的東西跟著爬了過來。


    涼意從腳後跟漫延到脖頸,白棠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覺得自己牽著蘇仙生的手一定出了冷汗,黏糊糊的。


    “你又怎麽知道,和你牽手的人是蘇仙生呢?”係統的聲音響起。


    白棠僵硬而遲鈍地轉過頭,對上了一張濺滿鮮血的臉,漆黑的眼神空洞又詭異,直勾勾地盯著白棠,四目相對見,青白的唇微張,一寸長的舌頭從嘴裏掉出來,在慘白的燈光下折射出血淋淋的光。


    白棠:“……”


    白棠:“!!!”


    啊啊啊啊我要放電了放電了放電!妖魔鬼怪快走開!不然我就要電死你們啊qaq


    “冷靜冷靜!不要傷到普通人!這不是吊掛的女鬼!她隻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她的腳上有繩索,腰上也係了安全帶,你看,天花板上有一個洞,哦,這裏好暗,你可能看不到,她是從那個洞裏出來的。”係統趕緊安慰受驚的白棠:“人家工作也很辛苦的,她現在倒掛在這裏,也很累的。”


    “之前我是和你開玩笑的,和你牽手的人就是蘇仙生,那個工作人員隻是懸掛在這裏,把頭插到你們兩個中間。”係統繼續解釋道。


    白棠僵硬地看向工作人員身後的蘇仙生,覺得自己丟人丟大發了,手心出了這麽多的冷汗,一定被蘇仙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他剛剛又被“女鬼”嚇到毫無血色,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好端端的非要看蘇仙生出糗,現在出大糗的人卻是自己。


    當看到蘇仙生的表情時,白棠心裏一咯嗒,他發現少年的表情很不好。


    非常不好。


    呼之欲出的憤怒,寒到徹骨的冷漠,就像是洶湧的烈火燒得過旺了,又強行拿冰封住,冰下湧動的火,切膚的痛。


    蘇仙生掰開了白棠的手,將自己的口罩和鴨舌帽取下,而後他將紮成低馬尾的頭發散開,手隨意揉亂發型,雪白的長發淩亂地披散下來,幾縷長發擋在臉上。


    在森冷的燈光下,他的造型透出說不出的詭異。


    而後,蘇仙生伸手輕輕拍了拍“女鬼”的後背。


    在半空中旋轉有點困難,當“女鬼”努力轉身時,蘇仙生原本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也開始迅速變幻,他的雙眸用力睜大,鼻翼微微抽搐,仿佛看見無比可怕的事物,布滿細小紅血絲的眼球幾乎要瞪出眼眶,然而和他驚懼的上半張臉不相符的,是他詭異上揚的嘴角。


    嘴角一點又一點地揚起,好似要拉到耳後,猩紅的舌頭從森白的牙齒中伸了出來,像是深淵中的獵食者要舔舐屍體般,戳向轉過臉來的“女鬼”。


    下一刻,鬼屋中傳來“女鬼”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藏在暗處的工作人員把受驚的“女鬼”抱下來,努力安撫對方受傷的心靈,然而那個“女鬼”卻好像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一個人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蘇仙生麵無表情地戴著口罩,隨意紮好頭發,然後用力戴上鴨舌帽,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他走到目瞪口呆的白棠麵前,牽起了白棠的手,黃褐色的眼眸終於不再冰冷。


    白棠愣了一下,還想說些什麽,眼睛就被麵前的少年捂住了,“別怕,我牽著你走。”他聽到那個少年這樣說。


    白棠眨了眨眼,因為掌心覆蓋在他的眼上,所以他隻能看到一片黑暗。


    鬼屋中的光線是昏暗的,隻有一點森冷的光,他被那樣的光線搞得內心忐忑七上八下,然而現在,雖然眼前是一片漆黑,可那顆懸空的心卻落下了。


    那是一種名為安全感的情緒,曾經這種情緒是蘇先生給他的,而現在,是他的小先生給他的。


    白棠順從地閉上了眼。


    睫羽劃過蘇仙生的掌心,激起些微癢意,蘇仙生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牽著白棠走完了鬼屋。


    他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情緒,有點生氣,又有點委屈,更多是心疼,心疼地不得了,看到白棠被嚇到的樣子,他的心就突然揪緊,宛如被人用力攥住心口。


    都是他的錯。


    他沒有保護好棠棠。


    內心的小狐狸愧疚地低下頭,用小爪子捂住臉,不想說一句話。


    “還生氣呀?”走出鬼屋的白棠原地滿血複活,他湊到蘇仙生的耳邊輕聲道:“我錯了,我不該帶你玩鬼屋的,不要氣了,會氣壞身子的。”


    蘇仙生藏在口罩後的嘴慢慢癟起,那是想哭的模樣,隻是黃褐色的眼眸卻無比倔強,沒有絲毫軟弱的哭意,“我沒有生你的氣,棠棠。”


    小狐狸悶悶地說:“我隻是……”


    我隻是在氣我自己。


    白棠並不知道麵前的少年在想什麽,他隻知道孩子又難過了,又到了哄孩子的環節。


    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好吃的就能變得開心起來吧。


    所以白棠跑去給蘇仙生買了一份甜甜圈,看著沉默接過甜甜圈,摘下口罩靜靜吃東西的蘇仙生,白棠忽然靈感一閃,他壓低聲音悄悄道:“蘇小先生,剛剛你幫我報仇的樣子,好帥呀~”


    於是一言不發的蘇小先生慢慢地,慢慢地紅了臉。


    看起來,又是一隻快樂的小狐狸了。


    紅著臉的蘇仙生趕緊吃完了甜甜圈,迅速戴上了口罩,似乎這樣就能掩蓋自己臉紅的事情,然而通紅的耳朵尖卻暴露了他的心思。


    白棠雖然覺得好笑,卻不敢笑出聲,好不容易哄完的小崽子,萬一又惹生氣了,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想要玩旋轉木馬嗎?”白棠指著前麵的旋轉木馬道。


    蘇仙生輕輕點了點頭。


    玩了旋轉木馬後,白棠又和蘇仙生玩了其他不作死的遊戲,最後他們坐上了摩天輪。


    此刻已是傍晚,夜空上是璀璨的星河,而遊樂場裏也流淌著明亮的星河,白棠支著下巴,透過小窗戶欣賞夜晚的景色,“蘇小先生,我今天發現一件事。”


    蘇仙生的狐耳豎了起來,表示洗耳恭聽。


    “我發現蘇小先生有演恐怖片的天賦。”白棠笑吟吟道:“今天在鬼屋裏,你做出來的那個表情,可以拉高華國恐怖片的平均演技水準。”


    “你想要嚐試一下嗎?”


    白棠問這番話是認真的,因為蘇仙生這個狐狸崽子,特別任性,不接偶像劇,不接任何有感情線的戲,還信誓旦旦道,戲裏戲外隻要喜歡棠棠一個人。


    哪怕是假裝喜歡別人也不可以。


    遲才楠差點要被氣死。


    蘇仙生這番話,幾乎斷了所有的戲路,他演的角色如果一定有喜歡的人,那麽必須要是白棠。


    然而因為白棠的長相問題,他隻有出演那種盛世美顏顏值突破天際的角色,才不會有違和感。


    顏值爆表的女性角色很多,男性角色卻少的可憐,所以白棠基本上無戲可接。


    這也意味這蘇仙生基本上無戲可接。


    這隻蠢狐狸明明知道這麽做的後果,還是毫不猶豫地做了。


    目前到他手上隻有一個諜戰劇的男三符合他的要求,所以蘇仙生這幾天在翻的劇本就是那個諜戰劇。


    “如果有合適的劇本,我應該會嚐試一下的。”蘇仙生思索了一會兒,輕聲道。


    白棠歎了一口氣,“所以你以後真的要這麽限製自己的戲路?”


    “這樣不就很成為一位出色的演員嗎?”


    少年抬眸,黃褐色的眼瞳沉靜地凝望著白棠,“那就不演戲了。”他說:“我去當模特,當歌手,去做其他的,什麽都可以。”


    可是……小狐狸的天賦技能就是為演員這個職業而生的呀。


    白棠看著少年堅定的眼神,在心裏緩緩歎了一口氣,他想,這真是我家的蠢狐狸呀。


    蠢得不得了。


    白棠對著他家蠢狐狸說,“蘇小先生,你聽過一個關於摩天輪的傳說嗎?”


    蘇仙生茫然地搖搖頭。


    “每一對做摩天輪的愛人都會以分手告終。”話音剛落,蘇仙生的臉就一陣紅一陣白,他的小模樣傻乎乎的,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等、等一下。”


    “你的意思,不是,我是說,我們是……愛人了嗎?”


    白棠忍不住笑出了聲,“不是愛人的話,之前你親的又是誰?”


    蘇仙生唰得捂住嘴,雙眸不可置信地瞪大,黃褐色的眼眸迸發出璀璨的光,就是黃金鑄成的噴泉上,噴出了香甜的蜂蜜。


    夜空中的無盡星河此刻都倒灌入他的心海,一朵又一朵煙花綻放開來。


    蘇仙生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本來以為,以為自己對於白棠來說,隻能算……一個小情人?或者是別的什麽,比如小男朋友這類輕佻的不正經的身份,或者是一個廉價的替代品,一個替身。


    是的,一個替身,一個屬於蘇先生的替身,他對自己的定位其實從一開始,就很明了,蘇仙生。


    這個名字就是最好的證明,時刻提醒著他,要牢記自己的身份。


    他總覺得白棠對他的好,都是他偷來的。他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偷,先是趁主人不在家,躡手躡腳地跑進去偷了一點財物,嚐到甜頭後,野心越來越大,他開始不滿足於那點東西,他想更多,徹底地,全麵地占有。


    他妄想登堂入室。


    他總覺得自己和白棠的關係,就像流浪貓和新主人的關係。


    流浪貓是一隻在暴雨天,在垃圾桶旁邊被新主人撿到的流浪貓。


    這隻流浪貓身上都是跳蚤和寄生蟲,身上粘著一塊又一塊的泥巴,瘦的皮包骨,醜的不能見人。它心機地纏上了路過的新主人,新主人心軟,就把流浪貓帶回家,給它喂了吃的,洗了澡。


    新主人最喜歡的小貓不見了,而流浪貓和失蹤的小貓長得很相像。


    流浪貓初來這個家中,膽怯極了,沒有上床的資格,它就蜷縮在角落裏,靜靜地看著新主人。


    它喜歡它的主人,它喜歡被家養的感覺,它喜歡這個家,所以難怕是死纏爛打,它也要留下來。


    它是那麽地想要討好新主人,想要出去抓住老鼠,撲隻蝴蝶,把它們放到新主人的麵前,可是主人並不喜歡這些東西。


    它是那麽得沒有安全感,所以它作天作地,這裏抓破沙發,那裏丟掉拖鞋,它想要試探主人對自己的忍耐程度有多少。


    有時候主人會溫柔地撫摸它的頭,陪它玩一會兒玩具,它就會覺得,自己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貓咪了。然而那個時候,它也會想,如果有一天,原本那隻貓咪回來,主人還會喜歡它嗎?


    主人對它的喜歡,是不是一時歡喜,以後可能會把它轉送他人?


    這些憂慮時時刻刻縈繞在它的心頭,它有時候會痛恨自己的弱小,為什麽自己要是一隻小貓呢?如果它是威風凜凜的狼犬,那麽它是否能把主人看家護院,那麽主人是不是會覺得它有一些用處,哪怕以後厭棄了它,也舍不得丟掉。


    它時刻提心吊膽著,毛都要禿了。


    然而現在,它的主人含笑道,你早就是我的家庭成員了呀。


    麵前那個墨發白衣的青年柔聲道:“蘇小先生,你就是我的愛人呀。”


    刹那間的心花怒放,花的海洋從心的這一邊開到了那一邊,天上,地上,無邊無際鋪天蓋地都是熱烈而燦爛的花兒。


    心中的小狐狸就這麽被溺死在花的海洋中。


    愛人,愛人這個稱呼,是如此得莊重又溫柔,可以承擔起一生的情深意切。


    他……何德何能,竟然得到了愛人這個稱呼。


    蘇仙生呆愣了許久,被狂喜衝昏了頭腦的他才艱難回想起白棠說出的那句話——


    “每一對做摩天輪的愛人都會以分手告終。”


    這、這這是什麽意思?!


    大喜大悲來得太突然,蘇仙生傻不拉幾地望著白棠,黃褐色的眼眸有一種不諳世事的澄澈感,這讓白棠有了欺負小朋友的負罪感。


    白棠不忍心再欺負下去,他揉了揉蘇仙生的腦袋,輕聲道:“但當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時,如果與戀人親吻,就會幸福一輩子。”


    “那、那我們現在好像就是最高點了。”反應過來的蘇仙生看向窗外的景色,磕磕絆絆道。


    他們所在的座艙,已經無聲地旋轉到了最高的頂點。


    白棠凝視蘇仙生那張俊俏的臉,摩天輪上變幻的燈光依次照耀在少年的身上,模糊了他五官的輪廓,他有那麽一瞬間像是一個成熟的男性,英俊沉穩。


    那是蘇先生。


    可那又不是蘇先生。


    他已經分不清蘇思遠和蘇仙生這兩個人了,兩張臉在他的眼前逐漸模糊,而後融合在一起。


    是的,他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他愛著的人,一直都是那一個人。


    白棠閉上了眼,就如同今天下午,他在鬼屋中閉上眼那般自然,他覺得自己被一股沉靜而溫柔的氣息籠罩住了,仔細聞一下,還能嗅到甜甜圈的味道,這是既讓人安心,又讓人舒心的,隻屬於蘇仙生的味道。


    摩天輪上的燈光從藍色變幻成粉色,照亮了相擁住的人,他們閉上雙眼,溫柔地親吻著對方。


    那些溫柔的、寧靜而安慰的幸福,就在這笨拙的輪.盤上旋轉著,摩天輪緩慢地轉動,要把那些幸福和願望傳到遙遠的天上,讓那些幸福如天穹般高遠、寬闊、不朽。


    雙唇相貼時,唇齒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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