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媒?


    瑟瑟垂眸輕笑:“勞侯夫人惦記,隻是我暫且沒有成婚的念頭。”


    “暫時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瑟瑟, 你這孩子年紀還小, 以後的日子長著呢,總是要有個人陪你度過的。如今你不妨先看著, 等你有了念頭,直接就能準備婚禮了。”


    侯夫人勸道。


    瑟瑟道:“如今又有誰會一直等著呢,侯夫人說笑了。”


    “有啊, 怎麽沒有!”侯夫人急了,“我那表外甥,人才相貌樣樣出挑,不是個拿不出手的慫貨。他家中沒有拖累,屋子裏幹幹淨淨,除了如今腿腳不便, 別的什麽毛病都沒有。這孩子眼光高,二十幾年誰都沒有瞅上, 獨獨看中了瑟瑟你, 這是你與他有緣啊!”


    說著, 侯夫人又說道:“他素來是寧缺毋濫,既然看中了你,那麽隻要你不選擇他之前,他定然不會去相看他人, 隻牢牢兒等你。瑟瑟啊, 他就是那個會一直等的人啊。”


    瑟瑟聞言, 隻勾了勾唇笑道:“侯夫人說的是。”


    侯夫人急了:“瑟瑟啊,那你怎麽說?”


    瑟瑟低頭笑了笑,抿著唇把鬢角的發絲捋了捋:“這種事情,目前我還沒有打算,如果真的有這個想法的話,會說的。”


    忠義侯夫人說媒說不成,回去就找忠義侯,兩口子不知道嘀嘀咕咕了些什麽,第二天,又去了鎮國將軍府,去和長公主嘀咕了一番。


    也不知道忠義侯夫人和長公主嘀咕了一番什麽,第二天,長公主派人來給瑟瑟遞了個消息,說是她近日不太舒服,如果瑟瑟有時間的話,可以前往大將軍府為她看看。


    同時還給賀牽風那兒遞了個話,讓賀牽風守著瑟瑟的門口,如果這邊院子有動靜,立即就衝上去!


    賀牽風還不知道自己娘親是什麽意思,可想著他娘很少會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索性還是派人盯著瑟瑟的院子。


    果然,第二天就看見瑟瑟院子裏的丫鬟在收拾馬車。


    他立即搖了輪椅敲開了瑟瑟的院門。


    馬上就要年裏了,弨氏醫館裏上下走廊簷下都掛著大紅的燈籠,兩個幫手的小廝潑水掃地,院子裏打掃的一塵不染。


    庫房裏的藥材,都趁著大太陽的日子搬出來晾曬。


    寶福一個孩子,還沒有入學的年紀正是瘋玩的時候。他素來乖巧,也架不住年底的熱鬧,被賀牽風借來的小廝抗在肩頭,手裏攥著糖葫蘆和幾個銅錢,準備出去看街上的猴把戲。


    瑟瑟身上裹著外出時穿的夾棉鬥篷,鑲著一圈毛邊的兜帽遮著她的發髻,將她臉蛋兒映襯得很小。


    她身後的小丫頭提著兩個藥箱,正在吩咐小廝去套馬車來。


    “娘子。”


    賀牽風一看就知,這是瑟瑟要出診了。


    弨氏醫館有幾個人宣傳,一來二去,來到這裏的人家也多。一方麵是因為將軍府的老夫人,忠義侯府的侯夫人,導致前來的關係戶,都是貴族女眷。貴族女眷多了,弨氏醫館的身價也漲了,名氣也大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想著請一請瑟瑟這個專門給貴族女眷看診的大夫。


    隻醫館裏大夫唯獨瑟瑟一人,院子不大,能夠容納的病人不多。每每都是有人提前來預訂了時間,醫館的丫頭安排了時間,有條不紊。如此一來,來的人再多,也撞不到一起,不至於弄亂了醫館的秩序。


    長公主提前來約,瑟瑟就提前打點。把安排的病人都安排妥當了,每天多加了兩個,騰出來了半天時間,方有功夫前往將軍府。


    “今日要去何處?天寒地凍,不妨我送娘子如何?”


    瑟瑟手中握著個套著墨石色錦袋的手爐,細長的手指露在外麵,寒風裏吹了沒一會兒,就凍得發紅。


    她抬眸看了眼賀牽風,眼神略顯奇怪。


    “也好。”


    瑟瑟並未推辭。


    兩架馬車整理好後,賀牽風才知道,瑟瑟要去的地方就是他家。


    難怪長公主提前來通知他守著,原來是同行。


    賀牽風坐在馬車之中,皺著眉不解,到底是娘親覺著他許久沒有回家了,來請他回去的,還是和瑟瑟有關?


    府中又是誰人病了,給了這個請大夫的借口?


    賀牽風一路憂心,瑟瑟卻一路淡定。她氣定神閑,甚至靠著軟綿綿的長靠墊,舒舒服服睡了一小覺。


    年關裏,到處都是在拂塵清掃。鎮國大將軍府也不例外。


    馬車抵達的位置不是後麵的偏門,而是位於正中的大門。幾個穿著新衣的管事帶著一幫小廝丫鬟,正在裏裏外外擦著大門。


    朱紅色的正門被擦得亮晶晶,門口蹲著的一對石獅子,更是威風凜凜的煥然一新。


    青石板的台階上,不知道何人安排的,鋪著紅色的毯子,一路從正門外,鋪到了照壁內。


    瑟瑟下了馬車,拉了拉鬥篷,目光落在那照壁一圈嬌豔欲滴的盆花青柳栽上,轉了一圈收回了視線。


    “哎呀,弨娘子來了!”


    管事的一看見瑟瑟,臉上笑得就跟開了一朵秋菊似的,弓著身小跑過來,恭恭敬敬給瑟瑟行了個禮,客客氣氣道:“早就等著弨娘子您了,外麵冷,長公主吩咐了,給弨娘子準備了一頂小轎,請娘子乘轎子,免得吹了風受寒。”


    賀牽風下了馬車,明明就在瑟瑟的身邊,這個長公主院子裏最得力的管事就跟沒有看見他一樣,圍著瑟瑟忙前忙後轉。


    賀牽風:“……”


    事出反常必為妖。


    他娘又在搞什麽奇怪的東西?


    賀牽風提心吊膽,看向瑟瑟的目光都有些擔憂。他甚至有種衝動,這就叫上瑟瑟扭頭就走,別進去了。


    瑟瑟淡定得很,她抿著唇輕笑,在那管事的指路下,跟著幾個婆子丫鬟進了門。


    賀牽風跟在瑟瑟的身邊,眼看著瑟瑟上了一頂青布小轎,他趕緊招手,叫來了芸兒低語了兩句。


    芸兒眼神古怪看了眼賀牽風,再看看瑟瑟,嘴角抽搐了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離開。


    從照壁抵達後院,瑟瑟在轎子裏顛了一會兒。外頭抬轎子的婆子溫聲細語道:“娘子,到了。”


    轎子穩穩停下,瑟瑟扶著一個婆子的手彎腰出來,麵前站著一個年約十四五的少女,穿著豆青色的鬥篷,紮著雙丫髻,衝著她甜甜一笑。


    “好姐姐,終於等來了你。”


    賀隨心把一個新燒得暖烘烘的瓷手爐塞給瑟瑟,替換了瑟瑟手中略微降溫的手爐,並挎著瑟瑟的手臂,笑眯眯道:“今兒一早,我們就盼著姐姐來呢,廚房的李媽媽早早兒去打問了姐姐的飲食習慣,今兒從早到現在,一直在練著手,就等著給姐姐做些合胃口的膳食來。”


    和賀隨心站在一塊兒的,還有賀家幾個堂姐妹。年紀大的十七八即將出嫁,年紀小的才十一二,一團孩子氣圍著瑟瑟眨巴著眼甜甜兒喊姐姐。


    “姑娘客氣了,”瑟瑟抿唇笑了笑。


    她不過是來看診的,耽誤不了多少時間,而賀隨心口中的話,則是表示著許是要把她留些時候。


    瑟瑟垂著眸,掩去了眸中深意。


    幾個姐兒都來接她,一群少女們簇擁著瑟瑟,從廊蕪過去,就是正堂。


    正堂外,是二房的夫人三房的夫人,還有四房的夫人跟管事姨娘。


    這幾人中,唯獨二房夫人是瑟瑟見過的。也是二房夫人最熱情,從門口直接跨過廊邊親來接她。


    “我就說今兒日子好,豔陽高照,原是瑟瑟姑娘來了。快快進來,莫在外麵凍著了。”


    她揚著一臉笑,與瑟瑟握著手親昵了一番,牽著瑟瑟的手,領著她進了正堂裏去。


    正堂裏燒著暖烘烘的暖爐,還有兩三個炭盆放在門口門裏取暖,一進去就熱和了起來。


    丫頭們上來給女眷們解了鬥篷,一個年近五十的老嬤嬤親來帶笑扶著瑟瑟的手,請她在左邊第一個位置坐下了。


    正堂內,幾個夫人陪瑟瑟坐著,幾個小姑娘都你推我我推你,笑嘻嘻站在瑟瑟身後,並未落座。


    三扇的屏風後,有人卷了珠簾而出。


    “本宮來遲了。”


    瑟瑟起身屈膝:“長公主。”


    長公主今日的打扮有些奇怪。


    說是奢華,她頭上簪著幾根璽石攥金絲的簪子,堆著雲鬢,鬢邊戴著一朵重瓣花。耳垂明月璫,抬手時,手腕上幾圈玉鐲金釧,指尖可見是新點的花汁染甲。


    可長公主卻穿著一身家常的夾衣,上襖下裙,月光色的襖陪黛色繡花裙,裙上甚至沒有墜宮絛玉佩。


    更別提,她穿著一雙室內的軟底絲履。


    長公主看瑟瑟的眼神有些複雜。她本是要落座的,卻不知道何故,轉念起了身,親來扶了扶瑟瑟的胳膊。


    “弨娘子無需多禮,坐就是。”


    她是不慣這般平易近人的,一句話說的僵硬呆板,說完後,她不著痕跡看了眼瑟瑟,見瑟瑟垂眸,一臉平靜,才悄悄鬆了口氣。


    陪著長公主的老嬤嬤給長公主擠了擠眼。


    長公主想了想,等瑟瑟落座後,慢條斯理問道:“近來天氣轉寒,娘子那兒病人多,忙得時候,該顧及自己才是。不知娘子給病人看病抓藥,可有給自己看病問診?”


    此話一出,那老嬤嬤急了,在一側用手捂著側臉,給長公主比劃了幾個口型。


    瑟瑟沒注意到上麵的官司,隻輕聲道:“多謝長公主關懷,我身體底子好,輕易不得病。”


    “那就好。”長公主似有一絲懊悔,卻還是梗著脖子抬著下巴,慢吞吞道,“你年輕人,身體好是好事。可也該多注意保護自己,馬上就過年了,年裏吃藥可不好。”


    “是,多謝長公主關懷。”瑟瑟躬了躬身。


    眼看著長公主快要把天聊死了,二房夫人用帕子捂著唇,側著臉,對著長公主小心翼翼比劃了幾個口型。


    長公主皺著眉,深吸一口氣。


    “弨娘子,你既然來了,索性就別走了,好好在府中過年。”


    瑟瑟笑容淺了淺。


    二房夫人急了,顧不得身份,連忙說道:“瑟瑟,大嫂的意思不是強留著你,隻是你是來看診的,一時半會兒怕是好不了,怕你勞心傷神的,倒不如直接住在府中,一麵兒看診,一麵兒踏實過年。你家中寶福這孩子過了年就四歲了,也該啟蒙了,正好和家中哥兒們一起,你看如何?”


    瑟瑟說道:“夫人,我來是因為長公主殿下說,有病要醫,我也隻來治病,別的就不提了。”


    二房夫人無奈。


    長公主卻冷不丁道:“弨娘子,本宮聽聞你醫術高明,我家風兒的病,你大半年時間看的比別人三年都要好。大家都說,論醫術,首推弨氏瑟瑟。既然如此,想必本宮的病,你定然能看好。”


    瑟瑟並不應承:“並非如此,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常態的病狀,我且能醫治一二,還請長公主先等我切脈看診後再說。”


    “不用切脈,”長公主道,“本宮這個病,天下婦人大半都有,不是什麽罕見的病,弨娘子不用擔心。”


    瑟瑟一聽,大約懂了。


    大部分婦人的病,無外乎那些,她不敢說十拿九穩,大體都是能看的。


    “長公主放心,既然不是罕見病,那我許是可以。”


    長公主又說道:“不是什麽大病,弨娘子也不用擔心。你隻管住在府中,等到本宮病好了,你回去就好,如此可好?”


    長公主無師自通學會了客氣一聲。


    瑟瑟想了想:“也好。”


    婦人的病,快的三兩天見效,慢的七八天,不太耽誤。


    “還請長公主殿下挽起袖子,給您切脈。”


    瑟瑟起身上前,剛生出手,長公主也伸出了手。


    卻不是挽袖子給瑟瑟切脈,而是直接把手上的玉鐲子金釧子全部擼了下來,一股腦放在瑟瑟的手中。


    瑟瑟伸手就接了一捧首飾,笑容一僵。


    “都說了不必切脈了。”長公主又從鬢發間拔了一根玉簪,瞅了瞅瑟瑟的發髻,扶著她後腦勺,慢吞吞給瑟瑟插在了鬢發裏。


    長公主抬著下巴理直氣壯:“本宮這個病,就是兒子不成親,沒有兒媳婦鬧得。什麽時候有了兒媳婦,什麽時候本宮的病就好了。什麽時候本宮病好了,你什麽時候就能離開了。”


    “弨娘子,這個病本宮什麽時候好,你看著辦吧。”


    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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