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薛雲聲問出這個問題時, 白棠微微怔了一下, 他心中的第一反應竟然是——


    什麽因, 什麽果, 這與我何幹。


    源自內心深處的滿不在乎, 高高在上悠閑自在得像是看戲人。


    這種情緒是獨立於白棠之外的, 他的性格從來都沒有這樣傲慢的一麵,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就被這樣居高臨下的漠然與傲慢占據了。


    這些陌生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宛如一陣風忽然吹過, 不留絲毫痕跡。


    白棠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丟之腦後,他本來就是任務者,隻要不作大死, 一般是不受這些世界法則的控製, 所以此刻白棠並不慌張, 他眨了眨眼睛, 看向薛雲聲, 從容道:“我自有分寸, 多謝薛先生的關心。”


    薛雲聲微微頷首, 他已經盡到了提醒的義務, 自認問心無愧,於是起身幹脆利落地揮手告別。


    白棠也沒有送薛雲聲出門, 他躺在藤椅上, 打開手機追蘇仙生的直播, 蘇仙生正在接受記者采訪, 蘇仙生穿著牛仔衣,雪白的頭發紮成低馬尾,較淺的眸色透出犀利與疏離感,他坐在沙發上,兩隻手隨意地交疊在一起,坐姿隨意,背甚至可以說是微微彎曲,然而一種壓迫感卻隱秘地散發出來。


    屏幕迅速刷過“大佬”、“王霸之氣”、“小仙男不笑的樣子好酷炫”、“這是什麽神仙氣質”、“好高級”、“大佬的幼年期~”等各種彈幕。


    白棠的目光落在“小仙男”上,他想這是什麽沙雕稱呼,居然有點可愛。


    直播裏的記者問道,請用一個詞描述畫皮師的扮演者白棠的長相。


    這個問題一出現,彈幕就和瘋了一樣,怒刷“盛世美顏”、“絕美”、“神仙下凡”還有一大片無意義的“啊啊啊啊啊”,太過密集的彈幕遮住了蘇仙生的臉,白棠有些不開心地屏蔽了彈幕,專心地看著他家的小崽子。


    白棠看到那雙黃褐色的眼眸像是會發光一樣,那個原本神情冷淡的少年唇角微揚,鋒芒畢露的氣質瞬間淡了下去,他說:“理想型。”


    “我的理想型。”


    *


    遲才楠在蘇仙生的耳邊不停念叨著:“采訪時話不能亂說,什麽‘理想型’,這種話說出來多讓人誤會。”


    蘇仙生歪了歪腦袋,麵無表情地問道:“誤會什麽?”黃褐色的眼眸有些無精打采的意味,他的目光隨意掃過遲才楠,而後少年低下頭,盯著屏幕開始玩手機。


    “誤會你們之間的關係啊,這會造成不好的影響。”遲才楠恨鐵不成鋼道,華國的對同性戀的態度並不包容,如果真的鬧出了兩個男人的緋聞,對蘇仙生今後的演藝生涯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同性戀在影視劇扮演異性戀,哪怕演技再好,觀眾也會帶上有色濾鏡——


    不是基佬嗎?怎麽會喜歡女主?還說愛女主。


    演技很好,可是抱歉,我出戲了。


    “怎麽誤會,誤會成什麽樣子?”蘇仙生繼續玩手機,有一句沒一句地問道。


    這讓遲才楠開始懷疑他的藝人是唯恐天下不亂還是裝傻充愣,“這樣說很容易讓人誤會,誤會你暗戀白棠。”


    “哦,那確實很麻煩,因為我——”蘇仙生抬起頭來,他的眉毛之前為了女裝造型剃過一邊,新長出來的眉毛比原先更細一下,此刻他眉梢輕挑,理直氣壯道:“明戀他。”


    遲才楠被蘇仙生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囂張態度震懾住,一時間竟然不知說什麽才好,他整理好思路,準備把這件事的嚴重性告訴蘇仙生時,就見一直在玩手機的蘇仙生把手機舉起,將屏幕轉向遲才楠,上麵顯示出一片網友的留言——


    “小狼狗攻什麽的好萌好萌~”


    “樓上逆攻受了吧,畫皮師怎麽可能是受?美攻明明這麽好吃。”


    “啊啊啊小風亭加油!!!愛就要大聲說出來!!!”


    “有誰不喜歡奶唧唧的小奶狗呢?”


    “cp粉一本滿足。”


    “官方發糖!這是官方發糖嗎?!哭遼!”


    《禍國》,一本養活了無數同人的神作,有著數量眾多的cp粉。


    遲才楠:“……”


    如果一定要描述遲才楠的內心世界,那就是一群蝸牛頂著草泥馬的臉呼嘯而過。


    遲才楠調整好表情,冷靜道:“賣腐是當下男藝人會選擇的一種營銷方式,但是你要把握住界限,注意好賣腐的度,曖昧什麽的可以搞,但媒體問起來時,要一口咬定咬定兄弟情。”


    “什麽賣腐。”蘇仙生收回手機淡淡道。


    遲才楠以為蘇仙生不了解這個詞,準備和單純的藝人科普一下時,就看到那細長的眉毛皺起,黃褐色的眼眸中有一絲尖銳的抗拒,少年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好像都在訴說著排斥,他頭上一縷呆毛桀驁不馴地翹起,透出未被馴服的野性。


    是的,將粉絲迷得神魂顛倒的大佬氣息,或者說什麽高級氣質,大半歸於小狐狸的野性難訓。


    他隻有在白棠麵前,才會乖得像一隻家養狐狸,嬌養了許久,恨不得露出小肚皮讓白棠揉搓的小狐狸。


    對於除了白棠之外所有人的善意,不論是經紀人的好意,導演的讚賞,還是粉絲的追捧,那隻小狐狸都是警惕地觀望,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隨時都可以毫不眷戀地抽身離去。


    “我喜歡白棠,這是我的真心,說什麽賣不賣腐的人,我咬死他們哦。”小虎牙露了出來,少年臉上毫無笑意:“腐肉這麽難吃,怎麽能用來形容我和棠棠之間的感情,我不喜歡這個詞,一點也不喜歡。”


    小狐狸在心裏憤憤不平地想,好歹要用桂花糖吧,或者甜甜圈也可以。


    遲才楠:“……”


    遲才楠:“那麽用脆皮鴨?”


    蘇仙生:“……”


    ……吸溜。


    *


    晚上蘇仙生在吃脆皮鴨,白棠用手支著下巴,興致勃勃地看著他的蘇小先生大快朵頤,“薛佑的小叔說把品牌代言人的身份給你,這件事遲才楠和你說了嗎?”


    蘇仙生拿餐巾紙擦拭嘴角,點頭道:“嗯,講了,過幾天就去簽合同,聽說今年還有一場秀,到時候要讓我去走,然後雜誌內封的拍攝也有很多。”


    蘇仙生講著講著有點委屈,撒嬌般對白棠道:“我都沒時間和棠棠在一起了。”


    白棠伸手用力揉了揉蘇仙生的頭,含笑道:“到時候我會和你一起去,那場秀我也要走,雜誌封麵也會拍。”


    話音剛落,蘇仙生的眼睛就亮了起來,他開心地問:“真的嗎?”


    “真的呀。”白棠用指腹抹去蘇仙生嘴角未擦拭的醬汁,忍不住又捏了捏少年柔軟的臉蛋,“理想型,嗯?”低沉的鼻音有著莫名的溫柔。


    蘇仙生的狐耳咻得一聲就冒了出來,將順滑的白發攪亂,他嗷了一聲,亮晶晶地看著白棠,又開心又不好意思道:“你看到那個采訪了?”


    小狐狸將椅子搬到白棠的旁邊,想要來一場君子般的促膝長談,可實際上卻是小奶狗般的親昵,他將下巴抵在白棠的肩上,小聲道:“我還以為你不看這些呢。”


    蘇仙生每次工作完回到家,從來也沒有聽到白棠和他交流這些,他甚至以為白棠一點也不關注這些事情,不關注他的演了什麽,他上了什麽節目,他接受了什麽采訪……


    不關心蘇仙生這個人。


    心中的小狐狸一直缺乏安全感,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白棠有些好笑,他特地把肩膀抖了一下,蘇仙生因為這個顛簸差點牙齒咬到舌頭,於是小狐狸委委屈屈看向白棠,雙手雙腳都抱住了白棠,毛絨絨的尾巴也冒了出來,纏住白棠的腰,他低聲道:“棠棠,棠棠,棠棠,你不能顛我,要是我舌頭咬傷了,那誰來親你呀。”


    “天天說親不親的,也不嫌害臊。”白棠板著臉,一本正經道。


    蘇仙生還是沒臉沒皮的樣子,他用臉蹭白棠,手也不安分地亂動著,“小孩子都喜歡吃糖,我還是個孩子,我就喜歡吃點甜甜的糖。”


    說著蘇仙生就故意裝可憐道:“難道棠棠你連一口糖也不給我吃嗎?”狐耳怏怏地垂在發間,嘴角委屈地往下抿,透出軟趴趴的可憐相。


    明知道蘇仙生在裝可憐,白棠對這個小可憐樣也稀罕得不得了,他歎了一口氣,捧起蘇仙生的臉啾啾啾啾咪了好幾口,喂了他好多口糖,才道:“滿意了嗎?”


    蘇仙生實誠地搖頭,大聲道:“還要!”


    白棠敲了敲蘇仙生的腦門,“要什麽要,不怕長蛀牙嗎?”


    “長蛀牙也要!”蘇仙生緊緊抱住白棠的腰,他悄悄抬眸看了青年一眼,注意到對方臉上縱容而寵溺的笑,於是膽子更大了些,小狐狸抱住白棠,從耳垂一路啃到鎖骨,啃得津津有味,啃出了之前吃脆皮鴨時的陶醉。


    覺得自己變成了脆皮鴨的白棠:“……”


    狐狸崽子果然不能慣,一不留神就要上房揭瓦了。這麽想著,白棠冷酷無情地製止了蘇仙生的行為,讓對方的嘴巴乖一點,不要做拆遷大隊的衝鋒號。


    吃完飯後,蘇仙生出去和佘嬈練劍,他每天都會花一個小時在練劍上,也許是這個原因,蘇小先生的小腹肌也初見成效。


    當然在白棠的心中,蘇小先生還是那個擁有軟綿綿小肚子的美少年。


    這天晚上蘇仙生大汗淋漓地練劍歸來,進了浴室把自己洗成香噴噴的小狐狸,也許是練劍後,身上還是發熱,所以小狐狸在被窩中扭來扭去扭給不停,一不小心就在白棠的被窩裏串了個門。


    靜謐的夜裏,蘇仙生的呼吸聲尤其明顯,白棠睜開了眼,一腳把扭進的被窩裏的蘇小先生踢了出去,蘇仙生故意發出痛呼,嗷嗷道:“尾巴尾巴,尾巴要被踢斷了。”


    白棠:“……”


    滿嘴跑火車,沒一句真話,我剛剛提到的地方明明是硬邦邦的一塊肉,怎麽可能是尾巴。


    ……咦?


    狐狸崽子身上怎麽會有那麽一大塊結實的肉?


    白棠正陷入沉思,就發現被窩裏的小狐狸毛毛蟲一般再次扭了過來,壓低聲音鬼鬼祟祟道:“棠棠~”


    白棠:“……幹嘛?”


    “其實,我剛剛是在騙你噠。”他的聲音很輕,嘶氣聲有些重,像是小學生在課上悄咪咪聊天一樣。


    白棠:“……哦。”


    “你不好奇那是什麽嗎?”這一句話的末尾語氣上揚,聽起來是蘇小先生在努力吊白棠的胃口。


    既然蘇仙生都這麽問了,一向給麵子的白棠也配合道:“是什麽?”因為蘇仙生一直壓低聲音和白棠交流,白棠也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是腹肌哦謔謔謔謔謔謔~”想要顯擺腹肌很久了的蘇仙生傻笑起來,蘇仙生覺得雖然軟綿綿的肚皮很可愛,可是硬邦邦的腹肌更有男友力一點,隻有最強大的小狐狸才能擁有甜蜜蜜的白棠呀!


    魔性的笑聲在白棠的腦海裏回蕩。


    白棠:“……”


    這隻蠢狐狸。


    蠢狐狸蘇仙生今晚謎之興奮,他悄咪咪地抓住白棠的手,“你不想摸摸看嗎?”


    腹肌有什麽好摸的,我都要摸膩了,上一世一直在摸腹肌的白棠冷漠地想。雖然內心是這麽想的,但是手還是很誠實地伸出來。


    白棠被蘇仙生抓住手腕,他的手在蘇仙生的帶領下,慢慢移向腹肌先生,這個移動在黑夜中是悄無聲息的,讓白棠想起寂靜夜晚下的暗河,無聲湧動的波濤,好像是小狐狸找到了一艘廢棄的小船,興高采烈地坐在船上,一隻手拿著船漿,另外一隻手拚命向白棠揮手,還嗷嗷地呐喊著:“我們一起去探險呀!”


    真奇怪,怎麽突然就有了這種想象?


    在黑暗中,白棠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他的心軟成一片,就那樣在心中輕聲感慨道,我的蘇小先生呀。


    指尖觸碰到了溫熱緊致的腹肌,原本處於放鬆狀態的腹肌是柔軟的,軟中透著一點硬度,然而當白棠碰到的那一刻,一下子變得硬邦邦的。


    這自然是因為——


    蘇仙生害羞了。


    因為害羞,所以腹肌咻得一下就緊繃起來,肌肉收縮時,就變得硬邦邦的。


    蘇仙生覺得自己的腹肌君就是一個待字閨中的黃花大閨女,從未出過門,忽然被意中人親親碰碰,這可不是……又羞又開心嗎?


    呀呀呀呀嗷嗷嗷嗷嗷呀呀呀噫噫噫噫嗚嗚嗚嚶嚶嚶嚶嚶嚶……


    蘇仙生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在哼唧著什麽,他努力忽視自己滾燙的臉頰,和瘋狂上揚的嘴角,對心中的那隻小狐狸道,爭氣點!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你看看這個氣氛!這個姿勢!這個時機!想要做點什麽就看今晚了!


    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心中的小狐狸燒起了蓬勃鬥誌,把理智和害羞燒的一幹二淨半點不留。蘇仙生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他努力保持聲線的穩定:“棠棠,你……再摸摸。”


    白棠的手被完全按在腹肌上,指腹到掌心,和滾燙的腹肌緊密相貼,他的指尖微顫,小狐狸的尾巴就在暗處又慫又浪地抖了一下。


    “摸什麽摸,睡覺。”白棠擺出大家長的風範,嚴肅拒絕道。


    然而每一個大家長,對自己一手溺愛出來的崽子都毫無辦法,蘇仙生拚命撒嬌道:“不,不摸睡不著覺的,我會想一個晚上的,棠棠~棠棠~棠棠~~~”


    白棠:“……”


    蘇仙生不依不饒地叫道:“棠棠,你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mua~mua~mua~~~”


    銷魂的波浪音讓白棠滿臉黑線,“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就摸一下。”


    蘇仙生在心裏給自己比了一個耶,臉上都是美滋滋的笑意,然而聲音卻是無比乖巧:“好噠。”


    白棠嚴肅地摸了一把腹肌先生,怕蘇仙生等會吵個不停,說摸得不夠細致,於是他索性用指腹把腹肌的輪廓描了個遍。


    一塊。


    兩塊。


    ……


    六塊。


    才六塊腹肌,蘇小先生要再接再厲啊,蘇思遠可是擁有八塊腹肌的男人,白棠這樣想著,手往下挪,忽然摸了第七個硬邦邦的小家夥。


    因為一直在被窩中呼吸,白棠被悶得腦子有點不靈清,他順手摸了一把,就聽到蘇仙生沙啞的悶哼。


    白棠:“……”


    白棠:“……!!!”


    白棠像碰到了燙手山芋般猛然把手收回,而後鑽出被窩,用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以此來平複自己羞恥爆表的內心。


    雖然這種事情上一世不是沒有做過,可是那個時候,對象是蘇先生啊,而現在是蘇小先生。


    他自問還沒有對小朋友產生什麽想法,雖然對妖怪來說,蘇仙生這個年紀生一窩崽都是正常的事情,可是白棠內心還是過意不去。


    “棠棠~”被窩裏再次飄出蘇仙生鬼鬼祟祟叫魂般的聲音。


    白棠冷漠道:“睡覺。”


    “我不~”毛絨絨的狐耳從被子邊沿擠出來,因為出了汗的原因,狐耳上的細毛黏成一團,而後再冒出來的,是那雙像桂花蜜一樣的眼眸,蘇仙生可憐巴巴地望著白棠,難受地吸了吸鼻子,而後湊了上來,小聲道:“棠棠,我難受。”


    白棠:“……”


    白棠非常不想問,蘇仙生到底哪裏難受了,然而麵前那隻蹬鼻子上臉上癮的小狐狸開始嚶嚶嚶地假哭起來,他一邊哭一邊說:“我不是棠棠的小可愛了,我失去棠棠的寵愛了,我身體難受後,棠棠連問一句都不願意了,嗚嗚嗚嗚……”


    白棠:腦殼疼


    當初慣狐狸崽子時腦子裏進的水,就是他現在流的淚,白棠被吵得不行,又舍不得凶蘇仙生,於是忍辱負重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又不是醫生,你真的要讓我說話,我隻能讓你多喝靈泉水。”


    原本垂下的狐耳悄咪咪立起來,正在用手捂住的眼睛的蘇仙生哭聲一頓,他從指縫中看向白棠,而後小聲道:“摸摸就不痛了。”


    白棠:“……”


    蘇仙生:“就一下~”


    白棠:“……”


    蘇仙生:“一下一下就一下~”


    白棠:“……我真是,欠了你的。”


    於是被窩裏拱起了兩個包,不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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