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綠雨落的無聲,很多人連躲避都來不及就被判了死刑。


    無辜的孩子茫然的擦掉臉上的雨絲, 望著霧沉沉的天空, 不知道為什麽書上說的透明的雨突然有了顏色。


    荊扉眼睜睜的看著原本嬉笑怒罵的同袍們,一夜之間莫名其妙變成怪物, 喉嚨裏發出嘶吼撲向血肉之軀啃食。活著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就已經被這些變成怪物的人撕咬, 慘叫著被喪屍淹沒。


    他們幾乎是在喪屍堆裏求生,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又放下不下妻兒老小, 連喘氣的工夫也等不得, 哭著撲向自己家的方向。


    這一去, 再也渺渺無信。


    他孤身一人長大無牽無掛,現在唯一有牽絆的就是這些朝夕相處的同伴, 眼看著僥幸活下來的同伴們毫不猶豫的去送死,他卻無能為力。


    荊扉望著那些已經分不出麵目、互相撕咬的‘夥伴’, 他的心中慢慢燃起一團無法熄滅的烈火。


    不是執行任務也不是死在戰場, 既沒有絲毫榮耀也沒有任何人銘記, 就這麽悄聲無息而憋屈的死去, 這是對身為士兵的人最大的恥辱。


    荊扉放不下那些同伴,搶了一輛越野車仔細搜索著記憶中的那些地址,盡量去挽救這些夥伴。但情況遠比他預想的更糟, 他去救援的人要麽早已放棄求生, 要麽在與喪屍瘋狂的廝殺中丟了性命。


    途中也有幸存的人朝他求救, 但往往等不到他過去就已經喪身喪屍口中, 最終也隻救了這幾個人出來。


    四個互不相識的男人擠在車廂裏, 神情或恐懼或麻木,他沒問這些人的家人怎麽樣了,隻是默然帶著這些幸存者繼續搜索。


    林臥是他唯一救出的同袍,見到他時這個男人正揮著沾滿血汙的武器,在喪屍群拚命朝一棟居民樓趕去,衣服上浸透了喪屍的烏黑血液。


    荊扉想起他有一個才兩三歲的女兒,一聲急刹在他麵前停下,毫不猶豫的下車和他並肩朝樓上趕去。


    可惜似乎已經太晚了,房門大開,幾隻喪屍似乎在撕咬著什麽。這個男人原本堅持的信念徹底崩潰,跪在原地哭的聲嘶力竭,萬念俱灰下幾乎放棄所有抵抗。


    聞聲而來的喪屍們朝兩人撲咬過來,荊扉一邊擊殺喪屍一邊拎著林臥回車上,沒有指責這個男人此刻的軟弱。換成他也不見得會比林臥好到哪去,現在的冷靜和堅韌,也許隻是因為他沒有太深的羈絆和牽掛而已。


    對於荊扉來說,現在唯一的羈絆就是這群同袍。


    在後來的數次救援中,他因為那些求救的人離車越來越遠,最終被越來越多的喪屍圍困在原地。荊扉攜帶的彈藥已經徹底用完,異能耗空,體力也嚴重透支。


    他拋開槍,倚著牆壁隨手撿起一段金屬管當武器,抿著唇一言不發,汗水劃過眼睫也顧不得擦,手中的武器一次又一次的將喪屍擊退,卻有更多喪屍聞著血腥味毫不畏懼的圍過來。


    林臥一直沉浸在悲痛中,被玻璃窗外嘶吼的喪屍拉回意識才發現隊長竟然孤立無援落入如此險境,立刻奪過方向盤一腳油門衝向荊扉身旁。


    他身邊的喪屍太多,林臥護不住他周全,下車一把將他推向身後,咬牙用自己的身體做肉盾擋住後麵的喪屍,衝身後大聲喝道:“都給我清醒過來!救隊長!!”


    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暫時拋開各自的情緒,接回荊扉和林臥後在聚集過來的喪屍中清出一條路,在轟鳴的引擎聲中甩掉喪屍呼嘯而過。


    越野車的空間足夠大,有人找了幹淨的衣服撕成長條湊過來給林臥緊急包紮,荊扉神情鄭重的朝著幾人道謝。


    幾人對視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慚愧,其中一人滿含愧疚的開口:“……不,應該是我們向你道歉。”


    不管自己什麽情況,別人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是真的,結果卻差點讓救命恩人死在自己麵前,這種情況下是個男人都沒臉接下這聲道謝。


    荊扉睜開眼睛掃過幾人,聲音低沉有力:“既然救了你們,我就有責任帶領你們生存下去。”


    林臥的傷口拖不得,他的體力也消耗的差不多,隻能放棄繼續救援的想法。示意同伴避開喪屍密集的區域向市區邊緣駛去,找些醫藥食物暫做安置。


    那輛越野車被荊扉帶的人開進來停在一側草坪上,車門剛打開就透出一股血腥味,隔著圍牆的喪屍們有些躁動不安。


    幾個衣著狼狽的男人架著一個受傷的男人下車,喬瑾示意他們將人扶到樓下一個房間裏。被架著的那人臉色慘白,手臂和胸前的衣服早已被血滲透,卻還勉強微笑著朝喬瑾道謝。


    喬瑾看了一眼他身上裹的布條,猜到傷口應該沒來得及好好處理,微微點頭轉身拿醫藥箱準備給他重新包紮。


    林臥猜到他的意圖後輕輕搖頭:“沒用的,當心感染到你,我是被喪屍抓傷,包不包紮都沒有區別……隊長帶著我也隻是帶著一個累贅。”


    荊扉道謝後接過喬瑾手上的醫藥箱,打開帶上手套檢查他的傷情,聞言頭也不抬的說道:“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早已經死了 。”


    “這話應該我說才對,”林臥苦笑,“要不是我們這些放棄掙紮的人拖累了你,你怎麽會被那些怪物圍住?我隻不過是幫你擋了一下,怎麽能算是救你。”


    幾條猙獰外翻的傷口從他肩上延伸到胸口,傷口處的血肉已經有些烏黑,恐怕病毒早已感染進去。荊扉一言不發的給他清洗傷口,重新上藥包紮。


    林臥沒對活下去做什麽期望,語氣平和的勸他:“別浪費這些藥了,留著做別的用處吧。”


    荊扉也知道喪屍病毒現在根本沒有解藥,否則整個世界也不會這麽快變的混亂不堪,但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同袍死在他麵前,隻能不甘心的試著做點什麽盡力挽留。


    看著身邊幾個同伴為他擔心,林臥笑著寬慰他們,眼睛裏卻滿是傷痛:“這樣也好,讓我早點去見女兒,免得她一個人害怕……”


    眼看著同伴等死而無能為力,荊扉忍不住握緊了手掌,其餘幾人也是靜默下來,沉重的情緒籠罩著整個房間。


    喬瑾已經圍觀很久了,見這邊一副生離死別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打破氛圍:“那什麽……你死了可能見不到你女兒,畢竟她還沒死。”


    眼看著一群人的目光唰的一下聚集在他身上,喬瑾頓時覺得壓力有點大,清咳一聲:“她小名是不是嘟嘟?”


    林臥原本還以為這個少年是在安慰他,聽到他這句話一下子坐了起來,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傷:“對對,是叫嘟嘟,我女兒還活著?!你救了她對不對——她在哪?”


    他激動的語無倫次,說著就要起身下床去找女兒,喬瑾擔心他的傷口滲血,連忙止住他的動作。


    “不是我救了她,是別人正好救了她。那孩子沒事,你別擔心。”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林臥眼眶已經紅了,忍不住喃喃自語,說著說著他又忍不住向喬瑾再次確認:“你沒騙我?”


    “沒騙你。”喬瑾明確的告訴他,讓他放下心來。看了一眼荊扉接著說道:“被綠雨攜帶病毒吞噬的人會變成喪屍,可這不是絕對的,有少量沒被綠雨病毒吞噬成功的人會覺醒異能,擁有某種特殊的能力。”


    荊扉察覺到他的視線,以為喬瑾從之前他停留在電網上的舉動猜到他有異能,攤開手掌調動剛恢複一些的異能給他看:“異能的來源我不清楚,但確實是病毒爆發的那一天出現的。”


    他的掌心之中有一團若隱若現雷光,電弧在他指尖跳躍。


    喬瑾羨慕的看著那團雷光,再想想自己那個人人都想弄死他的坑爹異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其實我也有異能,我的異能是——預知未來。”


    既然這個世界對他這麽不友好,就別怪他不尊重世界進程搞事情,什麽末世求生什麽人類毀滅統統見鬼去吧!


    原本那個坑爹的異能就當它沒有,他要憑借自己知道劇情的優勢偽造一個異能出來,從此做一個偉大而優秀的神棍。


    “預知未來……”


    被救回來的一個神情恍惚的男人怔怔的抬起頭,看向麵前這個少年,藏在眼底深處的恐懼忽然被憤怒取代。他衝過去想要掐住喬瑾的脖子,被站在一旁的荊扉眼疾手快的攔住,男人扯住他的領口在荊扉的手中掙紮著發出怒火:


    “你能預知未來為什麽不早點說出來?為什麽不在病毒出現之前說出來?!!”


    喬瑾被他扯著衣領勒的難受,心中忍不住默默吐槽:綠雨之前他還沒在這個世界呢。


    肥皂泡這個小垃圾弱的一逼,不到劇情開始根本混不進這個世界。


    荊扉止住那人的動作,迫使他鬆開手,神情沉著不變,淡淡開口道:“冷靜一點,病毒出現之前他的異能還沒覺醒。”


    喬瑾能感覺的到,這個男人剛才指責的話一問出口,其餘三人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幸好荊扉開口為他說話,他才沒被這幾人怨上,但那幾人原本被收留的一點感激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喬瑾看了荊扉一眼,對他的好感倒是多了一點,他揉了揉脖頸對荊扉手中那人笑笑:“不求你有多感激我收留你,但也別把病毒的罪往我身上推,我可沒能力讓全球降雨。”


    那人似乎還有些不甘願,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喬瑾繼續說道:“喪屍病毒是綠雨病毒的變異種,沒被綠雨病毒吞噬不代表不會被喪屍病毒感染。樓上有洗浴間,你們可以先去洗個澡洗掉身上喪屍的血跡,順便檢查下身上有沒有傷口,樓上有洗浴間。”


    人對自己的安危果然是最關注的,他的話剛說完,那人就安靜了下來,忍不住去看自己身上有沒有傷口。


    喬瑾把這幾人打發到樓上去洗澡之後,見林臥眼巴巴的看著他等著問女兒狀況的模樣,主動說道:“小家夥有人好吃好喝的照顧著,倒不如先擔心你自己的身體。”


    林臥聽到孩子好好的,頓時鬆了一口氣:“隻要嘟嘟好好的,這樣我死也瞑目了。”


    “是麽?”喬瑾見他一副死而無憾的模樣,坐在床邊微微一笑:“救了小家夥的那個人似乎是混跡賭場收保護費,長得五大三粗的也不知道會不會照顧才兩三歲的孩子。”


    眼看著林臥一顆心提了起來,喬瑾慢悠悠的補刀:“就算安全沒問題,也不知道這孩子長大會是什麽樣子。”


    光是想著他粉雕玉琢的小天使有可能長成一個不良少女,林臥一顆慈父心都要碎了,他撐著手臂想要坐起來,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傷時又停下動作。


    他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陪著他的小棉襖長大,但可惜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想來想去林臥覺得他隻能把女兒托付給隊長照顧,麵露祈求的看著荊扉:“隊長,求你以後照顧一些我的女兒……”


    荊扉能感覺到麵前的少年似乎在激起林臥的求生欲,忍不住問他:“他的傷還有救嗎?”


    “我沒這個能力,”喬瑾頓了一下開口,“不過有人能救。”


    荊扉眼看著林臥的情緒從失望又到期望,忍不住抽了下嘴角,抬眸仔細打量眼前的少年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麵前這個人說話似乎有種惡趣味。


    眼看著荊扉雙手抱臂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喬瑾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一定要把以前喜歡撩貓逗狗的習慣改一改。這裏可是實力為尊的末世,殺人不用償命,惹急了真的會被別人弄死的。


    他清咳一聲看向林臥,不再賣關子:“在你們之前我還收留了一個人,她是唯一一個可以淨化喪屍病毒的異能者,等會她過來你可以求她救你。”


    林臥終於鬆了一口氣,向他感激的連連道謝,這才躺回床上養傷。


    餘光瞥見一旁的身形挺拔的男人正在檢查裝備,似乎準備出發的模樣,喬瑾好奇的出聲詢問:“你要去哪?”


    荊扉整理好戰術背心,匕首收鞘插進靴筒,起身看他一眼:“我去附近搜索一下需要的物資。”


    林臥聽到他的話有些急了,忍不住說道:“你的體力和異能都耗空了,萬一碰到危險怎麽辦?”


    喬瑾聽到林臥的話,忍不住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了一眼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男人,怎麽都不能從他沉著冷靜的神情和屹立如鬆的身姿中看出一絲虛弱疲憊。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外強中幹?


    喬瑾的目光太過明顯,荊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解釋道:“……已經恢複一部分了。”


    跳躍的電弧纏繞在他指尖,手掌中的雷團雖小,其中隱含的破壞力卻不容小覷。


    林臥卻不信他的話,仍然擔憂的勸說:“距離我們開車逃出來才半個多小時,即使恢複也恢複不了多少。為了安全起見,隊長你暫時別出去了。”


    “隨著異能的增強,異能者的身體素質也會逐漸增強,但剛覺醒幾天半個小時確實恢複不了多少……”喬瑾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麽,恍然道:


    “這麽說你之前停在圍牆上不是故意挑釁,而是因為腿軟跳不過去借下力?”


    荊扉:“……”他、能、跳、過、去。


    被人懷疑成軟腳蝦,對於向來不苟言笑以強勢示人的男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荊扉靠近電網時,隱約感覺的到電流似乎不會對他造成傷害,反而正是他需要的,於是才停留了幾秒。


    他沉默了一會,不知如何解釋,隻好增強手掌中雷團的輸出,用事實來證明:“恢複的這部分異能,是我停留在電網上時被動吸納的。”


    他這麽一說喬瑾才想起來,荊扉的異能之 所以能淩駕於眾多異能者之上,不隻是因為雷係異能強到恐怖的毀滅力,更因為他能通過吸納電流給異能源源不斷的補充。


    荊扉盯著眼前的少年看,確定他沒有繼續誤會下去,這才轉身帶上武器準備離開。


    他還準備和男主打好關係,怎麽能讓他就這麽帶著小情緒走了,喬瑾跟上和他搭話:“荊大哥你需要什麽物資?說不定我有呢。”


    這隻是喬瑾謙虛一點的說法,末世之中需要的東西,幾乎能儲存的他都儲存了。


    “食物藥品,武器裝備,”荊扉停下腳步,神情認真的看著他:“這些也許你有,但在末世之中越多越好。”


    喬瑾示意他跟著自己走,從樓梯進入地下室打開停車庫的門,轉身微微一笑:“你看這些夠嗎?”


    偌大的車庫幾乎占據了整個地下室一半的空間,那些在末世之中足夠讓人打破頭去爭奪的東西,就這樣成箱成箱的擺滿在車庫裏,琳琅滿目數不勝數。


    以荊扉的自製力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他的視線掠過這些東西落在喬瑾身上,吃驚過後眉頭不自覺的擰緊:“你……這些東西你是怎麽弄到的?”


    病毒爆發之後幾乎不可能買到這些東西,但在病毒爆發之前,他的異能還沒覺醒,又為什麽要儲存這麽多東西?


    “那場綠雨那麽怪異,稍微有點危機意識感的人都會提前儲存點東西,”喬瑾眼神無辜,“可能我的危機感比較重,存的比較多。”


    荊扉看著滿目的東西,忍不住抽了下嘴角,這儲藏的噸位已經不是危機感有點重了……幾乎是篤定末世會到來。


    他自幼從孤兒院長大,習慣獨立自強,從不覺得別人應該如何對他付出。


    麵前的少年才十八九歲的模樣,眉眼溫潤俊秀,還遠遠稱不上什麽能承擔沉重責任的年紀。即使有些秘密,荊扉也不準備去追根究底。


    喬瑾轉頭看他,大方揮手:“需要什麽直接拿。”


    荊扉沉默片刻出聲詢問:“還有別人知道這裏嗎?”


    在這混亂無序的末世中,生存成為最重要的目標,擁有這些東西卻沒有足夠實力,總會遭人覬覦引來災禍。


    喬瑾眼尾唇角微微帶笑:“隻有你知道。”


    荊扉稍稍放心,總算他還沒傻到告訴所有人。隨即又覺得頭痛,帶初次見麵的人帶看小倉庫,就算不傻也不見得多聰明。


    “這些東西別拿出來,”荊扉輕輕搖頭,隨即又問:“知道我說的什麽意思嗎?”


    “我知道懷璧其罪,可是你不一樣啊。”他靠近荊扉半步,目光一派柔和:“我們之間還分什麽彼此。”


    荊扉慢了半拍反應過來,麵前這個少年的異能是預知,頓時了然的點點頭:“我們以後是好兄弟嗎?”


    喬瑾:“……”


    兄弟個卵!末世求生劇本中凡是敢跟男主稱兄道弟的人最後都死了,他可不想成為其中一個倒黴鬼。


    他帶著幾分靦腆羞赫的神情,欲言又止:“比好兄弟還要更親密一些……”


    身形修長穿著迷彩的男人聽的有些迷惑,在他的認知裏比同袍更親密的關係就是好兄弟,比好兄弟更親密的關係似乎就沒有了。


    荊扉苦苦思索了半天,最後隻得出一個結論:“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喬瑾:“……”這人是單細胞吧。


    喬瑾放棄繼續暗示下去,選擇簡單粗暴的告訴他:“我是你男人。”


    荊扉忽然有不妙的預感:“……什麽意思?”


    仗著未來的事沒人知道,喬瑾開始滿嘴跑火車:“意思就是你以後會愛我愛的無可救藥,為了我去消滅喪屍拯救世界成為末世最強,而我因為被你救過很多次礙於情麵最終隻好答應你的追求。


    無奈好景不長,隨著你被全世界的粉絲瘋狂的崇拜與追求,漸漸被外麵的小妖精們勾走了魂,腳踏n條船使我傷透了心,我隻好選擇一個人浪跡天涯漂泊無定……”


    說著說著喬瑾都要被自己感動了,不枉他看了那麽多投影劇本,才想的出這麽蕩氣回腸淒美偉大的愛情故事。


    荊扉向來覺得自己心理素質不錯,卻硬生生被他的話震在原地,愣了足足有半分鍾還沒反應過來。


    “不可能,”他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先反駁哪一句:“……我不喜歡男人。”


    “你大腿內側有片淡紅色的胎記,”喬瑾幽幽望著他:“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嗎?”


    “你——”荊扉的理智瞬間全部跳線,大腦一片空白,沒辦法控製自己不亂想。


    那片胎記的位置太隱蔽,隻有孤兒院的院長奶奶知道,但院長奶奶已經過世很久了,孤兒院也因為無人問津而倒閉,不該會有人知道才對。


    荊扉隱約記得孤兒院曾收留過一個臉上有黑色胎記的小孩,性格孤僻古怪沒人願意找他玩耍,後來聽說是他是因為胎記不祥克死了親生父母,周圍親戚沒人願意收養才被扔掉。


    但院長奶奶從來都不嫌棄他,總是慈祥的摸著他的臉頰,笑眯眯的說胎記是神給每個孩子獨一無二的禮物,神一定很喜歡他,所以才會給他更多。


    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才幾歲的小鬼,好奇的問院長奶奶他的禮物在哪,還跑出去準備指給小夥伴看,被院長奶奶無奈的笑著拉住,要他拉勾保密不許隨便給別人看。


    長大以後,這件事已經成了荊扉心中最大的黑曆史了,沒想到現在還會碰上更尷尬的局麵。


    荊扉視線幹巴巴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麵上一派鎮定背脊卻不自覺的繃緊,手心幾乎緊張到出汗——他已經相信了喬瑾的話,但還不知道怎麽麵對。


    喬瑾等了一會也沒見他有什麽反應,眼眸黯淡的移開視線,似乎有些失望的開口:“是我想多了,其實將來的事還沒發生,一切都不一定。”


    荊扉還沒做好突然多了一個……男朋友的準備,聽到他讓步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愧疚:對方不僅好心收留了他,還把珍貴的物資分享給他,一心以為他是將來的良人。相比之下,他的反應就有些傷人心了。


    喬瑾還真沒傷心,他的目的不是和男主談情說愛——什麽世界談戀愛不好,非要選這種血肉橫飛到需要打馬賽克的世界。


    隻怪他一時糊塗聽信肥皂泡的鬼話,來到這裏之後又有一個惡意滿滿的坑爹異能,如果別人知道他非但殺不了喪屍還坑的一手好隊友,恐怕有異能的人分分鍾都想弄死他。


    作為一個皮薄血脆的柔弱少年,在這種遍地喪屍的世界裏,隻好盡量和男主扯上關係。


    好兄弟不敢當,好閨蜜當不了,那就隻能當好基友了。


    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喬瑾忍不住問他:“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之前在通風良好的地方還不覺得,地下室這種空氣流通緩慢的地方,荊扉身上的血腥味就很明顯了。


    喪屍的血液和活人不同,帶著一些腐臭的味道,荊扉低頭嗅了嗅衣服:“……洗漱間在哪?”


    “一樓二樓都可以,裏麵有換洗衣服。”喬瑾想著女主應該出來了,隨口給他指了位置,然後過去查看林臥的情況。


    荊扉過去後發現洗漱間有人,以為是那四個人中有人在這裏,並沒有多想,直接站在門口等待。


    池偌水之前被喪屍嚇的冒了一身冷汗,又被大水球澆了一個透心涼,幹脆連頭發也一起重新洗了一遍。


    等她舒舒服服的洗完澡換好衣服,擦著半幹的頭發開門出來時,差點撞在站著門外身形修長的男人身上。


    “你——”她驚訝的抬頭,正對上男人棱角分明的輪廓和烏黑深邃的眼眸,語氣莫名多了三分羞惱:“你怎麽站這麽近!”


    荊扉在看到開門出來的是一個沐浴完的漂亮女人時,就發現自己站的位置有些不妥,他沒有選擇辯解而是直接道歉:“對不起。”


    池偌水的臉頰忍不住紅了下:“沒、沒關係……你要用浴室嗎?”


    荊扉微微點頭,女人朝旁邊側一側身給他讓路。


    喬瑾從林臥房間出來時,正好撞見男主和女主初相遇的場麵,看著女主望著男主臉頰薄紅,不得不感慨劇情的強大。


    即使原本男主英雄救美的情節因為他的出現被蝴蝶沒了,救下女主的人是他,女主的心動目標依然是男主。


    他倒是想繼續圍觀,可惜林臥的傷等不了,隻好喚她過來:“池偌水,過來幫忙救一個人。”


    池偌水應聲過去,心中卻有些迷惑,之前她好像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名字,他是怎麽知道的?


    荊扉聽到喬瑾的話,猜她應該就是那個治愈異能的擁有者,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對抗喪屍病毒唯一的希望,居然就在看起來這麽柔弱的女人身上。


    喬瑾正要推門進去,又想起來什麽,轉身衝荊扉招手:“荊大哥你也過來,幫忙把他抬到洗浴室。”


    女主的異能雖然有淨化喪屍病毒的作用,隻是她剛覺醒沒幾天,喬瑾不確定她的異能淨化能力有多大。為了穩妥起見,還是直接把林臥放在浴缸裏泡著吧。


    原劇中女主是被荊扉救下幫他照顧同伴時,偶然發現自己的異能對喪屍病毒有淨化作用。那時候的林臥不知道自己女兒還活著,並沒有什麽求生欲望,被女主治愈了很久才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池偌水的溫柔與細心照顧漸漸撫平了林臥的心理創傷,在以後漫長的朝夕相處中,林臥情不自禁的喜歡上她。但他也知道池偌水喜歡的人是荊扉,所以從不將自己的心思說出口,隻是默默的守護著她。


    後來女主遇到危險時,林臥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她,直到這時池偌水才終於明白他的心意,她既感激又愧疚自己無法回應。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池偌水救了林臥的孩子,和荊扉一起撫養了那個小女孩,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的生活在一起。


    沒錯……林臥就是傳說中的男二,喬瑾忍不住默默為他點了一根蠟表示同情。


    喜歡的人喜歡自己的好兄弟什麽的,簡直不要太虐心。


    不過現在的林臥對求生充滿期望,還等著盡快好起來去找他女兒,不知道還會不會對女主癡心不悔的全心全意默默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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