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是……的確是這樣的。”秦作民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怎麽樣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淵、最終大難臨頭的。


    我咋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就中了邪魔,毀滅了一切美好呀。


    他愧不能言,隻是悔恨地抓撓頭發。


    “這麽簡單的紙牌遊戲,你都這樣沉迷、不能識破,誰還會相信你的話?你要我幫你,總得讓我有著手之柄啊?不然,就是進一步害你,明白這個道理了嗎?”李景明字字千鈞,準備釘上釘子覆個鉚。


    “唉!終於明白了,我有愧啊!真糊塗啊!該死!”秦作民終於認識到自己的愚昧,意識坍塌、肉身也轟然匍匐在座位上。


    “該死!?你真該死!你知道嗎,你的結發妻子,我的豔子嫂子,忍辱負重多年,已經徹底絕望,她賣了首飾做路費,現在去了深圳,發誓永不回頭……你的媽媽,突遇變故,幾次暈厥住院?你的孩子,我的秦明侄子,跟著年邁的爺爺奶奶,吃飯的錢都時有時無,靠我們大家在出手接濟。可是,他還要被人唾罵,他是大貪官的餘孽……唉!真希望他像自己的名字一樣,做個明白的人……別像你這個做父親的,糊裏糊塗一輩子。你說,你對得起哪個啊!”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些話如利刃,庖丁解牛一般利索。


    這是壓垮人的心智的最後一根稻草。李景明拈草一揮,輕飄飄地放在秦作民的心頭,“我是求了王所長幾次,他才破例讓我進來的。你錯在哪裏?表個態吧?對你的老父親、小孩子表個態!我之前告訴了秦明侄子,讓他也在等電話,今日王所長格外開恩,你現在就打過去,讓他們也還有個盼頭。”


    秦作民悔恨交加,早已淚水漣漣。聽說能夠打電話給上下兩輩,更是感激涕零,泣不成聲。


    李景明示意杜小會,把秦作民放開,自己站立起來,打開手機,調出通話記錄,“你看,一分鍾三十二秒,這是不是今天上午打的?”李景明撥通了電話,遞給氣竭神摧的秦作民。


    這個電話,打了足足半個小時。養我者,我養者,讓秦作民最終看清楚了自己罪惡,癱軟在地。“我……我不告了,告個屁,誰也不告了。我現在已經曉得錯了、錯在哪裏,真是作繭自縛、自作自受……該死啊!”他痛苦不堪,把一顆肥頭用力地搖晃,涕泗橫飛。


    現實是殘酷的。但是,再殘酷也隻有接受。誰讓自己違背天命,做了階下囚呢!


    “你清醒了吧?回去好好反思,寫出深刻的悔改書,交給我。我會跟學習組長打招呼,關照好你。現在已經過了開餐時間,我給你打個外賣送給你。希望你對得起這個兄弟,用行動來對得起所有愛你的、你愛的人,這就值得了。”這時的王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成了一個語重心長的長者。


    杜小會在一旁受到了啟發,還不忘用手機拍了幾張感人的照片。


    在臨走時,秦作民像霜打的茄子。他跪伏在地上,拉著李景明的腿,哽咽著,道:“四十多年來,我直到現在,才算活明白。我真混,不是東西,罪有應得呀,求兄弟寬恕!也求你照顧一下我的家裏人……”如果過去種種,是一麵鏡子,他用了最真實的情感,用橫流的涕泗,去擦拭。


    “你不用這樣子。以後,好好愛惜自己吧,別隻會遷怒於人。恨多了傷神,與其傷人又傷神,不如放下來,不煩神。兄弟,希望你堅強起來,成熟起來吧,你改好了,我再來看你。家裏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會照顧著,你安心改造吧,浪子回頭金不換,爭取早日出來。”


    注視著塵埃落定的秦作民,李景明心裏五味雜陳,取舍予奪,以此為鑒。


    胡馨文說,李景明後來確實兌現了自己對這個落馬局長許下的的諾言。


    胡馨文看著副駕駛座上的愛人,有些心事重重,她在開車。


    李景明現在很矛盾。於使命而言,他像是為虎作倀;把角度調過來看,他又確實喚醒了秦作民的良知,是立地成佛。他的內心,有正反二個人,各執一詞,隱隱獨白。


    問心無愧就好。至於是非功過,任由評說吧。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此時的胡馨文,擰開了音樂鍵,輕輕舒放自己的心神不寧。她的相公變了,變化特別大。那個心無城府的兵哥哥,一刻不見,已經變成官場先鋒,在迷霧重重的沙場上,揮斥方遒,於百萬軍中奪敵首級,卻可以做到兵不血刃、自身無傷。他沒有出賣自己,也沒有出賣他的兄弟,相反地,他勢必會收獲到許許多多,來自方方麵麵的。


    這種蛻變,多麽不可思議。也許這是屬性使然,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該喜還是該憂。自己的心裏,現在是講不清,道不明,或許是喜憂參半,但願相公能夠懂得。


    進一步著想的話,他如果能夠懂得,那豈不是更加的可怖。就像一個不更人事的小姑娘,躺在醫學博士的顯微鏡下,這種愛情,豈不是令人不寒而栗?眼下,外人隻看到他的神勇與魅力,她讀得懂、他內心深處的慷慨悲歌。


    天啊,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可貴,還是可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欲練神功,揮刀自宮。這句話,忒狠。


    胡馨文探出右手去,蓋在他的左手背上。像無聲的語言,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李景明似乎讀懂了,把右手輕輕地加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像打字。用密碼打字。


    坐在車後的兩個人,也是各懷心事。


    “李老弟,你是一員猛將啊。寥寥數語,就改變了局麵、讓一個智商並不差的局座肝膽俱裂,繳械納降,而自己並沒有顯山露水、費盡心機,這是多強大的心力啊!快意殺伐而不聞金聲、不見刀兵,山鳴海嘯而不著痕跡。我隻有佩服的份兒……老弟你要相信,這是真話。”


    王玨是這樣說的。


    【作者***】:下節更精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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