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明趁何俐疏忽,不動聲色地慢慢踱出了休息室。


    他的嘴裏卻打趣說:


    “咱梁山泊的西山酒店,以後就是你的啦!”


    何俐的小火苗已經被徹底撩撥起來,如火如荼。她發現了他的逃離,作勢欲撲上去,卻被他逃掉了。


    她跟著出來,怨怒地責道:“行!算你狠。晚上一定饒不了你!”


    某些情愫,正分泌旺盛。


    李景明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也來個打開窗子說亮話。他故作鎮定,張開大口飲了滿滿一口茶,噙在嘴裏,囫圇著道:“這麽麻利就放倒了?二娘,說說,你是怎麽閹割他的?哈哈。”


    說到這個得意處,何俐也來了神。


    成功轉移注意力。


    於是,開始精彩回放。


    “哇!小劉老師,花兒真漂亮!我這是平生第一次收到玫瑰花,謝謝你啦!”


    何俐重新回味著,還配上了相應的動作。李景明一邊聽著畫外音,一邊想像著無形的場景。何俐惟妙惟肖地演繹,李景明則坐著,笑微微地欣賞。


    自由轉換表情,靈活駕馭哭與笑,人間也是沒誰了。如果她願意改行,什麽戛納金雞奧斯卡,各種獎獎,保準紛至遝來、源源不斷。


    “你喜歡就好!親愛的,你答應啦?”這句話,是用男聲說的。


    “親愛的,為什麽要這樣親昵地叫?我不習慣,還是叫何主任好些,或者,叫姐姐……我要把它分給你們班的孩子們呢,我也很喜歡那些孩子們……每人分一朵,好嗎?”


    “這時,機智如我,本娘子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身份證,拍在他麵前。那小子接過來,一看,我比他大三歲,頓時傻眼了,嘻嘻。”這算是旁白麽。


    何俐生動地演繹著,有時候還來點藝術手法。


    “你發現沒有,你很有表演天賦呢!”李景明讚歎著。


    縱是睿智過人,李景明實在想像不出劉江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從維蘇威火山,到南極冰原,自由穿越。


    “別打岔,本娘子頻繁轉換頻道,容易精神分裂的。”何俐繼續演她的單口相聲。


    “後來,怎麽樣啦,二娘繼續。”李景明饒有興趣地催促。


    “……男大三抱金磚,現在不是時興姐弟戀嘛!我保證,毫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你不知道吧?我們何家,是個大家族,我大伯,二姑,三伯四伯,五姑,六姑,七伯八伯,九姑,連上我爸爸,他是最小的,號稱何家十爺崽,遠近聞名。我們家詩書傳家,一代代都恪守著傳統,不怕被唾沫星子給活活淹死?”這虛構水平,也是登峰造極啦。


    “沒事,我水性好著呢。”


    “真的啊?那你說說,你最怕什麽?”


    “我呀,小時候沒在農村待過,怕黑,怕蛇,更怕毛毛蟲,看見它毛茸茸的、一聳一聳地蠕動,惡心死了……”


    “是嗎?我也是,怕黑,怕蛇,更怕毛毛蟲,的確惡心死了……所以,我理想中的白馬王子必須是高大威猛的……還有,我抽煙喝酒,睡覺打呼嚕,還有嚴重的狐臭,不信,你來聞聞……”


    李景明見何俐把他作了參照物,本能地躲閃著:“還有這樣黑自己的?哈哈!”


    “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別打岔……劉江當時,也是這樣躲閃著,我難不成真給他聞?於是,我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說,我們做姐弟吧?他沉默了老半天,可能是在反省自己的行為,或者是在琢磨我的話。我隻想讓他知難而退,沒有拿話來刺激他,不能真拿他來當軟柿子啊。既然有機會裝,那就認真裝下去唄!他走的時候,我攬著他的肩膀,硬逼著他,叫了我一聲姐姐,嘻嘻!以後,要勇敢地保護好姐姐,如果有誰欺負我了,你必須替我狠狠地修理他!”


    “嗯……好吧。”他還能咋滴。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李景明見她捎帶著把自己也裹進去修理了,苦著臉道:“算你狠。”


    “哈哈哈!”鏡頭定格。


    何俐停止了表演,說:“我說吧,有愛的人,內心都是柔軟的。他的心態,就是孩子王。”


    李景明點點頭,問:“他們都走了?”


    “走啦。還要我留飯不是。我是讓他帶著最後一點傲驕,歡歡喜喜地離開這兒的……圓滿完成任務了吧。”何俐得意地說。


    “唉!遺憾,真沒想到,他有一個鐵塔一般雄壯的母親……可是,現實很骨感,怎麽會如了她的願。”李景明不由感慨。


    “貓哭老鼠,假慈悲。”


    須知,他不是心狠。


    他隻是做了一個普通人都會做的選擇。


    李景明又想了一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就問:“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會纏上了你?我相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愛,愛你的大頭。”何俐不以為然地回答。


    李景明毫不見怪,隻是覺得蹊蹺:“美麗有這麽大的殺傷力嗎?我怎麽一點也感覺不到?”


    何俐說,他那次被勇士接走了以後,她就用車把劉江載到食堂,吃了午飯。下午,才繼續走訪的。在一起的時間,統共才幾個小時。


    他有點莫名的興奮。走訪過程中,有一條乖巧的小狗,每次拍照的時候,都淡然入鏡。


    何俐說,他的口才還不錯,文筆也還行。


    說著,就把那一張帶進來的紙,推到李景明麵前。這是一篇署名劉江的文章,寫的是樟樹角吃狗肉的故事。


    冬季吃狗肉,是樟樹角的一大美事。一狗五味,也是土菜中的名菜。都說狗肉不上席,那是因為燉、煮、燒、炒、燜的火候隻有男人親自下廚才能做出味來。是故,真正的幾個好友兄弟,冬季坐攏聚餐是少不了狗肉的。


    殺狗是很血腥的事情,當然需要請外人幫忙的,自家裏不忍心看,隻是騙狗上繩套子,便用籮筐裝上蓋,放水塘裏淹或用繩子吊在樹上用鋤頭打死,總之,整個殺狗的過程,從來都是沒有主人參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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