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關於石鬼麵的由來昨天提過,今天則要寫它奇妙的構造。


    但老實說,它的構造也沒複雜到要詳加說明的程度——甚至可以說,它的構造非常單純。


    石鬼麵沾上人類的鮮血後,其麵具內側的『針』——喬納森記述其為『骨針』,我覺得是很好的命名——就會伸出來,刺入戴麵具者的頭部。


    不隻是光刺一下而已,『針』會抵達腦部的深處。


    如果要以最簡略的方式說明,石鬼麵的係統就隻有這樣——此外喬納森的筆記也隻寫到這裏而已。


    超過這個範圍的喬納森就不懂了——當然,要確認『石鬼麵』究竟具備何種效果,隻能采取人體實驗。但以喬納森那種性格的人,不可能進行人體實驗——因此喬納森的研究,也隻好在這裏止步。


    石鬼麵的內側有疑似阿茲特克文字寫下的文章,他也試圖去解讀文章的內容,不過似乎沒什麽成果。


    然而我迪奧,盡管是偶然造成的,但還是透過喬納森不敢采用的人體實驗,得知了石鬼麵的本質。


    今天事情有點忙。


    剩下的明天繼續。


    32


    有好一段時間沒寫筆記了。


    正如預期,這麽說可能會讓恩亞婆婆很不爽……不過就如我擔憂的,她所派遣的七名替身使者,一一被喬納森家的人打倒了。


    『力』。


    『邪惡魔鬼』。


    『黃色節製』。


    以上三名都被打得完全失去戰力。


    更糟糕的是……在收集『36』名罪人靈魂去天堂的過程中,像『邪惡魔鬼』與『黃色節製』這種沒良知的家夥,在如今這個時代可是相當珍貴的人才。此外,非人類的動物替身使者——這也是動物具備『靈魂』的證據,意即那隻猩猩——『力』被幹掉了,對我的計劃更是一大損失。


    然而,話說回來,我也不能為了秘密進行中的計劃,做出試圖把『力』救回來的可疑舉動,尤其不能在恩亞婆婆麵前露出馬腳……


    當然這次的失敗還不算致命。


    損失總是可以彌補回來的。


    隻要有『弓與箭』,還是有機會找到其他的動物替身使者——不,就算不使用『弓與箭』,自然誕生的動物替身使者也可能存在於我們周圍。


    據謠傳,能操縱『沙子』的替身使者——塔羅牌裏的『愚者』,就是一隻『狗』……隻不過我迪奧應該不可能把『愚者』拉入我的部下行列。若謠言屬實,喬斯達家一行人的阿布德爾似乎從以前就跟它有接觸——好吧。


    像這樣寫筆記,正如一開始提過的,很容易不小心就好幾天沒動筆——總之存疑的事項先放到後麵,為了複習先前的進度,待會就接績寫上次的部分吧。


    關於石鬼麵的事。


    石鬼麵的構造——回顧過往,我之所以能弄清楚其本質,完全是偶然進行人體實驗的


    結果,這點之前就寫過了,但就連我會察覺到喬納森所指的『骨針』,其實都是巧合中的


    巧合。


    因艾莉娜之事而憤慨的喬納森,決定與我決鬥那次——我被他揍得很慘,還吐了血。


    那些血偶然——真的是偶然地——噴到了當時掛在牆上的石鬼麵,結果骨針便從麵具後伸出來,使麵具滾落到地上。


    由於噴到的血液量很少,骨針立刻又縮了回去——喬納森似乎以為隻有自己注意到這個現象,然而我迪奧即便處於被他打哭的極度悲慘狀態下,還是將這幕看得很仔細。


    我與喬納森都見識到相同的光景。


    不同的是,喬納森為了尋找這種現象的理由而立誌當考古學者——至於我,則暗地心想那種機關將來會不會有別的用途。


    實際上沒進行的計劃寫在這裏,總會給人一種自己很不甘心的感覺,但為了讓記錄盡量正確,還是得這麽做。


    將來會讀這本筆記的埃裏哥·普奇,或是類似性格的人,想必也不會因此對我產生輕蔑之心吧。


    假使真發生那種事,就代表我也沒有看人的眼光。


    簡言之,那個胎死腹中的計劃是這樣的——


    為了奪取喬斯達家的財產,我非得要這麽做不可——所謂『因為必要所以去做』的事,首先就是得把那個自以為是高雅紳士的養父喬治·喬斯達殺害。


    我最後選擇的手段是毒殺——但在那之前,我也想過用石鬼麵殺死他。


    趁他就寢時讓他戴上麵具,並以血發動機關——人的腦被好幾根骨針插入,一定會斷氣吧。


    至少按照一般的常識是這樣。


    當時的我是這麽考量的。


    用這種方式讓喬治·喬斯達歸西後,首先會浮上台麵的嫌疑犯,就是正在研究石鬼麵——也是『唯一』知道石鬼麵結構的喬斯達家嗣子,喬納森·喬斯達。


    喬納森如果因嫌疑而定罪,自然會喪失財產繼承權,剩下的就隻好全都繼承給我這個養子——不,就這個計劃來說,我應該要稱作『奪取』才對。


    這計劃乍看之下似乎很合理,有段時間我也幾乎決定要付諸實行,但我愈深入考慮,卻愈覺得這個計劃有極大的缺陷。


    家中獨子喬納森·喬斯達,如果殺死了喬斯達家的主人喬治·喬斯達,那喬斯達家的名聲鐵定會淪入穀底,想必如此。


    而這個家的貿易商事業,一定也會因此一落千丈。


    我並不隻是想要喬斯達家的錢而已——我還想要名譽與聲望。至少我並不想接收他們家惡貫滿盈的不良評價。


    因此我最後放棄了那個計劃,果然還是把喬治·喬斯達毒死比較妥當——有實際經驗的方法才是最好的,當時我是這麽想。至於喬納森,等事情的風頭過了,可以設法讓他在考古遺跡遭遇事故——用這類的手法把他處理掉。


    可是,毒殺的計劃又真的妥當嗎……


    即便沒有那封信,選擇當初殺死親生父親的相同手法毒害養父,思慮會不會太單純了?


    不,不對。


    我的失誤應該是——盡管我的失誤並不算少,但其中最嚴重的,就是隻想到要解決喬治·喬斯達,沒有考慮應該要先除掉喬納森·喬斯達。


    結果,讓我下定決心要先殺害喬納森,已經是我的計劃幾乎要全部曝光以後,我怎麽會這麽糊塗?難不成我跟他之間真的有友情的成分存在……


    總之……


    我為了隱藏曝光的事實,決定讓當初打算用來殺害喬治·喬斯達的計劃部分複活。


    那就是利用石鬼麵。


    除掉喬納森·喬斯達。


    剩下的明天寫,不,明天好像有點忙,後天再說吧。


    都是喬斯達家一行人,害我的計劃又拖延了。


    33


    恩亞婆婆送去對付喬斯達家一行人的替身使者,隻剩下四名。


    『女帝』。


    『命運的車輪』。


    『倒吊男』。


    以及『皇帝』。


    『女帝』與『命運的車輪』就算了……『倒吊男』j·凱爾可是恩亞婆婆的兒子,也是我迪奧認為才華洋溢的邪惡人物,另外『皇帝』荷爾·荷斯那種飄逸且亦正亦邪的性格,盡管跟去天堂的方法無關,但以我個人而言也是相當欣賞,不太舍得丟掉。


    老實說,我並不想失去他們。


    當然,憑j·凱爾與荷爾·荷斯的搭檔,要打倒喬昕達家一行人機率應該是相當大。


    我迪奧也是這麽預期的。


    在此之前,我與恩亞婆婆送去的刺客,之所以會被喬斯達家一行人一一解決,理由其實意外單純,那就是雙方人數的差距。


    對手是一整隊。


    而我們的刺客卻是單槍匹馬。


    這項差別在替身戰鬥時搞不好意外有影響力——不,我甚至可以大膽地斷定,就算是普通人類間的戰鬥,基本上也是由人數差距來決定一切。


    替身戰鬥的問題在於,同樣使用替身的人很難彼此搭檔——畢竟絕大多數的替身使者,都希望隱藏自己的能力。


    希望隱藏自己,我說得好像事不關己,但其實知道我『世界』能力的人也非常稀少。


    恩亞婆婆、達比兄弟、其他幾人……普奇是最近才知道的。


    之所以大家都想隱藏自己的『能力』,是因為其『長處』隻要倒過來,就會直接通往『弱點』與『短處』——而組隊的時候,自己的『能力』,也就是弱點非得讓同伴知道不可。


    因此結論就是,沒有人想為了組隊而公開自己的弱點。


    也是因為同一個理由,替身使者大多都是單獨行動——就連我也無法全盤掌攤部下的完整能力。


    盡管我是立於製高點架構了這個組織,但每個人都會想隱藏自己的王牌吧——另外,根本的問題在於,大部分擁有替身的人,都會因本身能力的增長,而瞧不起自己以外的人。


    像喬斯達家一行人那樣,即便是身為替身使者,卻還願意集體行動的,可說是少之又少。


    就我所知,以小隊方式行動的替身使者,大概就隻有血緣相係的兄弟歐因哥、波因哥——此外就是在替身使者中難得不會瞧不起他人的家夥——比起當老大寧願當第二號人物的他,也就是荷爾·荷斯了。


    所以這樣的組合會很強。


    荷爾·荷斯與由他襯托的恩亞婆婆兒子——j·凱爾搭檔。


    這兩個人,應該有機會完全解決喬斯達家一行人才對——此外j·凱爾,也是那個叛徒波魯那雷夫的殺妹仇人。


    也就是說,波魯那雷夫脫隊行動的可能性很高——這是他背叛的原因,也有可能變成對手小隊分崩離析的關鍵。


    我期待好消息的到來。


    就等喬斯達一族的血液送來了


    34


    恩亞婆婆提出了作戰計劃。


    這個計劃值得我聽一聽。


    『迪奧大人,現在我兒子跟他好朋友正前往狙擊喬斯達那夥人——我們應該在背後推行其他的策略。』


    『盡管之前連敗好幾場,但我派出的刺客替身使者還是給對手造成了傷害,不應該給他們有休息的空檔才對。』


    『現在那些家夥光是要考慮自身的安危,就耗盡了所有力氣——既然如此,他們的根據地如今應該是疏於防範才對。』


    『他們的根據地,也就是指日本了。』


    『空條荷莉如今正受到spw財團保護,但那些人當中並沒有替身使者——唯一的替身使者荷莉,現在又還無法控製自己的替身。』


    『也就是說,趁現在解決掉那個女的——解決喬斯達家的女性應該是可行的。』


    『解決掉她以後,將屍體空運到開羅,迪奧大人從她的屍體吸取「喬斯達一族之血」——這麽一來就能早點適應喬納森的肉體了。』


    『喬瑟夫·喬斯達極力想挽救的女兒,也就是空條承太郎的母親一旦被殺,那兩人一定會失去氣力,成為完全無法戰鬥的行屍走肉——迪奧大人覺得如何?』


    『我已經先派遣幾名替身使者去當地了。』


    『接下來隻要迪奧大人批準,隨時都可以動手殺空條荷莉——請下裁奪吧。』


    真不愧是恩亞婆婆,很好的計劃。


    就連我迪奧都想不出這種陰險狡詐的點子——太不甘心了,這就是年紀所造成的差距嗎?這麽看來,那老太婆的思緒總是走在我迪奧一、兩步之前啊!


    我已經活了百年之久,但那老太婆的年紀搞不好還超過我,不然怎麽能想出這種邪惡的智慧?


    跟她的下流相較,我父親那種人感覺都可愛多了。


    比起母親或艾莉娜那種聖女,這種女人才是我喜好的類型——如果她能更年輕一點,不,隻有一點恐怕不太夠,如果她還年輕的話,我會為了『去天堂』而考慮跟她生小孩。


    我對恩亞婆婆的提議暫時保留,不過說老實話,我打算否決這個難得的好主意。


    隻要結果順利——十之八九會順利吧——這項作戰策略可說是無懈可擊,但隻要運氣不好,有個閃失,也就是事情出錯的話,便會招來難以收拾的後果。


    當初我一時糊塗對艾莉娜出手——反而讓喬納森得到成長。那個小少爺甚至成長到足以打倒我的程度——若是對連名字都像聖女的空條荷莉下手,恐怕喬瑟夫·喬斯達與空條承太郎也會出現相同的現象吧。


    避免攻擊聖女才是上策。


    當然,最終我還是會得到她的血液——隻不過順序千萬別搞錯了。


    我不想重複相同的錯誤。


    正如比起喬治·喬斯達,應該要先殺死喬納森·喬斯達一樣,比起空條荷莉,喬瑟夫·喬斯達與空條承太郎才是要先除掉的對象。


    恩亞婆婆想必會很失望,以後再找機會彌補她吧。如今就先等待她的兒子那邊傳來好消息了。


    35


    又有好一段時間沒寫了,繼續前幾天的話題。


    關於百年前的回憶。


    我決定殺害喬納森·喬斯達——利用石鬼麵,將在同一個家庭長大、彷佛親兄弟、法律上已經算是親兄弟的那個家夥殺死。


    毒殺喬治·喬斯達的計劃曝光是理由沒錯,然而就算計劃沒被他揭發,我也遲早得排除掉那個人。


    所以我隻是……


    『做必要的事而已』。


    就隻是這樣。


    這是必要的事。


    毫無任何情感——也沒有任何人性的糾葛。盡管我是在幾天後才決定不再當人頰,但仔細想想,或許我在這時就已經放棄人類的身分了。


    ……話說回來,我迪奧真的有曾經身為人類的時期嗎?


    在那個貧民窟的生活——與愚蠢的母親及下流的父親同住,我還能有什麽人性可言?


    在那個絲毫不能大意的世界,一個正常人類都沒有——就連我母親的行事方式也脫離了人性。


    不。


    正如普奇所言的。


    『希望去天堂這件事。』


    如果這才是人類之所以為人的話,我母親果然也算是人吧——人性已蕩然無存的吸血鬼——迪奧,若照這個道理看,同樣也算是人類羅。


    繼續分析下去,將會變成很有趣的哲學問題,不過在這本筆記裏我隻想記載事實。


    到最後,我想以石鬼麵殺死喬納森的計劃也失敗了,就寫這項事實吧——這麽看起來,這本筆記似乎變成了我的失敗經驗大全,但不論前麵經過了多少次失敗,隻要最終能獲勝就夠了。


    況且石鬼麵本來也不是殺人用的道具——沾上血就會伸出骨針刺入腦袋,感覺好像跟古代拷問用的鐵處女一樣,但其實並不然,我是千鈞一發,真的是千鈞一發,到了緊要關頭才發現石鬼麵的秘密。


    幸好當初沒用石鬼麵對付喬納森·喬斯達。


    喬納森為了尋找我殺害親生父親,以及殺害養父未遂所使用的東洋毒物來源——不要命地去了食屍鬼街一趟。就在這當中——我在夜晚的街道上徘徊。


    一手拿著酒瓶徘徊。


    一想到計劃曝光,喬納森出發試圖尋找我犯案的證據,我就忍不住想喝酒。


    然而除了愈喝心情愈 外——我對自己跟那個廢物父親一樣喝酒解悶這點,感到非常不滿。


    幾乎快陷入一種自我厭惡了。


    當然不管喬納森是否能掌握證據,我都不會動搖殺他的決心——盡管他活著從食屍鬼街回來的機率很低,但那種『僥幸心態』並不能使我的情緒平複。


    計劃已經全亂了套。


    我的人生也是。


    花了七年——甚至更多光陰想打造我迪奧這個人的未來藍圖,結果如今卻無聲無息地崩潰了——一想到此,我就覺得不管是以石鬼麵殺喬納森,或是假裝成一場事故,都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就在我自暴自棄的同時,我被迎麵而來的兩人組纏上。這種人平常我是根本不會理睬的,況且我小時候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麵,一開始打算予以無視,然而那兩個家夥所放出的話,卻大大地激怒了我迪奧。


    『嘎哈哈哈哈!喂!你這乳臭未幹的小鬼有在聽嗎——!』


    『嚇!看來還在流口水呢。』


    『出門記得找媽媽一起!』


    媽媽。


    母親——我的母親。


    當我憶起這個詞匯的意義時,我已經在用酒瓶毆打那家夥的腦袋了。


    ……文章開始有點亂了。


    剩下的明天再寫吧。


    明天要聊聊我所進行的人體實驗。


    36


    如今喬斯達家一行人,正遭受j·凱爾與荷爾·荷斯這組搭檔襲擊,但戰果尚未傳過來——因此我能好好接著寫昨天的筆記,心裏還滿高興的。


    最近我老是被那些家夥搞得忙碌不堪。


    不過也是托了他們的福,我比較容易想起百年前的往事——這種不爽快的心情,上次出現老實說也是百年前了。


    因男子們『糾纏不休』而狂怒的我,毫不客氣地擊倒了他們。盡管像這樣子打架,自從七年前與喬納森互毆後就沒試過,不過我小時候用身體學會的技巧,不論過多久都不會淡忘。


    但話說回來,一對二在人數上不利,也是不能否認的,於是我首先撂倒其中一個,接下來才解決另一個。


    不管是不是替身戰鬥,打架的關鍵就是人數優勢——因此先把一對二變成一對一是很重要的。


    就以街頭上的鬥毆來說,這更是基本常識。


    隨後,我將帶在身邊、本來要拿來殺喬納森的『凶器』——石鬼麵套在第二人頭上。


    至於還蹲在地上的第一個人,則趁機用亂刀刺死。那家夥的血噴到了石鬼麵上——嚴格說起來,這對我來說才是『第二塊麵包』吧?


    『第二塊麵包』以及『第三塊麵包』。


    又是一點味道也沒有——關於這點,不管是自己使用刀子或『石鬼麵』,已經非常直接的殺人手法了還是一樣——要說比殺死父親還沒有真實感也行。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麽說起來,我好像跟父親很像,這次的殺人——『人體實驗』,也是在酒後醉意很濃時幹下的,但那不能怪我啊。實際上,要是我沒喝醉,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我才不可能明目張膽地犯下殺人罪。


    況且我也很少像這樣酪酊大醉——要是半路上我沒犯下這次的殺人,我恐怕就會按照預定計劃,將石鬼麵套在喬納森頭上了。


    一想到自己差點鑄下大錯,我就不禁毛骨悚然——不,這種場合或許該說是興奮得全身顫抖吧?


    我迪奧差一點就逆轉了那個喬納森的命運——我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覺得很有趣。


    喬納森如果變成了不死之身的吸血鬼——那為了打倒他,我迪奧搞不好就會成為波紋戰士了。


    交錯的命運。


    逆轉的命運。


    ……不必說,想像起來還滿有趣的話題,實際上根本不可能發生,就算發生了,我迪奧怎麽可能受得了。像這種時候隻能說句「別開玩笑了」。


    總之,還是來記錄人體實驗的結果。


    被血噴到的石鬼麵,瞬間就伸出骨針——骨針貫穿了男子的腦袋。同時,石鬼麵也發光起來。


    麵具迸發出刺眼的光芒——不,或許那是錯覺。至少當初我一開始是這麽判斷的。


    藝術技巧高明的繪畫或雕刻,能給人一種會自行發光的印象,我以為那就跟這種原理很像——但其實並不然。


    腦袋被骨針刺入,原本以為會立刻斷氣的那名男子,趁我拾起打架途中摘掉的帽子而轉過身時,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然後便向我襲擊。


    真是驚人的力量啊。


    重返年輕的肉體。


    感覺不到疼痛的身體。


    光是擦過一下鎖骨就快要碎裂的恐怖攻擊力——那家夥打算殺了我。


    不,不對。


    他的目的並不是殺我。


    他想吃了我。


    事實上,如果太陽晚升起個幾秒——我恐怕就會被我製造出的吸血鬼當成『第一塊麵包』了。


    當時還是普通人類的我,自然不可能使用波紋氣功,無法對抗超越人類的吸血鬼。


    升起的太陽把那家夥燒成灰燼,化為一陣塵煙後消散了。於是我便明了,那強大的生命體弱點在於陽光。


    這次的實驗全都是偶然。


    並不是我精心策劃的行動。


    我之所以能窺知石鬼麵的秘密和吸血鬼的弱點,也許全要拜這些偶然的失誤所賜。


    然而,這些為數眾多的偶然交織成了必然。


    那麽,若交織為數眾多的失敗,想必也能創造成功吧。


    我是這麽認為的。


    37


    當然,即便到了那時,我也還不打算把石鬼麵套到自己頭上——變成吸血鬼後的威力是很強大,也能確實獲得近乎不死之身的肉體,不過伴隨的犧牲也非常可觀。


    與喬納森的研究筆記內容對照,恐怕是這樣沒錯——石鬼麵能引發出人類腦部的潛能。


    腦部的潛能——人類的腦是一種未知的器官,我們有許多能力依舊長眠不醒,而石鬼麵的骨針可以喚醒那些驚人的能力,隻要能理解這點事情就簡單多了。


    喚醒腦部。壓迫腦部。


    石鬼麵就是這樣一種裝置——然而,即便如此,我不明了的地萬還是太多了。也不過才進行了一次人體實驗而已,我根本沒計劃將石鬼麵套在自己腦袋上——結果……


    我卻被逼迫到不得不用它的窘境。


    實驗結束——要說是大醉一場的暫時放蕩結束也行——在喬斯達家等待我的,是自食屍鬼街平安返回的喬納森·喬斯達。


    不,對我來說,可一點也不平安。


    他帶回了賣我毒物的中國人——此外,他甚至找來了在食屍鬼街認識的同伴。


    這麽一來我就完全陷入絕境。跟下棋時被「將軍」沒有兩樣。


    話說回來,我早就該明白這點才對——喬納森·喬斯達這家夥,過去就曾一度把我逼入死角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我也不能做出逃離喬斯達家的舉助——誰忍受得了為了那家夥逃之夭夭啊。


    我為了與喬納森正麵戰鬥,返回對自己而言已經是絕境的喬斯達家。


    『我已經拿到解藥了。』


    『也就是說我掌握了證據,迪奧。』


    『我覺得很沉痛……就算我們交情不算親密,但我也不想把如手足般一起長大的你交給警察。』


    喬納森就像這樣。


    真的很凝重,甚至很悲傷地出麵迎接我。


    『太遺憾了,迪奧……真的。』


    『或許你無法明白,不過這是我的真心話……迪奧。』


    這……該怎麽形容才好,以這種所謂的『溫柔』言語迎接,喬納森真能明白,對於一個想要決一死戰的對手而言,這番話是多麽傷人,多麽像在傷口撒鹽嗎?


    他露出看似悲傷的眼神,同情的眼神。


    竟敢如此踐踏我——喬納森一定永遠也無法明白這點吧。


    不過,這回我卻沒有激憤——即使必須忍受喬納森如此的侮辱。


    接下來,我決定對喬納森……


    38


    接獲了意想不到的報告,所以隻得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停筆。這本筆記的功能是類似幫助記憶或備忘錄,所以在乎前後有沒有連貫性應該沒什麽意義,隻不過頁麵亂七八糟會讓我覺得不舒服,但這次沒辦法,不得不先寫那件事了。


    該說狀況愈來愈糟了嗎?


    j·凱爾與荷爾·荷斯這組搭檔,世間少有的替身使者搭檔,被喬斯達家一行人幹掉的訊息傳來——那似乎已經是發生在好幾天前的事了。


    這項情報之所以拖那麽久才進入我耳裏,其實是有理由的。一個可說是我毫無心理準備的理由——對我迪奧而言,麵對這種理由隻能說句『那就沒辦法了』。本來應該負責對我進行報告的恩亞婆婆,一得知這項消息就失控了。


    慘遭反擊。


    荷爾·荷斯似乎選擇在失敗後逃跑,但恩亞婆婆的兒子j·凱爾,卻被把他視為仇人的約翰·皮耶爾·波魯那雷夫,以替身『銀色戰車』處以串刺之刑。


    親生兒子被殺了。


    那個魔女也會如此悲傷嗎?


    就連那個魔女——也是位母親啊。


    即便是魔女而非聖女——同樣是為人之母。


    不管如何,結果其他看不下去的部下,晚了好幾天才對我提出報告。


    這麽說來,那對搭檔似乎也並非單純戰敗——至少喬斯達家一行人的重要角色,占星術師阿布德爾被解決掉了,況且我方的損失隻有死去的j·凱爾,荷爾·荷斯很耐命地活了下來——對手死一個,我方死一個,要說是平手也行吧。雖說生命無法用『靈魂』的數量加減或乘除計算,但以雙方的人數而言,實際上我們應該是贏了。


    類似贏了吧。


    沒錯,結果就是這樣。


    但理應要高興的戰果——卻因可算是我方組織重要人物的恩亞婆婆失控,變得一點也不劃算。


    大損傷。


    不,或許該算是毀滅性的損傷。


    老實說,我看不出彌補這種損失的方法。


    如今『女帝』正用其替身能力追蹤喬斯達家一行人,結果到底會如何呢……失去指揮係統的組織零件,還能發揮該有的功能嗎?


    看來時候終於到了。果然我也必須起來活動一下。與喬斯達家的糾葛,畢竟還是得由我——直接加以了斷才行。


    好好想想。


    好好規劃一下戰略吧。


    正如百年前那樣——我不得不去進行的作業。


    想一個能把喬斯達家完全篡奪的戰略。


    ……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設法讓恩亞婆婆恢複冷靜。


    讓那個失控的母親恢複正常。


    39


    該寫的東西太多了,不知道要先寫什麽比較好。這本筆記畢竟是『去天堂的方法』的記錄——就這個角度看,跟喬納森那本關於石鬼麵的研究筆記,目的可說是完全不同。


    因此關於石鬼麵的諸多內容,也沒有詳細寫進來的必要——把百年前當時的心境等回顧得太過仔細,總覺得會使我不快起來。


    此外,比起百年前,當下的狀況可說是惡劣得多——是否應該在這裏暫時中斷摸索『去天堂的方法』?


    先專心應付對喬斯達家的戰鬥如何?


    或許是該這樣。


    不,以客觀判斷的話,一定是這樣沒錯——反正『去天堂的方法』,也不是明天或後天就可以實行的。


    那是一條看不見終點的漫長道路。


    因此暫時先擺到次要的位置,才是正確的——隻不過我不喜歡這種所謂正確的做法就是了。


    說出口,寫下來,再再都讓我厭惡。


    所謂的正確,基本上就是令我火大之事。


    為了那些家夥——喬納森的子孫們,我竟然得被迫改變我的計劃,假裝聰明地延遲自己的腳步,真是太沒道理了。


    一旦做了這種事,我迪奧就不再是迪奧了——因此我決定為了目的立刻采取行動。


    馬上展開下一步吧。


    當初被喬納森逼到絕境的我——甚至被喬納森同情的我,忍辱負重,設法讓他對我輕匆大意。裝作是清白無辜的樣子,趁隙以刀子刺殺他——這時我已經顧不了邢麽多了。


    我試圖殺死喬納森。


    當時我的腦袋裏隻想到這個——然而關於這點,喬納森卻準備得很周到。


    他已經讓一隊警察事先進入宅邸中——不,我不認為那是喬納森的點子。


    一定是他從食屍鬼街帶回來的朋友……那個叫史比特瓦根的點子。


    他……不,那家夥這麽說。


    對於試圖引起喬納森同情,勉強繼續演戲的我迪奧,那家夥邊踢翻蠟燭邊說道。


    『這家夥臭死了!渾身都是比嘔吐物還糟的味道!我從來沒遇過這麽惡心的人!』


    『環境讓這家夥變成壞人?錯了吧!他是個天生的壞胚子!喬斯達,快把這家夥交給警察吧!』


    說得一點也不錯。


    盡管故鄉不同,但真不愧是同樣生於社會底層……竟然精準地看穿了我迪奧,不過話說回來,我可不會跟那家夥臭味相投。我完全無法想像跟那家夥並肩走在路上的光景。


    或許我確實一出生就是邪惡的化身——想必是這樣沒錯吧?我也有同感。至少不論我怎麽搜尋記憶,都想不起來自己天真無邪、曾是好人的時候,也想不起來自己年幼無知時的模樣。


    我一直嘲笑聖人般的母親,在此之前的人生,也從未積過什麽陰德。


    真要說起來,我在喬斯達家過的這七年,戴著乖寶寶麵具的這段時期,盡管表麵上裝成『好孩子』的模樣,但那也隻是為了占據喬斯達家的財產,與善行沾不上邊。偽善這種東西,或許比單純的惡更低級也說不定。


    因此史比特瓦根一點也沒錯。


    他說我打從出生起就邪惡,這句話真是對極了——不過除此之外的其他事,他卻說錯了。


    而且差得很遠。


    就算我一出生就很邪惡——就連靈魂都受到詛咒,但那也不意味我出生的環境、長大的環境並不糟。


    我很邪惡。


    但所處的環境也不好。


    這並不產生矛盾,是可以同時成立的。


    在那之後,我戴上石鬼麵,決定不再當人類;給我這個契機的,搞不好就是那個名叫史比特瓦根的家夥。


    一想到這裏,就覺得有點可笑。


    命運這種東西,感覺好像是證定好的,但其實隻要出一點小差錯,就會輕易地完全改變。


    40


    我對恩亞婆婆刺入『肉芽』。


    為了讓失控的她恢複正常,我隻能這麽做。不,盡管我是這麽認為才做出如此的處置,但最後她還是沒有恢複——隻不過變成稍微好一點的程度罷了。


    接獲『女帝』與『命運的車輪』敗給喬瑟夫·喬斯達的消息,她終於決定自己出馬去解決那些人。這件事完全沒跟我討論或報告過。


    結果到底會如何?


    恩亞婆婆的『正義』,據說可以同時操縱大量的屍體,就某種意義而言,是足以與石鬼麵匹敵的替身——假使正麵交手起來,應該沒有人能贏過她吧。此外就算不是正麵對決,結果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多人對一人的不利場麵,用那個老太婆的替身想必也能克服——然而讓我不安,同時也


    是不得不采取的手段,就是我對她用了『肉芽』這點。


    加上這個因素,她的替身威力是否會大幅減弱,這的確很難判斷……


    今天我沒心情寫筆記了。


    剩下的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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