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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北王村村長離奇之死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官方雖然放出消息,但對於邵柏頭頂那個洞,讓本來就喜歡叨叨事的村民起了勁。


    一提這事,車內的人都把眼神投過來,想聽聽怎麽說。


    售票員收完錢,沒什麽事也靠著車門聽起來。


    “北王村村長那不是畏罪自殺,哎,我給你們說。”這裏聲音壓的更低,鬧的車內的人為了滿足好奇心,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我有個親戚在縣裏上班,前兩天回家一趟,說邵柏是有點問題,但是沒人出麵作證,這才被放回來。你說這回都回來了,幹嘛還要去自殺。”


    說的好像很在理,引的聽眾連連點頭。


    這有人就問了,“那官方說邵柏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燒東西,那可能就是和其他官員串通的罪證。”


    “那有可能是那些大官怕邵柏暴露,把他給暗殺啦?”


    “可別瞎在這猜了,那沒有的事,我跟你們講,真正的原因是邵柏家的祖墳人動了手腳。”


    聽到這,我心中咯噔一下,聯想到那天晚上和父親……


    回頭瞅了一眼父親,父親眯著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這事越講越邪,售票員瞪大眼睛,臉上不滿的表情則是因為這個賣嘴人老是賣關子。


    “動了祖墳?”


    “對啊,你們不知道嗎?年三十邵柏被抓走,下午他兒子給先人上墳的時候起火了,為了救火,那墳頭被踩的不像樣子,這肯定是先人伐下來了。”


    這人兜了一個大圈子,就是為講這件事,“切。”


    售票演撇過的眼神就知道,這個人最後丟的這個包袱太沒水平,車上的村民剛剛還伸長的腦袋全都縮回去,各幹各的。


    “真是胡說八道,哪還有老先人害自己子孫的。”一個婦女抱著孩子顯然很不滿意。


    這賣嘴的人有些尷尬,為了緩解尷尬,隻能自顧自的笑笑。


    不過,留在我心底的,還是邵柏頭頂的洞是怎樣來的。


    車開了近兩個小時,天色也逐漸亮了。


    晨曦的光灑下來一頭紮近清晨的霧氣中,這種朦朧中帶著溫暖的感覺,非常愜意。


    到縣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隨父親去了鐵匠鋪把一些工具打磨修理一下。


    父親經常來這家鐵匠鋪,老師傅黝黑的膚色,胸前係著一扇諾大的圍裙,這圍裙已經被火花打成棕色。


    “哎呦,郎師來了,今兒這麽早。”


    父親笑笑,“趕早來的。”


    老師傅遞給父親一支煙,畢竟這是今天第一個生意。


    說著,把工具箱打開,將要辦的事情交代一下。


    就當父親取那把篆刻刀時,我仿佛聯想到什麽。


    篆刻刀的大小,尺寸和邵柏頭頂那個洞非常吻合。


    脊背一陣發亮,站在鋪子裏死盯著篆刻刀,或許是自己嚇自己,一句話也沒敢講。


    心裏隱隱約約感到,邵柏就是父親殺死的。


    不過,官方都說了是自殺,那是不是我想多了。


    父親給老師傅打了招呼,“那我到點再來去。”


    “行,你們先去逛逛。”


    看著發愣的我,父親叫了一聲,“邪琴,想什麽呢?”


    老師傅摸了摸我的腦袋,“兒子長的真機靈。”


    “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去看媽媽。”


    父親先是愣了一下,“嗯,哦,你媽搬去市裏了。”


    “那我們去市裏看我媽吧。”


    無緣無故,剛才還好好的父親突然雷霆大怒,轉過來惡狠狠的盯著我,“有什麽好看的。”


    說完,帶著我去了縣城一家很偏僻的發廊。


    這裏的發廊門是半掩著的,隻留下月亮灣這三個字很顯眼。


    我不明白,為什麽不打開門做生意。


    父親剛走到門口徘徊,就聽見有女人站在發廊門口,衣著單薄,皮膚上顏色鮮明,不斷的向父親招手。


    發廊內拉著窗簾,燈光昏暗,雖然炮彈爐很暖和,但卻彌漫著一種怪異的味道。


    我分辨不出這樣的味道到底是什麽。


    父親交待我在外麵理發,而他卻和兩個女人進了後麵的包廂。


    父親出來時,我已經理好發坐在板凳上。


    邁出發廊時,已經小晌午,在農貿市場吃過一頓大餐後,父親打了一個電話。


    十分鍾後,一輛普桑停到農貿市場門口。


    一名身材婀娜的女人從車上下來,不過她卻用黑紗包裹著臉,看不清她的麵貌。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坐轎車,那年我7歲。


    車內皮革和女人的香水味交織著。


    前排傳來女人的聲音,“這是你兒子?”


    父親點點頭。


    “老爺子的活全托付給你。”


    父親恭恭敬敬,“放心吧。”


    說完,女人塞給父親一個檔案袋,就當父親起身要接過檔案袋時,女人突然停下。


    “你這一行叫做?”


    “刻碑匠。”說完這三個字,將女人手中檔案袋接過。


    我傻傻的坐在車上,父親捏了捏檔案袋的厚度,滿意的說了聲“謝謝。”


    女人和剛才的鐵匠鋪老師傅說了一樣的話,“兒子很機靈。”


    這次進城,父親帶著我耍了把闊氣。


    以前爺爺在的時候,家裏情況不好,當然,這個年代大家家裏情況都不好,每次進城吃的最好的便是一碗砂鍋。


    除此之外,會視情況給我買一瓶汽水,這我已經非常滿足。


    可這次,父親楞是從頭到腳給我換了一身新行頭。


    這一切的直接原因就是那位轎車裏的女人給父親的那遝錢。


    一個刻碑匠憑什麽拿人家這麽多錢?


    隻有與其相等的功勞才能交換,我們刻碑匠能換這麽多錢的功勞當然不可能來源於那些墓碑,而是黑處那隻鬼。


    我問過父親,父親告訴我,如果我願意,我以後比他掙的更多。


    冬天的陽光是短暫的,剛到村子,已是近黃昏,隻留下最後一律晚霞還在掙紮。


    回到家,父親將爺爺坐過的用竹子編織的椅子搬出來,坐在大門正對麵,端著一缸茶水,裏麵是今天在城裏新買的茶葉。


    “邪琴,來,寫兩手字我看看。”一身新衣服正高興著,又被父親叫回來。


    “我說你寫。”


    我隻好恭恭敬敬端了小板凳坐在父親麵前,父親居高臨下,雙手抱著茶杯暖和暖和,嘴裏哈出一股白氣。


    “顯考邵柏府君之靈。”


    就當我認認真真寫完最後一個字時,仿佛一切都在父親意料之中,家裏來了客人。


    我很稀奇為什麽她會來我家,我更稀奇她偏偏這個點到我家,是巧合嗎?


    門框被敲的逛逛下,父親一仰頭,趕緊跑去開門。


    “郎師父,打擾了。”說完看了一眼身後的男人,男人不情願微微鞠躬。


    父親表現的極為自然,仿佛知道他們要來,敲著二郎腿沒搭理,吹了吹茶葉,輕輕喝了一口。


    男人是個烈性子,估計是打小被慣壞了,耐不住性子,指著父親就罵,“姓郎的,給你臉了。”


    女人紅著眼睛,回頭給了男人一巴掌,“畜生,閉嘴。”


    邵柏頭七還沒過,邵柏老婆依然披麻戴孝,後麵的是他兒子,隔壁上別著一個孝章。


    邵柏的屍體還停在他家的臥房中,再過幾天頭七一完,就要下葬。


    婦人急忙走向錢,噗通跪在父親麵前,“求郎師父給亡夫立個碑。”


    邵柏兒子去攙扶母親,“會立碑的人多了,幹嘛找他。”


    “你懂什麽。”婦人似乎是咆哮著的。


    “郎師父,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亡夫已經過世,就求您不要再和一個死人計較,花多少錢我都願意,隻求郎師父為亡夫立個碑。”


    前麵已經說過,立碑有講究,橫死,夭折,無後三種人不予立碑,凡是不能立碑之人,均被視為造孽太多,天意懲罰,不予入祖墳,更不能福澤子孫。


    不過,世間之事皆無絕對,要給這三種人立碑,就必須找懂行的刻碑匠,動用玄術,立玄碑。


    我們郎家,就是世世代代傳下來的那個懂行的刻碑匠,郎氏刻碑人。


    父親嘴角微微上翹,吐了一口茶葉,“邵村長這碑可以立,不過恐怕這費用。咳咳。”


    婦人一聽父親答應,雙腿蹭著地向前挪了挪,趕忙說道,“郎師父盡管開價,我一定照付。”


    我站在父親的身邊,目不轉睛看著跪在地上的邵柏老婆,以前看見的都是邵家人耀武揚威,什麽時候也變的這樣低三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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