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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個就是海娃了。


    等我們到海娃家的時候,怎麽都找不見他。沒有理由啊,後麵下去的都回來,唯獨不見海娃的麵。


    怎麽找都找不見,奇了怪了。


    海娃家沒有親人,所以也就沒人鬧。長山叔準備發動全村人找找,被我攔下了。


    “不用了,這些事情都是事出有因的,他沒回來自然有他沒回來的道理。”


    出了海娃家,長山叔問我,“那天坑怎麽辦?總不能就露在那裏吧。”


    這天坑也因為這件事情一時間成為禁地,沒人願意在那裏停留,就連瞅一眼都覺得忌諱,因為那坑就像一隻眼睛,一不小心就會盯上你,也沒人知道那坑到底是不是墓,有的人說了,這坑說不定就是通往一個神秘世界的通道。


    村裏人一時間議論紛紛,晚上睡覺都不踏實,玉厚支書給鄉裏打了電話,鄉裏說馬上就派人來看。


    下午六時許,鄉裏人到達村裏前的半個小時,坑自己填上了,足足吞噬了半邊山才肯罷休。


    一直陰著天,五時許開始下小雨,五時一刻開始將暴雨,這樣暴雨甚是詭異,隻局限在東蛤蟆村一帶,現在叫羊坪。


    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暴雨。現在才剛剛打春,按理來說不應該有,可是這場雨是為天坑而下的。


    下午的暴風雨,從來不曾這樣可怕過,電閃雷鳴,暴雨嘩嘩,像天河決了口子,我真的擔心屋頂要被砸漏了。狂風卷著雨絲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窗縫裏真的鑽進雨水了,順著窗台往下流,閃電一亮一亮的,像巨蟒在雲層上飛躍,一個暴雷猛地在窗外炸開……


    “嘿!”嚇的硬柴爺喊出了聲,“這麽大的雨,今天鄉鎮府來的人可別處什麽事情。”據鄉鎮府的人說,他們沒看見一滴雨。


    長山叔仍然板著臉,一言不發,“下吧,盡情的下吧。”


    嘩啦,又是一條銀龍在天邊燃燒,天邊竟然出現一道黑煙,黑煙朦朧的真像一條黑龍。


    我們剛出了海娃家門就開始下,雖然離長山叔家裏隻有一段距離,但是這雨大的根本不回去,隻能返回來又待在海娃家。


    轟隆~~~


    一聲巨響,好像天塌了一樣。全村人都聽的明明白白,小孩子嚇的躲在母親懷裏嚎啕大哭,狗嚇的畏畏縮縮在狗窩,連叫喚都不敢叫喚,雞報成一團,仿佛世界末日要到來。


    全村人都躲在自己家,擔心的盯著天,盯著自家的房頂,怕一道閃電進來,讓他們全家人報銷。


    五點多鍾,整個世界全黑了,沒有一戶人家敢開燈,他們怕。連呼吸都開始倉促,沒有一個人說話,期待著這雨趕緊過去。


    轟隆~~~嘩啦啦~~~


    全村人同時又一個哆嗦,嚇的魂都快飛了,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外麵到底怎麽了。聽著聲音好像就是什麽塌了。


    外麵的山丘架不住這暴雨的衝刷,一半開始塌陷下來,巨大的黃流排山倒海衝擊而來,自然的力量是恐怖的,任何東西都在這衝擊下都會是泡沫,不堪一擊,天坑周圍的林子被吞噬,夾雜著樹木推動向前,大量的水土灌進天坑,一直到填滿。


    這塊地方被夷為平地。


    終於,雨停了。


    全村人不約而同的出門,都想問問大家都好著沒,這太可怕了。


    放眼望去,村口黃流激蕩,半邊山塌陷,全都推到村口這個位置,而那個天坑早就被埋的連影子都沒。


    有些老人跪在地上,衝著上蒼,“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


    這一幕嚇的村民夠嗆,“這天坑下麵到底是個啥,這陣勢簡直太可怕,太可怕了。”


    ……


    ……


    等我們從海龍家回到長山叔家,正好六時一刻,鄉鎮府的吉普車爛在村口的黃泥下拔不出來。


    玉厚喊了幾個村民去幫忙推車。鄉鎮府的人吃驚的問道,“你們這上發生什麽事情了?”


    玉厚戴著鴨舌帽,操著手,拉著哭腔說道,“甭提了,得虧你們來的晚,不然,不然這黃流之下,誰也擋不住?”


    嚇的鄉鎮府來的人也是一身冷汗,“這麽大的泥石流,真的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對了,你說的天坑呢?”


    “被埋了,看來老天爺是不想讓我們知道這天坑。我玉厚求你們一件事情,也是為你們好。”


    鄉鎮府來的人麵麵相覷,“玉厚叔,你說。”


    “你回去胡亂編造個理由就說這坑沒什麽,千萬不要把天坑的事情說出去,要是把專家學者帶到這個地方來,恐怕我們村要大難了,要大難了。”


    隻有經曆過這場大雨的人,才知道自己跟死神離的是那麽的近。


    鄉鎮府的人也嚇到了,“對啊,這要是早來一會兒,那還有我們說話的份,這太不可思議了。剛剛報了有天坑,緊接著就出這樣的事情。”


    在農村工作的老工作者沒有現在的某些畢業生回鄉工作那麽討厭,他們受到老一輩的熏陶,對於某些東西他們比誰都敏感,這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爺看來是不想讓人知道這坑。


    既然這樣,就不要多次一舉,為了自己莫須有的功績去招惹老天爺,不然下次就沒這麽好命了。


    車上的四個人,哪個不是冷汗夾背,渾身哆嗦,隻是作為男人硬撐著罷了,這黃流鋪天蓋地,尤其是半坐山塌陷,你們見過山塌了的陣勢嗎?真的是驚天地泣鬼神。


    “玉厚叔,就算你不說,我們也沒那麽多事。”說著回頭給其他三個人說道,“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什麽也不要提。”


    其他三人也都表示讚同。


    “對了,下去的三個人怎麽樣?”


    “回來了?”


    “怎麽回來的?”


    “你們就不要問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問。”


    我現在才理解,為什麽爺爺當年留下的信裏說道,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問。


    這種事情問不得,更加說不得。


    “那行,我們現在就回鄉裏匯報。”鄉鎮府來的人扭頭就走。


    晚上,全村估計沒有一家人燒飯喝湯,都驚魂未定,相互安慰著。


    長山叔家裏也是一樣,老婆孩子都支開睡在其他人家,這家裏就剩下我們幾個老爺們。


    村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一下之間仿佛都像中了邪似的,全都閉口不言,什麽都沒有人說,就像是什麽也都沒發生一樣。


    也正是這樣,海龍和蒼林才得以多活幾年。


    雨亭之後,長山叔的兒子昭昭回家看了一眼父親,見大家都沒什麽事情,這才放心離去。


    周庸也被這暴雨驚醒,我們回去時,他蜷縮在炕上看著窗外,就在這一會兒時間,他仿佛頓悟了人生,對於自己以前犯的那些錯開始懺悔。


    見到我之後,衝上來拉著我的胳膊,就要跪下,“郎老板,是我不對,是我蠻不講理,是我見錢眼開,這都是我的不對,你的錢我會還你,會還你。我代我那不講理的婆娘向你贖罪。”


    長山叔也愣住了,這人開竅怎麽這麽快,這麽些年都沒開竅,怎麽突然間?


    其實這很正常,人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估計是這樣大雨把周庸驚醒了。


    周庸痛哭流涕,長山叔趕緊把外甥扶起來,不管怎麽說,開竅就好,開竅就好。


    孔老夫子說,朝聞道,夕死可矣。


    現在開竅為時不晚。


    這才把周庸扶起來,我抬頭看看,咦,奇怪,房梁上的那團黑霧氣哪裏去了?怎麽也沒見鬥笠人?難道它走了?按他所說,他怎麽可能走,留下來都來不及,這是他唯一獲得釋放的機會。


    心中突然一緊,一股不安竄上來,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羿回來了。


    剛想到這,有人敲門。


    長山叔去開的門,隻見海娃一身黑衣站在門前,眼睛裏一種別樣的味道。


    嚇的長山叔一個踉蹌,“海,海,海娃,你,你怎麽在這?”


    “長山叔。”


    長山叔不自在的答應,“哎……哎……”說著,便大步走了進來。之前的海娃是一個特別淳樸的娃,加上是個光棍,比較自卑,走到人前也都低聲下氣,可是現在卻給人感覺特別不同,身上有一股子王者風範。


    不錯,羿回來了。


    “海娃,你……你……怎麽?”硬柴爺也大驚失色,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不是海娃。


    由於暴雨的緣故,村裏的變壓器出現故障,現在房間裏也無法打開燈照明,隻能依仗蠟燭。


    “硬柴爺。”海娃對著硬柴爺點頭笑了笑,禮儀上還是過得去。


    說著,走到我跟前,其他幾個人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海娃,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為何其他人冒出來都是傻不愣登,毫無意識,他不僅有意識,而且像純粹變了人似的。


    “你就是郞邪琴吧。”


    硬柴爺上前來還準備介紹,“這,這……”


    “硬柴爺,我沒問你,我再問眼前這個年輕人。”


    我咽了口唾沫,“對,我就是郞邪琴。”


    “好,我找的就是你。硬柴爺,長山叔,還有這個人,你們出去吧,我找郞邪琴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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