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喜歡別人, 軍營裏都是男人, 我回家也少,昏迷之前不是在軍營就是在戰場。你別聽外麵瞎傳我喜歡誰, 假的。”晉喻看她的表情顯示錯愕,接著有些釋然, 他覺得自己果然猜中了。


    路尹尹就是喜歡他。對,肯定是這樣。晉喻越發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他看著他的小媳婦突然低下頭, 表情放鬆很多,接著竟然還在偷笑。哇, 這有點太可愛了吧。


    晉喻的喉嚨突然幹澀, 他看著路尹尹, 伸出手道, “走吧,該吃飯了。”


    .


    飯桌上侯夫人提到, “尹尹明天就是你生辰了吧?”


    “娘怎麽知道?”路尹尹停下筷子。


    “關於你我有什麽不知道?你想要什麽禮物, 好好和喻兒說,讓他送給你。”侯夫人笑咪咪地給路尹尹夾菜,“尹尹可算是守到喻兒醒了。”


    路尹尹半天不好接下句。她知道在侯夫人的認識裏,自己就是對世子很癡心的。路尹尹實在是不知道她是哪一點讓侯夫人有這種錯覺, 不過不要緊, 她對晉喻說不上那種感覺,可她已經竭盡所能在接納他了。路尹尹自覺她對晉喻已經很努力了, 畢竟大家要在同一屋簷下吃飯。


    要是別的男人敢碰到她肩膀, 敢突然來一句, “媳婦兒”,她的刀當時就飛過去了。關於稱呼這個問題她得找個時間再和晉喻說說,現在已經說了納妾的事,晉喻說沒有別人。


    路尹尹不知道他是考慮了自己的感受才說的,還是真的就是這樣。但對於她而言,晉喻已經讓步了,她不能得寸進尺。稱呼這個事,改天再說改天再說。


    侯夫人說過幾天再請賓客們過來,這兩天讓晉喻好好再歇著恢複一下。吃完了侯夫人又是拉著他叮嚀囑咐說了好一通,等讓晉喻和路尹尹再回去,天色都黑了。


    兩人回去的路上,都不說話。晉喻想到昨晚她的夢話,他說,“晉徐攀欺負你了?他人呢?”


    路尹尹回答,“被我教訓了一通,爹已經參了他一本,這會兒估計在回鄉的路上了。”


    “以後不會再有人夠膽欺負你了。”晉喻說著,就見前麵一團白色衝過來,他走上前一步擋在路尹尹身前,就看到那團白色棉花衝過來,飛奔到兩人麵前。嘟嘟在它的背上,爪子正拚命抓著它的毛,騎在棉花背上實在是太顛簸了。


    “棉花,來讓我抱一下。”晉喻兩手抱起棉花,它太胖了,長大許多,晉喻一隻手抱著他,另外一隻手托住它的屁股,還順帶把嘟嘟放到前麵來。


    嘟嘟不習慣它的味道,不熟悉晉喻,它不停地喵嗚喵嗚,想要讓路尹尹抱它。棉花看它表情糾結,它又伸出舌頭在嘟嘟臉上一頓舔舐,舔得嘟嘟無暇喵嗚,它就安靜了。


    “這是你帶來的小貓?”晉喻問路尹尹。


    “嗯,它叫嘟嘟,它很乖的。”


    晉喻伸手摸了摸嘟嘟,輕輕碰了碰它的耳朵,說道,“我是你爹,抱抱你怎麽了?”


    嘟嘟,“…”


    路尹尹,“…”


    回到房中,貓貓狗狗都放了下去。棉花盡職盡責地照顧著嘟嘟,把嘟嘟叼回窩裏和它一起睡。嘟嘟似乎已經習慣被棉花叼來叼去的生活,滿臉寫著開心。


    路尹尹脫下衣服要去休息,晉喻讓她先睡。他好久沒練武了,再不拿著棍子耍一下,他整個人都不自在了。


    他就在院外揀了根趁手的棍子,在月下練武,就他一個人,倒也自在。以前晉喻小的時候,他每天得起很早練習基本功,那時候也想現在一樣,天也沒亮,周圍沒有一個人,後來他去了軍營,每次和別人過招周圍都是三五成群,再也沒有這樣的時候。


    過了半個時辰,他丟下手上的棍子,坐在石椅上大口呼氣。躺了太久了,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恢複到之前的水平,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又得勤加練習。他的額頭上全是汗,身上都汗濕了,晉喻脫下外衫拿在手上,準備去洗個澡。


    他洗澡非常快,天熱的時候就拿冷水一衝,天冷就用溫水一淋。本來對他片刻鍾都用不了,可想著床上的路尹尹,他就耐心地多洗了洗,洗完以後還抬起胳膊聞了聞,確定沒什麽味道後再穿衣服回去。


    等他回到房裏,房裏已經沒有什麽動靜了。嘟嘟在打呼嚕,棉花也睡著了,路尹尹在床上沒有動靜,她應該也睡著了。還好她先睡了,不然晉喻和她兩人躺在床上,他感覺進展就有點快。


    上了床他睡得規規矩矩,動都不敢動。可他睡不著,路尹尹也沒有睡著,她也沒動。兩人僵持著,都沒說話,可路尹尹的體力比不過晉喻,她撐了兩個時辰,天快亮了之前,她終於是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她一睡下原本僵硬的身體就軟了下來,晉喻意識到她放鬆下來了,他自己僵硬的背也鬆了下來,他一放鬆睡意就湧上來,不過一會兒他就快要睡著了。這時離他老遠的路尹尹又磨磨蹭蹭挪過來,晉喻一聽到動靜那點睡意就立刻被驅散。


    他看到路尹尹閉著眼睛,表情不滿,一直挪到他懷裏,還要伸手握著他的手她才滿意。她習慣了靠著晉喻睡,他暖和。晉喻看她挪過來就為抱著自己,他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開。


    他的喉結動了動,然後側身對著路尹尹睡,把她完完全全抱在了懷裏,最後貼著她的頭發聞了聞,紅著耳朵也進入了夢鄉。


    兩人相擁而眠,由於他們睡得晚,早上秀秀過來的時候他們都沒醒。秀秀輕輕拉開床簾,看著他們緊緊抱在一起睡,又低下頭放下床簾,輕手輕腳地出去,裝作自己沒來過。


    她走之前還把棉花和嘟嘟抱出去給它們喂早飯,免得它們吃飽了又要在房裏鬧騰。


    兩人一直睡到中午,睡得真香甜。外麵負責掃灑的丫鬟都被秀秀囑咐要動作放輕點,棉花和嘟嘟也被帶到花園去遛彎,沒有一絲雜音打擾他們休息。


    路尹尹先醒了,她睜眼是因為覺得好熱,太熱以至於她貼身的衣服都濕了,胸前都有汗印。等察覺到自己被晉喻抱著,還抱得那麽完全之後,她立刻回複精神往床裏麵一滾,翻滾出了晉喻的懷抱。


    本來是搭在她腰上的手,她一離開,晉喻就察覺到手上少了點什麽。他睜眼,又看見路尹尹坐在床上瞪著他。


    這場麵和昨天一模一樣。晉喻想這明明是她先過來的,非要抱著自己睡,這醒了不認賬怎麽還像是她被占了便宜?


    路尹尹憋了半天,越發覺得晉喻醒了和昏迷著根本對她而言是兩個狀態,他醒了,自己就不能再那麽無視他,那麽把他當火爐抱著,她不了解晉喻,對她而言,和一個她明顯打不過還不熟的人睡一張床,她睡得沒有之前那麽坦然。


    昨天的失眠讓她意識到了晉喻是徹底醒了的,再次和他在一張床上睡覺,她的感覺較之前完全不同。


    “世子,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睡不習慣?不如我以後就去軟蹋上睡。”路尹尹說,她看晉喻的黑眼眶就知道他也沒睡好。


    誰料晉喻一口否決,“不,你睡我身邊。”他看到路尹尹的胸口被汗濕,他的眼神一直盯在她的衣領處。接著晉喻一把拉過她,路尹尹被拉的貼在晉喻身上,晉喻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扯開她的領口。


    在路尹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晉喻就把她頸上戴著的玉佩拿在手上細看,接著輕聲問她,“你這塊玉佩哪兒來的?”


    他的表情太嚴肅,路尹尹被他看的一時間忘了晉喻還搭在她腰間的手,她如實回答說,“是太子在我們大婚時送的一對玉佩。上次我幫你換衣服的時候把你的那塊放這兒了。”


    她從枕頭下摸出晉喻的玉佩,交到他手上。兩人的對話太像尋常夫妻,夫君問妻子他東西在哪兒,可他們都沒意識到這點。


    “它有什麽特殊的?”路尹尹問完後就閉嘴了,她幹嘛要問。她是不是有點多管閑事了,晉喻的事,她問幹嘛。


    “這是能調動煜承軍的兵符。”晉喻把兩塊合起來,接著說,“煜承軍的兵符本就有兩塊,一塊在太子殿下那裏,一塊在我爹手上。太子是把他自己的那塊兵符再一分為二送給我們了。”


    “這是兵符?能調兵?”路尹尹都沒有顧及被扯開的領口,問著晉喻。


    “能調兵。”


    路尹尹抓著他的手,也有些緊張,“我和你這是一塊,爹那裏有另外一塊,這是說太子把煜郊外的那三千兵馬送給了你?!”


    “應該是的。”晉喻把兩塊玉佩一並放在路尹尹手心上,把她的掌心一握, “你好好收著。”他這麽自然地把兵符放在自己手中,路尹尹卻不能那麽心安理得地接著。


    她把晉喻的手拉開,把兵符放在他的掌心,“這麽重要的東西,你該自己留著。”


    晉喻卻不要,他看著路尹尹,說道,“正因為它重要,才得放在你這裏。我不知道是太子送給我們的,還是說這裏麵還有陛下的意思。但明麵上我手上是沒有兵符的,所以不能讓別人知道所有兵符都落在了南威侯府。我經常要去軍營,這東西放在你這裏最合適。”


    他一說到正事,語氣就很沉穩,反應就很快,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部署,都非常給人安全感。路尹尹昨天以為他是沒個正行,以為南威侯府的世子也就如此,還不是吊兒郎當的。可今日再看,路尹尹發覺平日的晉喻和做正事的晉喻完全不一樣。


    他看起來很可靠,很自律。她合上掌心默默點頭,“我會收好它們的。”希望晉喻能表裏如一,不要做像瑞王一樣的事吧。


    處理好正事,晉喻神色一鬆,臉突然紅了。路尹尹還不知道他怎麽了,緊接著就看到晉喻鑽到被子裏,把被子扯起來將頭也蒙住。


    路尹尹就聽到從被子中傳來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你快換衣服,我不看。”


    她再低頭,才發現剛才她因為緊張,本就胸口濕掉的衣服不僅沒幹,汗濕了的位置還擴大了。濕掉的地方就貼著皮膚,晉喻他剛才是瞟到了她裏麵穿的肚兜才那麽害羞。


    路尹尹看著鼓起來的被子,表情堪稱匪夷所思。是她臉皮太厚了嗎,她自己衣服濕了,晉喻怎麽比她還害羞?


    她背過身去,脫下濕了的衣服,換上一套幹淨的。等她都穿妥當了,晉喻還窩在被子裏。路尹尹不知道他是真正經還是假正經,她換好了也不說,就盯著被子,看晉喻會不會探出頭來偷看。半晌他還沒動靜,路尹尹正要掀開被子看他是不是睡著了。


    哪知道這時候被子裏又傳出來一聲悶聲悶氣的聲音,“你換好了嗎?”


    …


    得到回答後晉喻才探出腦袋,先瞧了她一眼,然後迅速下床,抹了抹在被窩裏熱出的汗,迅速換上衣服,拿起棍子就出去了。


    勤加練習。


    晉喻平日裏練習都是練棍子,射日弓也練,不過他眼下要急著恢複到以前的水平,耍棍子比練習弓箭要好得多。


    路尹尹在房內就聽得到門外晉喻的練功聲,木棍敲打在地上,聲聲作響。接著隻聽到“嘭!”的一聲,這聲音路尹尹太熟悉不過了,是棍子被打斷的聲響。


    外麵晉喻正盯著斷成兩截的木棍發呆,他好像打到興起,不小心用力過猛,把棍子敲斷了。看來還得去把祠堂裏那根鐵棍拿出來練才好,這木棍不經用。


    走在侯府,晉喻正一心念叨著他的木棍,就被路過的侯夫人看見了。她立刻把晉喻叫過去,關上房門。


    “我聽說你和尹尹今日睡到中午才起?”侯夫人問他。


    晉喻想了想昨天他和尹尹都失眠,是多睡一會會兒,可娘為什麽這麽生氣,他又不貪睡。


    “嗯,就晚起了一點,以後不會了,娘別生氣。”侯夫人雖然寵晉喻,可她不是胡亂寵,她對晉喻的要求也很嚴格。他小時候練習基本功的時候,無論是多冷多乏,侯夫人都雷打不動地命令他起床練習。


    侯夫人拉著他的手,輕聲說道,“兒子,尹尹她身體不好,你不能太折騰她,你凡事要有個度。你要是把尹尹欺負狠了,她怕了你了,你以後可怎麽辦?”


    晉喻聽得似懂非懂,可在侯夫人那特別的眼神下,他終於懂了他娘在和他說什麽。可可可他沒有啊!他沒欺負媳婦兒!就摸了會兒腰!


    晉喻滿臉寫著委屈,他捂著耳朵,“娘!我沒有!沒有啊!”


    侯夫人聽他說這話,表情比剛才更生氣,她捏著晉喻的胳膊,滿臉恨鐵不成鋼,“你怎麽能沒有?!你幹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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