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雙王, 針鋒相對,究竟誰能更勝一籌, 說不感興趣那是假的。


    楚國各族皆有私兵, 氏族一開始站隊,衝突肯定少不了。


    “除了兩位楚王, 楚國公子猶亦不肯善罷甘休,現如今, 楚國諸公子各自為戰, 正是令人大開眼界的時候。”用手指蘸了清水在桌子上點了三點, 嬴政涼涼開口, “公子猶雖然無甚勢力,但也是考烈王親子,李園被滿門抄斬, 但總會留下點東西給他。”


    所以, 現在不是兩方人,而是三方。


    眼中趣味愈來愈盛,燕執撐著臉敲了敲桌麵, 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趣味,“這麽一來, 好像更有意思了。”


    楚國就那麽一點兒人,秦國沒有出兵的意思, 沒有外界的壓力, 他們絕對不會一條心。


    生於憂患, 死於安樂, 如此而已。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燕執很快就離開了王宮,他剛回鹹陽,將軍中事情交接了之後就來了王宮,府中還有一個小龍淙等著,離開太久了小孩兒會害怕。


    看著燕執沒有絲毫留戀的背影,嬴政搖了搖頭,臉上笑意收斂了些許,“趙高,去查查燕國使臣,尤其是荊軻,將這人在燕國所做的事情盡可能都查出來。”


    安安靜靜站在門口的趙高恭敬領命,看他們家王上沒有回去的意思,將事情吩咐下去之後又轉了回來,“王上可要去公子府上走一趟?”


    挑了挑眉看著低眉順眼的趙高,嬴政沒有任何被戳穿心思的惱怒,隻是點了點頭,然後一臉淡定走了出去。


    聽阿執的意思,將龍氏一族那孩子帶到他府上並不隻是簡單養著,而是等那孩子長大就直接帶在身邊。


    他們和楚國還沒有正式開戰,龍氏一族現在雖然已經沒有什麽威脅,但是直接帶在身邊還是要注意一些。


    萬一是個養不熟的,他也能提前防備著,到時阿執下不了手,那就換他來。


    或許他現在就可以考慮一下讓阿執搬到王宮來,那質子府雖然是他看著收拾的,但是總比不上王宮住的舒心。


    看著連衣服也沒有換就直接出去的王上,趙高繃緊的身體終於放鬆了下來。


    揣測上意是他必須要學會的本事,但是像剛才那樣膽大包天直接說出來的情況絕對不能再發生。


    雖然他在王上身邊待了很多年,也很得王上信任,但是這並不是他膽大妄為的底氣。


    王上的事情,他一個臣子隻需要聽從吩咐就是了,絕不能試圖左右王上的主意。


    將冒著冷汗的手心捏緊,趙高回想方才嬴政的目光,咬了咬牙將寒意壓了下去才快步跟了上去。


    似乎是猜到嬴政會跟上來,燕執上馬在王宮門口處等著,果不其然,隻一會兒,一身尊貴黑衣的秦王便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抱著手臂笑吟吟看著有些意外的秦王,燕執心情頗好開口,“不坐車,隨我騎馬回去,如何?”


    今日不是大朝,嬴政穿的是黑色常服,想騎馬也不是不可以。


    轉頭和趙高說了一句,頷首應下的秦王往前走了幾步,拍了拍看上去脾氣不怎麽好的駿馬然後問道,“如果我不來,你就在這兒等著?”


    “你這不是來了嗎。”不甚在意回了一句,燕執壓根就沒有想過這人不來的可能。


    似乎在這人極為幹脆的讓自己出來時就已經猜到,自己要回府中照看龍淙,這人肯定要跟上去看看。


    看燕執語氣那麽篤定,嬴政也沒有反駁,他們家阿執如此了解他的心思,他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想著反駁什麽。


    順了順手下長長的鬃毛,嬴政似是不經意玩笑道,“如此,算不算你我心意相通?”


    翹起嘴角居高臨下看著身形高大的秦王,燕執將有些暴躁的馬兒安撫好,然後才緩緩開口,“我尊貴的王上,您的馬已經來了。”


    ——縱需翻越遮天劍山,險足無邊孽海,奔忙雲崖淵角,接臨萬次災劫,破除千般障礙,苦待十世輪回,亦要步步踏過,亦不變其情堅。


    抬首示意趙高將馬帶到前麵,燕執率先一步離開,出了宮門之後才慢了下來。


    輕笑一聲然後翻身上馬帶著趙高跟了上去,嬴政看著前方那挺拔的身影,眸中笑意更深。


    知道自己在這會兒是個多餘的,趙高摸了摸鼻子,自覺落後了好幾步免得打擾到前麵二人,這麽走了一會兒,感覺自己這位置實在太淒慘,趙車府令歎了一口氣,然後有退了幾步和侍衛們走在了一起。


    之前王上和公子執在一起時的教訓已經夠了,他再跟上去礙眼,回頭王上將他換了他找誰哭去?


    跟在王上身邊伺候不容易,在王上與公子執挑明心意之後就更加不容易了,隻謹言慎行已經不夠了,還得時刻注意他們二人之間的感情變化,又不能讓王上不高興,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來的。


    側目看著即便收斂了許多也依舊氣勢淩然的年輕秦王,燕執眸中多了些說不清的意味,注意到這人自出來之後就一直看著自己,嬴政轉過身來一本正經問道,“看了這麽久,阿執可還滿意?”


    被抓了個正著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燕執點了點頭,然後吐出了兩個字,“甚好。”


    感受著跳動的比尋常快上許多的心髒,燕執淡淡的將視線收了回去,當年知道這人是秦始皇時已經震驚過一次,現在就算二人關係出了些許變化,好像也沒什麽再值得驚訝的。


    而且,他們倆已經確定下來那麽久了,現在再想其他,似乎有些晚了。


    若是讓軍師知道在雁門關二十多年沒有對象的他忽然間有人看上了,還不知道會有多驚訝。


    狀似不在意的目視前方,燕執一甩馬鞭走在了前麵,讓心中忽然而來的悸動隨風飛走。


    勾了勾唇趕緊跟上,嬴政看著這隻一句話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人,歎了一句他們家阿執還是經事太少。


    看上去膽大妄為,實際上卻經不起一點兒撩撥,的確是這人該有的性子。


    一言一行,都讓他欲罷不能。


    可惜現在征戰不休,若這兒是阿執想要的那般盛世,不用他再帶兵打仗,隻需看著這盛世江山,那該是如何一番美景?


    過不了太久,他們都期待的河山一統便會來臨,再等上幾年,他們想見到的一切,都將出現在眼前。


    眸中光芒格外耀眼,嬴政策馬追上了前麵的人,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翻身下馬看著久違的府邸,燕執站在門口抬頭看了一下,然後轉身說道,“一年到頭也住不了幾日,這府邸倒是白白浪費了你收拾所用的精力。”


    “或者說阿執更喜歡留在王宮?”甩了甩手走在前麵,嬴政神色如常補了一句。


    如果當初可以,他自然是希望這人留在王宮,但是那時國中還是呂不韋專權,他也隻能讓人住在這兒了。


    隻當嬴政是在說笑,燕執將眼前的頭發撇到耳後,然後率先進去,“阿淙的性子有些……嗯……活潑,你先有個準備。”


    見麵之前還特意說這麽一句,看來那龍氏一族的小兒的確得了這人的歡心。


    待嬴政點頭,燕執這才將注意力收了回來,有了準備就好,待會兒就能好好嚇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了。


    倆人一進門,一抱著木質盾牌風風火火跑過來的孩子就撞進了懷裏,燕執無奈歎了一口氣,單手將人拎起來然後轉身,“就是這孩子,龍氏一族,名淙。”


    這混蛋小子也就開始的時候看起來比較乖巧,和他熟了之後很快就恢複了本性,這整個就是個混世魔王。


    忽然感覺背後有點涼,龍淙縮了縮脖子,抱緊了自己的盾牌抬頭,一雙毫無溫度的眸子就這麽撞進了視線之中。


    默默低頭裝作剛才什麽都沒有看見,龍淙癟了癟嘴,委委屈屈被拎在半空中連掙紮也放棄了。


    這人不好惹。


    一手捂臉將人遞過去,燕執搖了搖頭,對這欺軟怕硬的滾蛋小子徹底沒了脾氣。


    看他初來乍到,先慣幾天也無妨。


    一個人小小年紀離開母親,他本以為這小孩兒會悶不吭聲當個悶葫蘆,誰想到就安靜了兩天,摸清楚身邊人都是什麽脾氣之後,小孩兒本性就徹底顯了出來。


    七八歲的男童分量不輕,看著燕執輕而易舉將這小孩兒拎起來,嬴政站在原地沒有動,將龍淙上下打量了好幾遍才矜持的點了點頭,“尚可。”


    ......


    我的王上,這不是貨物,還要您評判一番。


    沒想到嬴政會說出來這麽一句話,燕執將手裏的熊孩子放下,讓人自己去玩然後朝著院子裏去,“這些天應該沒什麽大事兒,軍中有江旐就夠了,我留在城裏。”


    腳步未停跟在後麵,嬴政下意識接了一句,“去王宮?”


    挑了挑眉看著今天已經提了兩次王宮的人,燕執有些驚訝的問道,“你不是在開玩笑?”


    “為何會以為是玩笑?”很快反應過來的秦王正了神色,然後接著說道,“你我之間情投意合,且關係不曾隱瞞旁人,光明正大為何不能住在一起?”


    看燕執想反駁,嬴政頓了一下,不等這人開口又接著說道,“若是擔心龍淙,多派些人來照顧即可,還是說阿執知道如何帶孩子?”


    抿了抿唇看著忽然心血來潮想讓他挪地方的嬴政,燕執眨了眨眼,然後一本正經的答道,“不好意思,我還真會帶孩子。”


    尤其是這個年紀整天鬧騰的小孩兒,他一個人能應付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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