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守所出來,原本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楊箐箐甚至已經做好了把所有怨氣都先放一放的準備, 而且如果想要報仇, 她就必須和司羽保持關係, 否則以後她再想報仇可能連機會都找不著, 然而她完全沒想到, 自己一回家, 所有東西竟然都被扔了。


    瘋狂地衝向司羽,楊箐箐怒吼:“你這個混蛋, 全都是你扔的, 對不對?你有什麽資格這樣做?你憑什麽開我房間,憑什麽把我東西扔出來?”


    司羽根本沒起身, 依舊優哉遊哉坐在凳子上,隻是楊箐箐衝過去的刹那,她迅速出腳,猛地將她絆了一跤。


    楊箐箐為了穩住身子,往前跳了好幾步, 才堪堪讓自己站住,否則她肯定要當著眾人麵再次來一個狗啃泥。


    穩住身子的楊箐箐回身瞪著司羽, 惡狠狠地說:“我錯了,我以前以為你是個笨蛋, 可是現在我明白了, 你根本不是笨蛋, 你就是會裝, 以前你的溫柔全部是裝出來的!你那樣不就是為了讓君明哥愧疚嗎?不就是為了讓他回到你身邊嗎?我告訴你,就算他現在回去了,他以前也天天跟我說情話,天天說這輩子最愛的人是我。”


    她對穆君明不抱希望,但她就是要惡心司羽,就是要讓他們夫妻倆之間充滿隔閡,所以楊箐箐邊說邊看向了另兩個套間內正收拾東西的張翠花和李香蓮,“二嫂、三嫂,你們不是都看過嗎?你們說我到底有沒有說謊,司羽不在的時候,君明哥是不是每天跟著我,是不是最疼我?”


    張翠花和李香蓮一起回頭看了看院子裏發瘋的楊箐箐,一句話沒說,繼續收拾東西了,甚至沒關心地問一句為什麽她被打得這麽慘。


    楊箐箐沒等到兩人的援助,而司羽蔑視的眼神更是叫她難以忍受,她眼裏都是淚水,氣急敗壞地看向穆信義:“爹,就沒人管得了她了嗎?”


    司羽在看到楊箐箐的一刹那,憋在心頭的鬱悶終於疏散了大半,楊箐箐整個右臉都是腫著的,右眼上方的眉峰處還有一處紅彤彤的疤痕,她的左臉沒有腫,但是左臉顴骨處整個都是青的,眼眶更是一圈紫痕,顯然是被人一拳打到了眼眶;她的脖頸出還殘存著幹涸的血跡,兩隻手也沒了青蔥般白嫩的樣子,髒兮兮的,指縫裏也殘存著血跡;她轉身的刹那,司羽注意到她的長裙後方也掛著一道道的血痕,應該是被鞭子抽過。


    這些還是司羽能看到的,她看不到的地方,楊箐箐說不定還有別的傷,麵對這樣一個渾身是傷的楊箐箐,司羽沒有半點同情,一個敢對別人孩子下手的女人,司羽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所以她冷眼看著向穆信義求救的楊箐箐,不給她任何反駁餘地,司羽輕描淡寫地說:“這房子就是我的。”


    這一下不僅楊箐箐震驚得說不出話了,就連想上去幫忙的穆信義都反應不過來了,他指著司羽,話都說不清楚了:“你……是你……我的院子……壓價……還有周漢聲……全是你……你幹的?!”


    正收拾東西的張翠花和李香蓮也跑到了院子裏,瞠目結舌地看著司羽,滿臉麻子的張翠花不相信地問道:“怎麽回事?這房子被你買去了?那剛才我們還收到電話,讓我們必須搬走,是你讓我們搬的?”


    李香蓮頭一個信了司羽的話,她反應比較快,這會兒堆了一臉討好的笑,她說:“大嫂啊,既然這房子是你的了,我們就不用搬了,對不對?至少在我們買到房子之前,我們就能住在這裏了,對吧?”


    司羽微微一笑,工筆畫般幹淨的眉眼裏沒有一絲玩笑,“不對。你們今天必須搬。”


    李香蓮的麵色開始不好了,不過她還是想做最後的努力,“大嫂,我知道我們以前都對不起你,可是我們也知道你心善,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讓我們多住幾個月吧,至少讓我們找到合適的房子再搬。”


    依舊帶著清淺的笑容,司羽慢條斯理地回答:“我給足了你們時間,將近一個月,你們沒找房子而已,所以不是我不近人情,是你們心裏沒數。房子都已經賣了,還以為新房主不會趕你們走?這會兒,你們真怨不得我。”


    這下李香蓮的麵色全部拉了下來,她把手裏的東西一摔,回房收拾東西去了,套房裏兩個大女兒穆言喜、穆言柔也不敢吱聲,而小女兒穆言俏隻有兩歲,她站在角落戰戰兢兢的,生怕李香蓮的怒火燒到她身上去,然而三個女孩再如何安靜,依然被李香蓮撒氣一般拽過去一人抽了一巴掌。


    司羽沒看到李香蓮的動作,但是聽到了她罵罵咧咧的聲音和三個響亮的巴掌聲,可終究她不是三個女孩的母親,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而有著這樣一個母親的三個女孩會長成什麽樣,也看她們自己內心多堅定了。


    李香蓮回了房間,張翠花卻尋思了半天,才開口說:“司羽啊,你不能這樣,咱們雖說沒血緣關係,可大哥和君耀是親兄弟對不對?如果你真要趕我們走,也得等他們兄弟都回來再說,你說呢?”


    司羽點點頭:“君明和君耀確實是兄弟,既然如此,你怎麽叫我司羽,不叫我大嫂呢?”


    張翠花窘然,尷尬地喊了一聲:“大嫂,我剛才沒注意,你別跟我計較。”


    司羽再次點點頭,“哎。不過你們以前沒說過兄弟感情,這會兒談什麽感情,是不是晚了點?”


    “大嫂,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弟妹啊,我能有什麽意思,就這麽一說,別傷感情啊。”


    “大嫂,其實我也不是逼你同意的意思,要不這樣吧,我們的套房先租給我們住幾個月,行嗎?等我們弄好房子了,到時候再搬。”


    司羽想了想,說:“也行,你們那個套間不大,一個月就八十塊吧,我們簽正式租房合約,簽約之後,你先交半年的錢。”


    這下張翠花終於想憋著不生氣也憋不住了,她咬牙切齒地說:“一個月八十?你怎麽不去搶?”


    司羽一派從容:“搶劫犯法。”


    張翠花氣得說不出話,轉身回去繼續收拾東西了。穆信義則舉著拐杖就要打司羽,隻是拐杖還沒落到司羽身上,就被司羽一甩手給拍開了。


    “爹,別隨便打人,而且你也打不過我,所以你安靜些吧。不過,娘前天就已經搬走了,你為什麽還一直耗在這裏?難道你這個幹閨女比一切都重要?”司羽這會兒終於站起來了,她個子有一米七,這樣站在門廊下的台階上,竟然看著更加高了。


    穆信義隻覺得自己仿佛被鄙視了,然而房子已經過戶,木已成舟,後悔也晚了,他隻能留下一句“你早晚會後悔”,便去幫楊箐箐收拾東西了。


    滿是傷痕的楊箐箐站在角落,看向司羽的目光如淬了毒的羽箭,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似的,可司羽卻自始至終平靜如常,即便和這樣的楊箐箐對視,她也毫不畏懼。


    “怎麽?覺得我絕情了?那你勾丨引別人丈夫的時候,怎麽不覺得自己絕情?你給我下麝香,想讓我流產的時候,怎麽不覺得自己狠毒?楊箐箐,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也別把別人看得太低,否則摔得頭破血流的隻有你自己。我話盡於此,你要是還想鬥,我從頭奉陪到尾。”


    一段話說得十分平靜,司羽雖然對楊箐箐依舊心存怨恨,可是若她以後真能不再作妖,司羽也不會去找茬,大家各自分開各自歡喜,可如果楊箐箐認不清現實,那麽司羽也不害怕,她一直記得毛爺爺一句話,那就是: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楊箐箐硬是忍著不讓淚水落下來,她看看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再看看氣定神閑的司羽,不得不承認,這場戰役她輸了,而且輸得體無完膚,她現在家產沒分到,房子也沒分到,以至於她隻能如喪家犬一樣被司羽趕出家門,卻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司羽,你贏了。”楊箐箐低著頭,輕輕地說,但是再抬頭,她已經收拾好了表情,即便是帶著一臉的青紫,她也能笑得楚楚可憐。


    “你贏了,我現在就走。”說完這句話,楊箐箐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不住往下落,隻是這個院子裏,已經沒人同情她了,她隻能認命地彎下腰,去拾撿那些被扔在院子中央的東西。


    司羽也已經懶得看楊箐箐了,她是現在心情好得很,不想看楊箐箐礙眼。


    她那兩套平房已經買下來了,等王大牛一家搬到這邊四合院,她得想想怎麽把那邊裝修一下,至少地板得鋪上一層,否則那房子太過潮濕,人住著很容易生病,其次牆壁得粉刷一遍,那些斑駁掉落的牆皮至少得解決了。這些弄完,再往外租就簡單了,原本隻能租六塊七塊的地方,轉而就能租到十塊十五塊。


    司羽算了算,現在她手裏還有三百來塊,加上穆君明給的,倒是夠她裝修,隻是她得找個信得過的裝修隊才行,否則她錢花了,還裝修得不滿意,那就得不償失了。


    #########


    穆君明要上班,平平、安安在幼兒園吃午飯,司羽原本準備隨便弄點麵條吃的,可是到了中午十二點,家裏竟然來了個是服務員,而且他自行車後座上放的,是穆君明親自給她做的午飯。


    將兩菜一湯放下,服務員說:“經理說了,我們飯店最重要的人就是你,所以讓我把飯菜好好送過來,另外經理還吩咐我說,您不用洗碗,讓我等您吃完了,再帶著碗一塊回去。”


    時間越長,司羽對穆君明深沉的溫柔越有體會,這絕不可能是原小說中那個出軌、家暴、拋棄孩子的男人,而且她也越來越篤定穆君明應該也是個穿越者。


    一開始司羽其實懷疑過這一點,然而很快她就把這想法否定了,她以為兩個人同時穿越到一本小說中跟本不可能發生,可是現在她已經無法欺騙自己,不過這會兒司羽比較好奇的是,現實世界中穆君明到底是幹什麽的,難道是廚師?


    “老板,您想什麽呢,快點吃吧,不然就涼了。”服務員年齡也就二十歲,名叫是趙紅軍,典型這個時代男孩的名字。男孩長得也好,濃眉大眼的,就是臉上的嬰兒肥還沒消,看著挺喜慶的。


    趙紅軍也確實挺招人喜歡,說話總是樂嗬嗬的,穆君明向司羽說起過幾次,而且司羽也去過店裏幾次,對他印象挺深刻。


    趕緊回神,司羽遞給了趙紅軍一雙筷子,說:“你坐下吧,跟我一塊吃。”


    趙紅軍笑嘻嘻坐下了,“老板,經理知道你特別好,所以專門準備了兩雙筷子,有一雙就是給我準備的。”


    趙紅軍有點傻乎乎的,司羽覺得他有點可愛,這種人都沒什麽心眼,對人對事特別耿直,這種人不能讓他管理一個企業或者部門,但卻會成為領導最有力的助手,因為這種人的忠誠感比較高,隻要是上頭給了任務,他就一定會做好。


    輕笑著,拿筷子後頭敲了兩下趙紅軍腦袋,司羽說:“就你聰明,行了吧?”


    趙紅軍樂滋滋跟司羽一塊吃起飯來。


    清脆爽口的醋溜白菜,酥脆鮮香的雞蛋滑蝦仁,味道純正的冬瓜海帶湯,雖然隻有兩菜一湯,卻考慮了司羽的喜好和營養,就連捎來的四個花卷都很合司羽心意,裏麵夾著不多不少幾個核桃仁,增加花卷的口感,也增加了營養。


    吃著這樣的飯菜,司羽感歎一句:“你們經理是怕我長不胖嗎?這麽喂自己老婆?”


    趙紅軍哈哈笑起來,爽朗的聲音在院子裏蕩漾開去,穆信義、楊箐箐聽到了,張翠花、李香蓮也聽到了,隻是這會兒他們沒心思管,因為今天晚上他們就得搬出去了,否則警丨察來了,到時候他們占著別人的房子,還死活不搬走,那樣更加難看。


    “我們經理說了,你是他重點保護的人,而且你還懷著孕呢,所以他要更加小心。”趙紅軍邊說邊笑,“老板,嫁給我們經理是不是特別幸福?我要是女人,我就一定找個這樣的男人,簡直五好青年。”


    司羽沉默了一下,回答:“是的,特別幸福。”


    趙紅軍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完了,他邊吃飯邊壓低聲音問:“老板,院子裏那老頭和被人糟丨蹋了似的女人是怎麽回事?他們是你什麽人?”


    “哦,我公公和小姑子。”


    趙紅軍一愣,隨後喝到嘴裏的湯就被他一口嗆了出來,“咳咳咳……可是他們在幹嘛,怎麽好像在收拾東西準備搬出去的樣子?不對,怎麽好像被哪個惡毒媳婦兒把東西扔出去了,他們不得不忍氣吞聲收拾東西的樣子?”


    司羽微微一笑,說:“你果然聰明,我就是那個惡毒的媳婦兒,他們的東西是我扔出去的。”


    “咳咳咳……”好不容易喘勻了氣,趙紅軍又喝了一口湯,這下好了,氣又喘不勻了。


    咳嗽了老半天,趙紅軍終於恢複過來,他伸出大拇指,說:“老板,你厲害。”


    司羽拿筷子後頭又敲了敲趙紅軍腦門,“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行了,快點吃,吃完了趕緊回去幹活,這會兒飯店上人了,肯定很忙。”


    趙紅軍一想到飯店那邊的是活,立刻開始大口大口地啃著花卷,邊啃還邊說:“我還忘了,那邊收銀台的酒水忘記添了,還有點餐本子得去倉庫拿,不知道小紅注意沒注意到,哎呀,快點快點,老板快點吃,我得回去幹活,其他人幹活我老不放心。”


    司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趙紅軍確實是個好孩子,穆君明似乎也有培養他的意思,所以慢條斯理地吃一口花卷,司羽說:“別總擔心別人幹不好活,現在你們這些服務員裏還沒有領班,沒有大堂經理,過段時間,如果每個人職位和工作全部細化,那你怎麽辦?還是所有活都自己親力親為嗎?小笨蛋,你不僅要把自己的活幹好,還要學會信任人和用人。”


    “老板,你就別說這麽多了,十二點半飯店人就都上來了,我得早點回去,新來的幾個服務生問題太多了,收銀的小紅好點,可是她得管著收銀台,其他人我得好好看著呐。”


    搖搖頭,司羽無奈,趙紅軍還小,很多事情確實一下也學不會,不過司羽也沒有加快吃飯的速度,依舊優哉遊哉的,急得幾分鍾吃完飯的趙紅軍抓耳撓腮的。


    十二點半,午飯吃完,趙紅軍端著碗筷走了,可是司羽吃過飯了,還在院子裏整理東西的楊箐箐和穆信義可沒吃飯,此時的他們也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他們當然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可是剛和司羽吵了一架的他們,拉不下臉去問她為什麽有人送飯,可是這會兒他們實在餓了,加上夥房的東西也已經不全,張翠花和李香蓮拿走了大部分炊具,所以他們沒辦法,隻能敲了敲司羽的房門,問道:“老大家的,你剛才的飯菜是從哪裏點的,給我們也點一份。”


    穆信義站在屋外,帶著命令的語氣說道。


    司羽估計穆信義這輩子都不知道尊重兩個字怎麽寫,幸而他當官的年代是六零、七零年,否則早就被拉下馬了,也幸而他現在已經退休,不然依他的個性,在官場絕對隻有被排擠的份。


    穆信義的退休金很多,老太太的退休金也不少,分家的時候,他們其實手裏沒留什麽錢,因為他們覺得靠著退休金足夠他們生活,不過穆信義這次為了把楊箐箐撈出來,又多花了四千,這四千塊當然是從楊箐箐分到的錢你拿的,想到這裏,穆信義繼續下命令:“老大家的,你快點開門,給我們訂好飯菜,記得自己付錢。”


    司羽在屋裏被氣笑了,一頓飯而已,先別說司羽給不給訂,就算她出於好心給訂了,老爺子竟然還叫她給付錢?這得是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打開門,司羽盯著門口的穆信義和他身後的楊箐箐,說:“飯菜是君明叫服務員送給我的,不是訂的,你們要是餓了就自己做飯,不然就出去買,叫我幫忙訂餐,還讓我幫忙付錢?爹,我都已經回來這邊三個多星期了,你還覺得我像以前那樣好欺負?”


    穆信義和楊箐箐其實對司羽都心有餘悸,所以門被打開的刹那,他們倆不自覺都後退了半步,防備意味十足。


    聽了司羽的話後,穆信義也不想鬧了,至少今天他鬧不動了,他回頭看看鼻青臉腫的楊箐箐,很是不忍,隻能放低了一點聲音問道:“司羽啊,家也分了,箐箐東西也被你扔了,現在我們倆就是餓了,沒欺負你的意思。你看看箐箐的臉就能猜到她這三天受了什麽罪吧?就當是安慰她一下,你幫我們弄點飯菜過來,你要真是缺錢,我把飯錢給你,行了吧?”


    穆信義當了幾十年的大家長,還當了十幾年xx公社書記,後來還升到革委會主任,退休前還當了京市某城區的一把手,總之他一輩子都在命令別人,一輩子沒低聲下氣過,可是沒想到他老了,退休了,竟然還要對著自己兒媳婦兒低聲下氣,這麽一想,他心裏便愈發不是滋味起來。


    然而已經退休五年多,京市的官場結構已經發生重大轉變,他原先培養的幾個年輕人,要麽因為犯事兒被擼了,要麽就被調到了全國各地的鄉下,況且他當年也不算真正的高官,所以現在他隻是一個拿著高額退休金的普通老頭,想要靠關係治治司羽,幾乎不可能。


    鬱悶得厲害,穆信義盯著司羽,想要發火卻發不出來,隻能長歎了一聲,說:“司羽,箐箐怎麽都是你小姑子,你別做得太絕情了。”


    剛才穆信義說完,司羽已經心軟,畢竟是穆信義也老了,可是穆信義這最後一句話說出來後,司羽軟下去的心又硬了,她冷然瞥了一眼穆信義身後的楊箐箐,語氣仿佛二月寒風:“爹,我不給你們訂飯菜就是絕情?那楊箐箐想要害了我腹中孩子的時候,她不絕情?”


    “這不是沒有證據嗎,人家警丨察都說了,證據不足,所以你無憑無據這麽說,就是汙蔑,要是早十年,你這樣胡說八道都要被批丨鬥遊丨街的。”


    笑不出來,司羽反問:“如果我要被批丨鬥,那麽楊箐箐就要被抓去勞改農場,一輩子當勞改犯!”


    “你……就見不得箐箐好?”


    “爹,你說這話不覺得良心過意不去嗎?到底是誰見不得誰好過?爹,別說你不知道,楊箐箐這麽多年和穆君明曖昧不清,你可曾心疼過我這個穆君明的原配妻子?楊箐箐給我下藥,你可曾心疼過我肚子裏的孩子?甚至現在已經分家了,你還叫我給她買飯?行,你不是說我絕情嗎,那我就絕情到底。我現在出去一趟,回來前你們要是沒搬走,我立刻報警,到時候你們就等著警丨察把你們扔出去吧!”


    說罷,司羽爽利地將自己房門落鎖,轉身離去,沒給兩人訂餐,也沒給他們付錢,決絕得仿佛兩個人的仇敵,連最後一點麵上的友善都懶得裝了。


    #########


    悠哉悠哉地去了王大牛家,趕巧家裏四口人都在,司羽輕笑放下了兩包桃酥,說:“給你們帶的零嘴。”


    王大嫂趕緊把桃酥又塞回司羽懷裏:“你給我們帶什麽東西,我們又不缺營養,你現在一個人吃兩個人補,是你要多吃些好的,以後可千萬別給我們這些東西了。”


    司羽無奈地把桃酥放到桌子上,笑容溫婉:“好了,我都拿來了,你們就吃吧。對了,我今天是來跟你們說,明天你們就搬過去吧,那邊今晚就空出來了。”


    一家四口異口同聲問:“空出來了?”


    “一看你們就是一家子,說話都這麽整齊。”司羽調侃。


    強子憋不住話,問道:“司羽嬸子,我們知道那邊情況,那邊穆家人不是都沒搬嗎?而且前幾天我過去瞅了一眼,他們好像也沒有要搬家的樣子,怎麽突然就空出來了?”


    司羽輕笑:“被房東勒令離開了唄,要是不離開房東就報警了。”


    “可你不就是房東嗎?”


    “對啊,就是我告訴他們不離開就報警的。”


    “噗,嬸子,你比以前厲害多了。”強子笑了起來,柱子、王大牛和王大嫂也跟著笑了起來。


    “強子、柱子,你們倆怎麽黑了這麽多?”把自己當做長輩,司羽關心地問道。


    王大嫂搖搖頭,說:“那邊工程緊,晌午頭上也不叫人休息,吃飯一人給十五分鍾時間,唉,全天曬在太陽底下,秋老虎厲害著呢,比大夏天還曬人。”


    柱子靦腆地笑了一下,“沒事兒,幹活兒不就是這樣嗎,反正不是女孩,也沒關係。”


    司羽卻想了一下,轉頭看向王大牛,“王哥,我記得你以前跟裝修隊幹過?”


    王大牛膚色黝黑,個子不高,看著很是憨厚,“嗯,幹過十多年,可是那工頭吞我們工錢,我們就都不幹了,裝修隊也散了,工頭好像自己又組了個新的裝修隊。你問這個做什麽?”


    司羽又轉頭看向強子和柱子:“你們倆不是也跟裝修隊幹過?”


    兩人都點點頭,強子說:“我們是哪兒有活就去哪兒,跟著幾個工頭混。”


    柱子輕聲說:“我和強子幹了三、四年的活了,大半時間在建築工地上,小半時間在裝修隊。”


    司羽沉默一會兒,問道:“我那套平房,還有你們這套平房都要裝修,王哥你能不能再聯係一個電工,一個水管工,再加上強子柱子,組成個簡單的裝修隊,你們給我把這兩套平房裝修了,包料包工,我給你們一千,工期兩個星期。”


    “啊?”


    #########


    話分兩頭說,司羽走後,楊箐箐隻覺得心裏憋了一口濃鬱的濁氣,這濁氣讓她呼吸不暢,身體乏累,她猛地咳嗽了幾下,然而咳嗽的時候,她隻覺得喉頭突然湧上了一股腥甜,她猛地將這腥甜的東西吐出,卻發現吐出的竟是一口鮮血。


    暗紅的鮮血觸目驚心地落入楊箐箐眼中,她滿是驚慌,頭上一疼,直挺挺倒了下去。


    “箐箐,箐箐,你怎麽了,你不要嚇唬爹,箐箐,箐箐?”穆信義抱著楊箐箐,害怕地喊著。


    張翠花和李香蓮聽到穆信義的喊聲,以為發生了什麽事,趕緊衝了出去,隨後她倆合力給楊箐箐掐了半天人中。


    幾分鍾後楊箐箐便醒了,她一醒來,接著“哇”的一聲,便開始嚎啕大哭,而張翠花和李香蓮則對視一眼,心裏齊齊罵了一句:“矯情。”


    她們可沒心思心疼楊箐箐,而且剛才她們一出來,看到地上有一小灘血漬後,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楊箐箐這是因為暈血,所以才沒了意識,根本沒什麽大事。


    然而楊箐箐卻徹底崩潰了,在看守所三天,她被打了三天,幾乎每天都見血,每天都昏過去好幾回,可是回家之後,她以為終於有個暫時的港灣了,然而沒有,迎接她的不是什麽港灣,而是令她瘋狂的修羅場,最重要的是,這個修羅場裏,她是那個失敗者。


    種種痛苦無盡地疊加,楊箐箐終於放聲痛哭起來,她哭得淒厲且悲慘,仿佛是這個世界最可憐的女人,眼淚鼻涕一股腦往下流,可是她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她隻想發泄自己的不滿和委屈……


    嚎啕聲引得周圍鄰居探著頭朝四合院看,若是往常,楊箐箐哪兒可能讓自己被這樣圍觀,可是她哭得太厲害了,全然忘記了周圍人的眼光。


    “哎哎哎,咋回事啊?往常挺好看一閨女,怎麽成這樣了?”左邊四合院住著的一個婦女問道。


    “唉,你不知道啊?前幾天使壞了,把穆家老大她媳婦兒弄得差點流產,你可不知道,那天警丨察親自來抓回去的,可熱鬧了。”說話的也是左邊四合院住著的人,隻是和剛才說話的婦女並非一家,分別住在東廂和西廂。


    “啊?這個叫箐箐的閨女?她以前看著特別好啊,見麵還衝我打招呼呢,總笑嘻嘻的,我還挺喜歡她來著。”


    “你這段日子去哪兒了?穆家這些天可熱鬧了,天天吵。”說話的女人又是另外一家子的。


    四合院就是這樣,一個套間一家,大家擠擠挨挨住在一起,有點什麽事,一家人知道了,另外的人過不幾天也知道了,這不,這位不知道的女人,已經開始被科普穆家的事情了。


    “楊箐箐那閨女其實壞得很,和穆家老大不清不楚的,弄得他家老大把媳婦兒孩子都趕走了。這不,那個媳婦兒回來了,那肯定要鬧啊。結果穆家老大就跟媳婦兒又好上了,這楊箐箐可不就不樂意了嗎?弄了點麝香,非要把人家老大媳婦的孩子給毒死,你說狠不狠?”


    “我的個老天爺,這閨女這麽壞的?我前段日子不是去二兒子家住了一個月嗎,啥都不知道,今兒個才回來呢。話說回來,我以前還覺得那閨女又好看又懂事,還想介紹我遠房侄子給她呢,我那侄子人物又標致又有錢,現在看來,這事兒不行,我不能坑了我侄兒。”


    “你還說呢,隔壁鄭嫂子不是介紹了個老師給她嗎,結果她嘴上沒說,心裏肯定是沒看上人家,她叫人家給買一條四百多的裙子,說是什麽名牌,這咱就不知道了。你說一個老師一個月工資才二十出頭的工資,怎麽給買四百多的裙子?”


    “啊?哎喲喂,得虧我還沒給我侄兒介紹。”


    “就是啊,你說她缺德不缺德,非得看上自己哥,這要在六七十年代的農村,不得是作風問題?”


    ……


    幾個婦女閑話家常一般聊著,沒人上去勸一聲,也沒人在意楊箐箐一臉的青紫,隻覺得她惡有惡報,如果可以,她們甚至還想上去啐一口,似乎這樣才解恨。


    司羽和楊箐箐不同,司羽本身就知道這些人的本性,所以司羽從來不多和這些人親近,因為她很清楚,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尤其這些喜歡嚼舌根子的女人。


    或許,她們內心並不壞,但是這些人大多自私,和她們無關的事情,她們隻能是個多嘴的看客,司羽可不喜歡被他們品評,所以能不和她們交流就不交流。


    楊箐箐卻是不懂的,她竭力為自己營造了一個美好的假象,然而假象被揭開,這些人沒有一個會幫楊箐箐哪怕一丁點。


    穆信義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用各種方法哄自己閨女,可是無論如何都沒法讓楊箐箐安靜下來,她淒厲的哭聲始終不停,即便嗓子已經啞了,也還是抑製不住滿心的委屈,哭得泣不成聲。


    “箐箐,我的閨女……別哭了,別哭了……都是爹的錯,都是我沒保護好你……箐箐,要不咱走吧……咱永遠不和司羽這混蛋鬧了……好不好?咱們好好過日子……我給你找個世上最好的男人,你一輩子都不會受欺負……咱們走……鬥不過她,咱們還不能躲著嗎?”


    可是穆信義越說,楊箐箐,哭得越厲害,她一聽到司羽的名字,就渾身發抖,恨意如跗骨之蛆深深刻在了她的靈魂裏,這輩子不把司羽打敗,她絕不可能好好生活。司羽就是一根插在她心口的刀子,這刀子不被□□,她會痛苦一生。


    眼淚控製不住的落下,哭聲也沒法控製,可是內心深處,楊箐箐恨不得把司羽碎屍萬段。她絕不躲,絕不認輸,以後絕對要為自己把這口氣出了。


    “箐箐,箐箐,咱們不要難過了好不好?你還有我,肯定還有更好的日子等著你?別難受了。”穆信義還在一聲聲勸著,心疼得要命,同時他也在心裏把司羽罵了無數遍,她最寶貝的閨女,竟然讓司羽欺負到了這地步,他比任何人都心痛,甚至比楊箐箐自己都心痛。


    “箐箐,走吧,你先去我家住著,咱們真的要搬東西了,聽話。”穆信義勸著,希望她趕緊離開這個傷心地,等到了新家,說不定她能安靜下來。


    楊箐箐聽到“搬東西”幾個字,哭得更厲害了,她這一把,確實輸了……


    “爹……好……咱們走……”語不成句,楊箐箐起身,邊哭,邊收拾東西。’


    “我早晚會回來,一定會回來!我絕饒不了她,絕對饒不了她!”楊箐箐用力擦擦眼淚,內心一遍遍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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