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再次見到蘇柔的時候,是在一家精神病醫院裏,林亦寒帶她去的時候,她驚訝極了,一邊走,林亦寒一邊告訴她:“蘇柔母女兩被趕出周家別墅以後便無處可去,這對於她來說本來就是一個打擊,她那剛滿月的女兒也生病了,我讓人找到他們的時候才送去醫院,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蘇柔,最終受不了這個打擊,瘋了……”


    在精神病院長長的走廊上,雪後初霽的陽光灑落在蘇沫的肩頭,林亦寒口中所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讓她覺得十分意外。


    蘇柔,蘇柔她居然瘋掉了……


    天呐,一個好好的人就這麽瘋了。


    這聽起來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啊。


    蘇沫有些木訥,完全沒有從剛才的驚訝當中回過神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間家破人亡,因為受不了打擊而發瘋,這輩子不就毀了嗎?


    “你別擔心,我已經請了醫生給她治病,醫生說她康複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這就要看她自己了!”林亦寒摟了摟蘇沫的肩膀,希望給她一些安定的力量。


    轉過走廊的幾道彎,走到最後一間房間門口,林亦寒才伸手推開了房門。


    房間裏麵黑漆漆的,因為這個房間位置不太好,窗戶也沒打開,即便是白天,房間裏麵依舊需要開燈。


    啪——


    林亦寒打開了燈。


    房間裏麵的白色一目了然,一張單薄的單人床,一把椅子,一張書桌,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了。


    床上似乎有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別的原因。


    蘇沫不敢進去,她完全想象不到,從前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蘇柔,瘋了以後會是個什麽樣子?會是床上蜷縮著的那個人嗎?不——她不能接受。


    “別怕,她不傷人,隻是腦子有點不清楚,整天胡言亂語的,把她送來這裏以後還算安靜,每天都一個人躲在房間裏,不願意出去,也不願意跟人說話。”這些情況林亦寒也是有所了解的,畢竟人是他送進來的,畢竟也算是他的小姨子。


    蘇沫做了幾次深呼吸,才抬腳往裏麵走了幾步,前段時間連著下了幾天的雪,今天才見到太陽,可是這個小屋子密不透風,所以房間裏濕氣很重,像是一個冰窖一樣冷。


    “蘇柔……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還認得我嗎?”蘇沫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蘇柔的被子,總要讓對方看到自己,才能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吧。


    聽到這個聲音,蘇柔似乎有所察覺。


    “蘇柔,蘇柔……”蘇沫用力的扯了扯,終於把背對著自己的蘇柔給拉了出來,從被子裏露出一個頭來。


    雙目對視,蘇柔竟突然有了劇烈的反應,整個人一下子就從床上彈了起來,用被子牢牢的裹著自己,努力的縮在牆角,顫抖著聲音說:“不是我不是我……蘇洪澤的死跟我無關,不關我的事……”


    “蘇柔,蘇柔,你還認得我嗎?”聽到蘇柔說的那些話,蘇沫有幾分欣喜,至少蘇柔見到自己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蘇洪澤,這說明她還是沒有完全忘記的。


    蘇柔又抬頭看了一眼,趕緊把頭低下去,藏在被子裏,大聲說:“我不認得你,我不認得你,你快走,快走——”她好像無法麵對蘇沫,不知道是不是她內心的愧疚在起作用,人啊,一定要到了這種無可挽回的地步,才知道當初做錯了嗎?


    “孩子,我的孩子呢?啊——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麽不見了?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蘇柔是真的病的不輕,想到一出是一出,她又突然從被窩裏冒出來,拉著蘇沫問她的孩子。


    蘇沫被嚇了一跳,林亦寒趕緊衝上前來把兩人分開,蘇柔除了見到她情緒有點激動以外,其實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


    “你沒事吧。”


    “沒事……”


    “看過了,咱們就走吧,她落到如今這個下場,也是她的報應,不過你放心,以後她在這裏的費用,都算在我頭上!”蘇柔落得什麽下場林亦寒並不關心,出於人道主義著想,他才願意擔負蘇柔的醫療費用,這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蘇沫知道,他們現在也已經做不了什麽,蘇柔已經成了這個樣子,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沒有人逼她。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或早或晚。


    誰也逃不掉這命運的輪回。


    蘇沫離開的時候,蘇柔還雙目空洞的坐在床上,攤著兩隻手,嘴巴裏念念有詞的說著自己的孩子,那個剛滿月的小寶貝,是她辛苦懷胎10月掉下來的肉,就這麽沒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塵埃落定,盛達也進入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平靜,在林亦寒的打理之下,盛達的發展趨勢有條不紊,不疾不徐的平穩上升,依舊屹立在雲都最繁華的那個地段,成為整個雲都的龍頭企業。


    第二年六月,盛達跟d&r公司的合作進一步擴大,d&r公司的總裁福瑞德也親自造訪了林亦寒,對這位雲都的傳奇人物十分好奇,兩人見麵也是相談甚歡,十分恰到的促進了兩家公司的友好合作。


    秋風再一次吹進蘇沫的臥室,跟林亦寒結婚已經一年了,感覺這一年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可是最終,一切都歸於平靜了。


    “嗯……幾點了?最近真是越來越懶了呢,總覺得這身子疲憊得很……”蘇沫半睡半醒的說著夢話,在床上滾了一圈,手也在那兒扒拉著,卻沒有在那個恰當的位置,摸到自己想摸的人。


    人呢?


    林亦寒呢?


    蘇沫突然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身邊的人早就消失了,她從床上坐起來,外麵天光大亮,清晨的陽光照射進屋子裏。


    “啊——都快11點了——”蘇沫一陣驚慌,難怪林亦寒不在床上了,試問哪個企業的老板,能一覺睡到11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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