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沈星若臉上看不出任何與心虛有關的情緒, 說得坦坦蕩蕩就像真的似的。


    陸星延緩了兩分鍾,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想說些什麽,可對上沈星若那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


    家裏, 裴月早早就讓周姨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他倆書包還沒放下,裴月就招呼著他倆洗手上桌。


    兩人落座吃飯, 裴月先是噓寒問暖了一番,然後又問起月考,“若若,考了兩天, 都累壞了吧?”


    沈星若:“沒有, 考試安排還是比較寬鬆的。”


    裴月:“那題目難不難?”


    沈星若:“還好,不是很難。”


    裴月點點頭, “噢……那若若你覺得考得怎麽樣?”


    沈星若:“應該還可以。”


    沈星若很有耐心, 裴月問什麽就答什麽。


    裴月還想再問,陸星延倒先不耐煩了, “別聊了,先吃飯行不行?”


    裴月:“又沒問你。”


    “……”


    陸星延被裴月那“不用問也知道你考不了幾分”的眼神給哽住了。


    裴月又輕聲細語地繼續和沈星若說話, “若若啊,你學習壓力也不要太大, 考試什麽的, 能正常發揮就好了。”


    沈星若“嗯”了聲, 見裴月還沒動筷,於是說:“裴姨,我幫你盛碗湯吧。”


    裴月正琢磨著怎麽自然地引到要說的話頭上,心不在焉笑笑,又點了點頭。


    等沈星若盛好湯,她笑容滿麵地接了碗,似不經意道:“今天你陸叔叔到了匯澤,跟你爸爸碰了麵,你爸爸聽說你在這邊一切都好,也安心了不少呢。”


    沈星若動作稍頓。


    陸星延也覺得這話有點怪怪的,下意識抬了眼。


    不過片刻,沈星若又繼續夾菜,“噢,爸爸婚禮是準備好了嗎,最近學校課比較多,大概不好請假,我就不回去了。”


    裴月一聽這話,本來預備好的說辭都卡在喉嚨,然後原路吞了回去。


    陸星延本來喝湯喝得好好的,忽然覺得哪不對勁,一沒留神被嗆到了,他手肘撐桌,猛咳了幾聲。


    沈星若看都沒看,自顧自夾菜吃菜,神色自然。


    但就是,太他媽自然了。


    飯後,沈星若回房放書包。


    見她身影消失在樓梯間轉角,本來還癱在沙發上的陸星延忽然坐直,“媽,什麽婚禮,沈叔結婚?”


    裴月正為著這事焦頭爛額,白了陸星延一眼,訓:“你一個男的不要這麽八卦!”


    ?


    沒等他接話,裴月又自顧自湊上來,和他小聲碎碎念了半晌。


    聽完,陸星延好半天沒出聲,隻往樓上望了眼。


    -


    這個周末過得相當平靜,沈星若除了吃飯會出房間,其餘時間都呆在房裏。


    裴月找借口往裏送了兩次牛奶,可沈星若也沒幹別的,就很正常地在寫試卷。


    裴月總覺得不踏實。


    陸星延一說,她才恍然大悟——哪有剛考完就瘋狂刷試卷的。


    很快又到周日晚上返校。


    因為周日晚不用上晚自習,明禮的寢室樓分外熱鬧。


    沈星若帶了周姨準備的煎雞翅。


    本來她和陸星延一人一盒,可陸星延懶得洗碗,在路口下車時,將自己那盒也扔給了她。


    沈星若沒客氣,將兩盒都帶到了女生寢室。


    石沁吃得最歡,一邊感歎世間美味就該如此,一邊又為明天出成績瘋狂焦慮。


    不止石沁,沈星若從女寢走廊走過時,還能聽到有女生在對答案,有女生哀嚎著說“明天要出成績了,怎麽辦好緊張”之類的話。


    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更讓她在意的事情哽在心頭,她一點緊張的情緒都調動不起來。


    -


    周一天晴。


    在操場聽了半個小時朝會,大家回教室,一路大多都在討論上周月考。


    明禮效率驚人,副班長今早去辦公室找王有福的時候,成績就已經出來了。


    批改過的試卷摞在辦公桌上,成績表也正在打印,隻是王有福暫時還不讓看分。


    一整個上午,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上課前,地理老師路過一班,手裏拿了遝試卷,他老人家在門口往裏探了探,然後毫無征兆地叫了課代表,說手裏那遝是月考試卷,已經改完了,讓她發下去。


    班上一下炸開了鍋!


    緊接著,語文老師和英語老師也都叫了課代表去辦公室拿試卷。


    三科試卷發下來,教室裏嘰嘰喳喳吵吵嚷嚷。


    “你考多少?”


    ……


    “127可以啊,語文能考這麽多已經很高了!”


    ……


    “我地理怎麽才78?!”


    ……


    沈星若也拿到了試卷,她前後看了看,也沒什麽情緒波動,很快就將其塞進了桌洞。


    她的同桌和她神同步——麵無表情看了看滿試卷的扣分標記,然後將試卷往桌洞裏頭一塞。


    旁邊李乘帆語文破天荒考了個及格,興奮大喊,“我操|我考了90!老天顯靈這是!延哥延哥,你考多少?!”


    陸星延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李乘帆笑容凝固,很快又幹笑兩聲,不死心地指了指他旁邊的沈星若,用氣聲問:“我女神呢?”


    這次看傻逼的眼神已經轉換為了看死人的眼神。


    陸星延一直沒跟沈星若講話。


    畢竟是出成績這麽敏感的時刻,他一句話沒說好,指不定就要被這白孔雀用成績花式羞辱。


    沈星若也沒和陸星延講話。


    準確點來說,她今天就沒跟誰多講兩句話。


    見她坐在座位上安靜寫題,周身散發出一種“我不想開口”的冷淡氣息,本來還有人想問她考多少分,可都沒好意思靠近。


    下午第一堂課是數學,數學老師梁棟進教室時,手裏也拿了遝試卷。


    大家還翹首期盼他叫課代表發卷子,沒成想等到上課鈴響,他徑直喊了聲,“上課!”


    這熟悉的畫風……


    一班同學頓時菊花一緊。


    沈星若並沒有注意到大家神色的變化,隻是坐下時,她聽到後座同學說:“完了完了,梁老師估計要自己發試卷了。”


    那又怎樣。


    梁棟:“月考成績已經出來了,我先發一下試卷,叫到名字的同學,上來領一下。”


    “何思越,142,還不錯。”


    “翟嘉靜,140.”


    “許偉,135.”


    ……


    沈星若好像明白了什麽。


    梁棟發試卷,是按成績發的。


    對考得不好的人來說,真能算得上正兒八經的淩遲處死。


    “李佳琪,127.”


    “周宇成,120.”


    ……


    陸星延打嗬欠,似是不經意地瞥了沈星若一眼。


    一路報到“石沁,108”,都沒有聽見老師報沈星若的成績,這下不止陸星延,不少已經拿到成績的人都開始小聲討論了。


    “沈星若,90.”


    沈星若沒什麽表情,起身去拿試卷。


    可全班同學都驚呆了!


    數學150分的滿分,按百分製折算比例,90分才剛剛及格,沈星若才考了個及格?!


    陸星延瞌睡都醒了。


    往沈星若領回來的試卷上一瞥,的確是一個鮮紅的90分。


    “段江禾,74.”


    “陸星延,68.”


    大家心裏不約而同飄過一行字:連陸星延都考了68……


    -


    這堂數學課不少人都心不在焉,甫一下課,王有福又親自拿了成績表過來,站在門口,叫何思越把成績貼到教室後麵。


    這意味著不用算分了。


    所有分數都出來了。


    班上再次炸開了鍋!


    何思越本來想問問沈星若,因為他覺得沈星若不至於隻考這麽點,可王有福這一找他,他又沒時間多問。


    拿著表往後走時,何思越快速在表上掃了眼。


    如他所想,第一頁第一行就是他的成績,班級排名第一,年級排名第二。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考班上第一了,不知為何,何思越心裏卻莫名鬆了口氣。


    可他往後看,怎麽也沒看到沈星若。


    翻到表格第二頁,他才在中後段看見沈星若的名字。


    都是很平淡甚至還有點差的成績。


    何思越順便掃了眼名次——


    33.


    這在一班最多算個中遊。


    沈星若轉來這一個月,經過各位老師的大肆誇讚和同學們口口相傳的表揚,大家已經自動自發地把她抬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


    不止一班,另外兩個實驗班的尖子生們也很好奇,這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模範生到底能考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成績。


    成績表一貼出來,幾乎所有人看完自己的分數,都會自動自發去找沈星若的分數。


    嗯……


    這成績,確實也挺,驚天地泣鬼神的。


    “什麽情況,怎麽隻考了這麽點,是不是閱卷出問題了。”


    “那也不可能所有科都出了問題啊,而且這又不是一分兩分的事情……”


    “可不是說她在匯澤一中是尖子生嗎?”


    “匯澤和我們明禮怎麽能比,估計是全校水平都比較菜……”


    “不至於吧,匯澤也很好啊……”


    班上同學看完,都忍不住小聲議論。


    沈星若轉來明禮一個月,可以說是出盡了風頭,再加上她本身就容易給人距離感,早就有些女生看她不爽。


    比如她的室友李聽。


    這會坐在離沈星若不遠的地方,李聽毫不避諱地和人聊道:“……我也以為她能考個什麽年級前三之類的呢,她考試之前都不複習的,看起來特別自信,可能以為我們明禮的難度和他們那小學校差不多吧。”


    “真是服了……”


    有女生不屑地瞥了眼沈星若,說:“我平時看她就很目中無人的樣子,還以為是什麽真學霸,這成績也太次了……匯澤有差到這種地步嗎?她這名次放普通班最多也就十幾名,實在是吹得太誇張了。”


    “對,現在看起來就特別尷尬……”


    沈星若下課沒起身,就在座位上看書,不遠處的討論自然也飄進了她的耳朵。


    其實大部分人都沒出教室,暗中在觀察她的動靜。


    ——可她完全沒有動靜。


    別人的討論她好像也沒聽到似的。


    除了看她笑話的,其實也有不少人想上前安慰,可感覺沈星若這時候不會想被人安慰,所以都隻遠遠看著,沒過去。


    就連何思越從前座轉回來看了幾眼,也欲言又止。


    陸星延去了趟洗手間,回教室時成績表那還圍了不少人,他沒湊熱鬧,可光從別人的討論聲中,他也知道沈星若考成了什麽逼樣。


    他百無聊賴地嚼著口香糖,回到座位玩手機。


    沈星若沒理他,他也沒理沈星若。


    可前邊那幾個女的真他媽太煩了,叨逼叨逼沒個完,好像羞辱了沈星若她們就是全校最閃亮的那顆星了似的。


    他聽了兩三分鍾,忽然意興闌珊地丟下手機,將麵前試卷揉成一團,往前頭一扔,懶懶散散道:“我說你們幾個,什麽驚世駭俗的水平啊你們,還有完沒完了?”


    他的聲音並不大,可話一出,班上所有同學都齊唰唰地望了過來。


    那幾個女生臉色都不太好看,小聲嘟囔了幾句,不敢跟陸星延硬剛,回到各自座位,悄無聲息地閉嘴了。


    其他議論也倏然消停下來,下課間歇的教室,一下子安靜得有些不像話。


    翟嘉靜是一班的學習委員,成績好,人長得漂亮,還很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班上不少男生都對她有好感。


    旁邊的女同桌滿臉無語,嫌棄地把男生的手肘往旁邊頂了頂,又抬頭問:“翟嘉靜,聽說你們寢室來了個轉校生?人呢?”


    “噢,她應該和石沁一起過來。”


    昨晚石沁補寒假作業補到淩晨三點,寢室十一點就熄燈斷電,她愣是耗完了寢室四個人的小台燈電量,把寒假作業給補完了。


    翟嘉靜早上出門的時候,石沁還死活都叫不醒。


    沈星若倒是一叫就醒,可她醒來看了眼時間,又在被子裏很清醒地說了聲,“我再睡一會。”


    翟嘉靜是班幹部,開學第一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實在是沒辦法陪她倆耗到踩點,隻好先走一步。


    -


    七點二十五,班上的人陸陸續續來齊了。


    聊天的,背單詞的,補作業的,還有偷偷吃早飯的,整間教室就像沸騰的開水,熱鬧得厲害。


    “林譽竟然公開求婚,還是在演唱會上!他是瘋了嗎,怎麽這麽想不開!最近他粉絲掉得好快,超話簽到率蹭地一下就下去了!”


    ……


    “啊?英語試卷不是十套嗎!我隻有十套啊,當時發的時候我就數了隻有十套,完了完了!”


    ……


    “我數學選擇題都是隨便亂寫的,不會仔細檢查吧?這些寒假作業交上去好像都被當廢品賣掉了。”


    ……


    還有人八卦道:“聽說陸星延和三班的許承洲陳竹他們出去玩了,去了海邊,你說陸星延和陳竹會不會談上了?”


    另一個女生懵了懵,“他們不是早就在談嗎?”


    “你聽誰說的,沒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以為他們上學期就在一起了。欸對了,我們班好像來了個轉校生,住在翟嘉靜她們寢。”


    “我怎麽不知道。”


    “昨晚李聽和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說的。”


    女生環顧四周,有些納悶,“在哪兒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


    七點三十,石沁和沈星若踩著早自習的鈴聲,一前一後進了教室。


    沈星若剛進來的時候,教室裏還很吵。


    可沒過一會,大家就安靜下來了——


    王有福捧著他的紅色保溫杯,掐著點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沈星若稍感意外,她以為王有福這樣的班主任,是不會有什麽威懾力的。


    教室裏很快響起了朗朗讀書聲,中英文交雜,依稀還能聽到有人在背科學發展觀的內涵和甲午中日戰爭的曆史意義。


    王有福一臉滿意,慢悠悠地走到講台上,放下了他的寶貝保溫杯——不,下一秒他又拿起來了。


    “大家先停一下,給大家介紹下我們班的新同學。”他朝沈星若招了招手,“來,自我介紹下。”


    沈星若也沒拘謹,走上講台淺淺鞠了個躬,然後轉身往黑板上寫了三個大字,落落大方道:“大家好,我叫沈星若,希望大家多多指教,也希望以後能和大家一起進步。”


    安靜三秒,台下響起一陣掌聲。


    王有福又是一臉滿意,往台下掃了圈,他指了個空位,“沈星若,你先坐那,下周就調座位了。”


    沈星若點頭,走向她的座位。


    都落座後,王有福雙手捧著保溫杯,開始例行念經,給大家上開學的第一道緊箍咒,“下個學期你們就高三了,你們不要以為現在還隻是高二,離高考還很遠……”


    他剛開了個頭,門口忽然傳來懶洋洋的一聲,“報告。”


    陸星延穿著校服,吊兒郎當地站在門口,沒骨頭似的,腦袋微偏,書包隻背了一根肩帶,臂彎裏還夾著個籃球。


    王有福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打算教訓還是打算怎麽著,沒等他開口,手機就先一步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年級組長。


    王有福顧不得陸星延,邊接電話邊小碎步往外走。


    陸星延也完全沒有等王有福回來處置的意思,徑直往裏,隻在路過沈星若的座位時,腳步稍稍一頓。


    沈星若注意到,他的籃球很新,沒有沾上半點灰塵。


    不是昨晚那個。


    就在這時,陸星延忽然鬆開籃球,很隨意地往地上拍了下。


    那球砸在地麵,聲音略帶回響,有點悶,又有點空。


    沈星若麵不改色,抬頭對上陸星延的視線。


    陸星延沒說話,隻盯著她,盯了幾秒,忽然奇怪地扯了扯唇角,然後繼續往後排走。


    沈星若將他的眼神默認為了“你給我等著”。


    -


    兩人座位隔了一個過道,沈星若坐第二大組第五排,陸星延坐第一大組第七排,並不太遠。


    陸星延往前看的時候,總能瞥到沈星若的背影。


    王有福回來之後,目光在下頭掃了圈,找到陸星延,說:“遲到了啊,政治提綱抄十遍交過來。”


    陸星延沒反駁,“嗯”了聲。


    王有福又找回之前的話頭,繼續叨叨叨。


    聽到一半,陸星延不自覺地打了個嗬欠。


    “聽說你們昨晚打球,籃球被一個女的扔垃圾桶了?我靠,這不會是為了吸引你注意力的新招數吧。”


    同桌李乘帆壓低聲音問。


    也不怪李乘帆這麽想,現在的女同學們看多了小說,都很有創新思維,知道送情書送巧克力已經不能成為夜空中不一樣的煙火了。


    上個學期,陸星延好不容易去一次食堂,就被一個理科班女生潑了碗熱氣騰騰的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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