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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在我的心上劃下一道深深的傷痕;是誰,在我的心裏刻下悲痛與淒涼;是誰,在我的心底烙下深深的印跡。


    時間回到12月3日下午兩點鍾,秀琴嬸忙完家裏的事情,給父親端了一碗餃子。


    父親在睡覺,秀琴嬸輕輕說道,“他叔,餃子給你先放桌上,我去給你炕裏添點料,天兒冷了,你可要注意保暖啊。”


    屋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秀琴嬸還以為父親睡著了,就去了後院給炕裏添料,添完料準備回家,可一想餃子等會涼了就不好了,還是先把我父親叫起來吃了再睡。


    “他叔,他叔,醒醒,起來吃餃子。”


    父親還是沒有動靜,農村婦女還是很在乎氣節,站的老遠叫,這一看不對勁,又上前幾步。


    還是叫不醒,秀琴嬸急了,上前推拉,這一推拉才發現父親已經不省人事。


    “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秀琴嬸這邊一叫喊,王叔正在家裏編框,聽到聲音知道出了事,丟下手裏的活跑了過去。


    “快,把人往鎮裏送。”


    王亮爸知道他的180手扶拖拉機沒勁,把牛娃喊來,開著他的東方紅250開往鎮裏。


    那天的雪真的很大,拖拉機不得不給輪胎上安上鏈子。


    “牛娃你開快點。”要說開拖拉機,我們村王亮爸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王亮爸急的,“加檔,加檔啊。”


    “王叔,不敢再加了,再加要打滑。”


    “行了行了,你下來我來開。”牛娃還不舍得讓別人碰他的拖拉機,緊要關頭也顧不得那麽多,王亮爸直接加到三擋高速擋(農村出身的朋友肯定知道,250型分3個前進1個倒退,分高低速兩種模式),軲轆在地上狠狠摩擦幾下竄了出去。


    到了鎮裏院長直接讓送縣裏,這是突發腦溢血。


    快到縣醫院時,父親醒了。


    “他叔,他叔你堅持住,快要到了。”


    “他王叔,王嬸,我不行了,感謝你們對我的照顧,我求你們一件事。”


    “你說他叔。”


    “這件事暫時不要讓邪琴知道,他在市裏讀書,不能影響他的學習,我家裏箱櫃下麵壓了一張存折,那是我的後事錢,再麻煩你們最後一次,把我埋在我爹跟前,拜托了,拜托了。”說完又一次昏迷過去。


    到了縣裏,直接送進急診室,腦血管破裂,出血嚴重,手術已經來不及了,準備料理後事吧。


    直到7點1刻,徹底停止心跳,而我正是下午三點進的家門。


    父親走了,他真的走了,享年42歲。


    寫到這我已淚流滿麵。人這一生,隻要你做了,縱使它並不完美,縱使它依然平凡,它依然是一首美麗的樂章。你就如一個個音符,人生就如五線譜的痕跡,穿過它,生命就譜寫了一首完整的樂章。


    有你生命的存在,有你生命的過程,有你生命的平凡,有你生命的意義。


    王叔連夜回來取箱櫃下麵的錢,為父親打棺材,父親現在還在縣醫院的殯儀館躺著。


    跪在門外的學弟,我已經感知到,剛回家在門外聽見父親的聲音不是他,看見的父親也不再是那個他,他走了,這是他在咽氣前回來看望我,他唯一的兒子。


    一切也無法挽回,上天既然如此安排,那我也隻能如此麵對,把屋子裏從上到下打掃一遍,我知道父親的魂就在屋裏看著我,聽說人死了後會消除一切痛苦,父親此刻應該能走路了吧,把地麵掃了一遍又一遍,我希望他的腳不沾有一絲塵土。


    院子門被推開,屋內沒有開燈,有人走了進來。


    內屋門剛推開,一個灰頭土臉的人站在王建林麵前。


    “啊~~”


    “邪琴,是你啊,你怎麽回來了?”


    “王叔,我回來了。”


    “邪琴,你是為你爹的事情回來的?”說著喃喃罵道,“這個臭婆娘,什麽事都憋不住話,施林臨走前說了,暫時不要告訴邪琴。”


    “叔,我不是為這件事回來的。”


    “你不是……?”


    “哦邪琴,你爸去縣裏了。”王叔立刻改變麵色,想繼續對我瞞下去。


    “叔,你不用瞞我了,我都知道了,父親的後事還望您多多操勞。”強忍著的淚珠還是滾落下來。


    王叔拍拍我的肩膀,“這一切都是命,你節哀順變吧。”


    我親自把箱櫃下的包袱打開,裏麵果然有一張存折,這張存折我一直都不知道,裏麵有五萬塊錢。


    “邪琴,你爸臨走時說了,要把他埋在你爺身邊,人我已經聯係好了,明天就勾邪(找好墓的位置,專用術語找尋龍點穴。)打墓,你看?”


    “嗯,就這樣辦吧。”


    一直以來都是看著別人當孝子孝女,而從今天起,披上孝服的那刻,我也是孝子孝女。


    多虧了王叔,父親的後事多虧他操勞。


    “邪琴,什麽也別說了,我們連夜又得去縣裏,你去再見你父親最後一麵。”


    本來王叔是不想讓我承擔,可是朗氏家族就我一根獨苗,又能怎樣,雖然年紀小,但必須承擔。


    “外麵冷,你裹兩床被子,別凍著了。”此刻已經是十點多鍾,冬天的夜來的早走的遲,現在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再加上前天的大雪,這個夜太寒冷,但也沒有我心冷。


    我一句話也沒說,我仿佛沒力氣說,也仿佛沒什麽可說,王亮爸說什麽就是什麽,帶著兩床被子上車又往縣裏去


    下雪後一到晚上,結成青冰光子,拖拉機掛著鏈子也不敢開快,王亮爸技術再好也架不住這該死的天氣。


    我坐在車廂一言不發,腦子裏不知道想著什麽,那一刻幾乎是空白的。


    王亮爸披著軍大衣,這家夥就是抗旱,裹得嚴嚴實實,就剩兩隻眼睛在外頭。


    翻過一道梁子,快要上坡時,拖拉機熄火了。王亮爸還納悶,“這牛娃買的新拖拉機怎麽說熄火就熄火。”


    走夜路最忌諱的就是熄火,更何況是在荒無人煙的山路上。


    老話說的好,人要春風得意,神仙都來罩著,人要垂頭喪氣,小鬼都來鬧著。


    王亮爸試著點了兩次火,還是著不了。


    此刻,周圍除了寂靜還是寂靜。夜黑風高月殺人夜,天上亮,地上黑,仿佛寒氣把光也阻隔了似的。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我褪下被子,嗖一陣寒風吹得脊背發涼,強忍著寒冷下車,“叔,咋地了?”


    “奇怪了,這車咋就熄火了,這荒郊野外的可咋整。”


    “叔,會不會沒油了?”


    “我看了油箱,滿著呢,其他地方也都沒什麽毛病啊,現在要打不著火,等會油箱一凍就更不好打著了。”


    “邪琴,你來,幫叔在後麵把那個拉條拉住,我再打一下,要是再打不著,今晚看是到不了城裏了。”


    聽王叔說的,對著手指哈了哈氣,馬上快要凍僵了,“叔,拉住了,你點。”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點不著啊。”王亮爸還在抱怨,而我卻把注意力放在身側。


    一陣寒氣與冬日的自然寒氣與眾不同,輕輕從我耳旁吹來,立刻感覺不對,我現在對於這種氣息特別敏感,隻不過不常遇到而已。


    身手摸了一把碑神,哎呦,落家裏了,是穿孝服的時候落家的。(在農村,孝服家家都有,因為那會兒農村戶大,一家好多口子人,孝服用了後就一直攢下來)


    怪不得這東西這麽囂張,敢明目張膽的在我跟前鬧騰。


    側眼瞥了一下,他穿一身舊製服衣裳,高大的身板有些單薄,一張瘦條臉上,栽著一些不很稠密的胡須,由於臉色顯出一種病容似的蒼白,那胡須看起來倒黑森森的。這是個中年漢子,他正在王叔那邊移動,而王叔還在拚命的擺弄拖拉機。


    “王叔,別弄了。”


    “啥?”


    它不是電影裏描寫的那樣漂浮,也是一步一步走過去,隻不過有沒有腳印罷了。


    他在移動時,把側臉暴露給我,左臉爛了一個大洞,裏麵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看來是想讓王叔中招。


    大吼一聲,“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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