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我感受著梅雨季的濕氣。一麵爬坡前往學校,抵達教室時發現自己流了比以前更多的汗。天哪,真希望能有候選人在他的選舉政見裏,提出要在這坡道上蓋一座手扶梯的政見。等到我有投票權時,我一定會投你一票。


    當我坐在教室裏用墊板扇風時,春日竟難得地在上課鍾響前及時跑進來。


    她將書包隨手丟在桌上:


    「也幫我扇!」


    「不會自己扇喔!」


    今天的春日又板起一張臉,和兩天前在車站前分手的樣子完全一樣。才覺得她最近的表情可愛多了,怎麽又恢複成以前的模樣。


    「對了,涼宮。你聽過『幸福的青鳥』的故事嗎?」


    「那是什麽?」


    「不,沒什麽。」


    「那就不要問我!」


    春日斜眼瞪了我一下,我急忙轉過頭,剛好岡部老師走進來,班會就開始了。


    這天上課,可以感覺到春日往四麵八方發散出的不爽情緒,不停地從背後給我壓力。不,應該說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覺得下課鍾聲如此悅耳的!一下課,我就像警覺森林燒起大火的野生老鼠一樣,迅速衝到社團教室避難。


    長門在社團教室看書的模樣,早已和室內風景融為一體,簡直就是個和這間教室密不可分的固定擺設。


    所以,我便對早一步走進社團教室的古泉一樹說:


    「你該不會也要跟我講涼宮的事吧?」


    現在隻有三個人。今天當值日生的春日,以及朝比奈都還沒來。


    「唉呀,看你這種反應,可見她們兩人已經先跟你接觸過了。」


    古泉輕瞥了一眼正在專心看書的長門,那副什麽都知道的口氣讓我覺得很討厭。


    「換個地方談吧!要是被涼宮同學聽到了,那可不妙囉!」


    於是,古泉陪著我來到食堂外的餐桌坐下。途中,古泉還在自動販賣機買了杯熱咖啡給我。雖然兩個男的坐在同一張圓桌難免引入側目,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知道到什麽程度?」


    「差不多是涼宮不是普通人這裏吧!」


    「既然這樣就好辦了,你說的沒錯。」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玩笑?sos團的三名成員都告訴我春日不是普通人,莫非是地球的溫室現象,讓他們個個都中暑頭昏了。


    「先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我吧!」


    因為我已經知道她們一個是外星人,一個是未來人,所以我接著說:


    「你該不會要告訴我,其實你有超能力吧?」


    「先不要預設立場嘛!」


    古泉輕輕晃動紙杯。


    「雖然有點不太一樣,不過你也沒說錯,超能力者應該是最接近我身份的稱呼吧!沒錯,我有超能力。」


    我沉默地喝著咖啡。真是的,太甜了,應該買低糖的才對。


    「我也不想突然轉學的,是因為情況產生變化才會如此。但沒想到她們倆這麽快就跟涼宮春日打成一片。之前,她們都隻是在一旁默默觀察而已。」


    別把春日講得像隻珍奇的昆蟲似的好嗎?


    或許是發現我皺著眉頭,他接著說:


    「你別生氣。我們也很拚命啊!我們並沒有要加害涼宮同學的意思,反而是要保護她免於危難。」


    「你說我們?那也就表示另外還有很多超能力的人囉?」


    「其實也沒你想像中的那麽多啦!因為我屬最低層,所以並不清楚,隻知道全球大概有十個人左右。而且他們應該全都受『機關』管理。」


    連『機關』也出現啦!


    「我既不知道『機關』的實體,也不清楚組織成員有幾個。一切似乎都由高層人士統籌管理。」


    「……這麽說,那個名為『機關』的秘密組織,到底是在做什麽的?」


    古泉用冷掉的咖啡潤了潤嘴唇。


    「就如你想像的一樣。『機關』是三年前成立的,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監視涼宮春日。講白一點,它的存在是為了監視涼宮春日。說到這裏,你應該了解了吧?在這間學校裏隸屬『機關』的人不隻我一個。已經有好幾個密探潛入了這裏,而我則是以追加人員的身份臨時調過來的。」


    此刻,我竟突然想起穀口的臉。他說打從國中起,就跟春日同一班了。莫非他跟古泉也是同一種人?


    「真的是這樣嗎?」


    隻見古泉假裝沒聽到繼續說:


    「不過,我可不敢保證那些人都在涼宮同學的身邊。」


    為何大家都那麽喜歡春日。那個古怪,狂妄、隻會給周遭的人添麻煩、超級自我中心的女人,到底哪裏值得一個組織全力保護?不過我承認她外型的確長得不錯啦。


    「我不清楚三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我所知道的隻有,三年前的某一天我突然開始擁有超能力。剛開始,我真的非常恐慌,覺得好可怕。幸好不久『機關』就來迎接我,否則我可能會覺得自己的腦袋出了問題而忍不住自殺吧。」


    我看從那時候開始,你的腦袋瓜就一直有問題吧?


    「噢,那也不無可能。不過,我們更畏懼可怕又未知的可能性。」


    帶著自嘲的笑容。古泉又喝了一口咖啡,接著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你覺得這個世界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存在的?」


    他突然問了一個讓我相當驚訝的問題。


    「不是遠古時代宇宙大爆炸所產生的嗎?」


    「目前的說法是這樣啦!不過,對我們而言還有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世界是從三年前開始的。」


    我望了望古泉的臉。他說的話實在教人難以置信。


    「不太可能吧!我還清楚記得三年以前的事呢!而且,我父母都還健在。小時候掉到水溝裏縫了二針的痕跡也還在。而且我死命硬背的日本史上記載的曆史又是怎麽回事?」


    「好,那你如何能確定包含你在內的所有人類,不是從一出生就擁有原有的記憶?這麽一來,就不需要執著於三年前這個時間點了。世上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足以否定地球是五分鍾前誕生,萬物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舉例來說,你可以試著思考一個假想的現實空間。你的腦裏被埋入電極,你所看到的影像、聞到的味道以及桌子的觸感,全是電極直接傳達給腦部的資訊,你深信自己經曆的一切實際發生過。所謂的現實世界,其實是個脆弱得出乎意料的東西。」


    「……就算我認同你所說的好了,地球到底是三年前還是五分鍾前出現的都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你們『機關』的存在跟春日有什麽關係?」


    『機關』的頭頭認為,這個世界隻是某個人做的一場夢而已。我們,不,應該說是這個世界本身,對那個人而言,不過是一場夢罷了。正因為是一場夢,因此對那個人來說,創造、改變被我們視為現實的這個世界,其實如同兒戲般簡單。而我們都知道那個人是誰。」


    或許是措詞恭敬的關係,古泉的臉看起來竟然是意外的成熟。


    「能夠依自己的意識創造,毀壞世界的人——人類稱之為神。」


    ……喂,春日!你竟然被當成神了,我的媽啊!


    「所以,『機關』一直是戰戰兢兢的。萬一這個世界惹了神不高興,神或許會徹底破壞這個世界,重新創造一個新的。就像堆沙堡的小孩一不中意就推倒重做一樣。盡管我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無數的矛盾,但對它這是有一定程度的眷戀。所以,我才會協助『機關』守護這個世界。」


    「你們為什麽不直接拜托春日,要她別再破壞世界?說不定她會聽呢!」


    「涼宮同學當然不知


    道自己就是那個人,她還沒發現自己的能力。而我們的工作就是盡可能讓她一輩子都不會發現這件事,平平順順地過完一生。」


    說到這裏,古泉好不容易恢複了笑容。


    「目前的她還算是不完整的神,還無法任意操縱這個世界。不過,盡管尚未進化完成,卻已經能看出一些征兆了。」


    「你怎麽知道?」


    「你想想,像我這樣的超能力者,以及朝比奈實玖瑠、長門有希這樣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世上?那都是因為涼宮同學的期望。」


    要是有外星人、未來人、異世界的人、超能力者,盡管來找我吧!


    我瞬間想起春日在自我介紹時說的這番話。


    「因為她還沒有發現,所以無法完全發揮神力,隻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偶然使出那份力量。但這幾個月來,涼宮同學不斷釋放出超越人類智能所能理解的力量。結果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就是涼宮同學遇到了朝比奈實玖瑠、長門有希,最後連我也加入了她創辦的社團。」


    難道隻有我是局外人?


    「不是那樣的。對我們來說,你反而是個謎樣的存在。實在抱歉,我事先對你做了許多調查。但我向你保證,你真的是個沒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類。」


    我是該安心,還是該覺得悲哀?


    「我也不曉得,但說不定你是掌握這個世界命運的重要人物。所以,請你千萬要特別注意,別讓涼宮同學對這世界感到絕望。」


    「既然你們認為春日是神,」我提議道:「不如把她抓起來解剖,看看她腦袋的結構,這樣說不定能早點了解世界的構造呢!」


    「我們的『機關』裏確實也有持相同主張的強硬派存在。」


    古泉幹脆地點頭道:


    「不過讚成不要輕易對她出手的意見還是占多數。畢竟要是因此惹了神不高興,八成會引發不可收拾的災難,我們希望保持這個世界的現狀,自然也希望涼宮同學過著平安的日子。如果來的話,到時隻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到底該怎麽做才好?」


    「我也不知道。」


    「對了,如果春日突然死掉的話,這個世界會怎麽樣呢?」


    「究竟世界是會隨著她一起在一瞬間毀滅?還是再也不會有神?抑或是繼續存在,直到新的神出現,在那一刻來臨前沒人知道。」


    紙杯裏的咖啡已經完全冷掉。我將它推到桌子的一角,不打算再喝了。


    「你說你有超能力吧?」


    「嗯,雖然說法不太相同,但簡單來說並沒有錯。」


    「既然這樣,就施展寫能力給我看看,這樣我就相信你說的。比方說把這杯咖啡變回原來的溫度。」


    古泉開心地笑了笑。這似乎是我第一次看他真心地笑。


    「抱歉,我辦不到。我擁有的並不是這麽輕易理解的能力。在普通的狀態下,我並沒有特別的能力。要施展能力必須同時符合幾個重要的條件才行,相信日後你會有機會看到的。」


    抱歉,耽誤你這麽多的時間,今天我就先回去了。說完這句話後,古泉便麵帶微笑地離開了桌邊。


    我望著腳步輕快的古泉背影直到看不見為止,接著突然想到而拿起紙杯。


    想當然爾,杯子裏的咖啡依舊是冷的。


    一回到社團教室,發現朝比奈穿著內衣站在裏頭。


    「……」


    手裏拿著荷葉邊圍裙裝的朝比奈,雙眼圓睜地望著手握門把楞在原地的我,然後嘴巴緩緩張開,一副準備尖叫的樣子。


    「對不起。」


    在她出聲前,我搶先收回我那踏出去的腳,迅速把門關上。幸虧如此,我才能避開她的尖叫聲。


    真是的,我應該先敲門才對。不對啊,既然要換衣服就該鎖門嘛!


    在考慮要不要將剛剛看到的白皙裸體移到腦中的長期記憶區儲存起來時。門的另一頭便傳來小力的敲門聲:「可以進來了……」


    「對不起。」


    「沒關係……」


    我望著低著頭替我開門的朝比奈頭頂上的發旋,向她道歉。隻見她臉頰微微泛紅地說。


    「真是的,老讓你看到我丟臉的一麵……」


    我可是完全不介意呢!


    看來她倒是挺聽春日的話,竟然乖乖穿上那件女侍服。


    實在太可愛了。


    再這樣跟朝比奈對看下去。隻怕剛剛看到的那些畫麵會在腦裏發酵,朝不妙的方向演變。所以,我動員所有的理性來迎戰那惱人的欲望,迅速地坐在團長席上,將電腦打開。


    當我發現到有人在看我而拾起頭時,竟發現長門有希難得地看向這邊。她推了一下眼鏡後,又將目光轉回書上。動作還蠻人模人樣呢!


    我啟動html編輯器叫出社團的首頁檔案,想修改一下一成不變的頁麵,卻不知該如何下手。以往都覺得更新網頁不過是浪費時間,而歎著氣把檔案關掉。可是,現在閑的要死,奧塞羅棋又已經玩膩了,總得找其他事情來做嘛!


    就在我雙手交叉在胸前無奈地呻吟時,突然有人放了杯熱茶在我麵前。抬起頭,發現穿著女侍服的朝比奈正微笑地拿著托盤站在我眼前,那個模樣簡直就像個真正的女侍一樣。


    「謝謝。」


    雖然剛剛才讓古泉請喝咖啡,但我還是充滿感激地接下熱茶。


    朝比奈接著將熱茶端給長門,然後坐在她身邊小口小口地喝起熱茶。


    結果那天,春日並沒有到社團教室。


    「你昨天怎麽沒來?不是說要開反省會嗎?」


    如往常一樣,我在班會開始前轉頭跟坐在我後麵的春日說話:


    下巴撐在桌麵,趴在桌上的春日一副不耐煩地表情說道:


    「吵死了!我已經一個人開完反省會了!」


    一問之下才知道,春日昨天放學後,又獨自將禮拜六走過的路再走了一遍。


    「我怕有哪裏遺漏了,所以覺得還是再去看看比較安心。」


    我一直以為隻有刑警會認為嫌犯會回到犯罪現場,看來是我搞錯了!


    「快熱死了,到底什麽時候才要換季?真想早點穿短袖啊?」


    六月才會換季,而五月隻剩下一個禮拜就要結束了。


    「涼宮,或許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還是要勸你趁早放棄尋找那些不可能發現的迷樣事物,像個普通高中生一樣生活吧!」


    瞬間抬起頭來瞪著我……原以為她會這樣,沒想到春日卻隻是把臉頰貼在桌麵上。看來,她是真的累壞了。


    「像普通高中生一樣生活,到底是什麽生活?」


    她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感興趣。


    「就是趕快去找個好男人啊!到時如果要散步去找外星人,就能跟他一起在市內走個夠!這不是個一箭雙雕的好方法嗎?」


    我一麵想著那天朝比奈說過的話,一麵如此提議。


    「而且,你根本不缺男生的追求。隻要藏起你那詭異的個性,馬上就能交到男朋友了。」


    「哼,有沒有男朋友都沒差啦!所謂戀愛不過足一時的迷惑,是一種精神病。」


    春日靠在桌子上,眼睛看向窗外,有氣無力地說:


    「其實,我偶爾也會有那種心情。畢竟我是個健康的少女,再加上身體有時也會有需求。但我不會笨到為了一時的迷惑而背負許許多多的麻煩事。而且如果我忙著跟男生交往,那sos團該怎麽辦?我才剛創立它而已耶!」


    老實說,也還不算創立啦!


    「那就改創個玩樂性質的社團呀,那樣也比較容易招到社員。」


    「不要。」


    春日一口拒絕。


    「我就是因為覺得普通的社團太無聊,才創立sos團的,而且也讓朝比奈這個可愛美眉跟謎樣的轉學生加入了呀!為何還是沒事發生呢?唉,也差不多該發生一件怪異的事件了吧?」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春日如此沮喪的模樣,不過她脆弱的表情倒也挺可愛的。像她長得這麽可愛,就算不笑也夠漂亮的,越想越覺得可惜。


    後來,上午的課裏春日幾乎都在熟睡。奇跡的是,老師竟然都沒發現……不,這一定隻是巧合而已。


    然而就在此時,奇怪的事悄悄發生了。因為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所以幾乎沒人發現。不過卻還是讓我在班會時,滿腦子不停想著這件事。


    事實上,我在跟春日講話時。心裏還懸著另一件事。一切就從早上放在我室內鞋櫃裏的那張紙條開始。


    紙條上寫了——


    『放學等大家都走了以後,到一年五班的教室來』


    明顯那是女生的字跡。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腦內各種不同的意見立刻召開緊急會議。第一個人先說「之前也發生過同樣的事」。不過,這跟那張書簽上的字明顯不同。雖然自稱是外星人與人類溝通橋梁的長門寫字有如機器印刷般漂亮,不過這紙條裏的字卻散發著女高中生書寫的氣息。而且,長門也不會做出把紙條塞在鞋櫃這種如此直接的行為。接著第二個人說「該不會是朝比奈做的吧?」不對,如果真是朝比奈的話,鐵定不會隨便撕一張紙,寫下這種連準確的時間都沒有的字條。沒錯,她一定會將寫好的信紙放在信封裏。而且,地點指定在我班上這點也很奇怪。「該不會是春日吧?」第三個人說。那更不可能了,如果是她,早就像上次一樣強行把我拖到樓梯間說了。基於同樣的理由,我也排除了古泉的可能性。最後,第四個人說「莫非是陌生人給你的情書?」先別管是不是情書了,總之這是封約我出去見麵的通知就對了。而且,對方還不一定是女的喔!「不要上當,說不定是穀口跟國木田的惡作劇。」沒錯,這最有可能。白癡穀口也有可能搞這種無聊的玩笑,不過他應該會寫更多才對。


    我一麵想著這些事,一麵在學校裏漫無目的地走著。春日一下課便說身體不舒服而回家了。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呢!


    我決定先到社團教室去。要是太早回班上等那位不知名的人士,我可是會火冒三丈的,而且如果等到一半時穀口突然跑來說「唷,你還真的在等啊,沒想到那樣一張小紙條就把你騙到了。真是單純的家夥呢!」那我絕對會氣死,先消磨些時間後再走回教室偷瞄一下,確定裏麵真的都沒人後再走進去。嗯,超完美的作戰計劃!


    一個人走著走著來到了社團教室門口。這次,我總算沒忘記敲門了。


    「請進。」


    確認是朝比奈的聲音後,我伸手打開了門。盡管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不過她的女侍打扮還真是楚楚可憐呢!


    「你好慢喔,涼宮同學呢?」


    看來,她又在泡熱茶囉!


    「她回去了,她今天好像很累的樣子。如果要報複她就趁現在,目前的她看起來非常虛弱。」


    「我才不會做那種事呢!」


    我們就在長門專心看書的教室內,麵對麵地坐著喝茶。好像又恢複之前毫無目的可言的同好會了。


    「古泉還沒來嗎?」


    「古泉同學剛剛有來過。他說今天要打工,所以先回去了。」


    打什麽工啊?不過,依目前的狀況看來,古泉跟春日已經確定可以從寫字條的嫌疑犯名單裏去除了。


    因為不知道要幹嘛,我便和朝此奈邊閑聊邊玩奧賽羅棋。我贏三場後,我們便暫停玩棋,連上網路瀏覽新聞,就在這時候長門突然合上書。最近,我們都把她這舉動當成社團活動結束的暗號(雖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社團活動),所以在場的所有人便開始整理東西準備回家。


    「我還要換衣服,你先走吧!」聽到朝比奈這樣說後,我就理所當然地先衝出社團教室。


    時鍾指向五點半,教室裏應該都沒人了吧!就算穀口想惡作劇,也會因等得不耐煩先回家了吧!盡管如此,我這是一次踩兩個階梯,快步衝向大樓的最上層。畢竟,事情總有個萬一嘛,大家說對吧?


    我在無人的走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因為教室裝的是毛玻璃,所以無法看清楚裏頭的情況,隻知道夕陽將室內染成一片橘紅色而已。我若無其事地打開一年五班的大門拉門,往裏頭一探。


    雖然對於有人在裏麵並不感到驚訝,不過在我看清楚對方是誰後,倒是嚇了一跳。一個我怎麽也料想不到的人,現在正站在黑板前麵。


    「好慢喔!」


    朝倉涼子笑著說。


    她輕輕撥了一下整潔的長直發,然後從講台上走下來。從百褶裙下露出來的纖細雙腿和白色室內鞋,看起來是那麽的顯眼。


    她走到教室中央後停了下來,笑著朝我揮了揮手。


    「進來啊!」


    原本手扶著拉門的我,就像被那動作吸引似地朝她走過去。


    「原來是你啊……」


    「沒錯,很意外吧!」


    朝倉愉快地笑著。她的右半邊被夕陽染成一片通紅。


    「有什麽事嗎?」


    我刻意用粗魯的語氣問道,而朝倉則笑嘻嘻地回答:


    「我的確有事要找你,有件事想請問你。」


    朝倉白皙的臉龐就在我的正前方。


    「人類不是常說『與其不做俊悔,不如做了後再後悔比較好嗎?你覺得有道理嗎?」


    「我雖不知道人類到底有沒有常說這句,不過字麵上的意思應該沒錯吧。」


    「那假設有一件事維持現狀隻會更慘,可是你又不知道該怎麽改善它時,你會怎麽做?」


    「什麽事啊,是指日本的經濟嗎?」


    無視我的詢問,朝倉依舊笑著繼續說:


    「難道你不會想說先不管結果如何,一切做了再說嗎?反正再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嗯,說不定會吧!」


    「就是啊!」


    雙手交叉在身後的朝倉,身體微微地傾斜。


    「不過啊,因為上麵的腦袋實在不知變通,根本無法跟上現實的劇烈變化,使得我一定得做些什麽好讓事情能順利進行。所以,身處現實的我當然要用這種獨斷的行為,來進行強硬的改革。」


    你到底想說什麽啊?莫非這是一場惡作劇?我環視室內,猜想穀口是否正躲在放置掃除用具的櫃子裏,或是台上的講桌下麵?


    「我已經厭倦觀察毫無變化的對象了,所以……」


    因為我一直東張西望,所以並沒有聽清楚朝倉在說什麽。


    「我要殺了你,看涼宮春日會有什麽反應。」


    說時遲那時快,朝倉原本藏在背後的右手突然一閃,一道金屬光芒就從我原本脖子所在的位置劃過去。


    頂著一張溫和笑臉的朝倉,右手竟然揮舞著一把軍隊刺刀似的可怕利刃。


    我能閃過她最初的一擊真要算是僥幸。因為此刻的我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且還一臉白癡地仰望著朝倉。要是被困住,就真的逃不了了!心裏這麽想的我,慌張地如蝗蟲般跳著往後退。


    為什麽朝倉沒有追來?


    ……不,等等!現在是什麽情況啊?為什麽朝倉要拿刀子捅我?等一下,剛剛朝倉說了什麽?要殺我?為什麽,why?


    「別開玩笑了!」


    這時候,我隻能說出這句慣用句而已。


    「真的很危險耶!就算那刀子不是真的,我也會害怕啊


    !快把它丟掉啦!」


    我真的完全霧刹刹的了。如果有誰知道這是什麽狀況的話,就快點出現來跟我解釋清楚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朝倉語氣非常開朗地說著,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來真的。仔細想想,如果遇到個笑著拿刀威脅自己的高中女生,那還真恐怖呢!所以囉,大家應該可以知道我現在有多害怕了。


    「哼!」


    朝倉以刀背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你不喜歡死嗎?不想被殺死嗎?我對有機生命體的死亡並沒有什麽概念。」


    我慢慢地站起身來。這一切隻是在開玩笑吧,隻要我一認真就會被騙倒了。我不停地這麽告訴自己,畢竟這實在太令人難以相信了。因為平日的朝倉根本就不會一遇到困境就抓狂,即使在班上也是不怎麽愛說話、認真又負責的班長啊!怎麽可能會拿著刀子說要殺我咧!


    不過,要是那把刀是真的。我隻要一個閃避不及就會血濺當場。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一點部不好笑。好了,快放下那可怕的東西吧!」


    「那可辦不到。」


    朝倉用平日跟其他女同學說話時的天真笑臉說:


    「因為,我是真的想要你死。」


    她把刀子握在腰間。朝我衝了過來。好快啊,不過,這次我可是老神在在。因為早在朝倉開始動作前,我已經看準大門準備逃了——沒想到,我竟意外地撞上牆壁。


    ????


    奇怪,怎麽沒有門,連窗戶也不見了!原本教室靠走廊的那麵裝有窗戶的牆,如今已經全部變成一麵深灰色的牆壁。


    不可能!


    「沒有用的。」


    朝倉的聲音從背後逐漸靠近。


    這個空間已經被我所控製,所有出路都遭到封鎖。要形成這種情況其實很簡單,這顆行星的建築物。隻要在分子結構上動手腳,就足以改變其性質。如今這間教室已成了密室,無法自由進出。」


    一轉過頭,這才發現連夕陽也消失了。四周都被水泥牆包圍,隻剩不知何時點亮的日光燈冰冷地照著課桌的桌麵。


    不會吧?


    朝倉拖著淡淡的影子慢慢地朝我走來。


    「喂,我勸你還是別掙紮了,反正結果都得死。」


    「……你到底是什麽人?」


    不管再怎麽看,四周都是牆壁。沒有不好開關的拉門,也沒有毛玻璃窗,什麽都沒有!莫非是我的腦袋出了問題?


    我焦急地在桌子的空隙間鑽動,想盡量遠離朝倉。然而。朝倉卻筆直朝我定來。相對於擅自移動桌子以利行走的朝倉,我的退路則滿是桌子阻擋。


    這場追逐戰並沒有持續很久,不一會兒我就被逼到教室角落了。


    事到如今……


    我豁了出去,舉起椅子往朝倉丟。然而,椅子卻在朝倉麵前轉了個彎,往旁邊飛去後掉落。天哪,怎麽會這樣!


    「不是告訴你沒有用嗎?這間教室裏的所有東西,都會按我的意誌移動。」


    等等!等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這不是玩笑也不足惡作劇,我跟朝倉的腦袋又沒壞掉的話,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要殺了你,看涼宮春日會有什麽反應。


    怎麽又是春日。春日,你未免太受歡迎了吧!


    「一開始我就該這麽做了。」


    這句話讓我的身體頓時僵住了。怎麽會這樣啊!犯規犯規!


    我的雙腳就像在地板上生根的樹木般,完全無法動彈,雙手則像被石蠟固定住,無法舉起,連手指都無法自由活動。臉朝下被固定在地板上的我,看到朝倉的室內鞋緩暖走進我的視線。


    「隻要你一死,涼宮春日一定會出現反應。說不定會產生巨大的資訊爆發,讓我們觀測到些什麽,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我才不管咧!


    「受死吧!」


    我感覺到朝倉高高地舉起刀子。她會先從哪裏開始下手?是頸動脈、心髒?要是可以先知道的話,起碼能有個心理準備。起碼讓我閉上眼睛……不行,我辦不到。啊。這是什麽?


    突然間我感到空氣的震動。刀子就要朝我砍來……


    就在此時,天花板傳來破裂似的聲音,緊接著瓦礫堆猛然落下。水泥的碎片擊中我的頭,害我痛的要命,可惡!不停落下的白色小石塊讓我灰頭土臉的,這麽大的量,想必也把朝倉弄得灰頭土臉吧!雖然很想確認她的情況。伹身體卻難以動彈……咦,現在可以動了。


    我拾起頭一看,竟然發現……!


    拿著刀想要砍我脖子的朝倉一臉驚訝的表情,而徒手握住刀刃的是身材嬌小的長門有希。(天哪,竟然空手入白刃呢!)


    「每個程式都太簡單了。」


    長門一如往常地以毫無起伏的嗓音說道:


    「天花板附近的空間與資訊封鎖並不周全。所以才讓我發現,趁機入侵。」


    「你想壞了我的好事?」


    朝倉的語氣顯得很平靜。


    「隻要殺了這個人,涼宮春日一定會有反應。唯有這樣,才能得到更多的資訊。」


    「你是被派來輔助我的。」


    長門用念經般的聲音說著:


    「這種獨斷獨行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你應該聽從我的指示行事。」


    「如果我拒絕呢?」


    「那我就解除你的資訊結合。」


    「那你就試試看吧!在這裏,我可比你占優勢。因為這間教室屬於我的資訊控製範圍。」


    「進行解除資訊結合的申請。」


    長門話才說完,手上握住的刀刃便發出耀眼光芒。然後,就像加入紅茶裏的方糖一樣,化為微小的結晶,然後散落一地。


    「!」


    放開刀子的朝倉立刻往後跳了五公尺左右。看到這一幕,我不禁悠然地想著——哇啊,這兩個人真的不是人類耶!


    一口氣拉開距離的朝倉在教室後方翩然落一地,臉上依舊掛著微笑。


    空間劇烈地歪曲變形,我隻能這麽形容。朝倉、桌子、天花板及地板都劇烈地搖晃著,整體雖呈現液態金屬般的變化,不過卻無法看得很清楚。


    正當我心想不過隻是空間本身凝結成長矛般的形狀時,看見長門抬起的手掌前發生了結晶爆炸。


    下一秒,長門周圍陸陸續續地發生結晶粉爆炸,然後有許多粉末飄落地麵。凝結空間幻化成的矛狀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我們襲來。當我發現長門的手也以同樣的速度迎擊它時,已經是片刻之後的事了。


    「不要離開我身邊!」


    長門一麵彈開朝倉的攻擊。並單手拉著我的領帶蹲下,好讓我躲在她身後。


    「哇啊!」


    一個不明物體擦過我的頭,將黑板擊個粉碎。


    長門稍微往上一瞥,瞬間天花板就長出許多冰柱往朝倉頭上砸去。隻見朝倉用肉眼幾乎無法辨識的高速移動,幾十根冰柱就插在地上形成了一片冰林。


    「你在這個空間,是不可能贏過我的。」


    朝倉一臉從容地說著,她隔著數公尺距離和長門對峙,而我隻能沒用地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長門的雙腿微開站在我麵前,這時我才發現她竟然認真到在室內鞋的旁邊寫上自己的名字。隨後,便像朗讀小說似地低喃些什麽。


    「select連續代號、from數據庫、where代號資料、orderby攻擊性資訊戰鬥,having終止模式。personalname進行朝倉涼子的敵性與判定。解除該對象的有機資訊連結。」


    教室裏不再有正常


    的空間存在。一切都化為幾何學圖案,呈現扭曲、漩渦狀,看著看著都快頭暈了。那奇妙的視覺效果就像走進遊樂園的驚奇屋一樣,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你的機能會比我早停止。」


    我不清楚藏身在繽紛色彩的海市蜃樓底下的朝倉所發出的聲音,是從何處傳來。


    颼颼,風劃破空氣的聲音。


    長門的後腳跟掹力踢了我一下。


    「你幹嘛……」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支快得幾乎看不見的長矛劃過我鼻尖,掉落在地板上。


    「我看你能保護他到什麽時候。嚐嚐這個吧!」


    下一秒,站在我麵前的長門,就被12支左右的茶色長矛貫穿了。


    「……」


    也就是說,朝倉同時從各個方向朝我跟長門攻擊。雖然長門能將其中幾支結晶粉碎掉,但為了讓我免受其餘長矛的攻擊,於是她便用身體掩護我。不過當時的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因為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長門臉上的眼鏡掉了下來,微微地在地板上彈跳了一下。


    「長門!」


    「你別動。」


    長門瞄了瞄插在胸口、腹部一帶的長矛後,淡然地說道:


    鮮血開始在她的腳邊匯集。


    「我沒事。」


    天哪,這哪叫沒事啊!


    長門眉頭皺也不皺地將身上的長矛拔出扔在地上。沾滿鮮血的長矛,發出冰冷的聲音落在地上,瞬間變成學生桌。原來那就是長矛的實體!


    「受了這麽重的傷,應該沒力氣幹涉我辦事了吧,現在看我怎麽收拾你!」


    在搖晃空間的另一頭,朝倉的身影若隱若現的。我看到她麵露微笑,接著,雙手靜靜舉起——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從指尖到整隻手臂部被絢爛的光芒包圍,然後延伸了兩倍長。不,不隻是兩倍長!!。


    「去死吧!」


    朝倉的手腕不停地延伸,有如觸手般蠕動著,接著又從左右兩邊同時襲來。無法動彈的長門嬌小的身軀一陣晃動……,鮮紅溫熱的液體頓時飛濺到我臉上。


    朝倉的左腕刺向長門的右側腹,右手則刺進長門的左胸口,貫穿她的背部及教室的牆壁後才停下來。


    長門身上噴出的血液,沿著白皙的腳流下,使地上的血塘麵積越來越大。


    「結束了。」


    長門低聲說著,然後握住觸手。什麽都沒有發生。


    「什麽結束了?」


    朝倉以仿佛贏定了的口氣說道:


    「你指的是你三年多的人生嗎?」


    「不是。」


    隻見身負重傷的長門若無其事地說著。


    「資訊連結解除,開始!」


    瞬間,教室裏所有的東西都發出耀眼的光芒,然後在下一秒便化為晶亮的沙礫崩解,我身邊的桌子也化為細一沙,瞬間崩塌。


    「怎麽可能……」


    天花板不停地落下結晶顆粒,這次輪到換朝倉露出錯愕的表情了。


    「你的確很優秀。」


    刺入長門體內的長矛,也變成了沙子。


    「讓我花了這麽久的時間,才得以入侵程式。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你在我入侵之前就已埋下了崩壞因子吧!怪不得覺得你好像特別弱。原來是事先使用了攻擊性資訊的關係……」


    望著同樣結晶化的雙臂,朝倉絕望似地說道:


    「唉,真是可惜,畢竟我隻是個小小的輔佐人員。原以為能一舉擺脫目前膠著的狀態。唉,真是遺憾。」


    朝倉看著我的神情又恢複成同班同學的樣子了。


    「我輸了,太好了,你能繼續活命。不過你得小心點。統合思念體並不是很團結,有好幾個跟我一樣擁有反派的意識。這點就跟人類一樣,或許下次又會有像我這樣的激進派出現。也說不定屆時操縱長門的人想法已經改變,轉而刺殺你。」


    朝倉從胸口到腳尖早已被發光的結晶所覆蓋。


    「在那之前,祝你和涼宮幸福。再會了。」


    語畢,朝倉便靜靜化為小小的沙堆。然後,一顆顆的結晶分解得更細小,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在不停落下的宛如玻璃沙的結晶雨中,朝倉涼子這名女學生便從這個學校徹底消失了。


    砰咚!突然一陣輕響。我轉頭一看發現長門倒在地上,於是急忙站起來。


    「喂!長門,振作點!我馬上叫救護車。」


    「不用了。」


    睜開眼睛望向天花板的長門說:


    「肉體的損傷根本不算什麽,首先得把這個空間恢複原狀才行。」


    沙子的崩落已經停止。


    「除去不純物質,重新構成教室。」


    她話一說完,熟悉的一年五班教室又重新出現在眼前。沒錯。就像錄影帶倒帶似的,室內的一切都恢複到原本的模樣。


    白色的細沙生出了黑板、導師桌、課桌,裏麵的擺設就跟我今天放學前看到的一模一樣。目睹這情況的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要不是親眼目睹,我可能會認為這是精湛的電腦動畫所做出來的效果。


    原本是牆壁的地方出現了窗框,半透明的毛玻璃也出現了。夕陽將我和長門染成了橘紅色。試著看了看自己桌子的抽屜,發現裏麵該在的東西全都在,而飛濺到我身上的鮮血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實在太厲害了,隻能用魔法來形容!


    我在躺著休息的長門身邊蹲了下來。原以為她剛才幾乎被長矛刺成蜂窩的製服上會有很多破洞,但卻連半個都沒有。


    「因為將處理能力轉變為資訊的操作,所以我將連結裝置的再生往後延了一下,現在正在進行。」


    「要我扶你嗎?」


    長門竟意外坦率地握住我伸出的手。正當她起身時——


    「啊!」


    她突然輕呼了一下。


    「我忘記重新弄一付眼鏡。」


    「……我覺得你不戴眼鏡比較可愛。戴眼鏡的女生不是我的型。」


    「什麽意思?」


    「沒有。我隻是在胡言亂語。」


    「是嗎?」


    現在可不是說這種五四三的時候。這讓我後來非常後悔。當時就算是無情地丟下長門,我也該立刻離開教室的。


    「哈囉!」


    教室的拉門突然被拉開。


    「忘記了~,忘記拿東西啦~」


    好死不死,哼著自己所做的歌,一麵走進教室的人竟然就是穀口。


    穀口八成沒想到這時候教室還有人吧。當他發現我們時,立刻當場愣住,嘴巴還像傻瓜似地張得鬥大。


    當時,我正打算抱起長門。但若單看靜止畫麵,看起來像是我正準備把她壓倒。


    「對不起。」


    穀口用前所未聞的認真聲音說完後,馬上轉身一溜煙地跑出教室。我根本沒空追上去。


    「真是個有趣的人。」長門說。


    我使勁歎了一口氣。


    「接下來該怎麽辦?」


    「交給我吧!」


    靠在我懷裏的長門說道:


    「資訊操縱是我的專長,就讓大家以為朝倉涼子轉學好了。」


    用這種方式啊!


    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仔細想想,我剛剛可是經曆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耶!這已經不是相不相信長門前幾天那番話的問題了。我也不敢說自己是半信半疑。剛才發生的那些事,讓我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當時我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要是長門沒有從天花板出現,我肯定早就死在朝倉手裏。教室扭曲變形的光景、變成怪物的朝倉涼子。


    以及麵無表情地將她消滅的長門一切的一切都那樣寫實地降臨在我身上。


    莫非長門是想借此讓我了解她真的是外星人?


    這麽一來,我豈不是成了神秘事件的當事人了?就如同我在開頭時說的,我想當個被卷入事件的旁觀者,當個配角就甘願了。不過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我簡直就是主角嘛!沒錯,我是很想在有外星人出現的故事裏軋一角,不過當自己真的成為故事裏的角色後,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老實說,我還挺困擾的。


    我真正想當的是當有人遇到困難無法解決時,我笑笑地在一旁給予適切建議的角色。我可不想成為被班上同學狙擊的對象,這種亂七八糟的故事發展我可不要!其實我對自己的人生也是有一定程度的堅持。


    我呆楞在被夕陽染成橘紅色的教室裏好一段時間,完全忘了長門還靠在我懷裏。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該怎麽想才好?多虧自己一直發呆,所以並沒發現已經再生完畢的長門,一直麵無表情地望著我。


    隔天,朝倉涼子便從班上消失了。


    雖說這樣的結果極為理所當然,不過似乎隻有我這樣認為而已。


    「嗯,我想朝倉同學是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所以才會這麽急著轉學。老實說,老師今天早上聽到時也嚇了一大跳。好像因為是去國外的關係,所以昨天就出發了。」


    當岡部老師在班會時講出這件謊言似的事時,大部分女生都驚訝地大喊「咦?」「為什麽?」,男同學也麵麵相覷地討論著,就連老師也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想當然爾,我身後那個女生自然不可能保持沉默。


    咚!她突然從背後捶了我一記。


    「阿虛,這肯定是靈異事件。」


    完全恢複精神的涼宮春日雙眼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怎麽辦?要說實話嗎?


    其實朝倉是由資訊統合思念體這種不知名的物體所創造的,也是長門的同伴,伹她們倆不知為何撕破臉、最後搞到朝倉非得殺了我不可。而這件事之所以會牽扯到我,就是因為你。不過,最後朝倉被長門變成沙子消失了。


    拜托,這種事說出口還得了,而且我也不想說。我打算把昨天的一切都當成幻覺,就這麽算了。


    「先是有謎樣的轉學生,現在又出現了莫名其妙轉學的女生。這其中一定有鬼!」


    我是不是該好好誇讚她直覺如此敏銳?


    「她是因為爸爸工作的關係才轉學的吧!」


    「這種爛理由我才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這可是轉學理由排行榜的第一名。」


    「可是未免太奇怪了!從接獲調職令到搬家才花了一天的時間,她老爸到底是做什麽工作的?」


    「或許朝倉的爸爸事先沒有告訴她……」


    「絕對不可能。這有詳加調查的必要。」


    本想說或許調職是借口,其實他們是為了躲債連夜潛逃了,但最後還是作罷。因為最清楚事實的人就是我。


    「身為sos團的一員。我怎麽能坐視學校裏的神秘事件不管。」


    求你別再說了!


    經過昨天的事情後,我不得不徹底改頭換麵。畢竟,在親眼見識過那種超自然現象,又要把一切當作沒發生過,就得從其實是我眼睛看錯,或是腦袋有問題、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奇怪,我一直在做一場很長的夢,這些選項裏挑一個出來當理由才行。


    而且,我實在無法承認這世界本身就是一個非現實的存在。


    真是的!我覺得要一個年紀才十五出頭的少年,迎接他人生中的重要轉機,未免也太早了點吧。


    為什麽才高一的我,就要被迫麵對世界是否存在這種充滿哲學性的問題?這不該是我應該思考的事。拜托,別再增加我的麻煩了。


    現在的我已經有一大堆頭痛的事情得處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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